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第41章 第 41 章 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随着鼓點和琵琶弦聲, 舞姬從衆多嬌媚絕豔的舞娘之中脫穎而出,舒展綠袖,一袖便是一片雲, 足尖漫步, 一步便是一朵蓮。

當下鼓點雖快而不亂, 舞姬也在強烈的鼓點聲中, 旋挪作扭, 纖纖細步, 皓腕翻折, 烏眸斜飛。

那張可以想見的傾國傾城的臉蛋, 藏匿于一面朦胧輕紗之後, 看得若隐若現。

筵席上近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舞姬所吸引。

杭錦書也看得入神。

這時, 荀林茂在私底下輕輕地拽嫂嫂的衣袖, 将杭錦書的視線拽低一些, 等杭錦書驚訝看來時, 小女孩兒坐直身體, 蹙眉低聲道:“這是前朝奸相, 公孫霍的女兒, 公孫綠蕪。”

杭錦書一時沒有印象, 荀林茂真個急了,感到嫂嫂真是一點都不在意大哥, 也毫無危機感,她差點兒跳起來, 用力解釋:“就是那個。公孫霍想用她的女兒嫁給大哥, 與嫂嫂你娥皇女英,你沒印象了?”

這麽一說,杭錦書有了印象。

當初荀野兵臨長安, 破城之前,她在零州杭氏居住,在每日的花廳集會時,曾聽伯父與父親分析局勢,說過這件事,當時荀野沒應。

荀野大舉進攻,架雲梯,登天闕,馬蹄所過之處,無不臣服。

公孫霍沒有得逞,反而被活捉,這個在前朝時蠱惑君王、為非作歹、天下人人得而誅之的大佞臣,在荀野破城第二日,被戴枷推至菜市口,當着長安百姓的面,處以枭首極刑。

當時荀野這一大快人心的舉動,為他攻打長安後籠絡人心奠定了基石。

杭錦書便問:“她一直留在長安?”

荀林茂道:“是啊,她是奸相的遺女,老百姓人人都想殺她,想要斬草除根,可她實際又沒做什麽大奸大惡之事,雖然享受了多年公孫霍用人頭白骨換來的贓款,但人的出身總歸是無法選擇的。新朝初立後,她被留在了教坊司,做了一名舞樂教頭。”

杭錦書對公孫綠蕪的身世處境并不深究,只是純粹地欣賞她翩翩的舞姿,用不含任何鄙夷與異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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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舞很好,她跳得淋漓盡致,有大雅之風。

荀林茂感覺不到一絲嫂嫂對兄長的眷戀之情,就連這樣一位美貌的勁敵,都沒讓她吃上一點醋?

她覺得大哥真是完了,很快就要沒戲唱了。

這般好的一個香香軟軟的嫂嫂,就真要沒了。

荀野哪裏會給機會讓杭錦書吃醋,滿座都為舞姬的舞姿驚豔,甚至有人擊節而和之,荀野卻看也沒看一眼,他自小就不是個能賞玩歌舞的人,滿心滿眼,只有對岸的杭錦書一人。

他看到,她低下頭,和那小鬼絮絮說了很久很久,那小鬼神态誇張,時而眉飛色舞,時而愁容滿面,也不知在編排着他什麽壞話,荀野忽覺一陣頭皮發緊。

一曲作罷,舞蹈也随之停止,上首的帝王為之驚嘆,并給了公孫綠蕪諸多賞賜。

崔皇後趁機敲邊鼓:“這娘子待在教坊司,也是個可憐的,她的阿耶雖然是公孫霍,誰又能選擇這樣的出身呢?”

皇帝以為言之有理:“那,應當給她怎樣的恩典?”

崔皇後眼瞅着機會來了,就想趁機吹枕頭風,把眼光往公孫綠蕪身上斜了斜,“這女郎生得國色天香,俗話說美人配名将,正是相宜。你看咱們太子,年少失婚,郁郁不得志,何不……”

話音未落,皇帝就冷眼瞥了過來:“你倒是和公孫霍共用了一個腦子?”

