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真是狼狽 你和他睡過了麽

第38章 真是狼狽 你和他睡過了麽

片刻過後, 季不寄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他愣愣地蹲下身去,手指去探林入寒的呼吸。對方沒有死, 呼吸微弱, 單純是陷入了昏迷。

僅僅做了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 季不寄便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身形一晃,直直倒在了床邊。

好難受......

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在同一時間達到了沸點,炙熱的液體沸騰着, 數百萬億細胞無不叫嚣着, 他小口小口地喘着熱氣, 冰涼的地板并未給他帶來一絲慰藉。

季不寄在地板上爬了半米,伸直胳膊去搜尋林入寒的口袋,他自己的手機應當是仍留在宿舍的桌子上, 聯系外界的方式只能是通過對方的手機。

他拼盡全力去摸索對方有可能裝着手機的地方,心中默默祈禱他随身帶了手機, 可耗費數分鐘的時間找遍了全身上下, 林入寒的身上空無一物。

還有什麽辦法?

季不寄的思緒遲鈍下來,身體像快要化掉的軟冰淇淋,爛在地上化成一灘。

他來這裏之前還在和劉昂聊天,自己突然失聯, 希望劉昂能注意到這邊的異常及時報警。

除此之外, 季不寄沒了後路。

迷離之際, 他的視野逐漸模糊起來, 仿佛被暈開了一層水霧,黑暗中一道高挑的身影隐隐綽綽地向他靠近,鞋子落地無聲, 怡人的花香撲面而來。

黑靴的主人停在了他的面前,似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重心放低,蹲了下來。

“不是說了讓你乖乖等我麽?”

熟悉到幾乎浸透每一個日夜的聲線鑽入耳朵,他瞪大了眼睛,掀起眼皮努力去辨識清楚來人。

恰逢此時,一道刺目的閃電穿透了窗簾,映照在身前年輕人的昳麗五官上,季不寄的呼吸驟停,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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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時恩賜會來?

灰色外套的兜帽罩在他的頭頂,幾縷金發不聽話地自耳後鑽了出來,那雙眸子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着他,在轉瞬即逝的白光映襯下泛出玻璃珠的光澤。

“時……”

時恩賜好整以暇地托住了他尖尖的下巴,語氣似笑非笑:“真是狼狽,季不寄。”

季不寄側倒在地板上,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眼睛咳得通紅。他的心中有太多疑惑,卻在時恩賜靠近自己的一瞬間明白了大半。

花瓶裏插的花束是水仙百合,瓷器破碎後,濕潤的液體淌了出來。從剛才起,室內便彌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花香,可在時恩賜靠近自己後,這水仙百合的幽雅香氣驀然濃郁了幾分。

時恩賜的身上為什麽會有如此濃烈的鮮花香氣?

林入寒并不是被自己親手砸暈的,那一刻操縱自己身體的實則是游戲裏金發小人。

在上一次退出游戲時,金發小人被水仙百合活生生地勒死了。而每次游戲角色死亡後,季不寄的身邊就會出現時恩賜的身影。

無一例外。

他想到那次小人被勒死前平靜恬淡的面容,似乎還奇異地流露出笑意。

鼻間的百合花香不容忽略,季不寄的鼻翼輕輕翕動着。仔細想想,就連穿着打扮,金發小人也和此刻的時恩賜重合了。

小人穿的是灰色服裝,時恩賜同樣是一襲灰衣,而來他家中找他那次,這家夥手裏帶來的那套水藍色公主裙,赫然是游戲之初可供選擇的那兩套服裝其中之一!

難怪他覺得熟悉。

再聯想到他昨天遇上時恩賜,跟他描述自己的奇妙遭遇時,對方不大自然的舉止和玩笑,顯然那家夥當時正在欲蓋彌彰。

哪有所謂的田螺姑娘?

根本就是黑心大尾巴狼。

不知是藥勁太猛了,還是季不寄被氣得厲害,他的臉漲得潮紅,心髒狂跳不止,嘴巴只能張着,似是為了散去體內的熱量。

怪不得他在時恩賜在場時無法玩游戲,因為這個游戲的主角壓根只有時恩賜一人,玩家也從始至終唯獨季不寄一人。

“沒事吧季不寄,可別咳死了。”時恩賜蹲在他的面前,言笑晏晏,吐出關懷的話語。

季不寄的聲音打着顫,皮膚微微泛紅:“騙子......”

時恩賜似是被他的反應愉悅到了:“發現了嗎?現在才發現會不會太遲了,笨蛋。”

“騙我很有趣嗎?玩弄我會讓你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季不寄在年少的時恩賜身上鮮少能見到性情惡劣的一面,他想不明白,為什麽短短四年的大學生活會給人帶來如此巨大的變化。

“不好意思,但是——”時恩賜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笑眼盈盈地說道:“玩弄才剛剛開始哦。”

季不寄所不了解的是,眼前這個一肚子壞心眼的家夥從未發生過改變,如果硬要說有什麽變化的話,那只能是,時恩賜不裝了。

“你還想做什麽?”季不寄沒想到砸暈了林入寒後,自己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燒得更旺的火坑。

那日晌午的短暫相處,看似是心平氣和的日常,實則是暴風雨到來前最後的寧靜。時恩賜宛如逗貓一般,朝自己要了一瓶氣泡水。

身前的年輕人緩緩貼近,季不寄看着暗夜裏那張放大的容貌,倏然意識到一件事情:“不對,你是怎麽過來這裏的?”

