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夫人,天亮了嗎?”……
第48章 第 48 章 “夫人,天亮了嗎?”……
這晚杭錦書實在不知自己是如何睡着的。
只知道荀野他後來又偷偷摸摸去帳外很久, 等他回來以後,終于老實躺下來了,沒再動過。
而她大概也就是在那個時候, 在安靜的環境下順理成章地進入了夢鄉。
由于昨晚出了那樣的事, 杭錦書為了追回荀野長途奔襲, 實在疲累難受, 她竟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還沒醒。
比這更破天荒的, 是一向聞雞起舞勤修不辍的太子荀野, 居然也陪着她睡到了日上三竿。
帳裏守夜的翊衛換了三支, 到了天明以後, 人人都起來整裝了, 荀野與杭錦書還在睡着。
有人讓膽大包天的老郭去叫醒太子, 老郭不肯去。
翊衛就嘲笑他不敢:“還有讓老郭害怕的時候?”
老郭推搡他們:“去去!你們關心過太子嗎?你們知道太子多久沒睡這麽一個好覺了嗎?”
杭二娘子就是太子的靈丹妙藥, 只要她在身旁, 他就沒有失眠噩夢的時候。
難得能讓太子睡得飽足, 老郭自是不忍心打攪。
于是荀野就被落在了最後。
連杭錦書都起了, 他還未醒。
昨夜裏是睡着通鋪, 她又是女郎, 故而沒有脫衣衫, 只除去了外邊的一身廣袖雲紋長衫,醒後在香荔的協助下, 杭錦書将雲紋廣袖籠上香肩,垂眸就着一面銀鏡梳理長發。
香荔說要去準備水讓娘子梳洗, 便也撩開帳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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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行軍帳裏只有他們兩人。
杭錦書的雙掌合攏, 将一團烏黑柔韌的發絲團在掌心打理着,銀鏡架在腿上,光芒輕閃, 側照出睡卧的男人的側影。
她手上動作一停,心神一顫,錯愕看他。
她很少見他的睡顏。
往往當她醒來時,他已經開拔,或是上值去了。
難得見,他還有嗜睡的時候。
杭錦書驀然地就想起荀野上次說的話,他近來失眠多噩夢,擔憂他肝氣不暢,杭錦書便沒有試圖喚醒他。
讓他這般靜靜地休息片刻也好。
渤州的案子已經被壓下來了,暫不會有動靜。這麽片刻,也不會耽擱太久。
荀野睡着,嘴裏咕哝了一聲。
她沒聽清,有點兒奇怪,手裏把着青絲,卻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了許多。
荀野感覺到有一團溫柔的倩影籠罩在頭頂,他一下去勾,結果被人奪走了,好夢香甜的太子,忍不住掀唇詢問。
“夫人,天亮了嗎?”
一聲“夫人”卻讓杭錦書滞在原地。
有些事,分明近似昨日,卻又仿佛早已恍如隔世。
難道荀野最近做的就是這種“噩夢”?
杭錦書久久無言,發也忘了梳攏,等香荔回來的時候,她還握着頭發坐在軍帳中。
那頭荀野仍沒有知覺,他還沒醒,長長的睫毛淩亂肆意地搭在眼皮上,遮住了那雙炙熱明亮的瞳。
他向她這一側側卧着,後背對着光,身前則匿在陰影裏。
他一動不動地睡着,毫無動靜,偏薄的唇有極好的氣色,不用像傅粉何郎們那般精心打理,便顯出一種健康的紅潤,微微地斂着,輕輕地翹着,如弓的唇形,蜿蜒出一撇朱砂落墨的紅痕。
他身上一切好看的地方,應當都是來自于他的母親。
聽說過,荀野身上是有西域血脈的,所以鼻梁才能這般挺拔,眼窩也比普通漢人深邃一些,看起來便尤為冷峻英美,有股勃勃之氣。
取名為野,真是相得益彰。
杭錦書克制住打量他的欲望,把目光收回來,面對香荔無聲詢問的眼神,她羞慚地說道:“我……我應是昨晚騎馬太久,胳膊已經擡不起了,你替我挽發吧。”
這是實話,杭錦書現在一懸空胳膊,還會不受控制地發抖。
香荔握住了娘子手中擾擾的一手掐不盡的鴉發,用梳篦為她篦頭,出門在外,不必梳得太高,何況娘子本來就貌美無匹,只留一個普普通通的堕馬髻,看着也出挑美觀。
香荔問要不要叫醒荀野時,杭錦書看了眼他埋在被衾裏的睡顏,輕聲地道:“讓他睡會兒。”
不知道,他熬了多少夜。
來前又為了渤州之行準備多久了。
陸韞見到杭錦書從唯一的一座軍帳裏現身出來,一詫,他快步而來:“阿泠,你昨夜回來的?”
