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晴天
晴天
晴日,多麽溫暖的純潔的陽光啊,是神籠罩我們才會産生的溫度。現在是秋季,但不見孤兒院前的森林變黃掉落,蔥綠與生機定格在靜穆的樹林間。是神跡啊,感謝神明賜予了它們永駐。就如《聖書》中寫道'它歌頌、它流連這美景。滿心歡喜,飲下甜美的陳酒。它駐足,它驚訝這美景。歡呼雀躍,收下鮮嫩的貢品。'
我抱着一床被單站定在吉爾達身後,她的頭發看起來是一團棉花,在陽光下泛着光。死神正躲在陰涼的樹下靜靜地凝望着這,祂在尋找下一個獵物。我又想起《聖書》中記載的聖者。孤兒院裏的所有人身上都有着黑影的痕跡,除了艾瑪……她會是我的聖者嗎?還是……
吉爾達,溫順的動物啊,千萬只羊羔裏的一只啊。神明最愛的樣子莫過于此,我做着禱告“艾琳,你說艾瑪他們最近在做什麽?他們最近好奇怪,都不和我們一起玩。”她沒有回頭,她不會對我做出咄咄逼人的詢問,更不會氣勢洶洶地逼問我。
我能聽出她語言裏的擔憂“其實,艾瑪和諾曼很想念科尼,所以,在科尼離開的那天,他們追去看了一眼。”
吉爾達沉默,我繼續說着“那位收養科尼的人家很讓他們失望,所以他們正試圖把科尼接回來。”死神向我搖頭,它否定了我的答案。
我撒謊了,理由是我不想吉爾達陷入永無止境的崩潰,那太痛苦。她最好一直無知地在這快樂地生活,直到十二歲。仔細算,生日小的我會先看着吉爾達離開。最先是雷……就在今年的冬末……要給他準備離別禮物嗎?一本《聖書》?說不定死前,他會翻看這本預言書。
“那科尼,科尼她怎麽樣了?那家夫婦有虐待她嗎?她會回來嗎?她說好會給我們寫信的,但是就和其他孩子一樣,我們一封信都收不到。”
或許你們可以試試通靈。卑劣的我如此想。
她的眼神急切又熱烈,為防止被看出端倪。我幹脆閉上眼,裝作不忍地說着“不知道。自那天後,我們也再未和科尼見過,她也沒寫信回來。”
“他們?!怎麽能……科尼。她答應過我們,到了新家就給我們寫信。”吉爾達不該知道真相,她是如此信任媽媽和孤兒院,所以不能告訴她,這足夠擊潰她的信仰和理智,即便我很期待她們陷入癫狂的模樣。
我擁住她,像捧着一窩雛鳥的謹慎,輕聲說着“會再見面,艾瑪他們會帶着你們再次相見。在嚴寒之後的春季,花苞出現的春。請相信艾瑪他們。科尼回到母親的懷抱,你們會再次相遇。就在這片熟悉的草地上,充滿笑聲的草地。”我們終将在虛無中相見,神的面前,你我共同奔向來生。
請相信艾瑪……但要如何去信任缥缈的彼岸?那艘能承載我們的羽毛船只即将面對的是滔天的海浪與成群的黑色礁石。
午後的圖書館是最安靜的地方,我經常在家務時間躲進書架上的空隙裏睡覺,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尤其是晴天,陽光焐暖了那一塊角落,傳遞到體內也是那麽溫暖,像被天使緊緊擁抱。
我不禁想起《聖書》中救世主誕生的一章,豔陽天下的女子為天受孕,在馬廄中誕下二子。兄長全知全能,擁有仁愛之心;弟弟開蒙較晚,但善言語。二人七歲時,主神降臨,提問:末日在前,一人救世人,汝為之何?
兄長回道:父神降子,神之子需母照料,才可成長;人之母需子贍養,才可善終,故母子一者難成其事。但母親孕育兩子,留一即可。我願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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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默,幼弟說道:自母親誕下我與兄長,世人欺我、瞞我、辱我,所言所欲,幾欲迫死。而今一救衆,雖兄長願去,是以德報怨;雖我願救,是隐惡揚善。世人得此教化,因及父神降子之恩,又何厚待母親?故,我願救,唯适時。
此後,主神賜聖于兄長,賜幼弟救世主的名號。
其實,在兄弟倆降生後,他們的母親一直因貞節受損受他人白眼與刁難,三人互相扶持地活着。全知全能的兄長早已預見主神降臨的場景,也知曉主神的問題。中間有一段長篇的心理描寫是描繪兄長的內心掙紮,他起初不想去救世人……
他們雖有神之子的空白身份,但毫無實力。他也懼怕鬼怪的追蹤,他也懼怕死亡,但他說道:無非兩種選擇,他亡,我生;我死,他興。既無兩全策,我願往。
他相信自己所感知的世界仍會再長出象征希望的金色雛菊,如果犧牲他一人能挽留人類的生命,哪怕只多一秒,也多一分希冀。
我趴在書架頂上,翻讀着《聖書》。
這時,熟悉的聲音響起,死神再次隐入黑暗。是艾瑪!
