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真心」

「第三話 真心」

回到公寓之後，绫木枝未開始準備中飯。

雖然她覺得角名倫太郎給她的菜單上的營養餐制作起來應該不難，但她其實并不是那種有好手藝的人——角名倫太郎也是基于這點才發出「真的假的」的疑問。

這是因為她雖然平時會做飯，但她對只是出于飽腹目的做出來的食物并沒有很高的追求，所以生産出來的食物也只是堪堪達到入口後不會覺得難吃、但又遠遠達不到好吃的級別。

制作到一半才想起來不知道盤子在哪裏的绫木枝未趕緊喊角名倫太郎。

而角名倫太郎居然沒有去沙發上坐着，而是站在島臺邊上玩手機，這點還挺讓她意外的。畢竟他是那種能坐着就絕對不會站着的類型。

“角名，盤子放在哪裏？”

“在上面的櫃子裏。”他看了眼櫥櫃的高度，問：“需要幫忙嗎？”

這個高度對绫木枝未來說其實并不是太大的難題，她的身高好歹也是超過了日本女性平均身高很多的，過去也曾經被寄予成為模特的期待。只不過站在身高191cm的排球運動員角名倫太郎身邊，就顯得有點捉襟見肘。

正好她這個時候有點騰不開手，于是同意了他的幫忙。

角名倫太郎站在她身後，單手撐在竈臺邊，用另一只手打開櫃子。他在打開櫃子的時候不自覺地往前傾，幾乎要和站在他前面的绫木枝未貼到一起。

……是不是有點太近了？

绫木枝未很明顯的感覺到身後有遠超她體溫的熱源在靠近，弄得她好像也不自覺的升高溫度了——起碼臉上感覺是有點燙起來，動作也變得很僵硬。

好像心跳也有點變快了。

偏偏這家夥還好似毫無知覺地問：“要大的盤子嗎？”

“嗯、嗯，需要淺口的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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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還是粉色？”

“……粉色。”

下意識地回答完之後，绫木枝未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

——等等，他為什麽會買粉色和紫色的盤子？她倒是喜歡這兩種顏色，但是她還沒開始購置家具……以前好像沒發現他在顏色上有什麽特別的喜好啊？

好在對方得到回答之後很快就拿到盤子，和她拉開距離。

她沒看到的是，在她努力控制自己、讓自己表現得鎮定的時候，本該在櫃子裏找合适的餐盤的家夥目光根本就是向下看的，一邊不急不慢地詢問她的意見，一邊觀察她的反應。

從角名倫太郎手裏拿走餐盤的時候，绫木枝未臉上的熱意已經散去。

本來還在想着對方是不是在消遣自己，但是看着手裏真的是粉色的餐盤——上面甚至有讓人感覺很微妙的愛心圖案。绫木枝未沉默了，想了半天才緩慢地開口。

“角名，你該不會……”

他挑眉，“什麽？”

绫木枝未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用懷疑的目光瞅他，“——不會是GAY吧？雖然這樣說有點刻板印象，但是最近那種女性向游戲确實會設置一些這種有反差感的角色或者是少女攻……”

“……”

就不該對她有什麽期待。

角名倫太郎這麽想着，果斷截停她的想象，“我不是。這是商店贈送的餐盤。還有，如果你們要做這種女性向游戲，不許拿我當原型設計角色。”

绫木枝未滿臉寫滿了可惜，“好吧。”

雖然一早就知道營養餐不會是什麽好吃的飯，但是她其實還挺好奇國家隊重金聘請的營養師給出的營養餐會是什麽味道。于是她給自己也準備了一份，是按照自己的食量改變份量後的。

角名倫太郎對着餐盤裏看着還算是正常的食物猶豫一秒，還是拿出手機拍下照片。

因為他說的是要記錄生活，绫木枝未也不介意他拍照片發哪裏，于是這張用粉色餐盤裝着營養餐的照片就被他發到了社交平臺上。

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之後，他才注意到绫木枝未面前的餐盤裏放着的是和自己面前一樣的營養餐。

角名倫太郎知道她其實不喜歡吃這種過于健康的食物，于是他就把疑惑問出口。

绫木枝未義握着叉子，表情嚴肅且認真：“其實，我最近有減肥的打算。”

減肥？

聽她這麽一說，角名倫太郎開始回想高中時候的绫木枝未。因為最近有翻過以前的照片，所以很快他腦海裏就勾勒出了高中時期的绫木枝未的樣子。

和面前的绫木枝未對比過後，角名倫太郎發現現在的绫木枝未好像确實是不像高中那個時候纖細。

但是他不覺得那個時候的她就比現在要好。

高中時期的绫木枝未看起來就跟紙一樣薄，感覺随時都會暈倒——她确實也有因為低血糖暈倒過。

她現在這個樣子看着就健康很多，事實上現在應該才算是正常體型吧？昨天背着她回來的時候，他也只覺得她現在還是很輕。

以角名對她的了解，她肯定不會通過運動達到減肥的效果，那就只能是節食了。但是如果靠節食減肥的話，不就又和高中那個時候一樣了嗎？

沒等角名倫太郎就她準備減肥的話題說什麽，绫木枝未在吃下一口營養餐後立刻就綠了臉。

“吃這種東西，和吃蔬菜沙拉有什麽區別……”她滿臉痛苦地說，“是我做得不對嗎，還是這個營養餐做出來就是這個味道？”