杭錦書思慮半刻,點頭應是并補充:“我和荀野。”
陸韞又是一怔:“他在裏面麽?”
杭錦書再次颔首稱是:“是的。”
得知昨晚杭錦書竟和荀野擠在一座軍帳裏,陸韞的天塌了,他開始後悔莫及。
但這種啞巴虧,也只好暗暗地吃。
他必須大度,不能表明自己絲毫的立場。
阿泠厭煩死纏爛打的人,這并不是陸韞向荀野撒的謊話,的确是如此。而他曾經辜負過她一回,如今的他在杭錦書這裏要步步為營,一切都需瞻前顧後,因此不敢絲毫觸犯她的逆鱗。
荀野感到很奇怪,陸韞突然就願意和他擠一床大通鋪了呢。
趕路一日,這日晚上,荀野剛在帳中設好自己的床鋪,就見一風度翩翩但又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了裏邊,荀野一回頭,本以為是杭錦書,誰料撞上一張龐然大臉,吃驚駭然地一抖擻,剛還浮在雲端的心霎時沉到了谷底。
“怎是你?”
陸韞眼神冷淡,視線掠過荀野,手上卻自來熟地将枕被搭在了荀野身旁,口中振振有詞:“兩位娘子怎能與爾等腌臜郎君共處一帳?自然是應當睡馬車。”
荀野被他氣笑了:“昨晚是哪個腌臜郎君鸠占鵲巢,害得兩位娘子沒馬車睡的?陸芳歇你也好意思?”
陸韞冷眼睨他。
但終究沒有道德高點可以占來反駁荀野。
荀野是寧可和老郭抱着睡,也不願挨着姓陸的一片衣角的,到了晚上,荀野把自己的枕頭搬到了老郭旁邊。
夜色中,篝火在簾門外跳躍。
香荔來叩簾門,問還有沒有多一床被褥。
一聽這話,兩個男人都殷勤地要送被子。
一人一頭把被角都遞到香荔眼前,眼巴巴的像等候皇帝翻牌子的妃嫔。
香荔聯想到兩人迥乎不同的生活習慣,還是伸手取走了更潔淨的那一床被子。
香荔了解荀野這位前姑爺,知曉他多不愛潔,以前堪稱臭烘烘的一個人,大不如陸郎君斯文整潔,再加上香荔和荀野還有些舊仇,自己被綁在方天畫戟上被他審問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呢!
總之,香荔沒要荀野的,大有一種這是娘子的意思在裏邊,扭扭腰轉身就走了。
徒留下荀野兩眼直愣地呆在那兒。
陸韞看了,暗暗輕嗤。
師妹是金尊玉貴的世家大族嫡女,如何能看得上他一介草莽?陸韞想自己只怕是多慮了。
再給荀野二十年,他也變不成阿泠心儀的那等模樣。
荀野心裏有妒火,很酸澀,很想發洩。
承受這份妒火的自然就是陸韞。
太子帶頭,這軍帳裏的所有男人都把陸韞孤立了,這一晚上誰也不肯向他靠近,和他睡一個被窩。
荀野半夜睡不着,聽到陸韞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裏,凍得牙齒磕磕碰碰地打戰的聲音,心裏別提有多揚眉吐氣。
茶缸子嘴比身體硬,都這樣了,也不來求他分被褥。
好得很,逞英雄是嗎?
