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怎麽一回事?”望着……

第7章 第 7 章 “怎麽一回事?”望着……

“怎麽一回事?”望着榻上的太子雙眼緊閉,唇色蒼白,皇帝眉毛不禁擰了起來。

“回禀陛下,”明望将雙指從蕭煜脈上撤下,顫顫巍巍道:“殿下這是中了毒。”

老皇帝遲疑了片刻,道:“什麽毒?太子好端端的為何會中毒?”

“陛下恕罪。”明望慌忙跪下,“微臣先前從未見過此毒。”

皇帝冷着一張臉,屋內的空氣凝重異常。

“那明太醫的意思是這毒沒法解了?”皇帝有些心煩意亂。

面對如今年歲已高且喜怒無常的皇帝,明望連連磕頭,不住道:“陛下恕罪!”

“這毒可危及性命?”皇帝瞪了明望一眼。

“殿下脈象雖弱,但還算平穩,近五日內應是性命無虞。”

望着眼前沒有聲息的蕭煜,蕭炬心中不由一緊,他猶豫片刻,終是緩緩開口:“皇兄可是近兩日被奸人下了毒?”

哪知老皇帝聞言卻“唰”地變了臉色:“太子昨日的晚膳是在朕宮中用的,難道朕是你口中的那奸人不成?”

老皇帝此言顯然是蕭炬沒想到的,他急忙跪下認錯。

“這毒你可能解?”皇帝将目光重新轉向明望,渾濁中透露着些許淩厲。

“微臣無能……只能給殿下開幾幅舒肝解郁的湯藥暫且調理……”

“滾出去!”明望話音未落就被皇帝打算,聞言他急忙收拾藥箱踉踉跄跄地行李出去。

“兒臣拜見父皇。”蕭瑾快步跨門而入,一進門與太子雖僅有幾步之遙,仍裙裾生風,飄然向前,在皇帝面前低身行禮。

“起來吧。”皇帝的語氣不鹹不淡。

“宜安思兄心切,父皇恕罪。”蕭瑾仰頭望向皇帝,而後又将目光移向太子,眸裏淚光隐隐,似秋晨之霧,瘦削的雙肩也因呼吸急促而微顫。

“朕也不願看到這般情況。”老皇帝長嘆一聲,“煜兒好歹是我大盛的太子,先想辦法把這毒解了再說。”

“皇兄一向寬厚和善,怎會落得這般?”蕭瑾湊近榻前,不知不覺染上哭腔,晶瑩的淚珠由眼角沁出,順着臉龐滑下。

蕭炬此刻還跪着,他思索片刻,終是看向皇帝,下定決心,開口說道:“父皇,兒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皇帝的口氣全然不複方才在箭場上和藹。

“昨日夜裏,兒臣隐隐聽到東南方向有歌舞樂聲,故而鬥膽猜測……”他聲音漸弱,停頓下來。

東南方正是太子行宮所在之處。

“你但說無妨。”

得了肯定的答複,蕭炬提高了些音量,“兒臣鬥膽猜測,行宮內混入不三不四之人意圖謀害皇兄。”

“晉王的意思是太子昨夜尋歡作樂遭了報應?”

蕭炬垂了眉眼,畢恭畢敬地叩首道:“兒臣空口無憑。”

“荒唐!”老皇帝的胡須随着呼出的氣流猝然一抖。

“父皇明察!皇兄心系大盛,絕不會如此!”蕭瑾語氣激動,她牽動膝蓋,朝皇帝挪近了些。

望着跪在地上的一雙兒女,老皇再次長嘆一聲,似是有些精神不濟,“此事便交由晉王吧,朕限你三日內查清此事,休要誤了秋獵行程。”

“兒臣遵命。”蕭炬慨然領命。

“今日不早了,你們都散了吧。”語畢,皇帝輕飄飄拂了拂衣袖,由王保扶着離去了。

蕭瑾和蕭炬二人相顧無言。

“宜安早些歇下吧,本王定會查出謀害皇兄的兇手。”

“三皇兄當真對此事全然不知嗎?”蕭瑾定定望向蕭炬。

“宜安怎能這般懷疑本王?”蕭炬語氣輕蔑,睨了蕭瑾一眼,“到時若是皇兄自己行為不檢,可休要怪得本王無情了。”

……

陰天的黃昏暗得格外早,不知不覺厚重雲層裏的日頭已不見絲毫光亮。

左右蕭炬也自覺對蕭瑾無話,很快回了自己行宮。

屋外風聲很大,刮過行宮,發出刺耳的呼嘯。

好像要下雨了。

得盡快了。

蕭瑾将蕭煜的小臂放入被衾之內,幫他掖好被角。

“申陸。”

“屬下在。”

“本宮知你武藝不凡,”蕭瑾緩緩起身,“你可有把握潛入晉王行宮?”

