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午後

午後

“巨大母猩猩！看這裏！”

這應該是我這輩子說得最響亮的一句話，就在科洛涅粗糙的手要碰到艾瑪時，這句戳心管子的話響徹了整片樹林。

的确，一個平時看起來沉默寡言，害羞內斂的孩子，突然對朝夕相處的保姆大喊，還是一些不敬之語。科洛涅沒有當場把我送去出貨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她奔跑的速度極快，對我來說，如果想贏得這場比賽，就是不斷地找地方躲起來，或者鑽進那個艾倫挖的老鼠坑道。但今天的我有其他打算，我要利用游戲的時間畫完整個地形！不能是從地道往外看的景色，至少也得是全景。

而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在靠近牆的位置被克羅涅抓住。看護點媽媽會在那監視，但凡靠近一點森林邊緣，我都會在媽媽的關注下走到她身邊。那我更沒有時間來繪制我的地圖。而這也需要艾瑪他們把克洛涅引到深處。

“艾琳，這麽說話可不會讨人喜歡。快去找媽媽吧，我會把艾瑪他們一起帶回來。”她說的話似乎還有另一層含義，但現在不重要。還剩下最後三個人，在這期間，他們三個會把科洛涅引得盡量遠。

看着只有一個矮矮的欄杆擋住的石牆，我選擇爬上一棵即将長出牆的樹，它與石牆相接的枝條還不夠粗壯，我只能狼狽地貼着枝條，在夠到石牆後，用手指不停扣着牆壁，把其他部位從枝幹上挪開。

等我掙紮着站上石牆，眼前的場景還是震驚到了我，我們距離岸邊足足有百米，甚至更多……我……不……

不！

我得調動起學到的知識，我從衣服口袋裏拿出紙筆，開始繪畫。雖然無法看清遠處到底長什麽樣子，但大片的綠色和風的聲音都在吟唱，那是一片樹林，再根據樹冠的形狀、顏色和疏密程度，可以初步判斷，再往那會有一大片的沼澤地。

很好，跑起來！

至少你得把這一方向上的都畫完。

奔跑的時候我想不到其他東西，只能畫。我看着手上畫了一半的地圖，然後把筆丢下懸崖，然後挑了一處看起來高一點的土坡跳了下來，并且成功地崴到了腿。将紙折成片，用夾子夾在毛糙蓬松的頭發裏。盡快一步一步離開牆壁。

或許是神在保佑我，在折回的路上我遇到了諾曼。他臉上的淤青還沒散去，顴骨還有些泛紅“疼嗎？”

“不，這比起冬的拳頭沒什麽。”我譏諷着。他的手一把扶住我，奔跑留下的體溫順着手慢慢浸入我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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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要開啓了，你的體能還是大問題。”

“你知道我的病症。”運動後發青的指尖，這是心髒病的症狀之一。比起身體健康、頭腦靈活的同胞兄弟，我永遠都是一個殘次品。或許他的離開是對我的愧疚也說不定，慚愧于他在母體裏吸取了我的養分。可對我來說，我沒有成為他身上的一顆痣已經是個不錯的結局。

“你想做什麽？”

“你們會知道。”

當啞巴當習慣了，諾曼也沒追問下去。我甩着扭傷的腳，推開諾曼跳幾下。又不出意外地摔倒在地，原本只是灰撲撲的衣服上沾滿了塊狀的泥。諾曼從身後扶起我“你又在報複誰？”

“給我洗衣服的人。拜托了，等會兒演像一點，就說你在路邊撿到的我。這并不罕見，勝利的強者撿到一只失去行動能力的弱小動物。”

“那拜托你可以好好養傷嗎？”

“看心情。還有啊，雪梨以為你臉上的傷是我弄的，去解釋吧！被妹妹當成暴虐者，我很難受。”

“看心情。”

諾曼和我的沉默來自彼此的心知肚明，艾倫在時就常說，比起他，我和諾曼不經意間的心有靈犀更像是親兄妹。或許別人會以為是兄弟的玩笑話，可我覺得事實确實如此，諾曼的體弱讓我們倆有了更多思考的時間。可一想到，當時被他說得啞口無言，現在艾倫還在的話，我會用艾瑪和他更像是親姐弟來回敬。

等到我們顫顫巍巍地出現在兩位監管者面前時，媽媽放下菲爾，快步抱住了我。這一刻她應該是在為我擔心，能停下摸索我身體的動作就更好。

“貪睡的孩子，諾曼你在哪找到艾琳？”

“是我找到他，媽媽，我摔跤了。”一想到諾曼爛得發臭的演技，我可能今晚都睡不着。

“被抓到的孩子要回到出生點，這是規矩。”

她又在胡言，侍奉惡魔的修女“在樹林裏飄蕩的幽靈會比活着更有用。更別說規矩，你的規矩只限于我還在參與你的游戲吧。”當我不再自願成為你的孩子，那你對我的禁锢就再也無法生效。

修女和媽媽沒有生氣，反而是諾曼拉我一下，想讓我閉嘴“媽媽，艾琳的腿摔傷了。”

在艾瑪心疼的目光裏，我露出青紫的小腿“其實還被一個洞卡了一下。”

“這該多疼啊，希望你快點好起來吧。”這是吉爾達。

“走路的時候也認真些，沒那麽多要思考的事情。”這是雷。

“這洞是地鼠挖的吧！嘿，我們森林裏生态真不錯。”這是托馬和他的好兄弟拉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