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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葑麟也未能憩多久,床頭手機嗡嗡震。
他眼睛支不開,好似被漿糊黏起,揉了揉,揉出水來,接通電話,聲音啞着,喊:“爸爸。”
麥巒雄電話那頭怒不可揭,快速又克制地講:“你快d嚟公司!”
麥葑麟身體痛,頭也痛,聽他提起公司那些七七八八的金融數字頭更加痛,但沒辦法,父親早已為他鋪好那條星光大道,母親臨終遺言又響在耳畔,無論如何,麥葑麟都要把母親拼盡所有留給他的企業牢牢捏在手中。
誰也不能把我的家産奪走。
麥葑麟,麥葑麟!母親喘息,用力念他名字,像拉杆欲裂的木制風箱,茍延殘喘,是執念,問他聽到沒有。
她思緒又不清明了,病到殘燭時,也不再是往日祥和模樣,時而叫麥葑麟多照顧弟弟,時而又看麥宣歧可怖。
她把獨子扯到耳旁,濁黃的眼睛陰鸷,掃床頭擔憂她身體的麥宣歧:“那是頭狼,你不能被他吃了!是我的家業才讓他麥巒雄成今日模樣,你不能把我的東西拱手讓人!”
麥葑麟無言以對,看看被她誤解,要眼淚汪汪的麥宣歧,握住母親幹枯如枝幹的手:“我會守住的,阿媽,你放心。”
母親不知是否聽進去,倒下去,碎碎念着,要把麥巒雄抓在手裏。
她也曾真心愛過麥巒雄,只是終究抵不過麥巒雄心中那抹殘影。如今成這樣,自兩傷。
這條路,從來沒有選擇,他走也要走,不走更要走。
思緒回籠,撐着身體起床,麥葑麟揉揉太陽穴,歪臉夾着電話,好無辜的聲音,好懵懂的臉:“出咩事呀?”
麥巒雄在電話那頭忍無可忍,直罵他癡線。
首席財務師偷錢偷到他眼皮下,若不是麥宣歧回國發現,恐怕早晚有天麥家産業被人家偷幹淨都不知曉。
麥葑麟瞪圓眼睛,急急忙忙去穿衣服,公司賬上被人動了整整四千萬美金,消息一旦爆出去恐怕要股市大震。
麥葑麟覺得自己也未傻到這個程度,整整三年時間,公司叫人轉了接近三億港幣他都發現不了, 麥宣歧剛回國就一眼找出幕後真兇?
正疑心想,方才麥巒雄說是麥宣歧發現,腳趾就碰到房角的鋼琴,好大一聲響!
麥葑麟臉一白,彎腰揉揉腳丫,手下扶着冰冷的琴身,稍稍頓住。他起身撐開琴蓋,怔忪按下三兩黑白琴鍵,綿長嘆息。
麥宣歧講琴是他自己辛苦拼成不是謊話。幾處琴鍵都拼錯,音不成音、調不像調。
趕到公司時,秘書長已在樓下等他。
幾大股東被緊急傳喚,董事會已經開了半場會議,風向對麥葑麟不好,董事會都對他意見很大。
麥葑麟聽聞沉默三秒,也未見有大反應,只是講先處理好錢款的事情,随後再去應對董事會的暴雨疾風。
他随秘書長進去時,麥巒雄還在同股東們開會。
麥葑麟被帶到辦公室去,麥宣歧正推門出來,見他過來,愣了愣,正色叫:“大哥。”
麥葑麟也一停頓,麥宣歧穿了黑襯衣黑西褲,血沾上去不顯什麽,只他臉頰上有幾滴,眼皮上也有。
麥葑麟垂了眼睛去看,他反應很大,立刻把手裏的小刀背到身後。
秘書長顯然知道他動用武力,謙聲叫:“二少。”
麥宣歧讓了半步,側過身,甩一張紙條出來,報了個瑞士銀行的名字,同他講:“錢在UBS賬戶裏,他已經花掉一千萬喇。”
秘書長接過紙條,又遞來紙巾給他擦臉,才重新走出去,讓人去核實,又去董事會會議上報告這件事。
麥葑麟被麥宣歧堵在門外,要進去看看,就被他拉住手腕:“冇咩好睇嘅,別看了。”
