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 不祥的預感
第6章 六 不祥的預感。
在劉記面館吃過面後,時清歡牽着念念回家。
路上遇見賣糖葫蘆的小販,念念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眼睛直直定在那紮滿糖葫蘆的稻草垛上,視線跟随而移動。
才吃過她喜歡的牛肉面,見到糖葫蘆又饞了。
即便她什麽都沒說,光是看見她的眼神,時清歡就能看出來她想吃糖葫蘆。上次給她買糖葫蘆,貌似還是七天前。
她年紀小,牙齒還沒完全長好,吃糖太多對牙齒不好。但時隔七日,吃個糖葫蘆還是可以的,大不了等她吃完後讓她漱漱口。
“老板,”時清歡叫住小販:“給我們來兩串糖葫蘆。”
小販笑容滿面:“好嘞~十個銅板。”
時清歡取出十枚銅板遞給小販,而後接住小販遞來的兩串糖葫蘆。其中一串遞給看見糖葫蘆時眼睛都在放光的念念。
“謝謝娘親!”念念雙手接住糖葫蘆,迫不及待張嘴咬下一口。
外殼糖漿的甜與其下山楂的酸混合,很是爽口。她搖頭晃腦幾下,笑容燦爛,顯然開心。
時清歡眼神溫柔,彎腰伸手将她嘴邊的糖渣抹去:“好吃嗎?”
念念認真而用力點頭:“好吃!”
時清歡提醒:“慢點吃,別噎着。”
念念再次點頭,全神貫注在吃糖葫蘆上,都沒再說話。
時清歡輕輕笑了一聲,牽過念念,另只手拿起自己那串糖葫蘆遞到嘴邊慢慢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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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二人腳步自在,各自吃着糖葫蘆往家的方向回去。
不遠處茶攤,蕭翎胥注目着時清歡與念念離去的背影,平靜眼眸中漾起一抹柔光。
謝長宇倒了杯茶放在蕭翎胥面前。
蕭翎胥伸手端起茶,遞到唇邊慢飲一口,目光仍在時清歡與念念那邊,直至她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視線範圍。
片刻後,謝長柳打探消息回來,有些微喘。謝長宇立刻給她倒了杯茶,她接過後一飲而盡。
随後謝長柳開口:“公子,關于歡娘子的事,我打聽到一些。”
“她差不多是三年前到荷莊縣的,來的時候發現懷有身孕,但她男人從沒出現,大家都以為她是個寡婦。聽說她本來打算不要那個孩子,但不知為何,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還有,因為歡娘子年輕漂亮,又是寡婦,所以附近不少男子對她有些想法,之前還有個獵戶趁夜翻了她家的牆,意圖不軌,結果被有所防備的歡娘子一鐵鍬打破了腦袋,血流大片,連夜拖去了縣衙。聽說當時把縣衙夜裏當差的捕快吓了一大跳,還以為她殺了個人呢。”
蕭翎胥眉頭輕挑,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很難想象中時清歡當時用鐵鍬打人又拖去縣衙的畫面,也難以想象當時的時清歡是怎樣的感受。
大概,是害怕的。
那時候,自己本該在她身邊保護她,或者說她本不應該經歷那種事。若是當年自己早些去冷宮尋她,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蕭翎胥嘴唇緊抿,暗暗握緊茶杯,指節微微泛起一層白。
“那事傳開之後,沒人再敢對她行不軌之事。倒是有過幾個上門說媒的。”謝長柳放下手中茶杯。
“并且,荷莊縣的陳縣尉對歡娘子情有獨鐘,接連提親好幾次被拒,但還是癡心不改,一心想着要娶她為妻。”
蕭翎胥臉色沉了些。
陳縣尉?貌似是不久之前與時清歡說話的那個男子?提親嘛……癡心不改啊……
“咳!”謝長宇使勁咳了聲,用手肘撞了下面露八卦之意,激情澎湃着準備繼續往下說的謝長柳。
謝長柳的話頓住,轉頭看向謝長宇,随後瞧見自家大哥正朝她使勁擠眉弄眼,示意她不要再繼續說。
謝長柳疑惑了下,瞧見蕭翎胥的臉色,默默将激動着本來要說的話咽回去。
再說下去,殿下怕是要不高興了。
蕭翎胥道:“長宇,想辦法将時清歡對門那戶人家的房子買下來,找人重新修繕一下,我大概要在這裏久住一段時間。”
謝長宇拱手:“是!”
蕭翎胥又道:“長柳,繼續去打聽她的事,越詳細越好。”
謝長柳點頭:“是,公子。”
到家後,念念坐在屋檐下繼續吃糖葫蘆,時清歡将沒吃完的糖葫蘆擱在碗上懸置,而後給自己倒了杯茶。
午後無需采蓮,卻也不能閑着。時清歡準備将前幾日念念不小心扯破的衣裳補一補。
陽光正好,時清歡取過針線,搬着板凳坐在念念身邊,在腿上攤開衣裳破開的地方,熟練穿好針線。
念念扭頭,看見是自己前幾天從花叢邊跑過來,不小心被花枝扯破的衣裳,咧開嘴笑了笑。
時清歡動作熟練将手中針線在衣裳上來回穿梭,看起來是重複穿針引線的動作,但片刻後,原本破開的地方被縫制出一個可愛的小兔子頭。
破損的位置被補上,又增添上幾分童趣。
念念眼睛亮起:“是小兔子!”
