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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迎香直直的看着眼前人, 更多的還是不解，不是說古人很重名節嗎？眼前人也算是出身書香世家，怎麽如此行事？

在這個三妻四妾合法的時代, 她知道自己沒法抗争, 可她也不是沒有別的選擇。

“我傾慕他已久, 可謂是一見鐘情，我知你是她的妻子，但他前途遠大, 也不可能守着你一個人過, 我想，為了他好, 也為了咱們日後，你能勸說他一番，給我一個平妻之命, 讓我進門, 我家就我一個, 爹娘肯定不會虧待我的。”

柳嫣聲音很小, 大庭廣衆下, 她也是很注意的, 迎香聽完久久沒有回神，她不解的看着眼前人。

喧鬧嘈雜的茶樓裏，大家都興沖沖的說話聊天，倒也沒人注意她們這邊, 不過柳嫣這話讓她覺得太過反常，她語氣裏好像還帶着些許卑微, 這跟那日偶然見到的千金小姐完全不一樣。

那日二人雖然也沒說話，但她看起來完全不是今日這模樣。

不過她不會是瘋了吧, 平妻可不是正妻，雖然不算是妾，他爹娘能答應嗎？聞時又不是所謂的鳳凰男，要不她早進門了，看着眼前瘦弱，言辭懇切的少女，迎香不由得一嘆，都是什麽事啊。

“後宅中的女人依附于男人，亘古不變，想來你也知道，說破天我也做不了他的主。”

“姑娘你有家世長相，何必執着于這一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天下就剩下他一個男子？你今日過來，你的父母可知道？”

柳嫣面色一變，她實在是沒有辦法，父母壓根不同意，說破天都不成，甚至她父親還在威脅她，聞時那邊更沒可能，他從沒想走裙帶關系，想的也是靠自己。

她左思右想，最後決定從聞時妻子這邊找個突破口，可以循循利誘，等進了門再說，她還就不信，一個鄉下婦人，她日後壓不住，收拾不了。

眼下的低頭也是為了日後更好的生活，她不信自己會看走眼，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柳姑娘。”

迎香語氣加重，面色一變，柳嫣看着她，更多的是不解。

“你說我善妒也好，嫉恨也罷，這一輩子，只要我還活着，不會主動幫她納妾，更不會幫他娶什麽所謂的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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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人不如靠己，這是我們夫婦二人從始至終都相信的人生道理。”

“你家有富貴也罷，權勢也好，那是你們的。”

迎香說完大步離去，柳嫣看着她的背影，面色羞憤通紅，

迎香的話，猶如一盆冷水，尤其是她那幾句，靠人不如靠己，我不會幫他納妾娶平妻，這更是讓她感受到了羞辱。

她不過一個鄉下婦人，說不好大字不識一個，有何底氣如此說話？當真是無知，真當聞時早早娶了她，這輩子也就她一個嗎？

“小姐。”

心腹丫鬟一臉的擔憂，柳嫣不自覺的白了臉，氣沖沖的出去，當然她借口出來逛，自然不能這麽回去。

随意去了個鋪子，選了些衣裳首飾，這才回去。

天氣不知不覺有變得陰沉起來，迎香也沒在外面多待，很快就回去了，這一出，直接影響到了她的好心情。

柳嫣不知道的是，她後面也是有人跟着，在她回家之前，唐氏就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差點沒給她氣的暈過去。

造孽啊，她上輩子是犯了什麽罪，老天要如此懲罰她，唐氏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暈了過去。

之前柳嫣身體見好，還跟她道歉，本以為女兒是已經想開，看明白了，沒想到她居然還不死心，還故意诓騙她們。

“夫人，小姐這樣，可不能在容忍她，若是傳出去丢了全家的臉面，那可就糟了，大夫人老夫人那邊不會這麽過去的。”

“大夫人可是心狠，在老夫人跟前很有話語權，到時候免不了家法。”

心腹婆子的話唐氏也沒忽略。

她坐在椅子上，目光看向桌上做工精致的茶杯，纖細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桌面。

這次，叫女兒過來是為了婚嫁大事，她如今的年歲也可以定下，但沒想到卻出了這麽大的一個意外。

“準備馬車，等小姐回來，立馬把她塞進去，我帶她先回府城，去拿筆墨來，我給老爺留封信。”

“是。”

唐氏說道這，眼神裏一閃而過的狠厲。

後宅中的女人不可小看，即便親身經歷的不多，但那些年在府城，她也沒少看，軟的不成，那就來硬的，她還就不信了，這事解決不了。

筆墨被婆子端來後，唐氏拿起筆，神情專注的寫了封信，裝好之後讓婆子帶去給管家。

這事總要有個了斷，與其繼續拖拖拉拉，不如早下狠藥解決。

縣學內，柳夫子還不知道這件事，他下* 課之後回了自己的書房。

聞時坐在座位上，十分認真的看書，一旁的同桌是個擅長交際的，眼看着好幾個同窗都圍了過來，讨論聲逐漸變大，聞時也分了心過去，豎耳傾聽。

主要是他們聊的，自己也有些感興趣。

“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确定黃離老先生已經辭官回鄉，在他家鄉開辦了一家書院？”