倘若按照他猜想的那樣,游戲裏的金發小人每死一次,時恩賜才能來到現實世界裏一次,那他此刻不應該能出現在自己身前。

要說為什麽的話——剛剛同林入寒對峙時,時恩賜操縱了自己。

這代表金發小人在被水仙百合殺死後,時恩賜已經來過一次現實世界。那次的他既然沒有來找自己,必定是去做了些其他事情,而後再度回到了游戲裏。唯獨這樣,他才能擁有操作自己的條件。

既然如此,那時恩賜第二次回歸游戲時,獨自在游戲裏做了些什麽?

莫非死亡并不是時恩賜回到現實的條件?還是說操縱自己的設備不僅僅存在于游戲中?

心念電轉間,季不寄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可能性。

面對他的提問,時恩賜并沒有回答。他輕柔地展露出一抹笑容,俯下身,雙手環過季不寄的上身,把他抱在了懷裏。

夏季的服裝過于單薄,季不寄的身體柔軟又滾燙,他像是擺弄洋娃娃般調整了對方在自己懷裏的姿勢,措置裕如地抱起黑發青年。

季不寄的身體猛地懸空,無力掙紮,堅持道:“時恩賜,回答我。”

“你想要什麽答案?”時恩賜低頭蹭了蹭對方的臉頰,額頭輕觸,體溫源源不斷地傳遞在兩人之間,仿佛無形中有一條輸液管連接着兩人,而他以此生存。

季不寄躲閃着,偏過臉去,放聲道:“我想知道你都在游戲裏做了些什麽,時恩賜!”

時恩賜一展笑靥,金發在夜裏細碎地閃爍着,精致的眉眼舒展開來。他把青年輕輕擱在床上,摟緊了對方勁瘦的腰肢,臉頰埋進他熱乎乎的小腹。

“你還能撐多久呢,季不寄?”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戳破了季不寄強行掩飾的窗戶紙,越發親熱的動作更是令其難以承受體內愈演愈烈的情動。

實不相瞞,季不寄一秒鐘也撐不下去了。

能繼續支撐着軀幹坐在床邊,維持冷靜地質問對方,全憑季不寄在腦內翻來覆去地默念質數表。

他感覺自己快要腦裂了,一個自己正在扮演沉默的數學家,另一個自己充當推理靈異事件的偵探,還有一個柳下惠版的自己正在守護搖搖欲墜的節操。

而時恩賜,還在抛下驚雷似的問題:“你和他睡過了麽?”

他剛一問出,季不寄便失聲否認道:“沒有!你在想什麽?”

時恩賜的眼神不經意地掃過地上的林入寒,那其中夾雜了輕蔑、嗤笑,以及些許可怖的怨恨。

“那你們親過了嗎?抱過了嗎?”他緊緊地勒住了懷裏的青年,動作粗暴,聲音溫柔:“他會這樣摸你嗎?”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自己的肌膚間留下一陣酥麻,季不寄有些口幹舌燥,幾乎無力辯駁。

“季不寄,說話。”

他的語氣冷了下來,毋庸置疑地說道。

“......沒有。我和他什麽也沒做過。”季不寄低聲道。

他現在的姿态,與其說是坐着,不如說是虛虛軟在時恩賜的懷裏,充斥着花香的,清爽的擁抱裏。

這更加襯托出他的狼狽不堪。

“這樣最好,畢竟,他可是非常喜歡你的。”

時恩賜聲音輕快,盛着一池秋水的明眸微微流轉。他知道地上的林入寒已經醒了,眼睛半睜着正欲要起身。

如果林入寒能夠順利爬起來的話,他不介意再給對方第二次問候。

“好了,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們也不多待了。”時恩賜涼涼地說着,朝地上丢了一個物件,直接砸在了林入寒的腦袋上。

那是屬于林入寒的手機。

“小時……你!”心心念念的人突然現身,林入寒短暫地忘卻了後腦的疼痛,眼神逐步變得炙熱:“我就知道你還在這個世界上,大師果然沒有騙我,大師說的都是真的……”

時恩賜無視了他熱切的神情,抱起床上快要化成一灘水的黑發青年,移步至卧室門口。

“要給你說的話都在手機裏了,林入寒,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林入寒一愣,急忙抓住手機,看到時恩賜打橫抱着對方正要離去,他對待懷裏的人态度親昵,卻在瞥向自己時暗含警告。

窗外大雨傾落,雨水的潮氣自牆縫擠了進來,周匝的空氣陰濕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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