面容有些木讷,麥葑麟目光鈍鈍地看他,麥宣歧随手拿紙擦了下臉上的血,但還有些紅跡是擦不掉的。
暈開在他雙頰,仿佛姑娘出嫁時羞出的紅雲。
只是與麥宣歧不相配,好像在露出棉花的玩偶娃娃臉上縫了嶄新的雲母紐扣。
怎都不相配。
麥葑麟腳步被地上不純物黏住,目光卻直往那道縫隙裏飄。
開了縫的好像不是門,是潘多拉的魔盒,也是阿裏巴巴的山洞。
麥葑麟握住麥宣歧的手,又一點點把他握着自己的手擺下來。
麥葑麟擦過他肩,快步推門走進去,麥宣歧無奈回頭,朝他身影擡了下手,沒抓住,只好放下。
房裏被綁着個中年男人,早就面目全非,皮開肉綻,只隐約看到胸膛起伏,才勉強知他活着。
麥葑麟腳邊踢到破碎眼鏡,他蹲下身去,撿起來。
認不出男人,卻認出他的眼鏡。
男人是他親手提拔上來的財務師,不會錯的。
麥葑麟信他不會錯的,他向來與員工關系良好,每人與他相處如好友,他前些天還被男人詢問帶小果哩去點樣的游樂場玩耍,要帶他的女仔去過周歲生辰。
這樣的人不會偷如此大一筆巨款的。
身後有緩慢腳步聲進來。
一道熱源貼上來。
近三年裏,麥宣歧在海外讀書,麥葑麟歸國。他們一家聚少離多,但麥葑麟總覺得變化很少,時間很慢,弟弟好像還是小時那樣。
但現在才明白過來,不變得好像只有他,弟弟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長大很多。
身高變大,心髒變大,膽量也變得更大。
面對麥宣歧,麥葑麟好像看着十歲的他、十七歲的他、二十三歲的他,又像一個截然陌生的他。
麥宣歧環住他顫抖肩膀,他卻渾身發冷了。
麥宣歧勾勾他下巴,把他抱緊懷裏,給他個安撫的吻,貼他鼻尖,耳鬓厮磨,叫他阿哥,講:“你信錯人了。”
恍惚間,麥葑麟又看到還小時,為他出頭的麥宣歧面孔青紫交加,頂着拳印與血跡回家時,看他就咧開嘴巴,淨傻笑,撲他個滿懷,又好自豪的講替阿哥報仇啦,那幾個細仔一個比一個孬,被打得屁滾尿流。
麥葑麟的眼睛很紅,笑了笑,動作輕柔,一點點抹掉他臉上的血跡:“系呀,我信錯人了。”
過不久,秘書長進來敲門,核實了內鬼給出的銀行信息,錢已經協商取回,要一月後到賬。
剩下一千萬恐怕要公司自己補上窟窿。
董事會等着麥葑麟過去,給他們個交代。
秘書長先一步出去,麥葑麟被麥宣歧按住肩膀,他還呆呆的,回頭被送了個黏膩濃稠的吻。
麥宣歧笑起來,喉結有他拇指大,上下滾動着,嗓音低醇。
聲音、身高、脊背、思想,統統都已不是麥葑麟熟識還青澀,讓人一眼看清所思所想的弟弟。
麥宣歧變得成熟、可靠、危險重重又誘惑深深,他寬厚手掌的熱度源源不斷遞給麥葑麟,讓他別怕,弟弟陪着你。
但這樣的麥宣歧在麥葑麟眼中卻漸漸面目模糊了,像俄羅斯套娃裏最小的那個娃娃,一層一層包裹起來,找到它太難,太小了,在記憶中占據的位置太小了,讓他目生。
天快黑了,董事會還未開完,決議卻出奇順暢。
麥葑麟以21比2,被緊急召開的董事會表決出席。
從許多股東反應看得出來,他們早就對公司暴雷有所預警,或有人提前知會或全都被人打點買通。
公司派系向來方枘圓鑿,滿席多的是人對麥巒雄心藏怨怼,對麥葑麟上位後主張的保守內斂,仁慈自封的做派大為不滿,無記名投票對麥葑麟來說幾乎是場單方面的絞殺。
麥葑麟也知道股東內部對他不願投機收購,進行資金戰的主張議論紛錯。
商人重利,各人也要養活自己家庭、企業,他執任幾年讓他們錯失不少擴張機會。
麥葑麟都認。
