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蕭瑾緩步踏入大理寺偏……

第2章 第 2 章 蕭瑾緩步踏入大理寺偏……

蕭瑾烏發間的步搖微顫,像元日裏渺遠的爆竹。

蕭瑾緩步踏入大理寺偏堂,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裴譽亭眉宇間的不耐。

“下官見過公主。”裴譽亭的聲音一如昨日的冰冷。

她偷偷擡眼打量裴譽亭,他雙眉濃密,眼睛也深邃,只是眉眼的間距似乎略近了些,使得和他對視頗有壓迫感。

蕭瑾語氣真誠:“大人查案若有需要本宮配合之處一定全力相助。”她揚了揚嘴角,微微颔首,溫乎如瑩。

裴譽亭喚人上茶,引蕭瑾入了坐。

蕭瑾剛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就見裴譽亭從袖裏掏出一樣物事放在自己面前,冷着臉道:“公主的東西自己保管好。”

靜置于桌上的正是昨日那枚香囊。

蕭瑾眨了眨眼,無辜之态盡顯,“本宮不知大人在說什麽。”

裴譽亭眉宇間的不耐更甚,“公主的心思大不必放在下官身上。”

“裴大人當真是不解風情。”蕭瑾輕笑,眉眼彎彎,“大人英俊潇灑,被旁的女子心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倒也不必遮遮掩掩,栽贓本宮。這傳出去可惹人誤會呢。”她語速不快,但聲音清脆,如戛玉敲冰。

“公主可真是小小年紀便工于心計,蠻不講理。”

“本宮實話實說罷了。”蕭瑾直視裴譽亭,一雙桃花眼清澈見底,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裴大人堂堂七尺男兒怎麽揪着如此小事不放。”

裴譽亭懶得與她多費口舌,開門見山:“公主有何貴幹?”

“本宮有一事不解,欲請教大人。”

“公主請講。”裴譽亭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蕭瑾也很快接過話頭說起正事來:“本宮并不曾參與過朝堂之事,可昨日那人刺殺大人之餘似乎還想取本宮性命。”

裴譽亭擡眸看了一眼蕭瑾,這位宜安公主倒是比他想象的要聰明。

“公主可曾與人起過争執?”

“我家公主一向與人為善,怎會為難于人!”一旁的暮桃忍不住插話,但立刻被蕭瑾用眼神制止。

“不曾記得。”蕭瑾如實答道。

“公主以往可曾有遇刺過?”

“昨日是頭一回。”

“從刺客衣着來看,應當來自吐蕃一帶。”他的不耐随話語隐去,“此人近日曾多次出入東市的蘭隐閣和西市的奇光堂。公主可知道些什麽?”

蕭瑾右手托腮,衣袖向下滑去,露出一截柔膩雪白的小臂,她略一思索,道:“奇光堂不曾去過,蘭隐閣倒是常去。但蘭隐閣是香鋪,奇光堂卻是鍛造刀劍的地方,這二者看似并無瓜葛。”

蕭瑾緊接着發問:“那刺客的劍是奇光堂鍛造的嗎?”

“正是。”

“大人還查出了什麽?”蕭瑾身子微微前傾,神色嚴肅。

“大理寺要案,無可奉告,公主見諒。”

蕭瑾此時心裏對裴譽亭翻了一萬個白眼,真是惜字如金。

“下官還有公務,恕不奉陪。”裴譽亭起身沖蕭瑾一拱手便欲擡腳離開。

“大人且慢,”蕭瑾起身,“昨日多謝大人相救,不知大人傷勢如何?”

“皮外傷,有勞公主挂念。”語畢,裴譽亭頭也未回出了偏堂。

蕭瑾對他的冷漠并不意外,但還是心裏暗道一聲“不盡人情”,不過得知這兇手的衣着是來自吐蕃倒也是一個不小的收獲。

出了大理寺,蕭瑾決定去蘭隐閣一探究竟。

說起來她也算是蘭隐閣的大主顧了,她的絕大多數香料均由此處購入。蘭隐閣的掌櫃也是真誠熱情,蕭瑾一向信得過她。

從大理寺到東市約莫一炷香過點的功夫。行至東市,她撩起簾子向窗外看去,人來人往,街旁兩側攤位林立,各色商品琳琅滿目,叫賣聲與談笑聲亦此起彼伏。

“公主您來啦!”蕭瑾前腳剛踏入香鋪,一位豐腴的紅衣女子女子便笑着迎來。店裏充斥的多種香味,但這些香氣夾雜得和諧,并不刺鼻,反而讓蕭瑾覺得舒暢。

“我今日來,是想向掌櫃的打聽兩個人。”

“公主快請進來說。”謝婉裳引着蕭瑾穿過一面接一面香櫃,來到內室。

“掌櫃近日可有在店裏看到一個吐蕃人?”