崔皇後驚慌失措,沒想到皇帝突然這般質問自己,她吓得不輕:“陛下?”

皇帝并不是真的要苛責她,但公孫霍那奸邪小人,其女怎堪匹配他最出色的長子,就是為妾都夠不上,沒得污了自家門楣。

更何況,今日杭家的人還在,杭氏錦書,也正坐在臺下,新朝初立還需世家的擡舉,當着杭氏的人給荀野娶妾,豈不掌掴了杭氏的臉?

崔皇後見事有不成,便不說話了。

“今日是老二昭王的納妾大禮,朕以為你忘了。”

皇帝不鹹不淡的一句話,讓崔皇後悻悻然。

她自是不忘。

舞姬領了賞賜,便退下了。

荀野吃了兩盞酒,手臂撐着食案,一動不動歪着頭看杭錦書。

看久了,都有點兒重影兒了。

可她還是沒給他一個眼神。

就這麽不想見到他?荀野撇唇,心裏頭确實幾分郁郁不得志。

想老二納妾,他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孔雀開屏,可惜對方一眼都不看他,白白地精心準備了,荀野覺得萬分無趣,退了筵席獨自往外走,讓他們去吃吧。

到了發幽亭,苦慧正與季從之等人談笑風生,大概是因為今日可以敞開了肚皮吃酒,幾個人都吃得有些熏熏然,見到太子來了,苦慧張羅荀野吃酒,荀野吃不下了。

“孤酒量不好,別灌。”

再吃兩杯下肚,他就別想豎着出去。

但說着不喝,身體還是誠懇地往發幽亭裏石桌上一坐,其實在這裏坐着,比筵席上坐着痛快。

兄弟幾個聚在一起,就還想當初打天下時一般親厚無間,彼此之間也沒有君臣虛禮,無需客套寒暄,幾句話就能重新拉近距離。

喝了一點酒,話說了一筐,季從之在衆人都醺然醉倒後,看殿下的臉頰亦紅潤如斯,但還沒有醉态,他不僅想逼出太子的心裏話:“末将鬥膽,想問殿下一個問題。”

荀野正襟危坐:“你問。”

季從之很小的時候就與荀野在一道學武從軍了,彼此是能交付後背的交情。

也正是因此,季從之比嚴武城、老郭等人的膽量都要大,敢于明着問:“陛下已然是東宮之主,當初我等追随殿下在馬背上打下巍巍江山,是為了什麽?”

荀野被季從之一句話,勾起了對往事的回憶,默了半晌,他溫和地一笑:“為了天宇清明,于朝于野,表裏澄澈。”

“是啊,”季從之喃喃道,“于朝于野,表裏澄澈。這是末将十四歲時,與殿下一起,定下的目标。可從什麽時候變了?”

荀野皺了眉頭:“變了麽?沒變。”

季從之失笑地用酒壇撞了一下荀野面前沒動的酒壇,臉色潮紅如血:“可殿下你還記得麽?自有杭氏以後,殿下你變得不再像你了。”

荀野一怔。

季從之接着道:“殿下太過兒女情長,将一顆心都放在杭氏身上,為了她,屢屢退讓,甘心自污,恨不得雙手為杭氏提裙……若只是夫婦之間的閨閣情趣,倒也罷。如今早與杭氏和離,殿下如此放不下,将來偌大江山,何以為繼?”

他們心裏都很清楚,老皇帝偏寵昭王與譽王,皇位之争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能算是已得囊中。

太子殿下如果不能放棄杭氏,他将永遠不能得到後嗣,即便是争來了江山,沒有儲君,踐祚不穩,天下還是有可能動蕩,恢複到随末亂世,群雄并起、兵連禍結,談何天宇清明?