艾瑪的聲音永遠充滿引力,讓人忍不住想聽她說話,忍不住被她吸引“今天吉爾達來問我,科尼過得好不好。”
“告訴她吧。”
“我也想,但是……但是那對他們來說,太殘忍了。”那晚她和諾曼看到了,科尼的屍體和鬼。碩大、可怖、殘忍的鬼。就和當初的我一樣,被恐懼和震驚支配。不過,從事後的反應,我産生了更嚴重的應激反應。只是聽到了瑪拉最後的悲鳴,凄厲的叫聲回蕩在午夜。只是看到了屍體,黏膩猩紅的肉塊占據了視野。一碰肉食,心底裏的人在逼問我與鬼怪的區別。仿佛只有現在我才能歸于人一範疇。
“讓艾琳和吉爾達解釋,她能替我們包裹所有的謊言。”雷輕聲制止道,倚靠在一列書架邊上,手還在翻動書頁“而且在科尼離開的第二天,她把你們的舉動告訴了媽媽。所以媽媽知道是誰去了大門。”
手指下意識地卷着發尾,我閉着眼繼續聆聽。這裏二樓的書架,只要注意聲響,決計不會被發現。
艾瑪似乎吓了一跳“艾琳怎麽會知道!”
“你的意思是,艾琳可能是媽媽的卧底?”諾曼除了艾瑪和雷誰都不在乎,從前起就是這樣。又怎麽會擔心我?對他略顯冷漠的回答,只好自我安慰。
“我可從沒說過這種話。只是可能性,暫時沒有足夠的證據蓋棺論定。”
“我還以為你和艾琳的關系很好,想不到你第一個懷疑的人是她。”
“與我們最終能否存活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吧。”雷用力地合上書本,心跳聲也比往常加快“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考慮出逃的人數,艾瑪,嬰兒不在我們的範圍之內,帶他們走,徒增危險。”
“的确,有的孩子不擅長運動,年幼的嬰兒還不行走。”
“其實我有個想法,不如我們……”
那天的讨論後,艾瑪依舊想帶着所有人逃離,而我被強制拉入捉迷藏的隊伍。這是一種僞裝的出逃訓練。出奇的是不善運動的我被分到了諾曼的小組。體力不佳的安娜、奈特他們都安排在艾瑪的隊伍裏。
諾曼他想做什麽?
面對眼前一片蔥郁的森林,我心底由生出一種不安感,我轉身看向聚集的三人組。他們的眼神很複雜,像是審視叛徒一般地盯着我。不過在我們的交鋒中,艾瑪最先投降。她的光亮驅散兩人的黑……艾瑪,只有艾瑪。只有艾瑪能讓諾曼掙脫腳上的鐐铐,只有艾瑪能剝離附着在雷頭上的幕布。
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這樣,艾瑪相信我們所有人,不忍心讓我們受傷,同時擁有遠超我的共情能力。倘若位置交換,我會肆無忌憚地上下左右仔細打量她。如果她威脅到了我,她也将付出相應的代價。
我知道自己是個陰險自私的孩子,鏡中的我是癱軟爛的、污穢的泥,但我向往溫暖純潔的她。在她身上是我絕不可能擁有的天真與無私,所以我才依戀艾瑪吧,我如此想着。
我時常會怨恨自己的不仁義,為了自己不去救下離開的孩子,消解別人的痛苦。所以我貪戀艾瑪給予的溫度,這能安慰我。即使只是衆孩子中的一小部分,也令我趨之若鹜、甘之如饴。《聖書》中的朝聖者們為了信仰而前行,接受苦難。而我也會為了白光的亮度犧牲自己嗎?
“神明終于同意我踏上羽毛船。”
“太好了,艾琳,你終于肯出來和我們玩啦。你已經很久沒出來曬太陽了!”我已經在屋子裏龜縮很久,以此來逃避他們。
我将目光對上雷,他正被黑暗蠶食着大腦,只有靠近艾瑪時,那黝黑的妖物才會退讓“明明是艾瑪之前一直心不在焉,吉爾達和我抱怨,你最近都在走神。”
好巧不巧艾瑪他們每次開會都會被我聽到,一次是在樹林,我躲在樹洞裏,一次是圖書館,我藏在書架上。對他們的會議進程我還是挺了解,包括也知道雷這家夥裝作自己很無辜的模樣,還把我出賣的事。接下來,我也不用裝作任何模樣。諾曼只要一眼就能看穿我,雷早已知道。只有艾瑪還在确認,這時再裝腔作勢也太做作了。
“艾琳你知道科尼怎麽樣了嗎?”
“死了。”
“你都知道?”只有艾瑪和諾曼被吓了一跳。
“每個離開孤兒院的孩子,他們的星星永遠迷失在夜空裏。”除了一個人……我堅信他還活着。
“那只是氣候變化。等到春天他們會再出現。”雷似乎是忍無可忍,他向來對占星和宗教之類的事情不太喜歡。
“但我的确再也沒看到!我的計算是不會出錯,算了,和你說不通。”我緊緊靠着艾瑪,只有她身邊才是絕對安全。
“艾琳,我們不是想審問你。想分享彼此的情報,因為我們想帶着所有人逃出去。艾琳,你會幫我們嗎?”
她在試探嗎?艾瑪現在不信我?
“我不會傷害你。”只有你。我甚至想不到該用什麽方法阻止你!請別離開我。
“不是你想得那樣。”我能看清艾瑪的表情,也感知她的情緒。愧疚、悲傷……不,我的艾瑪不應該這樣,她是我的豔陽,我的盛夏,我的聖靈。她應該被供奉在神壇上,慈悲地看待每個個體,而不是現在這樣!多疑、猶豫,活脫脫和懦弱膽小怕事的救世主一樣!
快!你必須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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