28 慕瓴 青瓦遮頭,才算有家
第28章 慕瓴 青瓦遮頭,才算有家。
霍嬌只好将浴桶裏最大的手巾擰幹, 披在肩膀上,趴到邊沿去夠。
“還差一點點,你可以稍微過來點嗎?”
帳幔裏溢出重重濕熱的水氣, 謝衡之喉結滾動:“好。”
他往前挪了一點,手臂和帳幔有了縫隙,他偏開臉:“夠得着嗎?”
霍嬌為了使勁兒, 用力哼了一聲。
接着他手中的籃子輕了。
“夠着啦!”
謝衡之正要走, 霍嬌将籃子放在浴桶邊的小凳上:“能陪我說說話嗎?”
“好。”
霍嬌搓揉皂角, 裏面傳出來一陣陣香氣。
她想了很久, 還是直言直語了:“你是不是有點誤會,我不喜歡蘭珩, 蘭珩也不會對我有意思的。”
謝衡之冷笑一聲, 似乎不贊同。
但他也一直有些事打算告訴霍嬌。蘭珩與他身份對調的事, 需要等等。
可是其他許多事,還是提前告訴她為好。
“阿姐, 其實謝衡之和蘭珩, 不是同母異父的兄弟,而是同父異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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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嬌一驚:“什麽?”
他慢慢講起了一個故事。二十幾年前, 蘭家大娘子待字閨中,她是蘭家長女, 名叫蘭歆。
蘭歆從小聰慧要強,懂得争取。她不願意嫁出去,在夫家後宅管理中饋。她要與哥哥分家産, 争高下。
蘭家對這個女兒也是病态般寵愛,祖父最終同意她招個贅婿回來。恰逢其時,她遇上了來京城闖蕩的永寧謝郎君,那人才貌雙全, 來汴梁不過數載,已經嶄露頭角。
兩人一拍即合,幹柴烈火,很快成了夫妻。共同管理蘭家的一半産業。
不過那時候蘭歆并不知道,謝郎君在永寧早就有了私定終身的女子。他騙蘭歆外出做生意。又騙那女子自己生意來路不正不可見光,讓她假做寡婦。
往後許多年,謝贅婿憑着超凡脫俗的能力,游走在兩個家庭之間,且雙方并不知曉。
“那私定終身的女子,就是寡母嬸嬸?”霍嬌震驚萬分:“她小時候也一直瞞着你嗎?”
謝衡之斂目:“是,我很晚才知道真相。三年前我去汴梁尋親時,寡母和父親都已故去。”
裏面長久地陷入沉默,霍嬌突然問:“那麽蘭歆與你并無血緣……我不理解,真的有女人可以為了利益,心無芥蒂的接納丈夫與別人生的兒子嗎?”
謝衡之吐出一口氣:“我也不懂,但就是有。”
霍嬌歪打正着,也問到他的心坎裏。真的有母親,能心無芥蒂的為了現實利益,對丈夫和別的女人生的兒子,偏愛勝過親生兒子嗎?
這也是謝衡之這些年不能接受的事。親生兒子要差勁到如何程度,才會被母親嫌棄至此?
如此說來,他倒挺羨慕蘭珩。
三年前謝衡之去尋親,真相大白那日,寡母為兒子攬下所有罪責,一根繩子吊死在柴房謝罪,只為希望蘭歆不計前嫌的接納如今的蘭珩。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三年來,她為了照顧兒子,不要名分的留在蘭府做個下人。
這世上仿佛事事圍着這個“蘭珩”轉。他是氣運之子。人人都愛他,他的過錯總可以被原諒,所有的好東西,即便不是他的,他也可以輕易得到。
思及至此,謝衡之目光落在淨房的帳幔上。
唯有霍嬌,起碼現在,還屬于他。
外面很久沒有聲音,霍嬌心想,今天就到這裏吧,該同他說些開心事,她于是又問:“慕瓴是誰?我為什麽聽見劉虞侯喚你這個名字?”
望向帳幔的眸子緊了緊,謝衡之擡手,綢緞的觸感劃過指尖:“這是楊老師給我取的名字。”
當年,聽了謝衡之的家事,楊寒燈心疼不已。
“孩子,蘭珩這個名字,被搶走就罷了。它是你母親取的,如同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倘若父母要你死,你也不得不死。”
他輕撫這位得意門生的發頂:“美玉再好,還需青瓦遮頭,才算有家。今後你就叫蘭慕瓴吧。”
故而同門們,都習慣叫他慕瓴。
可最終他參加科考,入朝為官,還是繼續用了“謝衡之”這個名字。
因為謝衡之,是霍嬌名正言順的未婚夫。
他喜歡霍嬌,想要娶她為妻。
洗得差不多了,霍嬌站起來擦拭身上的水:“楊大人真好,給你留了李婆婆,還給你取名字,我今後能見到他嗎?好想替你謝謝他。”
衣料摩挲的聲音,像一條小蟲子,在謝衡之心口蠕動,他眼神飄忽:“你不會想見他的,他很兇。一瞪眼就可以吓哭春娘和公主。”
霍嬌忍不住笑起來,她穿着小衣兒褲,披着件杏色薄紗小衫便出來了。
謝衡之坐在門口的毯子上,目光落在霍嬌潔白的小腿上。
她腳踝上系着一根紅繩,墜着枚金燦燦的碩大啞鈴铛。
鬼使神差,他嶙峋冰冷的手,握住了那只腳踝。
霍嬌本在擦拭發尾,身子一晃,落入一個懷抱。謝衡之将鈴铛放在指尖把玩:“這不是小狗戴的東西嗎?”
