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前奏

前奏

“我們三個去玩嗎？”

學校食堂裏，趙茉秋問着坐在對面的鐘晴，又翻看對方發來的古鎮活動。

春城是旅游城市，古鎮已經完全商業化，趙茉秋完全不知道這個地方除了拍照還有什麽好玩的。

“是的。”鐘晴早就想好措辭，“剛好附近有美術展，那邊的古鎮晚上也有煙花活動。我之前社團活動去過那裏，那裏的東西也好吃！”

趙茉秋點點頭，看着今年的夏日活動，又問：“李言姐答應了？”

“答應了。”

趙茉秋有些意外，“她竟然會答應？”

鐘晴心虛地笑道：“是啊。”

鐘晴面前那碗打包好的水果撈一動未動，趙茉秋微眯眼眸，問：“你之前和李言姐和好了？”

鐘晴讪讪笑道：“就是因為這次和好，所以才想着一起去玩，全程我請客！”

“請客倒是不用了。”趙茉秋看了眼手機，“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拍照？”

花李言不可置信地看向躺在沙發上的鐘晴。

“就是這樣……”鐘晴把手機上的圖片給花李言看，“茉秋的要求是我們兩個配合她拍照。”

花李言吃着鐘晴帶來水果撈，瞥了眼手機上的照片，立刻拒絕，“要穿你們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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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衣服還挺好看的。”鐘晴聽着門外的腳步聲坐起身，圖書館休息室外偶爾有人路過，她不敢表現得太放肆。

“不是好看難看的問題。”花李言仔細翻看照片，是一個民族服飾，她說：“換衣服太麻煩了。”

鐘晴沒想到原因這麽樸實，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勸道：“茉秋說只要說服你也換，就答應去玩。”

“你別本末倒置了，你這次去是要告白，不是給茉秋當模特的。”

“就是因為給茉秋告白，才要哄她開心啊。”鐘晴順着話說：“下次你給茉秋告白我也幫你！”

“你……”花李言懶得和鐘晴掰扯，想到對方要和趙茉秋告白，她頓時提不起勁，也不想去談論這些話題，随口敷衍道：“行吧。”

鐘晴神情閃過一絲詫異，還以為花李言還要拉扯一會兒，沒想到搬出趙茉秋對方一下就答應了。

這哪是喜歡她的樣子。

怎麽看都是喜歡趙茉秋吧！

“沒事你就走吧。”花李言有些受不了鐘晴那直白的目光，也不知道鐘晴到底是怎麽想的，要和趙茉秋告白卻總是來煩她。

“再讓我躺一會兒。”鐘晴不想那麽快走，她又躺回沙發上，“下午有課，現在回宿舍太麻煩了。”

“這裏可不是你宿舍。”花李言只覺得鐘晴越來越厚臉皮，她無比慶幸這個館裏的同事中午時都回家。

懶得理會鐘晴，她慢悠悠地吃着水果撈，望着窗外發呆。

鐘晴有些無聊，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好奇地問：“你怎麽一直盯着外面，那裏有什麽嗎？”

花李言實話實說，“有一只蟲子躲在窗簾後，我在看它什麽時候飛出來。”

鐘晴瞬間抖抖身子，從沙發上彈起來，跑到花李言的沙發後面，膽戰心驚地問：“在哪？”

“你還真是害怕這些。”花李言舀着水果撈裏的碎堅果，混雜着水果清香的酸奶裏還加了西米，這一口她吃得心滿意足，“真好吃。”

“怎麽樣，好吃吧？”鐘晴不禁彎起嘴角，她專門根據花李言的口味點的，就知道對方喜歡吃。

花李言微微仰頭看着靠在沙發後的鐘晴，她移開目光，面色有幾分怪異，悶悶地應了一聲。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奇怪。

鐘晴毫不掩飾地盯着花李言的後腦勺，那随意紮着的丸子頭把微紅的耳朵展露得一清二楚。

莫莉的話語又冒進了腦海裏。

鐘晴咽了咽口水，花李言是在害羞嗎？

這是一個試探的好機會。

“你……”

