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快睡吧

第52章  “快睡吧。”

但不管怎樣, 莫莉還是住在了她的宿舍。

莫莉的态度太過自然，會叫她小南瓜，晚上會抱着她。

葉安有時候會覺得有些恍惚, 好像一下回到了韋斯利小鎮。

……

第一基地那邊的失蹤士兵的原因始終沒有查清，氣氛一直處在緊繃狀态。

不過好在, 還是有一個好消息出現的。

奧羅拉昏迷了一個多月之後，終于蘇醒了！

比預想的時間要早, 狀态也比預想要好得多。

雖然身體還比較虛弱, 仍然需要一段時間修養, 但是蘇醒了, 就證明脫離危險期, 不需要再提心吊膽了。

并且精神體雪隼身上的恢複得七七八八, 致命傷已經愈合，明顯比從前好多了。

整個研究所都松了一口氣。

奧羅拉稍微康複一點之後，就開始重新接管研究所，了解最近的研究進度。

奧羅拉本身就比莫莉更适合管理、也更熟悉研究所的實驗項目。

原本莫莉也只是在奧羅拉無法管理第三基地時臨時接手。

一二基地那邊雖然有艾達在, 但是仍然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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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因為蟲獸又重新開始了新一輪的襲擊, 莫莉常常需要頻繁往返在幾個基地間。

現在奧羅拉的蘇醒, 也算是終于緩解了她的一些負擔。

莫莉先将研究所的的管理重新交還給奧羅拉，等她身體再康複一些, 第三基地也計劃重新交給她。

不知道上次是蟲獸女王蠢蠢欲動的試探信號, 還是士兵們防範心比較重。

雖然也有幾次聞到了類似的味道, 但是因為兩支小隊同行, 一旦發現有異樣, 精神力高的戰士會立刻帶着隊友撤離，沒有再發生類似的士兵失蹤事件。

上次第一基地士兵失蹤的事情像是一個剛剛拉開序幕, 但是突然沒有了後續的結尾，戛然而止。

蟲獸又開始斷斷續續襲擊一二基地，恢複了從前戰場上的常态。

但事情仍然還未解決，莫莉并不喜歡這種超出掌控只能坐以待斃的感覺。

她下了大規模的調令。

有了上一次蟲獸大規模襲擊第三基地的陰影，所有人都明白現在三個基地的危險程度幾乎沒什麽不同。

但問題是第三基地內大部分還是新兵。

她們的戰場意識、戰鬥技巧都不成熟，如果再次遭遇像上一次那樣的大規模蟲獸襲擊，恐怕還是會像上次一樣傷亡慘重。

她們急需上戰場在與蟲獸的真實戰鬥中獲得經驗，不能僅僅停留在訓練場上。

這次幾乎一大半的新兵小隊都接到了去往一二基地的命令。

而一二基地的部分小隊，作為交換，将會駐紮在第三基地。

缇雅的小隊算是新兵中的佼佼者，這次自然在其中。

而且葉安注意到邦妮原來所在的小隊也在調遣的行列中。

但是沒想到，邦妮居然沒有打算回到原來的小隊跟随她們去往一二基地的戰場，而是選擇了留在第三基地，留在研究所。

這讓葉安有點詫異，因為她記得邦妮說過很多次，想* 要被派遣去第一基地，想要見到她的姐姐。

趁着中午難得的休息時間，葉安猶豫着開口：“你為什麽沒有回歸小隊啊？”

她雖然不太能理解邦妮，不太理解為什麽能夠把自己的情緒完全放在另一個人身上，由另一個人掌控着她的喜怒哀樂。

但這是邦妮一直期待的，心裏還是不想她錯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邦妮笑了下，語氣很平常道：“研究所最近不是正在關鍵時刻嗎？如果我離開了，那你們還需要找其他的人，這很麻煩。”

葉安：“但是這次機會很難得啊。”

邦妮三下五除二地将營養液喝完：“可是就算我回歸小隊，這次派遣我們小隊也不一定會被派去第一基地啊。”

“但是……”至少有一半可能性啊。

邦妮擺了擺手，笑着看她：“沒事啦。”

“我現在留在第三基地不是也挺好的嗎？”

葉安欲言又止：“可是……”