“你才是小狗。”霍嬌想把腿抽回來,卻被牢牢捏住。
“是就是。”
他從不在乎嘴上吃點虧。
淨房的帳幔半掩着,裏面間或湧出溫熱的水汽和皂角的殘香。
那雙冰冷的手慢慢往上,霍嬌身子一顫:“好涼。”
謝衡之勾唇:“涼也忍着。”
外面平安和小孫還沒歇下,忙忙碌碌準備明天的雜事,霍老板到底是老年人,早睡早起,熄了燈早已沒了半點動靜。
霍嬌神色茫然,她不懂謝衡之在做什麽,小人畫上沒有教。
但他氣息紊亂,眸中滿是晦暗,帶了一點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歡愉。霍嬌咬着下唇,趴在他肩上微微發抖。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霍嬌張開嘴,一口咬在做惡人的肩膀上。
謝衡之慢慢撤出手指,輕笑着去吻她。霍嬌有淺淺的羞恥,推開他,自去榻上睡覺了。
——
霍嬌沒想到,劉夫人和素素後來真的常常去找她。
素素家有個三歲的男孩,很調皮,坐不住奶娘就帶他去外面玩。
劉家女兒就乖巧多了,已經六七歲,霍嬌給她找了一本精怪圖畫書,坐在鋪子裏一頁一頁讀給她聽。孩子很喜歡,霍嬌就讓夥計找了一個系列的,給她紮起來帶回去。
劉夫人摸着女兒的頭:“有了孩子便被絆住了,不然我便可以同雪淮一起去延州了。”
素素問:“那邊真的會打起來嗎?”
劉夫人捧着閨女的手看遠處:“現在還打不起來,有動靜,就不止雪淮過去了。”
霍嬌從小長在遠離戰亂的南方,身邊也不認得什麽武官,對這一類事的感覺,只停留在書中寥寥數語。
後來劉雪淮出發,謝衡之也帶着霍嬌去送行。
秋風烈烈,一行人全副甲胄,神情肅穆,□□是骠肥油亮的高頭大馬。
劉夫人牽着女兒,忍淚與他們揮別。
謝衡之小聲囑咐:“雪淮,除去軍報,也要給我家書。”
軍報需要斟酌用詞,家書不用。
劉雪淮握住他的手:“好。”
于運使一直滞留到現在,也和劉雪淮同行,他彎下腰同謝衡之說話,霍嬌便退開了一些。
她餘光感覺有人在看她,朝遠處一看,竟然是蘭珩。
蘭珩騎着匹白馬,身後跟着浩浩蕩蕩的商隊。
他見霍嬌看到他了,只揮揮手,沒有向前,他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謝衡之,雙手交叉,用口型說了兩個字。
霍嬌皺着臉,分辨出他說的是“生氣”。
他怕謝衡之生氣,就不過去了。
她忍不住笑了,小時候她去找謝衡之。他就常在遠處同他這樣對話,兩個人常常雞同鴨講,但又樂此不彼。
血緣真是奇妙。
謝衡之長大了,倒是不會做這樣幼稚的事情了。
霍嬌沖蘭珩點頭,也與他揮手。她猜測,他跟随商隊是去河中路了。
等謝衡之同于運使說完話,霍嬌蹭蹭他:“你哥哥。”
謝衡之朝她所指望去,見蘭珩勒着缰繩,正看着他們。
身被銳甲的禁軍隊伍,同牛車滿載的商隊都在前行,蘭珩沒有多言,夾起馬肚子,轉身跟上了隊伍。
謝衡之冷冷目送他離去。
得知他與霍嬌成婚後,蘭珩來找過他。
他虛張聲勢,故意讓蘭珩誤解:“大當家,那天同你說過,我和霍嬌,已經是夫妻。”
他在蘭珩臉上,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咬牙切齒。
“若我放棄一切,與霍嬌相認,祈求她的諒解,”蘭珩神色癫狂:“你猜她是會選擇體諒我的苦衷,原諒我。還是會将錯就錯,接納你這個騙子?”
謝衡之忍住胸中滔天怒火,冷聲譏諷:“你舍不得。”
舍不得放棄背上那麽多條人命,得來的一切。
——
入了秋之後,天氣便冷得特別快。
冬月剛打頭的一天,已然天黑,一家老少都用了晚膳。霍老板開始融入京城的夜生活,晚上約上新認識的朋友,去勾欄裏看雜劇。
小黑狗長大了不少,霍嬌抱着狗,看謝衡之坐在案上翻閱書頁。
外面響起敲門聲,平安去開門,是位軍卒打扮的信使。
她立刻去找謝衡之:“謝大人,軍中來信!”
謝衡之披着單衣,匆匆出門,打開一看,果然是劉雪淮的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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