黃離這個名字，聞時不陌生，可以說附近幾個州府縣城的人的讀書人，沒有不知道這人，先生們也經常用黃離的事跡來勉勵他們。

黃離六歲開蒙，十二歲考中秀才，之後連中三元，起先在翰林院任職，之後經歷外放，三十多年來他履歷遍及各地，從一個最開始的六品小文官，到最後的官居一品，任禮部尚書一職。

最讓人佩服的還是他的個人能力，要知道他之前也是個普通農家子，走到最後，全靠自己，人品才能都是一流。

他也是聞時最想成為的人。

很多人都說當官之後，一切就好了，但真正了解官場的人都知道，這只是個開始，想要仕途順遂，真的很難。

聞時學問不差，他還勤奮好學，品德也好，饒是如此，柳夫子都看不上他，也是因為他的家庭原因，說句不好聽的，不拖累就是最好的。

聞時這個出身，如果沒人提攜，那他就是僥幸做了官，最多也就是個縣令，到此為止，不會上前一步。

當官之後的考核不光要你政績顯眼，不可忽視的還有關系的打通，這并非是一代人能完成的事情，家底厚倒也罷了，若是家底薄，甚至沒有，那就先攢着，除非你運氣爆棚，有人願意提攜，可這麽些年，多少農家學子，又有幾個成了黃離，更多的是碌碌無為的過着一生，不好不壞。

一個家族想要發達起來，前後歷經三五代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聞時心裏也門清，黃離老先生的路未必就是他日後的路，這需要看命看運，不完全看你的本事。

不可否認的是，黃老先生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老先生已經過不惑之年，本以為他只是回鄉養老，沒想到他居然開辦了書院，那對學生可有要求？”

已經有人躍躍欲試。

“束脩孝敬不算多，跟咱們在縣裏差不太多，他老人家也不靠這個賺錢，我估計他也是覺得養老生活無聊吧。”

“不過想要拜師讀書，卻很難，我聽說已經有不少學子去他家，結果失敗而歸，這其中可是有不少富貴人家，官宦人家的子弟。”

“不過他老人家為啥不回老家縣裏養老，要去府城呢？他可是帶着全家回來的？”

“府城熱鬧繁華，老人家在京城也待了不少年，未必喜歡縣裏，但卻留戀故土，府城回縣裏，說到底有馬車的話，也就不到一天時間，近一些，他老家距離咱們縣裏不遠，但去州府，還是有段距離。”

“除了他家老夫人，其餘子孫都沒回來，老先生有三個兒子，聽說如今都已經入仕，他的大兒子，年紀輕輕已經是四品。”

“那可是真的厲害。”

“你們可有去拜師的想法？”

“總要試一試，不知道具體在哪個地方。”

“在松江府東街那邊，距離松江府衙不遠。”

“如果從咱們縣裏過去，少說也得三五天，不過若是能拜師成功，能考中，仕途必然也好走一些。”

“跟他也能學到真本事，老先生縱橫官場多年，經歷不少，他雖然辭官，但他之前的人脈，下屬都還在，咱們這些家底不豐的人，有他引薦，日後仕途肯定好走。”

有腦子轉得快的學子已經開始尋思，看找什麽機會過去，縣學好，那也是在對比縣裏其他書院，縣學最大優勢就是官府開辦，價格優惠。

但弊端也不是沒有，這裏的夫子們雖然都是教了好多年的書，但難免思維固化，普通農家子選擇不多，富貴人家很多都是去各地有名的書院讀書，拜大儒的。

“你們可別太樂觀，且不說每日上門的人只多不少，可能你們過去了，排隊排上一個月都未必能見到這個老先生，更別提拜師，難度不小，聽說他每日就只用兩個時辰的時間會見咱們這些各地去拜師的學子，問題刁鑽古怪，及其考驗人。”

聞時坐在椅子上，也沒說話。

不多時，一位夫子來上課，大家立馬回歸原位，專心上課，好像剛才的讨論不曾發生過一樣。

下學後，柳夫子拆開妻子的信，他也沒覺得妻子做得不對。

聞時回家後，沉默了許久，之後拉着迎香的手，問她家裏還有多少銀錢。

迎香一愣，見他一臉鄭重，迎香大概算了算，除去自己系統簽到的，剩下也就不到二十兩。

到縣裏後，他斷斷續續的也有拿回來錢，不過日常開銷真的不少。

這其中也有是鋪子賺的，至于自己簽到的錢，那是她的私房錢，她得藏着。

她是真心實意的跟着他過，可也不能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這跟聞時估算的大差不差，他看了一眼妻子，醞釀許久，最終還是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