荀野認真地沉思着。

他不是會敷衍自己弟兄的人,以前确實,他很少考慮這個問題,但他并不是一個只顧眼前的人,認真思索之後,他給出自己最誠懇的回答:“你說得對。我心中的确有野心,當初南下叩關時,我是這麽說的,我一刻沒忘。”

“只是杭錦書……”

他停頓了一下,在季從之謹慎地等待中,太子薄唇微翹,浮出某種甜蜜而苦澀的笑意。

“她比我的命還重。”

荀野認真且執着,“在完成所有理想之前,我總是得先活着。”

季從之不知是該高興,殿下不是一個始亂終棄的小人,他重情,當然也會重義,還是應該痛哭一場,太子殿下把話說到這份上,季從之是一句不敢多勸了。

至于荀野自己,今日也茅塞頓開、豁然開朗,盤亘于心頭良久的困惑迎刃而解了,塊壘如浮雲消散,他躊躇滿志地起身,“我心裏有數的。”

看着醉醺醺但眸光依舊清湛的季從之,荀野重複:“我心裏有數。”

不會到那一步。

這江山并非一定得是姓荀的來坐,他也不過是造反替荀氏得來的君位,所以也可以培養一個出色的繼承人,屆時就謊稱是遺落在外的私生子。

何況來日方長,未來有個什麽變數,誰又能預料。

荀野解開了心頭的疑惑,步履從容地離去。

行宮之內步道蜿蜒,兩側假山怪柏森然林立,密叢叢的長草盡頭,有一彎從宮外引流而入的溪水,正汩汩地奔湧而去,沖刷過水底卵圓厚重的青石,濺起朵朵白浪。

荀野落了單,身旁沒有近侍随行,他一人到了溪水邊正想醒醒酒,吹着自山間刮來的道道清風,腦子清醒了許多,吐出一口濁氣,轉身要回。

一個妙齡綠衣女郎,卻突兀地從假山後鑽出,荀野愣了下,那女郎早已上前來斂衽陳情:“求殿下救命。”

荀野看她的裝束,大致認出來:“你是今日筵席上的舞姬?有何事向孤求救?”

公孫綠蕪驚惶失措跪倒:“賤奴公孫氏流入教坊司後,本想一身獻給曲樂舞蹈,長侍伎樂天。可教坊司的日子實在不是人過的,今日有樂伎為權貴所擄,他日又有舞娘被占盡便宜,賤奴害怕,前日到周相公家中獻藝,不巧被他的侄兒看中,他輕薄賤奴不說,還、還要……”

公孫綠蕪咬住了嘴唇,低泣抽噎,不欲再說。

荀野聽懂了,“你為何求到孤這裏?教坊曲樂孤素來一竅不通,孤所轄衙門也并不包括教坊,你怎麽如此篤信孤會救你?”

是有備而來吧?

經過趙曦靈事件後,荀野吃一塹長一智了,何況他對女郎們嬌怯怯的淚光其實很無感。

公孫綠蕪甩淚搖首:“賤奴不知。但賤奴知曉新朝初立,太子殿下奉行仁政,善待百姓與家奴,還在政令中為我們提出了種種諸般的好處,賤奴就想,若是貴人裏頭還有人肯插手攬下賤奴的事,那個人必定就是太子殿下了……”

她一揖叩首,惶惶再道:“求殿下救命。”

荀野嘆道:“好吧,孤也知道,梨園教坊等地,素來有腌臜男子會伸足探腦。先起來。”

公孫綠蕪卻不起身,眸中濛濛欲雨,她楚楚可憐地仰起了雪白修長的脖頸,在荀野一詫,問她“又怎麽了”時,她輕聲道:“賤奴前日,被周郎君輕薄時傷了腿,今日登臺獻舞真是忍受了極大的苦楚,賤奴……起不來了,求殿下……”

荀野眉頭又是一皺:“難不成你還想讓孤扶你?”

