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晚安，艾琳

晚安，艾琳

“媽媽，我們保持這個距離吧。”

我能聽到，孤兒院裏唯一的成年人，她的聲音是整個孤兒院不可缺少。所以當她按時來為我診斷時，我已經摸索着爬上窗臺。

她的呼吸平穩，在關上門後，就停在了門前“艾琳，冬天來了，你又會感冒哦，快下來。”

“我聽到了，不是幻覺，你和艾瑪他們說了吧，我這個月就要離開孤兒院了。”就在前天，艾瑪他們在離開診室後就碰到了媽媽。

“艾琳的健康狀況很糟糕，這個月底我會帶她去外面的醫院治療。”誰都知道她的意思，她要在這個月出貨。

出乎意外地，雷大喊道“你不是約定好，這個月不會出貨任何人嗎！”

他約定了什麽？他還有什麽價值可以用來和媽媽達成協議嗎“如果不送她出去，她支撐不過這個冬天，你們應該也有感覺，艾琳的身體越來越差。”

她是想讓艾瑪他們提前計劃？！除此之外，我腦中沒有任何頭緒。艾瑪，艾瑪她一定會上當……距離月底還有十天，假如這段時間內被發現，那一切都前功盡棄了！不行，絕對不行！我要阻止她，我一定要阻止她！誰都不能破壞艾瑪的計劃！

“媽媽，你想逃出去嗎？”

媽媽很優秀，優秀到就算我們是同級，我也絕無贏她的可能。那麽艾瑪他們呢？媽媽那時候強大得和艾瑪一樣吧。

“嗯，媽媽和艾琳一樣哦。”

我們一樣？別開玩笑了！你怎麽會懂得我！你怎麽能懂得我“是嗎？媽媽也失去過重要的人嗎？對我來說的艾倫一樣重要的人。”

別聽她的話，她只是在博得同情！想讓我軟化态度，我的身體向窗外挪了一些，風撲在背後，一下就帶走身體的熱源，就像靈魂被奪走了。終于到冬天了啊，冬天之後就是春天，就不會這麽冷了。那艾瑪他們那時候離開的話，在野外生存也會簡單一些吧。

“嗯，我也失去過。”

騙人，騙人！既然失去過，怎麽會當上媽媽！你應該和我一樣痛恨那些鬼怪！我抓着窗柩的手變得冰涼，冬日的寒氣一層一層得滲透進身體“那麽媽媽你，應該幫助我們啊！讓我們離開這裏啊！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也一同變成了加害者？媽媽，回答我，為什麽不救我們！你難道一點罪惡感都沒有嗎？我們也是你親手養大的孩子啊。你為什麽……為什麽會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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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是無用的，我們無法飛越溝壑，孩子從出生就已經注定活在絕望之中。艾琳，艾倫留給你的東西一直在好好用吧，當你打開時，發現自己無路可退。”

沒錯，這份恐懼一直萦繞着，甚至每當我産生逃跑的念頭，它就像奪命的死神侵蝕掉我所有的理智！這份恐懼如果不逃脫這裏将永遠存在。那這混亂東西的源頭是什麽？它一定是存在的某樣我不确定的東西，它可能是死亡，但事實上我不畏懼死亡，死亡是人生命的起始，終結的時間停止的是軀殼的時間，而不是我的時間。盡管無人告訴，在機能停滞後，我會如何，但這感覺應該不會比現在差。除了基礎的聽覺和觸覺，我的其他感覺器官已經消退。既然不是死亡，我恐懼的又到底是什麽？從艾倫的死亡開始，我否認、愧疚、相信、痛恨的過程，我在這一刻認為，我所恐懼的是艾倫吧，我親愛的同胞兄弟。

其實，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親緣關系上的兄弟，但自從我出現自我認定的意識開始，他一直在我的身邊。我們的臉很相似，習慣很相似，脖子上的號碼相似，自然而然我們認定了，我們是姐弟或兄妹。艾倫很好，他會照顧我，陪我看他不感興趣的書，玩讨厭的游戲，他在離開前，一直陪着我。艾倫很好，他會捉弄我，他會理解我，他……他為了我選擇死亡。

我在恐懼什麽……艾倫，我害怕辜負他，我讨厭他自以為是地認為我能夠逃走，我……我……

“媽媽，如果艾倫見到我，他會失望嗎？”

我不想讓他的死亡毫無意義。

我不想……

“不，艾倫他會繼續愛你。”

我想讓他繼續愛我。

“一定要在月底才能去嗎？媽媽，後天我想見艾倫。”

這也是我能為艾瑪做的最後的事，雖然到現在我也不信他們能找到人類世界，但我已經不能再像對待艾倫一樣那麽做，至少到最後，我不會說艾瑪是小氣鬼……

“大家不要吵到艾琳哦，她還在休息。”

已經到時間了。

“媽媽，艾琳還會回來嗎？”

“等她身體好了，就回來看大家。”

“艾琳，你為什麽不和我們說？”

“艾琳！”

“艾琳，你要快點好起來。”

很多人的聲音。

等木門關上，冬天的風一起擁了上來。

“媽媽，在這裏，愛是謊言。”

“嗯。”

“那你幸福嗎？”

“嗯，能遇到你們，我很幸福。”

“我也很幸福，說不定我會碰到艾倫。媽媽，可以最後再唱一次那首歌嗎？”

媽媽的歌像一艘羽毛船，從草原到森林，當鐵門打開後，船就到岸了。

“媽媽，我愛你。”

“晚安，艾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