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不自由 我寧願現在就放她回清州
第44章 不自由 我寧願現在就放她回清州
“一個木匠, 也敢攔本殿下?”
薛绾妤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溫潤如玉的陸回竟然會說出這樣刻薄的話。
而謝晏川卻知道他為何會說出這句話來。
激将法。
他想激他說出自己真實的身份。
死狐貍,虧他方才還去幫他探查那堆木料的玄機, 他卻在這裏搶他的女兒和妻子。
可是他現在只是一個木匠,如若不能表明身份,自是沒有資格攔下身份尊貴的七皇子。
偏偏他确實無法表明身份,甚至連武功都不能展露出來,只能任由侍衛們将他拉開,看着陸回将薛绾妤和小月兒帶上了馬車。
馬車中, 小月兒窩在薛绾妤懷中,怯怯地看着眼前的陸叔叔。
陸叔叔方才強迫娘親她都看在眼裏, 她不喜歡這樣的陸叔叔, 這樣的陸叔叔讓她覺得害怕。
薛绾妤更是費解:從她知道他是皇子的那一刻起, 心中雖然對他生出幾分敬畏,但是他仍和往常一樣與她相處, 讓她幾乎以為他雖然身份變了, 但骨子裏仍是一個溫柔親和的人,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以上位者的姿态,去貶低諷刺一個普通人。
而今日這一幕狠狠地打了她的臉:或許從回到京城的那一刻開始, 眼前的人就已經變了,只是她太過天真,沒有察覺到罷了。
陸回看着眼前一大一小兩個人俱流露出帶着怯意與驚恐的眼神,他也知自己方才行事太過, 理應換一個更溫和的方式才對,但是偏偏沒能控制住,用了最直接粗暴的方式對待她們,将她們都吓到了。
她們不喜歡這樣的他, 而陸回也不喜歡失控的自己。
“绾娘,對不起,我方才着急了些。”他開口,試圖喚回她對自己的信任,“你相信我,我是為了你好,才将你帶回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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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绾妤低着頭看着懷中的小月兒,沉默着不肯應他的話。
陸回其實現在就可以告訴她,那個木匠不是別人,正是謝晏川假扮的。
但是要怎麽解釋,他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住在她隔壁的木匠是謝晏川,卻拖到現在才告訴她?
對于謝晏川,陸回一直都是十分矛盾的,從他知道謝晏川假扮木匠住到隔壁的第一天,他就知道這厮遲早會勾走薛绾妤的心。
但是他不能阻止,他不是不願意謝晏川與她在一起,而是不願意謝晏川以這樣的手段與她在一起。
從前在清州便是這樣,他可以接受謝晏川在解決了家中之事後,正大光明地追求薛绾妤,但是就是不願意看到他以“燕郎君”的身份,一點一點地騙薛绾妤動了心……
可是他其實完全不用在意謝晏川究竟是用什麽方式追回薛绾妤的,謝晏川對薛绾妤分明勢在必得,他一個外人又何必插手他們的感情糾葛?
所以他不止對謝晏川十分矛盾,連他自己的心都是矛盾的。仿佛只要謝晏川一日追不回薛绾妤,自己就還有機會似的……
陸回苦笑了一下,後背的傷口撕裂般的作痛,應是在他攜她上車的時候,傷口就掙開了。
他默默忍着,額頭疼出一片冷汗,可是對面的女人依舊低頭不肯看他。
馬車進城後,行駛了一段時間便到了禦街,禦街的盡頭便是皇城的北門。
陸回已經開始琢磨,待進了宮後要怎麽和母妃解釋他将人帶進宮裏的事情。
他既然将人帶進去了,無論如何也要将她們安置妥帖。
在距離皇城北門還有兩程的路程時候,馬車忽然被人攔下,駕車的侍衛将車停穩後,同車內的人禀報:“殿下,是謝指揮使……”
謝晏川?
這麽快就追上來了?
薛绾妤聽到謝晏川過來了,不免驚訝:他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不過不管原因如何,倘若能借他的勢留下來,便不用随陸回進宮了。
思及此,薛绾妤忙掀開簾子,目光尋他而去。
“謝晏川!”她喚了他一聲。
陸回看到她陡然變亮的眼眸,心中苦澀更甚:注定留不住的人,無論如何也留不住。
謝晏川已經褪去了易容的裝扮,也換了衣服,幸而還在陸回的馬車駛進皇城之前追上來。
“燕叔叔!”小月兒也扒着窗戶喚他。
母女二人看向他時明亮而期盼的眼神,他許久未曾見過了。
他策馬上前,摸了摸小月兒的腦袋,看着薛绾妤:“我來了,別怕。”
薛绾妤确實在怕,倒不是怕陸回,而是她本就厭惡權貴之地,那皇宮更是叫人望而生畏的地方,她一點也不想涉足那裏。
所以在身為皇子的陸回與身為前夫的謝晏川之前,她此時寧願選擇謝晏川。
謝晏川策馬繞到馬車的另一邊,與陸回說話:“殿下,我有要事要禀,勞煩借一步說話。”
“好。”陸回倒是想看看,對方能用什麽法子說服自己将薛绾妤她們留下。
他從馬車上走下來,謝晏川也一個縱身躍下馬背,與他走到稍遠些的地方說話。
謝晏川拿出之前在儀象臺附近撿到的一塊木料,遞給陸回:“殿下,方才木堆倒塌并非意外,而是人為……”
他将自己的發現與推斷詳細說給陸回聽。
陸回端視着手中那塊被人做過手腳的木料,并不覺得意外,畢竟他從回京的那一日起,就知道遲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知道了,有勞謝指揮使告知我這件事。”