不等公孫綠蕪搖頭他就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別動歪腦筋。”

說罷他風度翩翩地往後退了半步,保持距離。

“……”

面對一個恁是油鹽不進的男人,公孫綠蕪心下氣急敗壞,她可憐巴巴地看向荀野,施展平生魅術,對方卻不為所動,壓根不上前,她只好自己柔柔弱弱地起身。

兩只素手撐住膝蓋,慢吞吞地用腳拄住地面,才爬了一截起來,突然膝蓋打晃,朝荀野歪了過去。

就像一杆長矛朝着荀野削過來,他不是傻子豈有不躲的道理,于是側身避讓。

那柔腴可憐的女郎一下沒剎住,歪了兩步,竟跪倒在了溪水裏,水花四濺,把她的羅裙都打濕了,她慌亂地爬上岸,卻見到太子站在溪邊,皺眉看着她。

“你歪的方向不對勁。”

“……”

荀野真的是個男人麽?

荀野當然是個男人,而且他言出必随,教坊司的事情他記下了,但也沒空和一個娘子在這裏獨處,傳出去名聲怎麽好?

于是他調轉方向,正要往石林裏走,結果這一轉,霎時呼吸一提,一口氣咬進了嘴裏,生冷生冷的。

“錦書?”

石林濃陰裏頭,緩緩轉出一名身穿缃葉黃薄衫羅裙的女郎,梳着一個清理脫俗的朝雲髻,額發纖細地搭在眉眼的輪廓外,一擡眸,清如梨花的眼波似水光潋滟。

荀野傻住了,正要問她怎麽在這裏,杭錦書已經向他走了幾步。

她在筵席上不留神潑了一點酒污在胸口,于是與侍女香荔兩人離筵尋找行宮裏的更衣房,路上撞見了公孫綠蕪的背影,她一眼認出這道綠衣身影是今日登臺獻舞的公孫娘子。

只見對方只身一人行跡匆忙,不知往何處去,有些奇怪,她便一路跟了過來。

剛才在石林中,她已經聽到了公孫綠蕪與荀野的對話,這位公孫娘子,是奸臣公孫霍的遺孤,她如今身如飄萍,淪落教坊,委實可悲可憐,同為女子,杭錦書能體會得她的苦楚,見到她衣衫盡濕着實狼狽,要是這般回去,只怕會惹來許多輕浮打量的目光。

杭錦書就解下了披帛,遞給公孫綠蕪,“今夜行宮裏輕薄郎君太多,公孫娘子披上它再回去吧。”

公孫綠蕪錯愕地看了看這個對自己釋放善意的陌生女子,從随朝覆亡、父親被枭首菜市口後,這還是第一個對她好的人,她僵硬着伸手去夠那條披帛,指尖抓住了柔軟的綢緞,用力,将披帛攥住。

沒有辦法。

對不住了。她咬住銀牙,驀然用力,将那段披帛狠狠地往底下拽,絲滑的錦緞沿着肌膚一尺尺滑落,從錦緞下,閃過匕首淬了寒意的刀光。

她不想殺杭錦書。

但她知道,杭錦書是太子的軟肋,荀野不過來,她只有威脅住杭錦書的命,才有可能刺中荀野。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這一刀,她已經反反複複溫習過不下千遍,日夜不辍地練習,怎麽下刀,用什麽角度,什麽力度,被反制了該怎麽逃脫,她都早已經了若指掌,谙熟于心。

杭錦書被公孫綠蕪扯得身子下墜,胸膛迎着對方的刀鋒撞去,她驚愕了一瞬,幾乎來不及呼吸,只感到腰上被人摟住,身體如一只被抓住了線的紙鳶被迫往後倒。

豆綠灑金的披帛落下,匕首亮出刀光,追着她的心髒而來。

荀野瞳孔緊縮,抱住杭錦書後撤,右掌分出拿住了那把寒光凜冽的匕首,說時遲那時快,肉掌被鋒利的刀刃劃破,血湧如注。

公孫綠蕪驚呆了,雙眉緊蹙,用力地想要把刀刃從荀野的掌心下抽出,可竟抽不動分毫,荀野抓着匕首,空手奪刃,刀柄擊向公孫綠蕪的膻中穴。

這個女子并不是真的會武藝,只是學習了這麽一招一擊必殺之技,但用過之後如果還不能殺人,便已是黔驢技窮發不出第二招了,荀野沒有一刀直接刺死她,是因猜到她殺的是自己,原因無非是為父報仇。