繼續凍着吧!
第二天,陸韞的嘴唇都是烏紫的。
翩翩佳郎君臉色蒼白,眼睑青黑,一副休眠不足的萎靡情狀。
杭錦書看了十分驚訝,以為他受了荀野磋磨。
馬車裏,荀野涼笑着咬牙抱着兩臂,等杭錦書看自己時,他率先打破沉默:“陸郎君有孔融讓梨的美德,我只好成人之美,讓陸郎君逞了這回英雄。”
陸韞眼眸微眯。
荀野痛打落水狗,不依不饒:“天是越來越涼了,在渤州要是不順,只怕要待到冬天才能回長安,以陸郎君如此薄弱的身骨根基,如何受得了?不如早些回長安享清福。”
陸韞澹澹道:“我在燕州四年,燕州苦寒,豈非比渤州遠甚?論熬冬,只怕不遜于北境而來的太子。”
荀野冷冷扔下一句“是麽”,就不願再理睬此人。
他正為了昨晚香荔抽走的是陸韞的被褥耿耿于懷,一看見杭錦書,就想到她偏心她的師兄,對他就百般嫌棄,他心裏又氣又苦,悶得渾身不适。
但這份內情,杭錦書卻是不知的。
她只是隐約感覺到荀野才剛被哄好一點兒,就又生了氣。
男人這種動物是很不好哄的,他們的心思,像海底針一樣摸索不着。
再說,男人多的地方就有争鬥。杭錦書幽幽嘆氣,眼下也只有将心思都放在搭救舅父上,遠離男人們之間的紛争,才能獲得一絲平靜。
接下來一段路程,除了荀野與陸韞的互相看不順眼,偶爾夾槍帶棒互相譏嘲以外,沒再出過任何亂子,一路風平浪靜地抵達了渤州。
到達渤州那日,荀野讓老郭入城中打點,一切安置妥當後,一行人住進了渤州迎賓的使館。
這還是前人渤海王的清修之地,随朝上任渤海王醉心黃老學說,一意玄修,特命人建築了這座宅院,以供自己修道,他死後,這裏被改建了成了使館,專用以接待遠道而來的貴客。
貴客上門而來,接待的人是現今渤州刺史。
據他所言,眼下譽王殿下正在他的“寒舍”客居,如若太子有興致,明日一大早他将派人來迎接。
花廳中,荀野吃了一盞茶,挑動眉梢:“孤要見舍弟,如今還需請示使君?”
渤州刺史頭涔涔地抹了把袖口,顫巍巍道:“不,自是不用。”
荀野将茶盅合上,茶盞落在木案上發出清脆一聲:“極好。孤今晚就要見他,讓他過來。”
渤州刺史心忖自己哪有面子能說動譽王,也唯有搬出太子的名,看譽王殿下是否買賬了。
太子為長兄,譽王為弟,太子為儲君,譽王是親王,論親論理,都應是譽王來見太子。
不過那位譽王……性情實在有幾分刁鑽古怪,渤州刺史奈何他不得,太子這頭又不好敷衍,他夾在裏邊兩頭受氣。
也只好先應承下來,回頭好好勸說譽王。
誰知荀琏聽聞是長兄荀野來了渤州,負向背後的雙手霎時一松,驚愕之餘,有歡喜之色:“我大哥?”
說罷便等不及要趕去見他,一拍渤州刺史的肩膀,全然沒有了平日裏的疏離乖戾,揚腿就往外走,“怎不早說!”
