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終于承認自己是個敗家子了?

第73章  終于承認自己是個敗家子了?

皇太後見了王容, 比起四年前,小姑娘青澀全消,身量高了不少, 不由得誇贊道:“阿容真是長得越來越美了。”

王容恭敬道:“妾身蒲柳之姿擔不得皇太後如此誇贊。”

她心中并沒有高興,反而提到了嗓子眼。

“我們王家的女兒擔的……咳咳!”皇太後話沒說完, 又不停咳嗽起來。

王容見狀,上前輕輕給她撫了撫背。

皇太後感受到身後的力道, 咳聲漸漸低了些,擡眼看着王容素衣淡妝, 眸中的心疼多了兩分, “說來,咱們王家的女人也命苦……咳咳……我将你嫁去河間當王後, 原想着能讓你過好日子,誰曾想劉不害命不長,不過,你放心,有我給你做主。”

王容抿了抿唇, “皇太後, 自此來長安,妾身不打算待太久,河間那邊還有許多事需要我處理,劉不害的兒子雖然不是我生的,可我與他相處許久, 也舍不得他。”

“你這孩子!你今年才十七歲, 大好年華, 就心甘情願養孩子?”皇太後當即不滿,“女子要多為自己打算, 否則以後被人欺負了,就沒辦法反抗。”

王容垂眸不語。

皇太後看她這樣,看出王容應該猜出她的意思,所以心中才有抵觸,大手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道:“那孩子畢竟不是你生的,你若是想回去養孩子,這樣……你如果能狠下心将他那親娘給處置了,你就回河間,當個攝政王太後也不錯。”

“!”聽到這話,王容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見她這樣,皇太後滿意一笑,苦口婆心道:“你莫慌,聽聽我的打算,到時候再做決定。”

王容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不好忤逆皇太後,只得怯怯點了點頭,這是她沒想到皇太後想要将她嫁給衛青。

“衛将軍?”她不可控制地張大嘴巴,“皇太後,你不是開玩笑吧。”

“你現在是新寡,衛青也未娶妻,他現在是軍中第一人,以他的軍績,前途不可限量,将來太尉一職就是為他準備的,而且衛子夫成了皇後,與徹兒有了皇子,以後就是儲君,未來皇帝也是他家,現今朝中沒有比衛青更好的人選了。”皇太後憋着氣一口氣說完,又控制不住地咳嗽,一旁的心腹連忙給她遞了溫水。

王容:……

她自然懂這些,現在不是她想不想嫁給衛青,而是她配不配得上。

雖然她是皇太後的侄孫女,但是衛青現在是國舅,是陛下軍功封爵第一人。

皇太後自信道:“有我呢,我讓皇帝做主。”

王容心中惴惴不安,覺得不靠譜。

同時心中躊躇,要不要将這事告訴阿瑤。

她是贊成還是反對?

……

當天傍晚,劉徹前來探望皇太後,服侍她喝藥時,皇太後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饒是自诩已經喜怒不言語色的劉徹也着實愣了一會兒,“母後,你想要将王容嫁給衛青?”

之前母後還在逼着挑一個他與子夫的公主嫁到王家,現在又提出讓王容嫁給衛青,看來王家有些病急亂投醫,得寸進尺了。

皇太後察覺劉徹情緒有些不對,推開了劉徹的湯勺,疲憊的眼眶中瞬間溢滿了淚水,用帕子掩唇使勁咳嗽了兩聲,語氣苦澀,“我現在這身子也熬不下去了,你和皇後說得對,公主們還小,她們也是我的孫女,王家那些郎君什麽德行,我……我還是知道一些的,可是王家畢竟是你的母族,你難道忍心他們敗落下去……咳咳……恰巧阿容新寡,衛青又未成親,他們郎才女貌,湊成一對未嘗不可,而且衛青與王家聯姻,與陛下的關心更近一步,你也放心。”

劉徹:……

衛青現在是他的小舅子,還能有其他關系更近一步嗎?