角名吃了一口，“就是這個味道。”

绫木枝未：“就算有人告訴我吃這個營養餐就能瘦下來，我也絕對不會再吃。”她憐愛地看着角名，“每天都吃這種飯……辛苦你了，角名。”

“吃習慣了其實也還好，而且有時候我會吃飯團宮。”角名倫太郎說，“如果吃不下的話就不要吃了，等下點個飯團宮的外送吧。”

“也沒有難吃到需要浪費食物的程度……”

绫木枝未深吸一口氣，加快了進食速度。

高中的時候，為了保持母親覺得正好的體型，绫木枝未不得不一日三餐都吃低脂低糖低熱量且沒滋沒味的食物，就算是忍受不了也只能在中午從自助販賣機裏買點紅豆湯或者玉米羹。

因為如果超過母親給她定好的體重的話，她就只能吃蔬菜沙拉直到體重降低。

這些年她都能忍耐下來，只是吃一次比蔬菜沙拉味道稍好一些的營養餐自然不成問題。

看着绫木枝未苦着臉吃完營養餐，角名倫太郎從剛剛采購回來的袋子裏翻出一個布丁塞給她，他記得高中的時候宮侑經常給她這個布丁。

“布丁？你什麽時候買的？不過謝啦。”

绫木枝未完全沒發覺這個布丁眼熟，很平常地接過來。在撕開布丁包裝的時候，她想起吃飯的時候他提起的飯團宮，問：“說起來，飯團宮什麽時候開到東京來了？”

“前不久剛裝修好，最近這兩天開始正式運營的。治說反正也要開分店了，不如趁着奧運年大賺一筆。”

角名倫太郎把碗筷簡單處理之後就全部塞進洗碗機裏，随後在沙發上坐下，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解鎖手機屏幕。

“他每次都拿我們的照片宣傳飯團宮，又不給我宣傳費，真過分。”

“什麽嘛，你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不願意的樣子。而且你不是也經常在SNS上發飯團宮的照片嗎？”

“是嗎？”他完全沒有被揭穿的感覺，笑了聲，“不過飯團宮确實好吃，所以也不吃虧就是了。”

“真的有這麽好吃嗎？我還沒吃過飯團宮。”绫木枝未非常感興趣，“那我們晚上去飯團宮吧？宮在店裏嗎？說起來，我好像有很長時間沒和他見過面了。”

“可以是可以，”角名倫太郎拖長音，“不過，侑說今天晚上要去來着。”

“……那還是算了。既然是開新店，宮肯定會在東京待一段時間，什麽時候去看他都來得及。”

绫木枝未現場表演了一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一瞬間就對去飯團宮這件事毫無興趣了。

角名倫太郎看她，“明明侑和治長着一樣的臉吧，但是你好像高中的時候就對治的态度更好一點。”

“因為我讨厭輕浮男。”

绫木枝未用雙手比了個叉，“他跟鶴淵畢業之後不是分手了嗎。如果他能走出這段感情之後正經找新的戀愛對象的話，我還能高看他一眼。可是這個人根本就沒有認真吧？雖然我并不想看到——但是SNS上經常給我推送他和緋聞對象的信息，先不說每一個都跟鶴淵在長相上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他就沒承認過在戀愛狀态吧？真差勁。”

她現在還會偶爾做夢夢到高中時候宮侑拿着他戀愛過程中碰到的問題來折磨她的場景，這件事起碼可以排在她高中時期最痛苦的記憶第二名。

她說的這些，就連角名倫太郎也沒辦法替好兄弟辯解，畢竟是事實。以前也不是沒見過他喝醉之後一邊哭一邊喊前女友名字的樣子。

不過好在宮侑現在也算是得償所願。

“嘛……不過他們現在已經複合了。”

绫木枝未的吐槽源源不斷：“不如說這才是我最不理解的地方。他就是那種很麻煩很難搞的類型，鶴淵到底是怎麽忍受得了他的？居然還願意和他重新開始。”

“等等。從麻煩的類型這點上來說的話鶴淵和侑也算是半斤八兩吧？”

“……這點我沒法反駁。”

她不情不願地承認這點，随後又說：“雖然共用一張臉，但是宮的性格比宮侑的性格好很多吧？我記得高中的時候宮侑的人氣比宮的要高……真想不通，明明宮這樣的才是普世意義上的适合交往的對象。”

在說完之後，她看到角名倫太郎神色怪怪地看着她。

“所以，你是覺得治是合适的交往對象嗎？”