她還記得上一次邦妮接到調令特別高興，跑來宿舍興沖沖和她分享的樣子。

邦妮視線在地面上落了落，其實她也動搖了，葉安說得沒錯，這的确是個好機會。

一旦錯過這次機會，那她和姐姐下次見面大概就是在戰争暫時結束之後了。

而戰争結束的時間是未知的，運氣好了可能半年，但也可能持續兩三年。

但是為什麽她最終還是做了留在第三基地的決定呢？

因為她意識到，就算真的去了第一基地又有什麽用呢。

戰争一天不結束，她和姐姐也一天不可能真的安心在一起，仍然要面對未知的分離。

現在哪個基地都面臨着蟲獸的來襲，第三基地也并不是絕對安全，研究所的進度才是重中之重。

現在的研究所本身就正在關鍵階段，每個人都十分忙碌，如果她現在申請離開，研究所還需要花費尋找其他的助手。

現在突然離開就太不負責任了。而且她們一起共事了一個多月，邦妮也有點舍不得。

至于姐姐那邊，她早就習慣分離了，現在也只是和從前一樣而已。

甚至現在已經比從前好很多了，至少她能從兵員犧牲名單上知道姐姐是否安全，而不是只能提心吊膽地聽着從邊境戰場上傳來遲緩且不知真假的消息。

況且，其實離別的那一刻才是最難過的，之後的每一天的記憶都會反複停留在離別的那個瞬間，直到下一次見面。

多見面一次，只要戰争不結束，她們的離別就會多一次。

不見面也很好，她現在只要看到每天的兵員犧牲名單上沒有姐姐就好了。

現在比起見面，她更希望戰争早點結束。

邦妮擡眼望向實驗室的一角，語氣很輕：“等到戰争結束，想什麽時候見面都可以啊。”

葉安聽她說完，對上她的視線，愣了一下。

她其實還記得第一次見邦妮的樣子，亞麻色長發變成兩只可愛的麻花辮，臉上有幾顆小雀斑，活潑開朗，但眼神裏還帶着幾分對于戰場和未知的怯意。

也才短短幾個月而已。

邦妮剪了短發，眼神裏那幾分怯意褪去，變成了堅定和剛毅。

見葉安一直盯着她看，邦妮對她笑了下，幾秒後，又忍不住小聲道：“其實我也沒有很堅定啦，別再勸我了，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

說完，她又小小嘆了口氣，自嘲道：“做一次‘偉大’的決定原來這麽艱難。”

葉安将自己沒說話的話咽下去，沒有再開口。

“反倒是你……”邦妮突然看向她。

葉安撕開營養液：“嗯？”

邦妮：“莫莉将軍那邊……”她語氣遲疑，話只說了一半。

但葉安已經聽懂了，她喝營養液的動作愣了幾秒，一下子意識到一個事實。

随着奧羅拉的逐漸好轉，莫莉應該要走了。

說是要走好像也并不恰當。

莫莉仍然擁有第三基地控制的最高權限，随時能夠返回第三基地，只是大部分控制權交還給奧羅拉而已。

莫莉信任奧羅拉，也信任她的能力。

在戰争結束前，如果不是必要的大事，莫莉就沒有什麽理由在第三基地和第一基地之間頻繁往返了。

就像之前那樣。

這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事，但葉安有點茫然盯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覺得自己口中的營養液比之前還要難以下咽。

邦妮叫了聲她的名字。

葉安回過神來。

邦妮觀察着她的神色，試探問：“沒事吧？”

葉安也對她露出了一個笑，暫時壓下心裏的情緒，搖搖頭：“沒有。”

……

結束今天的工作，葉安從食堂拿了兩支營養液，回到宿舍。

宿舍是空的，白豹也不在。

這段時間，它有時會跟着莫莉一起出去，有時會留在第三基地，要是留下就會跟着它一起去研究所，在研究所門前等她結束工作。

葉安閉着眼睛躺在床上，卻沒有睡着。

一直等到白豹輕車熟路地從窗戶跳進來，今天回來的時間有點晚，身上還帶着一股冷厲的血腥味，一看就是剛剛結束和蟲獸的戰鬥。

白豹跑來，站在床邊，低頭蹭了蹭她的臉頰。

白豹身上的毛發有些濕潤，那是因為夜晚的空氣濕度很大，而它為了早點回來，一路飛跑，空氣中的水汽都沾在毛發上了。

葉安睜開眼睛，伸手摸了摸它濕冷的黑鼻頭。

她的動作太輕了，鼻子有點癢，想要打噴嚏，白豹下意識仰了仰頭想躲開，但是又想她繼續摸，一時左右為難。

葉安卻沒發覺，因為她的注意力在別處。

白豹的速度快，每次都會回來的早一點。一旦白豹回來，那麽……

大約十分鐘後，葉安聽到了意料之中的皮靴聲由遠及近傳來，而後落在了門前，門被打開。

葉安下意識看向門口。

莫莉剛從第一基地那邊趕回來，她關上門，先脫下身上那件大衣，一回頭，對上了葉安的目光。

她露出了一點笑意：“怎麽還沒睡？”