前段時間,太醫令奏疏說母後因為病情,胃口不怎麽好,現在看來,母後的胃口挺大的。

劉徹面色不變,大手摸了藥碗,溫聲道:“母後,湯藥快涼了,你先喝藥,既然你想要王家與衛家聯姻,兒臣會考慮。”

皇太後張嘴飲下湊到嘴邊的湯藥,滿意一笑,“陛下這番話,我就放心了。王容知書達理,閉月羞花,與衛青在一起,不委屈。”

劉徹笑而不語。

……

次日,劉徹駕臨椒房殿,與衛子夫獨處時,不動聲色地說了皇太後的心思。

正在繡香包的衛子夫有些懵,手中動作一時不察,紮到手才注意,血珠瞬間冒出,落在粉嫩的香包上,一下子就消融進錦緞中,讓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疼嗎?”劉徹上前握住她的細指,拿着帕子輕輕抱住她的手,自責道:“早知道朕就不說了。”

“妾身沒事。”只是被針紮一下,衛子夫沒什麽感覺,她就是被皇太後的想法驚到了,覺得此事不成,面色為難道:“陛下,衛青雖然沒有娶妻,現在也有三個兒子,給他們倆牽線,委屈王姑娘了,而且王姑娘年輕,有更好的選擇。”

“朕也是這樣勸的,可是母後認死理。”劉徹眉間微攏,面上一副十分糾結的模樣。

“……”衛子夫唇瓣微張,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道:“陛下,妾身覺得此事不成,王容是阿珏的侍讀,妾身也心疼她,将她當女兒看,別說妾身,就是阿瑤也會不适應。”

劉徹:……

他差點忘了還有阿瑤。

“這樣,朕再考慮考慮。”劉徹對衛子夫的态度滿意,自然好商量。

……

下午,劉瑤帶着劉據前去未央宮探望劉徹。

今年整兩歲的劉據手腳麻利,說話也流利不少,是個讓人滿意的胖娃娃。

劉瑤覺得将他放養在未央宮,向阿父多多學習,學會如何當“渣男”,不能一昧的當君子。

劉據一落地,就屁颠屁颠地沖向劉徹。

阿姊說了,多揪阿父的須須,能快些長大,但是不能告訴阿父,否則就不靈了。

劉徹聽到小娃的腳步聲,已經條件發射地伸出胳膊,在劉據沖過來,小胖手就要禍害他的龍須時,一下子将人抱起架高,無奈道:“劉據,朕不是說了嗎?朕的胡須不能揪。”

“高高!”劉據則是咯咯直笑,小身子不斷搖晃,示意劉徹再高些。

劉徹嘆氣,還是照辦。

劉瑤捂嘴忍笑:“弟弟覺得阿父最美,是不是啊?阿據!”

劉據點頭:“胡胡好看。”

劉徹:……

誰告訴他好看就要揪下來。

他故作兇相的揚起巴掌,“再動手的話,朕要打屁屁了。”

“……”小家夥咬着手指瞅了瞅他的臉,又看了看他的大巴掌,确定不是在哄自己,連忙從他身上下來,兩手捂住屁股,警惕地看着他,“阿父壞!”

對于這話,劉徹已經聽了十多年,都是阿瑤教的,他耳朵都長繭子了,為此淡然點頭,“對,朕是天底下最壞的!”

劉據更加瞪大了眼睛。

看到這幅蠢萌的樣子,劉徹嘴角經不住上翹,不過為了唬孩子,還是努力往下壓。

劉瑤在一旁看熱鬧。

劉據癟嘴,兇萌地盯着劉徹的胡子,奶聲奶氣道:“阿父須須掉光,變醜!大醜醜!”