為趕去見荀野,荀琏是騎馬而行,氣喘籲籲地趕到了使館。
此刻花廳當中已無旁人,只有荀野與杭錦書在此等候。
荀琏顯得熱絡而熟稔,迎上去,聲線甜美地喚:“大哥。”
又轉向杭錦書,這一次語氣多了一分不自然,輕輕一點頭,規規矩矩地喊:“嫂嫂。”
這聲“嫂嫂”,讓場面上頓時很尴尬。
荀野不想解釋,可他看到杭錦書蹙了細眉,仿佛坐立不是的模樣,他心酸地抿唇片刻,解釋道:“我和你嫂嫂已經……她休了我,你還不知道?”
“啊?”荀琏十分驚詫,“我以為只是謠言,捕風捉影而已,大哥嫂嫂一向恩愛,怎會……”
見兩人似乎更加尴尬,荀琏嘆了一口氣道:“怪我不好,渤州天高皇帝遠,和長安也太遠了,我為公孫霍的舊案忙得暈頭轉向的,就沒太打聽長安的事,原來都已經……那兄嫂現在還一塊兒來,一定是有要事了。”
荀野問他:“矛隼向你帶的信,你可曾收到?”
荀琏點頭:“那頭鷹真神,它竟能準确地飛到渤州,一下便找到了我。”
他搓着手,心動得臉頰發紅,湊近荀野一些,“大哥,以前我就特別喜歡它,可我以前找你要,你都不肯送我。現在不在北境了,哥哥做了儲君,打獵的時候總是少了,你能不能——”
他屢屢帶岔話題,荀野早已洞察。
“你想要那頭矛隼,我可以送你,不過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荀琏知曉是來者不善,定有為難之事,他将雙手合十,悻悻然落座荀野旁側,“大哥盡管問。”
荀野偏過視線:“斬監候的十七名官員的底細,你都徹查清楚了?”
荀琏面色一怔,兩頰霎時冒出了紅暈,他垂下面容,矮聲細氣地說道:“大哥果真是為了此事前來。我原先還不信,原來阿耶和大哥從來不肯相信我,放手讓我一試。”
荀野皺起眉,怎又扯到了阿耶身上?
杭錦書溫潤柔和的聲音适時沿着二人之間的裂隙猶如水流般湧進來,試圖撫平彼此的間隙與焦躁:“譽王殿下年少有為,心懷家國,有為民請命之心,陛下和太子殿下怎會心中不明呢?譽王殿下力挽狂瀾,為國鋤奸,正是功德無量。只是自古以來,官員為官愛民,亦要受到百官督查,太子殿下奉命監察此案,審理案中細節,也是為了恪盡己能施以國朝新政的仁心,不錯殺一人,亦不錯漏一個。”
荀琏仰頭:“莫非是這些人裏有人是蒙冤受過的?”
不等荀野開口他就道:“大哥,你可要拿出證據,我要是弄錯了,我馬上就放人。”
荀野蹙眉,冷目盯着他。
不知為何,這一次渤州相見,荀琏似乎有些怪異。
他與這個兄弟在西北時關系不算親厚,全因繼母在,彼此之間走動也不多,荀野不了解荀琏,但印象中,三弟長相敦厚柔軟,性格也內斂害羞,從不多言,一團稚氣。
現在他給自己的感覺,倒和陸韞氣質有些貼合了,讓荀野心裏有種說不出的不舒坦。
“孫愈。”
荀野問他,可對此人存有印象。
荀琏呆了一瞬,眼睛轉向一旁端莊的杭錦書,霎時明白了過來,臉色激紅:“大哥。你是為孫愈來的渤州?”