葉安沒回答她，而是說：“你今天回來很晚。”

莫莉将脫下的那件大衣搭在椅背上，一回頭，看到葉安跪坐在床上，雖然是在和白豹玩，但是視線一直悄悄跟着她轉。

莫莉心一軟，傾身過去吻了吻她，解釋道：“因為臨時去了第二基地開了軍事會議，又遭遇了一波蟲獸襲擊。”

原本只是想要吻一吻她而已，但是在她準備起身離開時，葉安卻突然主動摟住了她的脖子。

莫莉問：“怎麽了？”

衣服是冷的，帶着從外面的空氣中沾染的寒意，但是她頸部的皮膚又是溫熱的。

葉安安靜了幾秒，小聲道：“你先去洗澡好不好？”

莫莉一時有點失語，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她似乎從這句話還有葉安的态度裏聽出了些暗示的意味。

但很快她意識到這不是自己聽錯，也沒有會錯意。

葉安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莫莉還沒忘記前兩次葉安主動之後發生了什麽，她沉默了兩秒，握住葉安的手腕，十分謹慎，斟酌了一下，用開玩笑的口吻道：“乖女孩，我又惹你生氣了？”

葉安怔了怔，茫然看她，不知為何，渾身血液突然涼了一下。

她不喜歡莫莉這樣說話，好像把她完全放在了主體地位，好像就是為了讓她開心，故意哄她一樣。

葉安收回自己摟着她的手，視線落下：“……為什麽這樣問？”

因為莫莉暫時想不出其他可能性，畢竟還有前兩次的前車之鑒讓她印象深刻。

但她意識到自己說完那句，葉安的情緒似乎一下低落了下來。

她猜測：“不開心嗎？今天在研究所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了嗎？”

葉安垂下眼睛，用力抿唇。

她好像逐漸能從親密交纏中體會到一些其他的意味。

比如，親吻并不完全代表着欲望，那些肢體的負距離接觸，似乎也并不完全代表着欲望的發洩。

她也不是想做，她……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葉安輕聲道：“……沒事。”

“沒有不開心，什麽不愉快的事都沒發生。”

……

莫莉洗完澡時，葉安似乎已經睡着了，閉着眼睛，呼吸穩定均勻。

莫莉：“睡了嗎？”

沒人回答。

但是等她手臂抱住葉安，她聽到葉安的呼吸聲驀地亂了幾分。

沒睡着。

莫莉試探：“甜心？”

葉安沒反應，半邊臉埋在枕頭裏不看她。

莫莉伸出手，手指輕輕勾勒描摹她的眉眼輪廓。

她的慣用右手，因為常常扣動粒子槍，食指指腹有一層薄繭。

平時不明顯，但是碰在比較敏感的皮膚上，觸感格外鮮明。

游移到鼻尖時，葉安突然睜開眼，氣沖沖地咬住她的食指，齒尖洩憤似的在她手指上磨了磨。

比起疼，更多是癢，被一只小貓咬一口能有多疼，再加上葉安并沒有用力。

但莫莉嘶了一聲，皺眉做出吃痛的表情，故意道：“好兇啊。”

葉安被她吓了一跳，以為自己真把她咬疼了，直到對上她眼睛裏的笑意，才反應過來她就是在故意逗自己。

葉安：“疼嗎？”

莫莉：“好疼。”

葉安哼了一聲：“我故意的。”

莫莉失笑。

窗外風聲簌簌作響，氣氛一下安靜下來。

但過了幾分鐘，她聽到葉安小聲道：“真的不要嗎？”

莫莉疑惑地嗯了一聲，随即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有點哭笑不得道：“睡吧。”

研究所最近很忙，葉安也很累，常常她回來時，葉安就睡着了。

葉安轉過身，背對她，幾秒鐘之後，才平淡地回複了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