人在憤怒時,潛力無限的,小娃此時說話清晰脆嫩,一點也不含糊,滿殿的人都能聽到。

劉徹:……

“噗呲!”劉瑤撲哧笑出聲。

呃……弟弟,你不如詛咒阿父禿頭,比起頭發,男性胡須的壽命似乎更強。

……

玩鬧結束後,劉徹與劉瑤說了皇太後想要将王容嫁給衛青的想法。

“啊?”劉瑤目瞪口呆。

王容、衛青,拜托!她從未将這兩個人湊在一起,而且這兩人的年齡都差輩了。

呃……本來差輩了。

王容雖然比她大,可是她的同齡人,衛青是她的長輩。

何況,衛青不是要和平陽長公主牽線的嗎?

劉據見狀,學着她的樣子,也張大嘴,幹巴巴學了一聲,“啊——”

“啊什麽?”劉瑤扯了扯小家夥的臉蛋,往他懷裏塞了一個布老虎,讓他慢慢玩耍。

此事重要,她要仔細聽。

劉徹挑了挑眉,玩笑道:“王容與你關系好,讓她當你舅母,不好嗎?”

“不好!”劉瑤一口否決,“舅父年紀太大,還有孩子,王容還不到十八歲,不能欺負人。”

現在衛青可有三個大胖小子!

劉徹故意與她唱反調,“衛青有什麽不好,他雖然年長,也不過而立,儀表堂堂,雖然出身低些,現在可是大漢的大将軍,乃朕親封的長平侯,皇太後看上衛青,這也正常。”

“你答應了!”劉瑤驚得快要跳起來。

不會因為她的幹擾,将衛青與平陽長公主的進程改變了吧?

“還沒有!”劉徹搶過劉據手中的布老虎,劉據連忙去搶,劉徹見狀,将布老虎往劉瑤懷中一抛。

劉瑤:……

偏偏他單手鎖着劉據,不讓他來撿布老虎,惹得小娃氣的跺腳,哇哇亂叫,就差咬他一口了。

劉瑤沉吟片刻,大手下意識揉捏布老虎,最後只幹巴巴道,“他們不适合。”

其實她也不确定,畢竟衛青如阿父口中說的那般,确實前程錦繡,而且衛青人品也不錯,謙恭、穩重,朝野素有口碑,即使他已經有了三個兒子,在長安許多人眼裏,也是香馍馍。

劉徹眉梢微揚,“你不贊同?”

劉瑤撇嘴,“我又做不了主,看舅父的樣子,似乎也無異成親。王容她……真的太小。”

“你啊!”劉徹笑着搖了搖頭,正想繼續說,忽而腿上一片濕熱,心頭咯噔一下,低頭與自家兒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對上。

小家夥小嘴微抿,小臉微繃。

而此時腿上濕熱面積持續擴大,片刻後,小娃眉心也重新舒展,沖他露出一個純真無邪的笑容,“阿父!”

劉徹嗅着鼻端淡淡的尿騷味,扶着孩子的大手顫了顫。

他想揍人!

一開始劉瑤還納悶,怎麽面前兩人一下子變得父慈子孝了,小的乖乖窩在阿父懷中。

等到味道傳開,她察覺不對勁,默默往後挪了一下,靜靜看戲。

小娃解決完生理需求後,起身想要離開,劉徹的鐵臂松開,在孩子擡腳走出去的那刻,大手扯住小娃的衣領,陰恻恻道:“你尿完就走,将朕當什麽了。”

小娃噘起嘴,圓溜溜的眼睛滿是控訴,“阿父壞!我急,出不來。”

“你想要尿,就不能出聲嗎? ”劉徹将他拎到面前,指了指懷裏深紫色裾袍上暗了一大片的痕跡,“尿在朕身上,小臉羞不羞。”

劉據才不怕,晃着小腳,抗議道:“阿父,衣服冰冰,脫掉,脫掉!”