荀野聲音冷淡:“看來就是記得。”
荀琏咬唇,半晌他将手搭在木案上的一副瓷器茶盞上,眼睑陰郁微垂:“孫愈的确與其他人不同。他在渤州時,曾經與公孫霍門下的一走夠徐昌過從密切,手底下也走過贓款。但孫愈平日裏有記賬的習慣,每一筆款項的來源和走向他都清清楚楚,的确他并沒有中飽私囊。但此案,也難說他就很清白吧。”
“徐昌可是個大蛀蟲,孫愈和他卻是忘年交,誰知道他是不是與徐昌沆瀣一氣暗度陳倉……”
要說孫愈貪墨,荀野沒有實證,證明其清白,但荀琏也沒有實證,證明其德行有污。
他還是将孫愈下了死牢,定了斬監候的判刑,同時上表奏報父皇,準允即刻将其處死。
荀野打蛇七寸:“明證何在?”
荀琏就是沒有孫愈貪墨的明證,所以才拉不下臉面對荀野。
長兄素來才幹遠甚于己,父親就是再不喜歡他,也必須倚重他,現在長兄質疑他手經辦的事宜,荀琏很不想被哥哥看輕。
他抿嘴道:“國之蛀蠹,為患四方,以疑罪從有定論,臣弟不覺有錯。”
荀野斥責:“荒謬。前朝親小人,遠賢臣,殘殺忠良,陷國家于水深火熱,難道我朝要蹈其覆轍,循亡随之路,自取滅亡嗎?”
杭錦書看着他們兄弟兩人争吵,清楚地認知到,原來荀野的脾氣的确不好。
她這時想插嘴都沒有餘地。
孫愈是她的舅舅,荀野若是為了公理與三弟反目也罷,若只是為了她,她不知該說什麽好,既不能不領情,不識擡舉讓他袖手罷鬥,又不能助長其威勢,幫着他對付仍是此案負責欽差的譽王。
兩頭難辦。
這兩兄弟吵了很久,不歡而散,臨了時荀琏還挑他肺管氣他:“大哥想要保釋孫愈,朝臣弟說一句話就是了,看在孫愈是嫂嫂親舅父的面上,臣弟哪敢不對大哥行這個方便?你放心,我回去就把他放了。”
“……”
荀野利落地踢了他一腳。
還是杭錦書攔住了他,荀野這一腳下得不重,踹到了荀琏的屁股上,差點兒将他踢得跪倒在地上。
荀琏待要反駁時,荀野冷笑道:“父不在,長兄如父,怎麽,踹你一腳還踹不得了?該長長記性,這種話也拿來混賬胡說!”
荀琏不敢還嘴,捂着屁股轉身去了,月色輕籠,少年的眼眸閃過一片怨氣。
這一晚,誰都無心睡眠。
杭錦書看了一眼天色,門外廊柱底下有一排明亮的宮燈照着,教人辨不清時辰了,杭錦書隐約覺得已是夤夜,她偏眸問荀野:“殿下,天亮了麽?”
荀野一怔。
忽地想起某個裝睡的清早。
他一時腦子迷糊,喚了她一聲“夫人”。
喊完他就後悔了,只好繼續裝睡,不敢醒來面對。
從前做的都是噩夢,如今她來了,做的夢還是噩夢。
夢境有多甜美,有多教他貪戀,醒來時,鏡破釵分的現實便讓他有多狼狽。
反複的拉鋸、折磨,荀野早就不堪承受,但明知這種苦痛很有可能長無終止,他卻還是飲鸩止渴般不能自已。
荀野對着窗外夤夜一線的明光,啞聲道:“我出去走走,你去睡吧。”
荀野的袖口被一只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拽住了。
“你還做噩夢嗎?”
荀野愕然。
心底的苦澀怎麽也無法擺脫。
就像兩張被子放她面前,她還是選擇看起來更潔淨、更柔軟的那張,他想他可能還是贏不了陸韞,還是會輸給她心裏那個人。
就是兩床被子而已,荀野以前沒這麽愛胡思亂想借題隐喻的,他不知自己是怎麽了,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烈。
而杭錦書是從來沒有施舍過他安全感這種東西的。
杭錦書幽微地舒了一口氣,對他的心思絲毫不曾察覺,指尖慢慢撚住他的袖口,揉了一下,才松開,“我陪你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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