“晉王素來多疑,侍從衆多。但夜深無人之時或許可行。”

“屋外有人!”申陸前一句還未說完,餘光裏捕捉到屋外有幾道黑影快速掠過,急忙拔刀出鞘,擋在蕭瑾身前。

申陸靜立一瞬辨清了來人方位,道:“屬下出去看看。”

“等等。”蕭瑾急忙制止申陸,低聲道:“你且看看他們意欲何為,切勿現身驚動他們。”

申陸颔首,蹑步出門。

緊接着傳來隔壁房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有人進了隔壁。

那幾人似乎只在蕭煜宮中轉了一圈便離開了,申陸也很快回屋與蕭瑾彙合。

“他們似乎在尋什麽物事,但只是推門在屋內粗粗看了一圈。”申陸疑惑道。

“粗粗看了一圈……”蕭瑾口中輕念。她思索片刻,道:“如此應是要尋什麽大且顯而易見的物事。對了,他們定是尋那些女子。”蕭瑾反應過來,又轉頭對申陸道:“你去檢查一番他們有沒有遺留些什麽在場,以免蕭炬栽贓于我們。”

“還有這個。”蕭瑾從袖中掏出今日給蕭煜沖泡服下的困柳香遞給申陸,“盡量在這兩日想辦法把此物藏在蕭炬宮裏。千萬小心些,莫要暴露了身份。”

“是。”申陸毫不猶豫接過這蕭瑾掌心的香袋,“屬下今夜就去。”

恭送蕭瑾離開後,申陸便揣着那香囊向蕭炬宮中行去,決定先去看看情況,伺機而動。

他的一襲黑衣悄然無聲地融于夜色。

太子與晉王的行宮相離不很遠,但還是稍有一段距離。為了避開巡邏的士兵,他須得多繞些路。申陸提氣競走,倒也很快通過了中間的路程。

門口值守的二人站得東倒西歪,看樣子今夜晉王行宮的守衛似乎比平日松懈了些。

申陸向上拉了拉黑色的面巾,遠離了些這兩個守衛,不着痕跡地翻牆而入。

原來是宮內晉王飲酒作樂,難怪守衛松懈。

申陸将呼吸斂得更輕了些,略一思索,将這香囊輕輕塞入了蕭炬卧榻最裏側的夾縫裏。

得手後,他迅速尋得無人的一處牆角一越而出。

全程都很順利。

不到深夜便成了事。

申陸不禁腳步松快了些。

拐過一道彎,他突然感受到右後方有一道人影。

情況緊急,防止洩露行蹤,申陸當即向那人出掌發起攻勢。

哪知這人武功不低,還未等申陸反應便翻肘避開。申陸幾度進攻竟均被其一一化解,再幾個回合下來那人從後固住申陸雙臂,制住了他。

申陸動彈不得,也不便出聲,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面巾被扯下。

*****

回了行宮,雖主意已定,蕭瑾仍有些心慌。

“困柳香都收好了吧?”蕭瑾斜靠在床上,再三向暮桃确認。

“公主放心吧,絕不會教旁人找到的。您就安心睡吧,那四名舞女不也早就答應了您指認晉王殿下嘛,太子殿下的解藥您肯定會到手的。”

暮桃端起小桌上的藥碗,漆黑的藥汁泛着熱氣,“您快把這藥趁熱喝了,您身子好了太子殿下才能安心。”

“嗯。”蕭瑾輕輕點頭,而後端起瓷碗一飲而盡。

濃重的苦澀自舌尖蔓延開來,暮桃急忙拈了蜜餞一塊接一塊喂給蕭瑾。

蕭瑾剛剛壓下喉中的苦澀,就見棠雨慌忙跑來道:“公主,裴大人求見。”

“怎麽回事?”蕭瑾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人說他在院裏等您。”

蕭瑾發也未束,慌忙披了衣服就往院裏走。一進院裏就見裴譽亭扭着一人的雙肘。那人身着黑衣,待她細看,正是申陸無疑。

霎時,蕭瑾心裏涼了半截。

亂風吹的蕭瑾墨發肆舞,棠雨連忙替她攏了攏肩上的鬥篷。

她拈住衣袖,強裝鎮定:“大人深夜來訪所為何事啊?本宮一屆女流,大人這般怕是有些不妥。”

“公主倒是裝的無辜。”裴譽亭直身立在院中,恍然一座冰雕,語氣冷漠。

蕭瑾腦子飛快盤算,裴譽亭應是沒見到那困柳香,不然他直接擺在她面前的便是那小小的香包了。既然沒有确鑿物證,不如裝傻糊弄過去。雖說裴譽亭不是糊塗之輩,但暫時還不能奈她何。想到這裏,蕭瑾定了心神,揚了揚語氣:“大人這擒着我皇兄的侍衛是做甚?屋外風大,且先進來說。”

“不必了,裴某也不願多管閑事,把人送到裴某也便告辭了。”說罷,他松手放開申陸。

見裴譽亭沒再說別的,蕭瑾有些意外,想挽留裴譽亭以探探虛實,上前兩步道:“大人且先進來喝盞熱茶。”

“大人!”眼見裴譽亭就要離開,蕭瑾急忙再次快邁兩步,情急之下扯了他衣袖,“此處不便,大人先請進屋說。”

裴譽亭回首盯住蕭瑾扯住他袖袍的手,語氣覆上深重的寒意:“松開。”

蕭瑾咬咬牙,“大人請先進屋說,不然本宮可要喊人說大人欲行不軌了。”

裴譽亭不語,神情欲發冰冷。

轟隆——

一道驚雷閃過,将原本漆黑的夜空劈成兩半。

蕭瑾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吓到,她拽着裴譽亭袖子的手指應聲落下。

裴譽亭強壓下心中的不耐,終是越過蕭瑾徑直入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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