剛剛發出短促的音節，一個小黑點闖進了視線，她視線聚焦，那纖細的小蜘蛛正慢悠悠地順着蜘蛛絲往下滑。

“啊！蜘蛛！！！”鐘晴整個人跳起來，撞在身後的文件櫃上，眼看那蜘蛛就要落在花李言的肩膀上，她語無倫次地喊道：“肩膀！肩膀！！！”

“啊？”花李言稍稍轉頭，瞥了眼落在肩上往衣服上爬的蜘蛛，迅速伸手抓住搓了搓，而後展開手把黏在手上的蜘蛛屍體給鐘晴看，“沒事，小蜘蛛。”

鐘晴：“……”

“你怎麽了？”花李言站起身，拿紙巾擦去屍體，打算去洗手。

“這只手不能要了……”鐘晴死死地盯着那只手，面色發白。

花李言沒想到鐘晴這麽害怕，她張開捏死蜘蛛的五指，突然“啊”了一聲把手對着鐘晴，對方敏捷地閃到一側。

“哈哈哈！”

花李言直接放聲大笑，兩只眼都眯在一起，甚至笑彎了腰。

鐘晴第一次對花李言這麽無語。

“你真幼稚。”她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笑，可第一次看花李言那麽開心，她也忍不住被那笑容感染，彎起嘴角，“你是小學生嗎？”

“對不起啦。”花李言雖然這麽說着，語調也難掩其中的笑意。

“快去洗手！”鐘晴盯着那只手，心裏有些發毛，又說：“要用洗手液洗！”

“你太誇張了。”

“不不不……”鐘晴跟在花李言身後，監督着對方洗手，看着花李言抹了三遍洗手液後，她才舒心，又顫顫地問：“你就沒有害怕的東西嗎？”

花李言擦手的動作一頓，神情晦澀不明，“肯定有啊。”

“是什麽？”鐘晴好奇地問。

花李言稍稍擡眼，視線穿過鐘晴的視線，頓時愣住。

“怎麽了？”

“其實……”花李言沉下臉來，幽幽地說：“你身後有個女人……”

鐘晴吓得叫出了聲，回過神來已經躲在了花李言身後。

“鬼！是鬼嗎？”她緊閉雙眼不敢看。

“是我啦！”

聽見趙茉秋的聲音，鐘晴這才睜開眼，她驚魂未定，“茉、茉秋，你怎麽在這裏……”

“剛好想送吃不完的甜品，就看見你們在廁所這邊鬼鬼祟祟。”趙茉秋瞥見花李言的笑容，哭笑不得，“李言姐你還是那麽惡趣味。”

“還是？”鐘晴緩過神，“她一直這樣嗎？”

“我小時候也是被她吓過的。”趙茉秋盯着花李言，“我記得以前不敢抓螞蚱，李言姐說什麽書上看到了脫敏療法，給我抓了一袋子螞蚱送給我，我在家打開袋子螞蚱全都蹦出來，想找都難找……”

“你是魔鬼嗎？”鐘晴盯着花李言，光是想想那場面就覺得可怕。

“那天我想到家裏藏着那麽多螞蚱就睡不着，硬是把那些螞蚱全都抓住。”趙茉秋皮笑肉不笑，目光渙散，“從那之後除了螞蚱我什麽蟲子都不害怕了。”

“這是什麽極端的反向脫敏啊！”鐘晴難以置信，這花李言還笑得沒心沒肺。

“好啦，既然鐘晴也在就計劃一下出去玩的事吧。”

趙茉秋到休息室，鐘晴依舊在向她控訴方才花李言的幼稚行為，她面上應着，意味深長地注視着花李言。

花李言這幾年沉默不少，也和她疏遠了一些，有時候她會感慨和朋友漸行漸遠。

可自從花李言和鐘晴相遇後，花李言變得像是一個鮮活的人，會和人生氣吵架，會惡作劇，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

她注意到鐘晴點的那碗水果撈擺在花李言面前，視線在兩人之間回轉，若有所思。

六月底是她們出行的日子。

天氣逐漸轉熱，在春城這個地方，樹蔭下和樹蔭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初夏的陽光很容易把人曬傷，大家也都撐起了傘。

鐘晴訂的地方是一家兩層民宿，進門時是一個幽靜的小院子，白色砂石上擺着圓形地磚，旁邊是豔麗的花境。

穿過小徑有個泡茶的小亭子，老板正抱着小貓乘涼，她揮了揮手，“要喝茶嗎？”