“……”劉徹無奈。

這家夥剛尿完褲子,還有臉提要求。

劉徹見狀,想将手中的燙手山芋交給劉瑤。

劉瑤起身,丢下他們跑出了門,出門時,留下一句,“阿父,你陪弟弟洗澡,我讓人送換洗衣服來。”

小娃見劉瑤走了,伸着胳膊下意識去追,奈何衣領被劉徹扯住了,小腿空中滑行了十幾步,還是原地,等到停下時,察覺褲子濕漉漉的更難受,頓時張嘴就嚎,“阿父,壞壞!大壞壞——”

門口的朗衛聽到孩童哭聲,豎起耳朵,就聽劉徹的吼聲,“明明是你惡人先告狀,誰讓你尿在朕身上的。”

小娃也不相讓,小嗓子扯嚎,“阿父壞!阿父最壞,阿父以後尿床,我也打你!”

劉徹:“膽子真肥啊!既然你這樣說了,朕就不客氣了!”

……

“哇——”小娃嘹亮的哭聲傳遍未央宮。

門口的朗衛:……

皇子啊,咱們要審時度勢,不能與陛下對着幹。

劉瑤帶衣服過來時,劉徹已經拎着劉據去洗漱了,劉瑤将衣服送給莫雨,忍笑問道:“阿據現在還嚎嗎?”

莫雨笑道:“皇子好哄的很,陛下帶他玩了水,就與陛下樂呵呵的玩了起來,連奴婢準備的饴糖都沒有用上。”

劉瑤面上松了一口氣,笑道:“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他們了,現在天冷,阿父他們出浴時,一定要擦幹水。”

“曉得了。”莫雨恭敬道。

劉瑤轉身之際,裝作不在意道:“中常侍,阿父之前說的關于王容與舅父的婚事?”

莫雨聞言,見四周無閑雜人等,壓低聲音道:“長公主,陛下答應皇太後讓衛家與王家結親。”

“結親!”劉瑤失聲叫出來,話音剛落,下意識捂住了嘴,眼皮直跳,磨着牙道:“阿父既然決定了,還糊弄我幹什麽?幹脆直接下旨算了。”

見劉瑤脾氣上來,莫雨知道她沒聽明白,連忙低聲哄着,再次提醒,“長公主莫慌,只是衛家與王家結親,應該影響不到大将軍。”

“……” 劉瑤有些懵,沉默了一瞬,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是霍去病!”

皇太後到底什麽眼光,一個個看上的都不得了啊。

她要不要去請教一番。

此時莫雨一頭黑線,語氣帶着些許無力,“不是霍去病,丹陽侯的兒子應該不算是衛家人吧。”

再說霍去病年紀小,除了出身,寸功未立,若不是丹陽侯,皇太後估計都不知道此人,怎麽可能看得上他。

劉瑤有些半信半疑,“怎麽不算?”

衛青、霍去病是大漢的帝國雙雄,在她這裏,就是衛家的人。

莫雨深吸一口氣,這次堅定道:“不是霍去病!”

說完,帶着衣服轉身就離開了。

留下劉瑤在原地絞盡腦汁思考,莫雨說的是不是真的。

再說阿父這種處理,會不會惹怒皇太後,畢竟人家想要的是長平侯衛青。

可是如果阿父不願意,退而求其“次”,讓霍去病頂上。

呃……

她到底該不阻止。

畢竟歷史記錄也沒有說,說不定她阻止了一項好姻緣。

……

因為這事,她見王容時,就有些不自在,也不好詢問她。

劉徹那邊又繼續賣關子,弄得她抓耳撓腮。

皇太後那邊,對劉瑤這些孩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寵愛,對衛子夫也是和顏悅色的,時不時就等着衆人的面,誇贊衛子夫孝順溫婉。