謝晏川也從他平靜無波的表情中窺出了他的心思,此事他們都心知肚明,傳到陛下的耳中,陛下也會心知肚明,即便沒有足夠的證據找出幕後的始作俑者,陛下的心也會更偏向受傷的兒子這邊。
“殿下,已經有人對你動手了,你在這個時候把绾娘和小月兒帶進宮中,是想讓她們成為你身邊的活靶子嗎?殿下做事何時這麽不考慮後果了?”謝晏川知道陸回為什麽要帶薛绾妤進宮,無非是不想讓他和薛绾妤在一起罷了。
“我既要帶她們進宮,自然會護她們周全……”
“那樣的生活,她們不會過得開心,”謝晏川見他還不肯放人,只得說道,“殿下還不知道,是我用卑劣的法子将她留在京城的,她已經不自由了,若殿下還要将她困囿在宮裏,我寧願現在就放她回清州……”
其實他原本打算解決了家中的事情後,便向陛下請求調離京城的,但是因為那樁家事,他被在朝為官的一些族中長輩和朝中部分言官彈劾,不得已留在京城周旋一番,否則若被罷官或是降職,日後免不得被人為難,屆時怕是會給她也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也是他貪心,明明可以放她回清州的,但是又想在京城日日見到她,才有了那個賭氣似的的三月之約。
現下他已然開始後悔了,因為陸回的心思已經越來越明顯了,今日竟還想将她帶入宮去,他日還不曉得又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不過那個賭約他可以不要,和離書他也可以暫時簽下,大不了日後再去清州找她。
他是可以抛下京城的一切去尋他的,而陸回做不到。
所以若是陸回想将她困在宮裏,大不了他現在就簽了和離書放她離去。
“你?”陸回眉頭皺起,思忖着他話裏的真假。
薛绾妤和小月兒早就不要他了,他還能用什麽法子将她留住。
陸回不知道的是,當日謝三爺與謝晏川在清州的草堂與謝晏川對峙時,晴雨雖然從頭聽到尾,但是在向他轉述的時候,卻唯獨忘了告訴他,薛绾妤與謝晏川并未和離成功。
不過他确實知道,薛绾妤一直都很想回清州,從她推拒了小月兒去長公主府做伴讀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
她一直在時時刻刻準備着回去,卻被一樁事情絆住了腳。
所以她要做的那件事情,與謝晏川有關?
“好,”陸回終于讓了步,“你帶她們回去吧。”
他不想冒這個險,就此與薛绾妤分別,他好像……一直都沒有做好與她再不相見的準備。
謝晏川見他終于松口,便将手裏的缰繩遞了過去:“我騎馬來的,沒法帶她們兩個人回去,只能借殿下的車輿一用,殿下就騎我的馬回宮吧……”
陸回看着眼前得寸進尺的男人,幽幽提醒:“謝指揮使,我身上有傷,受不得颠簸。”
“只剩兩程的路,颠點就颠點吧……”謝晏川嘴上恭敬着,眸子裏卻寫着“颠死你才好呢”。
而後将繩索抛給對方,自顧自地轉身走了。
陸回看着手中的繩索,“呵”的冷笑出聲。
謝晏川很快走到馬車旁,與那趕車的侍衛說了要去的街巷,那侍衛看向自家主子,見對方沒有反對,便調轉了馬頭往謝晏川所說的地方趕去。
“今日……謝謝你了。”再次見面,難免尴尬,“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和小月兒在這輛馬車上的?”
“自然是因為……”謝晏川故意頓了一下,才接着道,“我一直派人暗中跟着你們。”
“你派人跟蹤我們?”那他也一定知道她今日是和木匠一起出來游玩的事情了?
早知這樣,她就該與木匠表現得更親密一些才是。
對了,木匠不知道回來了沒有?她的馬車還留在那裏,他應該會乘馬車回來的吧?
腦中正想着木匠的事情,驀的聽到謝晏川說:“過來抱抱……”
薛绾妤立即橫眸瞪了他一眼:“不要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讓我對你投懷送抱。”
謝晏川擡眸看向她:“我在和小月兒說話……”
“……”車廂中的氣氛凝固了起來,熱氣逐漸浸上臉頰,薛绾妤臉一紅,“不給。”
謝晏川便去逗小月兒:“小月兒,讓爹爹抱抱好不好?”
小月兒看了看娘親,又看了看謝晏川,最終還是選擇拱進娘親的懷裏:“叔叔,咱倆不熟……”
這是小丫頭第二次叫他“叔叔”了,讓他一個親爹情何以堪。
“都跟你說了我是你的親生爹爹,”謝晏川故意板起臉來,“叫爹爹,不然給爹爹抱抱?”
“就不要!”小月兒緊緊抱着娘親,堅決不叫他爹爹,也不給他抱。
“爹爹這裏有糖……”謝晏川故意往懷裏掏,“你把手伸出來,爹爹給你拿糖吃。”
小月兒窩在娘親懷裏,終究是抵擋不住糖的誘惑,将信将疑地伸出了一只手。
謝晏川瞅準時機,将小丫頭鉗住,欲将她從薛绾妤懷中提溜出來。
小月兒反應也不慢,回過神後立馬鯉魚打挺似的回過身子,去抓娘親的衣服……
拉扯之中,只聽得“刺啦”一聲,薛绾妤的衣服被扯開了一大片。
白膩如脂的皮膚,繡着吉祥如意紋的荷色小衣,猝不及防地就暴露在沁涼的空氣中。
謝晏川愣住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盈滿的某處。
下一瞬,臉上便挨了一記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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