“是吧？畢竟有宮侑在邊上作對比。”她歪頭想了想，問：“不過這家夥滿腦子只有吃飯吧，真的會喜歡上某個人嗎？”

“目前是沒有。”他語氣如常，“治現在就是個工作狂，一心撲在飯團宮上，大概還不想戀愛吧。”

“這倒是能理解。”绫木枝未說，“說起來，原來宮喜歡飯團啊，我以為他沒有特別喜歡的食物。”

角名倫太郎：“……你不知道嗎？”

绫木枝未奇怪地看他，“我只知道他喜歡吃東西……他又不會特意跟我說他最喜歡吃什麽吧。我還以為他喜歡吃布丁呢，畢竟宮侑天天偷吃他的布丁，他們不是經常因為這個打架嗎？”

角名倫太郎沉默了幾秒，淡淡地說：“嗯，說的也是。”

下午绫木枝未簽收了包裹，開始收拾自己的房間。

她收拾到一半就感覺體力不支。在出了很多汗之後癱坐在沙發旁邊的地板上，趴在茶幾上維持着不讓自己完全倒在地上。

幫她把箱子搬進來之後就無事可做，坐在沙發上一直在玩手機的角名倫太郎給她這副倒地不起的樣子留照紀念後評價：“比起節食減肥，你現在看起來更需要運動健身。”

“我不要跑步……”

绫木枝未有氣無力地喊，感覺靈魂都要從嘴裏跑出去了。

短暫的休息之後，她又開始收拾，最後勉強收拾到能正常使用的程度。

她的體力只是普通人的平均水準，高中的時候有人監督還會定期使用家裏的跑步機，但自從上大學以後就完全不運動了。工作之後也是每天坐在電腦面前，無論忙不忙都想不到運動，自然就更缺乏體力。

“體力好差。”

“拜托了，不要拿我和你們這些靠體力吃飯的人相比。”

“你說的這個不是我，我可不是那種拼體力的人。”

“不拼體力的人是怎麽長出肌肉的！”绫木枝未怒道，“你的胸肌背肌腹肌上肢肌下肢肌會哭的！”

“怎麽，你要安慰他們嗎？”

“如果你這麽對別人說的話絕對會被告性1騷1擾的，角名，我說真的。”

……

現在的智能手機實在是太過智能了。

這麽感慨着的绫木枝未懷疑自己和角名倫太郎的對話被手機識別到了，不然為什麽她一打開推特，就被推送了「現役男子排球國家隊成員身材大賞」這種東西。

而且她還一眼就看到了角名倫太郎的照片。

這張照片應該是角名倫太郎還在進行V1聯賽的時候拍下來的，因為照片裏的他身上還穿着EJP那件黃色的隊服。

肯定是因為這種亮黃色實在是太過顯眼，才會讓她一眼就注意到角名。

绫木枝未給自己找好了理由。

她看不出來這張照片拍攝的時候是哪場比賽，不過看起來應該已經是後半場比賽了，因為角名倫太郎不管是臉上還是身上全都是汗。

抓拍的時候他又正好撩起上衣擦汗，露出胸以下的胯以上的肌膚，另一只手拿着運動水壺，估計擦完汗的下一步就是準備補充水分。

照片拍得很高清，清晰到汗水劃過皮膚，在凹凸不平的肌肉上留下的水痕清晰可見。最後這滴汗水順着人魚線的位置消失在視線可及與不可及交界的地方。

一邊強忍着不發出尖銳爆鳴，一邊按着怦怦跳的心的绫木枝未伸出了罪惡的手，将這張照片保存了下來。

她現在正貓在房間裏，借整理私人用品這個理由關上了房間的門。她推門出去就能看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角名倫太郎，她在房間裏的動靜估計很難瞞過這麽近的距離下坐在外面的人。

饞朋友身體是不對的。

绫木枝未在心裏默念了三次這句話，随後毅然決然地打開了其他國家隊成員的照片。

能入選國家隊的選手沒有一個是善茬，每個人身材很好，充滿了運動的美感。但因為訓練的側重點和天賦不同，所以并不是每個人都長着一樣的肌肉。

做這個合集的人也很懂，會偏向于放能夠展現他們個人特色的照片，比如角名倫太郎的腰，比如木兔光太郎的胸肌，比如牛島若利的手臂。

不過因為被角名倫太郎的照片先行沖擊過，看其他人的照片她已經能保持正常的心态。

在她又一次點開角名倫太郎的照片的時候，她房間的門突然被敲響，吓得绫木枝未手裏的手機差點飛出去。

她手忙腳亂接住手機，按下鎖屏後趕緊去開門。

“怎麽臉這麽紅？收拾衣服這麽累嗎。”角名倫太郎狐疑地看着她，但也沒多想，問：“我要點飯團宮的外送，你想吃什麽口味的飯團？”

绫木枝未：“腰——不、不是，迷你貝柱飯團，謝謝你。”

角名倫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