劉瑤想起去年年底的時候,皇太後對阿母的态度中少了些許陰陽怪氣和刁難,變身成十分疼愛兒媳的婆婆。

現在看來,恐怕當時候皇太後聽聞河間王身子不好,就已經給王容想好了去路。

正月底,公孫弘成為禦史大夫。

二月,公孫弘向劉徹上奏,以西南夷、蒼海郡、朔方城等地拖累中原,乃是無用之地,得不償失,請求廢止這些地。

劉徹自然不同意,尤其朔方郡,劉徹讓人根據朔方郡的便利提了十個問題,讓公孫弘進行駁斥,公孫弘一個都回答不出來。

公孫弘見狀,就先請罪,請求劉徹停止對西南夷、蒼海郡的經營,集中力量經營朔方郡。

劉瑤聽到這些,撇嘴,“禦史大夫說自己是儒生,我看他比桑弘羊還要精于算學。”

同在殿內的桑弘羊一臉莫名,他今日就是老實與陛下彙報政務,并沒有惹長公主,也沒有說公孫弘的壞話,為何長公主會牽扯到他。

劉徹放下手中的奏疏,饒有興致道:“阿瑤,你難道不同意公孫弘的意見?”

“不是啊,我只是挺羨慕禦史大夫的智謀,整日聽禦史大夫天天自貶自己的出身,可我從未看輕他。”劉瑤有些惋惜地看着輿圖上的蒼海郡,因為劉徹打算将它罷廢了。

劉徹順着她的目光,笑道:“你不想放棄蒼海郡?”

劉瑤點頭:“當然,這上面每一塊版圖都是耗費阿父的心力得來的,放到碗裏的東西,豈能輕易倒回鍋裏,只是誰讓蒼海郡地處偏遠,氣候條件惡劣,阿父又沒有那麽大精力,只能先放棄它了。”

她也知道國家的精力有限,有時候專心做一件事成功概率高,多線開花、胃口太大,容易支撐不住。

劉徹點頭,還是阿瑤理解他。

西南夷、蒼海郡、朔方城都屬于開疆辟土,一個帝王最大的成就感就來自這些,若是可以,他想将周邊所有地方都納入大漢版圖。

朔方城是用于抵抗匈奴的,不能罷免。

西南夷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修橋鋪路、修建水利建設,已經搞了五年,沉沒成本太大,劉徹也舍不得停。

而蒼海郡才設置不足兩年,而且如阿瑤所說,地處偏遠,氣候惡劣,停它是對朝野最好的交代。

桑弘羊好奇:“長公主為何覺得公孫弘的算學比臣還好?”

劉瑤伸出三根手指,“桑弘羊,我且問你,你覺得朔方郡、蒼海郡、西南夷三個,公孫弘目的是哪個?”

桑弘羊想了想,“公孫弘似乎三個都反對過?”

無論是朔方郡、蒼海郡、西南夷,公孫弘都覺得是消耗大漢的人力物力,做無用功。

劉瑤歪頭:“你覺得現在阿父滿足了他其中一個願望,他滿意嗎?”

滿意嗎?

桑弘羊思索片刻,搖了搖頭,“不怎麽滿意,但是也應該不怎麽失落,畢竟陛下已經退讓。”

此話一出,他立馬阖嘴。

不動聲色地觀察劉徹。

劉徹丹鳳眼微微眯起,也反應過來。

怪不得阿瑤如此稱贊公孫弘,怕是公孫弘的心态就是搞停三個最好,若是搞停其中兩個算是賺了,若是只有一個,也算是有收獲。

也許一開始,公孫弘的最低目标就是蒼海郡,讓他這個皇帝三個一起放棄肯定不可能,可若是三個中選一個損失最少的,蒼海郡的舍棄就變得可以接受了。

所以後來公孫弘請罪退讓,以朔方郡為理由,請求停蒼海郡和西南夷。停兩個他不接受,停一個算是給他交代,看似他退一步,公孫弘退一步,說不定自始至終就在對方的算計內。

桑弘羊那邊似乎也想明白了,有些尴尬地輕咳兩聲,湊到劉瑤跟前,好奇道:“長公主為何看出來了?”