“是啊,小兔子。”時清歡柔聲回應,笑着将針線放下,拿起衣裳甩了甩,迎着光的位置仔細去查看,确保自己縫制沒有差錯,且其餘位置沒有破損。
放下衣裳時,院外傳來叮裏咣啷聲響,又有對面董大娘爽朗歡喜的笑聲響起,似是發生了什麽愉快之事。
然後又有何蕊的聲音傳來:“董大娘,你怎麽在收拾東西,要回娘家住幾天嗎?”
董大娘笑着:“不是,我要搬家。”
何蕊疑惑:“搬家?如此突然?”
時清歡不由疑惑。董大娘住在這裏十幾年,平日裏很好相處,對她也算關照,先前沒聽說她準備要搬走,怎的忽然要搬家?
她将衣裳放在板凳,叮囑念念:“念念,糖葫蘆吃完了,要去漱口。”
念念乖乖點頭:“知道的。”
随後時清歡走向院中,将院門打開,去看外面是怎麽回事。
董大娘和何蕊瞧見時清歡打開門,笑着與她打招呼:“歡娘子。”
時清歡露出笑容:“董大娘,何大嫂。”
視線所及,是她們身後正來回搬東西之人。他們動作麻利而迅速,往巷口處運過去。
她将疑惑問出:“董大娘,方才聽說你要搬家?為何突然要搬走?”
董大娘笑着:“本來我是沒打算搬家的,但是有個小哥願意出二百兩黃金買我家這個院子,我就答應了。”
“二百兩黃金?”時清歡詫異:“董大娘,你莫不是被人騙了吧?此處房價怎會如此之高?二百兩黃金都能在荷莊縣地段最好的位置買個大院子了。”
何蕊附和:“是啊,董大娘,咱們這小巷的房子怎麽都是不值二百兩黃金的。”
“本來我也擔心的,”董大娘擺了下手:“可是人家直接将黃金給我了,我也将房契給了他。我現在啊,準備帶我兒子回娘家住一段時間,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再買個新的,我兒子也到要娶親的年歲,這筆錢來的是正好啊!”
時清歡抿了下唇,總覺得有些奇怪。
怎會有人買這無名小巷還離主街有點遠的房子?要買不是都去買主街那邊的院子嗎?
她忽然想到蕭翎胥。
她唇角微壓,将腦中瞬間浮現的念頭甩出去。應該不會吧?不至于啊。
和董大娘的幾番言語間,董大娘家裏的東西已經被搬走,她也帶着她兒子跟此時在家的街坊道別,随後離去。
時清歡回到家中,看着正在漱口的念念,心裏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搖了搖頭,輕嘆一聲。希望是自己多想。
再晚些時候,原本董大娘家來了兩批工匠,在領頭的指示下将那有些陳舊的院子動工翻新修繕。
兩批工匠輪換接連,無縫修繕,直至天黑才停歇。
第二日天色初亮時,動工的動靜再次響起,在僻靜的小巷清晰的傳開。
毫無意外,就住在對門的時清歡被吵醒。她無奈起身,長嘆一聲後換上衣裳,去看看外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剛一打開院門,就瞧見昨日還陳舊的董大娘家院門此刻已截然一新,院中房屋已然翻新,連瓦片都是新的,對面大門來往不少人,往裏邊搬添了不少新東西。
時清歡詫異而錯愕,這效率……
她正驚愣神時,有個女子面帶微笑走來,将一個果籃塞到她手中。
時清歡随即回神,疑惑瞥了眼手中果籃,除卻新鮮果子,還有兩個茶餅,她看向身前女子:“這是……”
“歡娘子你好,我們是新搬來對面的,這兩日動工打擾到街坊鄰居了,買了些果子與茶葉贈予你們,聊表歉意。”謝長柳笑着:“我叫謝長柳,我兄長叫謝長宇。”
時清歡眨眼。原來新搬來的是對兄妹,果然是想多了,怎麽會是蕭翎胥。真是自己吓自己。
她露出笑容:“歡迎你們。”
謝長柳笑得意味深長:“将來我們會有很多來往的。”
時清歡不解此話何意時,謝長柳已經轉身,去給隔壁的何蕊家送果籃與茶葉。
她想了想,新鄰居,又在對門,來往應該不少。挺正常的。
早飯後,時清歡照常去采蓮,請何蕊幫忙照看念念,午後采蓮結束,拎着自菜市場買回來的菜歸來。
對門新鄰居的家已經翻新修繕得差不多,太新了,倒是有點和這有着多年歲月的小巷不太相合的感覺。
但時清歡也沒在意,別人家的房子,自然是想如何修繕就怎樣去修繕,不關她的事。
直至晚飯前,院門被敲響。
準備去廚房做晚飯的時清歡半路折轉,走向院門。
一打開,是張她不是很想看見的臉。
時清歡的第一反應就是要關門,蕭翎胥快速反應,用手抵住門。
蕭翎胥道:“昨日不是說過,要坐下來好好聊聊的嗎?怎麽,你忘了?”
時清歡:“……”
在蕭翎胥開口之前,她确實沒想起來還有這回事。
蕭翎胥問:“是在你家聊,還是在我家聊。”
時清歡眉頭微蹙:“你家?你又不住這。”
“昨日之前,我的确不住在這,但今日開始,我就住你家對門了。”蕭翎胥擡手往後指了下:“我家。”
掠過蕭翎胥的肩,時清歡看見那煥然一新的院門,随後瞧見早些時候見到的謝長柳和她口中的兄長謝長宇從巷道走回來,恭恭敬敬對蕭翎胥喊了聲:“公子。”
随後又向時清歡打招呼:“歡娘子好。”
時清歡:“……”
她眼角抖動兩下。果然是——
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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