“吐蕃人?”

“大概來自吐蕃一帶,可能穿着有暗紫色紋路的黑色料子的衣服。”

謝婉裳皺眉,陷入思考。蕭瑾偶然擡眼,瞧見了她眼角的皺紋,心下暗嘆了一聲歲月催人老。

“确實是有那麽一個穿黑衣服的人。”謝婉裳眯了眯眼,陷入思索。片刻,她語氣确定,“我記起來了。當時有一個人連着四五日只逛不買,引起了我的注意。最後一日見到他的時他買了店裏新制的胡香。”

“他可有同伴?”

“沒有,是獨自一人。怎麽了公主,可是這人有什麽問題?”謝婉裳目光裏盡是擔憂。

“沒有,本宮只是問問。”蕭瑾穩了穩心神,對謝婉裳淺淺一笑,“那我就要那人選的胡香吧。”

“好嘞,您稍等。”謝婉棠很快就将那味香包好,交給了蕭瑾的侍女。

“多謝掌櫃了,本宮改日再來店裏選香。”蕭瑾起身欲走。

“公主留步。”謝婉棠忙起身走到蕭瑾前,“公主若是有什麽用得上的地方盡管提,小人定當在所不辭!”她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雙手呈給蕭瑾,“持此玉可號令蘭隐閣,請公主收下。”

蕭瑾有些不知所措,“掌櫃的心意本宮領了,但這玉佩……”

“公主不收就是看不起我等賤民。”蕭瑾語音未落就被謝婉裳打斷。

“如此就多謝掌櫃了。”蕭瑾也不再猶豫,把這枚玉佩收了起來。

出了蘭隐閣,蕭瑾主仆三人慢悠悠地逛着集市。

不同于宮中的肅靜,集市熙熙攘攘,賣什麽的都有。蕭瑾極喜歡這樣的市井氣息。

頃刻,暮桃和棠雨兩人懷裏便抱滿了蕭瑾搜羅的各種吃的和小玩意兒。

蕭瑾走在她們二人前,咬了一口手中的冰糖葫蘆,嘴裏有些含糊不清:“你們有沒有覺得今日謝掌櫃怪怪的?”

“奴婢也覺得。”暮桃應道。

“今日那謝掌櫃當真分外殷勤,”棠雨理了理懷裏的大包小包,啧了一聲,“她看咱們公主的眼神倒像是看救命恩人。”

“她莫不是聽說公主遇刺了心疼公主?”

“聖人不是嚴令禁止這件事外傳?謝掌櫃怎麽知道的?”

兩人你一嘴我一嘴議論了起來。

“好了好了。”蕭瑾打斷二人的對話,“我想明天去奇光堂看看。到時候我們三人姑且扮作男子,假裝去置辦兵器。”想到這裏,蕭瑾不免有些緊張,捏着竹簽的手指緊了緊。

“那公主可一定小心了。”

“對啊對啊,據說那奇光堂的人不僅兇神惡煞還都身材魁梧。”

……

突然,蕭瑾猛地回頭看去,盯着那個剛剛和她擦肩而過的男人。

看打扮不過一個肩挑扁擔的尋常力夫。

“怎麽了公主?那個人有什麽問題嗎?”

“他身上的味道是那味胡香。”蕭瑾雙眉輕蹙,“我們跟上去看看。”

那人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腳步越來越快,突然拐進了一條小巷,不見了蹤影,只留蕭瑾三人在巷口張望。

回府路上,蕭瑾怔怔地在馬車上望着窗外。

半晌,她沉聲開口:“那塊布出現了。”

暮桃和棠雨心下一驚。

“我只想知道當年母後遇害的真相。”蕭瑾收回窗外的目光,望向二人。

“那年我六歲,沒人信我說母後之死另有隐情。如今我十四了,這件事也過去八年有餘,想翻案談何容易。高氏跋扈,我們不能總叫高氏壓着。她欠我和母後的,遲早讓她還回來。”

“我從不指望父皇幫我,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把皇兄牽扯進來。”蕭瑾眼裏閃過一絲無力,但很快被堅定所取代。

暮桃和棠雨對視了一眼,“您需要我們怎麽做?”