劉瑤用手遮住嘴角,低聲道:“我有經驗啊,砍價的時候不就是這樣的,阿父最近摳的很,拿錢不爽快,自然要學會讨價還價的本事。”

桑弘羊心中點頭,心想朝堂中的人情往來也是這個道理。

他為陛下施行那些財政時,經常也幹這事,公孫弘這次算是以退為進,成功讓陛下放棄蒼海郡。

劉徹無語,“阿瑤,這是什麽光彩的事嗎?再說朕什麽短過你?”

再說他那次拿錢不爽快了,不就是去年和阿瑤讨價還價一次,被她念叨到現在,當着他的面說他摳,早知道直接給五千金了。

劉瑤兩手合十,目露期待,“那阿父要不拿個五千金,證明一下實力!”

“……”劉徹語噎,低頭認真研究天下輿圖。

劉瑤沖他皺了皺鼻子。

就知道是這樣!

她之所以說出自己想法,是因為她不想放棄西南夷,雖說西南夷現在确實窮亂,但是也已經建設了五年,好不容易弄了五年,驟然放棄,也太可惜了,四川、貴州那一帶多山不好種糧食,但是現在可以種茶樹、還有張骞從西域帶來的其他作物,也可以在哪裏推廣。

她倒不是對公孫弘有意見,人家謹言慎行,布衣出身,節儉奉公,即使政策上有一些局限性,比起絕大數公卿,已經值得贊賞了。

劉瑤見劉徹臉色有些拉,安慰他,“阿父,你別亂想,大不了等以後将匈奴收拾完了,別說蒼海郡,就是更遠的地方,都攏進來,更南邊的海也是咱們的,到時候我給阿父釣一條上百斤的海魚讓阿父嘗嘗。”

劉徹也清楚雖然他做的都沒錯,現在精力有限,但是帝國缺錢、缺人,沒辦法多線并行。

“行,就聽阿瑤的。”他心中下了決定,蒼海郡暫時舍棄,但是西南夷與朔方郡,他是不會放棄的。

……

後來這日的話傳了出去,公孫弘特地向劉徹請罪,也承認了自己小心思。

劉徹也大度原諒了,說了自己對西南夷的想法,公孫弘繼續自貶請罪,然後劉徹心情順暢了,賜了公孫弘一些茶葉和布料,他也清楚公孫弘節儉好施,賜他金錢多半會施舍出去。

君臣之間,又是一場佳話。

可劉瑤卻不高興了。

阿父敲打臣子,幹嘛牽扯她。

後來,聽聞公孫弘在外面誇贊她聰慧機敏,博覽群書,有治國安邦之才……

劉瑤:……

果然沒有放過她!

沒辦法,她讓人打包了一箱丹陽紙送到劉徹跟前,開門見山道:“阿父,你将這些賜給公孫弘,讓他放過我,別誇我了,我不學無術、冷酷無情、刁鑽蠻橫,還是個敗家子,他說的都不對!”

劉徹見她這幅不自在的樣子,忍俊不禁,“終于承認自己是個敗家子了?”

“嗯,也只有阿父能養得起!”劉瑤連連點頭。

劉徹見狀,也好商量,“行,朕會對公孫弘說的,只是你舍得送這麽多丹陽紙。”

劉瑤:“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公孫弘也不能免俗!”

劉徹哈哈笑道:“行!你将東西放下吧。”

他确實沒有耽擱,等劉瑤離開,就将公孫弘宣進宮,指着東西,“這些丹陽紙是阿瑤送給你,求你別誇她了,你也莫為難她了!”

“臣不敢。臣是真的對長公主十分敬佩。”公孫弘面上保持愧疚之色。

“公孫弘,阿瑤乃朕的第一女,你說的那些雖然沒錯,但是她不喜歡這些,這些丹陽紙既然是賜給你的,你就安心帶回去。”劉徹也不計較公孫弘的那些小心思。

此事就到此為止。

公孫弘小心翼翼觀察,見他真的不生氣,這才跪地叩謝,“臣多謝長公主。”

劉徹提醒道:“是朕給的。”

阿瑤讓他給,不就是不想擔這個名。

公孫弘當即改口,“多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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