她今日苦情地演上這麽一段,原來并不是求他襄助,将她從教坊司解脫,而是為了騙他恻隐之心,诓他上前,她好把這準備已久的一刀精準地送入他的心髒。

“暗衛!”

荀野抱住杭錦書沉聲一喝,兩側便要暗衛跳下,将歇斯底裏大嚷的公孫綠蕪左右擒拿。

公孫綠蕪痛苦地號叫起來:“荀野,我殺你,我要殺你……你怎麽不去死?啊?你陪我們公孫家八口性命……”

荀野将驚魂未定的杭錦書放在身後,冷冷皺眉:“殺你爹的不是孤,是天下民心。帶下去。”

公孫霍貪墨赈濟款項,草菅人命,殘害忠良,弑君自立,每一條都是死罪,他犯下累累罪行,不殺,天下民心不允。

暗衛将公孫綠蕪押走,她還狂笑着,重重地“呸”一聲,“成王敗寇,你們怎麽說都可以,荀野,我祝你不得好死,不得善終!你等着看吧!”

荀野顯然是被氣着了,胸膛一陣陣起伏。

但他沒說話,攥緊拳,薄唇死緊地抿着。

杭錦書在她身後,剛剛平複了心神,瞳孔卻不停戰栗。

視線垂落,荀野垂下的右掌正源源不絕地往下淌血,一滴滴鮮紅的血珠從他手掌上的傷口處湧出,墜在地面,不知不覺地面已是一小灘刺目的緋紅。

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杭錦書一句話都說不出,急急忙忙地從懷中摸索出一條幹淨的帕子,握住了荀野的手腕。

他手上一暖,忽地感覺到一條帕子橫了過來,覆住了傷口,荀野側過臉時,戾氣已經完全消散,任由杭錦書替他綁傷口,忽地一笑:“這麽綁怕是沒什麽用。”

處理外傷,他這種身經百戰的将軍很有經驗的。

杭錦書蹙了娥眉,低聲道:“第二次了。”

荀野心想什麽第二次,他不明白。

杭錦書又道:“妾身和殿下都已不是夫妻,還請殿下保重貴體,切莫再這般舍生忘死地相救了。我有些愚蠢,被她的示弱蒙蔽,這刀本來就該我挨的。”

同為女子,還能被公孫綠蕪的眼淚所騙,她不如荀野。

這刀就是挨了,只要不死,買個教訓也就罷。

他偏偏救她,還為此受了傷,這叫她如何過意得去?

杭錦書綁他傷口的手都在痙攣,心也在痙攣。

荀野懶懶地卷起嘴角,“那怎麽辦?傷在你身,還是痛在我心,不救你,難道我就好過了嗎?”

他看着杭錦書,見她不說話,他眼底的散漫也收斂起來,認真又道:“我這幾日見識了很多愛哭的小娘子們,突然發現,原來錦書不愛哭,我流血了,可錦書是真的,裝都不肯裝一下啊。”

杭錦書哪有閑情逸致與他玩笑,這帕子的用料很珍貴,可就一點不好,太滑手,才綁上去便又歪了,她锲而不舍地,最後綁了一個醜陋的活結,頭一次覺得自己蠢得無藥可救,不禁羞愧至極。

荀野笑了起來,提醒她:“是不是應該先上點止血藥?”

杭錦書的心神早就亂了,突然意識到,哦,是的。

好像應當是先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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