蕭瑾低了低聲音,“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能打草驚蛇,而且只憑我們的力量根本不夠。”

……

回府後,蕭瑾得知了一個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消息——聖人下旨給裴譽亭和蕭玥賜婚了。

“可那裴寺卿不是厭惡女子嗎?而且他看樣子并不心悅我皇姐。”

“聖人賜婚,大抵也無法回絕吧。”棠雨接了話。

“我們查案勢必會借助裴譽亭之力。他與蕭玥成親後,定不利于我們借他之力查案。”蕭瑾頓了頓,“好在現在只是賜婚而已,真正成親想來還有些時日。”

“您要做什麽?”暮桃和棠雨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蕭瑾拈了一塊桂花糕放入口中。

她湊近二人,悄悄道:“暫且接近裴譽亭,以借他官職之便得到些線索,先将這舊案的方向大體明确了。”

“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蕭瑾語氣裏有些許無奈,“這件事萬萬不能牽連皇兄。”

“那便只能借裴譽亭的官職之便了。”

“我還需要你們幫忙呢。”蕭瑾沖自己的侍女眨眨眼,“哎呀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蕭瑾故作輕松地笑了笑。

“您是不是早就背着我們打了這個主意。”

蕭瑾笑了笑,沒再說話。

*****

天色漸暗,裴譽亭向窗而立。

“進。”

大理寺正尹子同推門而入,“大人,不好了,給刺客築劍的匠人死了。”

裴譽亭轉過身來,表情晦暗不明。

“線索又斷了。”

“明日我去奇光堂一趟。”

“我與您同去。”

“大人新……下官失言。”尹子同心下懊惱,他不知道今天哪根筋搭錯了,竟差點祝賀這位素來厭惡女子的大人新婚。

“嗯。”裴譽亭對尹子同的話不置可否,他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尹子同拱手,默默退出了廳堂。

“成親……”裴譽亭心中默念這個詞。

好像是一個很陌生的詞。

他腦中浮現了父親和母親生前的樣子。

那時邊境并不太平,裴錦河連年征戰在外,他是和母親長大的。不,他是一個人長大的,在母親的打罵裏長大的。

記憶裏父親似乎是極愛母親的,後來……

也罷,後來的事情好像記不清了。

*****

天還未大亮,蕭瑾三人已換好男裝,乘車前去奇光堂。

行至門口,天已大亮,蕭瑾下了車。她唇邊貼了一圈假胡子,但仍未掩去面龐的俊俏。斜懸的太陽有些晃眼,她眯了眯眼,細細打量着這間傳說中日進鬥金的鋪子。

門前的一對石獅子很是威風,懸在門上的牌匾赫然寫着“奇光堂”三個字。

“當真氣派得緊。”她小聲道。

“這位郎君可是來看兵器的?”一位粗布衣裳的夥計朝她們走來,拱了拱手。

“沒錯!”暮桃緊跟着答道。

“三位快快裏面請。”

雖是鐵匠鋪,但屋內的陳設卻整潔幹淨,絲毫不見雜亂。三個夥計赤着上身,掄起胳膊捶打案上的鐵。手起錘落,一旁的鐵屑和炭灰随之微微震動。爐火燒得很旺,屋裏暖絲絲的。

“你們掌櫃在嗎?”蕭瑾背着手踱步,問得漫不經心。

“掌櫃今日家中有事,有什麽事您吩咐小的就好。”那身穿粗布衣裳的夥計朝她們拱手。

“你們這裏人手好像有點緊啊,能忙的來嗎?”

這夥計的眉毛微不可查地顫了一下,“還有一位今日身體不适,修養在家。”他緊接着将話題轉向了蕭瑾:“客官什麽需要的嗎?”

“想要一柄長劍。有沒有哪些推薦的樣式?”蕭瑾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的神色。

“這就看您的用途了。”

“近日其他客官打過的長劍可否給我參考一二?”

“您說笑了,”夥計賠着笑,“沒打好的沒法給您看,打好的也盡數被取走了。”

“你們掌櫃什麽時候回來?”蕭瑾口中問着,卻望向屋子另一頭,緊靠着窗戶的火爐旁立着一個鐵匠。

他個子不高,皮膚白皙,但很壯實,手上纏了結實的布條,上半身的肌肉因用力揮動而隆起。那人眸光一瞥,似乎是感受到了蕭瑾的注視,轉身向後走了幾步,背對着蕭瑾進行淬火。

“掌櫃家中有急事,這幾日怕是都不在。”

“來你們這的達官貴人是不是很多。”蕭瑾自顧自地在店裏的一處椅子坐下。

“小的不敢妄議客官,您莫要為難小的了。”這夥計連連拱手。

蕭瑾環視四周,見沒有旁的人,向那夥計湊近了點,壓低聲音,“聽說中秋的宮宴有人進宮行刺,用的就是你們奇光堂的劍。”

那夥計顯然吓壞了,“撲通”一聲跪在蕭瑾面前,幾乎快要哭出來,“小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您就高擡貴手,放過小的吧。您這話是要掉腦袋的呀,小的是賤命一條,這也是為您着想。”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蕭瑾連忙對暮桃和棠雨使眼色好教她們扶他起來,“不過是閑聊罷了,瞧你緊張的。”

“那我要一把匕首吧,要輕便的。”說完,蕭瑾留下一錠金子,起身徑直走出了店門。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