“謝謝，不用了！”

“想喝的話随時來！”

“你認識她？”趙茉秋好奇地問。

“她是我媽媽的朋友。”鐘晴走到二樓，這裏有兩間房，“她給我們留了這兩間。”

“嗯，我住哪間都行。”趙茉秋拿着相機，興致勃勃地說：“現在這個光線可遇不可求，我去找那老板拍幾張照片！”

不等兩人說話，趙茉秋把包扔在門口跑向老板。

“她竟然迷上了攝影。”花李言還是第一次見趙茉秋這麽熱衷于一件事。

鐘晴打開房門，兩間都是雙人床，那勢必有一人會獨占房子。

花李言敏銳地捕捉到鐘晴有些詫異的神情，她立刻說：“我和茉秋住一間。”

鐘晴想也沒想就說：“啊？為什麽？”

“還為什麽？”花李言說：“你今天都要告白了，怎麽可能和她住一間！”

“那你不也是我情敵！你不也馬上和她告白了嗎？”鐘晴反駁道：“你怎麽和她住一間！”

“那你想怎麽樣！”花李言瞪了一眼鐘晴，“我再去開一間房算了。”

“這早就訂滿了。”

花李言腳步一頓，又問：“你說讓我來幫忙，具體是要我幫什麽？”

“就是讓你幫我看看告白流程有沒有什麽問題？”

鐘晴說着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進到一個房間，花李言也跟進去。鐘晴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取出手機播放了一首曲子。

“這是什麽？”花李言聽着那曲子沒聽明白。

“我打算晚上吃完飯後向老板借個吉他，然後你在旁邊看準時機幫我放伴奏的錄音帶，我再彈琴，等煙花放完後給茉秋告白。”

花李言整張臉都皺在一起，“好土啊。”

“果然是這樣嗎？”鐘晴撓撓頭，“完全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告白方法。”

“正常說就好了。”

“正常說？怎麽說？在哪說？”鐘晴問花李言，如果這個時候能夠從花李言口中得知對方喜歡的告白方式也不錯。

“就……”花李言也沒有頭緒，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告白，用帶着憐憫的目光看着鐘晴，“算了，你剛剛想的那個辦法挺好的。”

“你都說土了怎麽可能會用！”

“你加油吧。”

花李言見鐘晴這慌張的樣子，估摸着這告白肯定告吹了，從一開始的郁悶慢慢地變成了看戲心态。她和趙茉秋認識這麽久還沒見過趙茉秋被這樣告過白，今天見一下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鐘晴咬咬牙，花李言果然很容易惹人生氣，可看着對方笑得那麽開心她又生不出氣，只能幹巴巴地反擊，“你這分明是看我笑話吧！”

“我是哪種人嗎？”花李言無辜地說：“小醜逗你笑，不笑一下豈不是很沒禮貌嗎？”

鐘晴花了幾秒反應過來，“你說我是什麽！！！”

“我可什麽都沒說……”

“啊啊啊！”鐘晴捏着花李言的臉，“你啊！你啊！你這張嘴啊！”

花李言笑出了聲，她擡頭本想再說什麽，卻見鐘晴的手沒有放開，那捏着臉的手也變成了撫摸，鐘晴意識到後觸電般收回了手，表情漸漸緩和随後又撇開視線。

鐘晴微紅的面色一覽無餘，花李言呼吸一滞。

這不能吧，鐘晴都要對趙茉秋告白了，現在這個反應又是什麽意思？

鐘晴微蹙眉頭，認真地看向花李言，“其實……”

花李言有些慌張，聽見隔壁傳來“砰”的一聲，她開門逃到走廊。

“怎麽了？”鐘晴跟着出門。

花李言對着隔壁緊閉的房門敲了敲，喊了一聲，“茉秋？”

趙茉秋打開門，“怎麽了？要出去玩嗎？等我一下。”

花李言呆愣地說：“你就住這間了嗎？”

“我看你們兩個進去了，我就選擇這一間了。”趙茉秋說：“正好我這邊要放攝影器材，兩個人住還挺不方便的。”

“這樣啊……”

二人回到屋內面面相觑，陷入詭異的沉思。

怎麽變成她們住一間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