只是沒想到最後會鬧成這樣的局面,他善始卻無法善終。
事已至此也無需多言,針對他的陷阱早就布下,天羅地網麥葑麟短短的時間內無從辯駁。
究竟是真貪污還是假失責?誰都看得出來,根本不重要了。
麥葑麟坐在桌上看着熒幕上還在疊加的票數,輕輕眨了下眼睛,臉有些發白,但單薄脊背還是很直,偏開眼去,不再看了。
董事會上,他多次被人要求送官自查,被麥巒雄賣了老臉留住,讓幾分利出來,頃刻被圍剿瓜分。
麥葑麟犯了差點無法挽回的錯誤,輕信他人。
會議上,麥葑麟全程聽,不講話,好像全認了,又好像以沉默抗争。
往日都是他維護麥宣歧,現下卻成了麥宣歧頻頻替兄長求情。
真是長大了。
麥葑麟坐在椅子上,看着麥宣歧高大挺拔的背影,睫毛顫顫。
會議結束時,秘書長代為問話,問他可要自辯。
麥葑麟人白,臉上失去好多血色,輕飄飄起身,潑他滿身污水,還是看上去那樣幹淨。
他垂下眼,緩慢又堅定地環視滿席,又看着鏡頭,琥珀色虹膜,瞳仁發黑,濃密睫毛簌簌顫動,像囚住許多只蝴蝶。
媽媽叫他守住的,還是沒守住。
麥葑麟最後留給他海內各地的股東一句話:“我沒什麽好講的,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我的人偷錢。”
麥葑麟被暫放冷宮,麥巒雄無法,他這次也不好包庇小孩了,在股東面前向來說一不二,這次态度也軟一些。
公司想要如何公示才會降低最小風險。高層動蕩太大,讓人捉住大花筆墨恐怕就不好了。
麥巒雄便只要順水推舟,讓小麥頂上,只是家庭變動,就講大麥女仔病了,他專心在家看顧Jelly,由弟弟暫替他一段時間。
要細究,麥宣歧背景比麥葑麟優秀許多,不像麥葑麟成績平平,麥宣歧雖與哥哥同在父親母校倫敦商學院深造,但榜上有名,畢業時還邀了全家去參加他的優秀畢業生演講。
把麥葑麟換成麥宣歧恐怕比其餘黨派都要少惹人口舌。
麥宣歧又點開手機,連接液晶熒幕,放給股東們看,他半年前在海外查看公司賬款合同時就已發現漏洞,發現頻率一致後才馬不停蹄回國核驗真僞。
這天晚上本來商界金融報要連夜趕制,爆出好大新聞——
麥氏陷入陰陽合同,涉案金額高達千萬美金。
起了個不算客氣的吸睛标題,被麥宣歧找人捕了報社主編,現下正在棍棒糖果一起招待。
股東們對媒體标題避之不及,紛紛誇他滴水不漏。
麥宣歧在會議上意氣風發,講的完美無缺,連與他面不合的麥巒雄都颔幾次首。
商業也好,金融也罷,都是僞裝者的棋局,華爾街是彌天大謊,假的太多,一點真投進去,悄無聲息。
麥葑麟這麽真的人進不去,剛碰就要被霧氣腐蝕,白骨嶙峋。只他麥宣歧能如魚得水,游刃有餘。
麥葑麟從未有一次,像這樣看清一個人。
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會議散後,麥葑麟要叫住麥巒雄:“爸爸,我有嘢同你講。”
麥巒雄便停下腳步,卻不跟講話,等股東都出去。
“啪!”
巴掌聲清脆,麥葑麟耳朵嗡鳴一瞬,綿長的痛,臉頰飛速腫起來,像放酵母膨脹的面團。
昨夜沒有睡好,早晨又被麥宣歧按着操幹。
麥葑麟身體不算好,被他打得歪下身體,差點倒在地上去。
麥宣歧及時攬住哥哥肩膀。
麥葑麟手撐住他結實胸膛,閉着眼睛把他推開。
麥巒雄的怒火有恨鐵不成鋼,也有董事會面對幾十股東被麥葑麟的過錯而頻頻羞辱養子無方。
他麥巒雄只手遮天、面子比誰都大的人,到了這個年紀還要為兒子的無能向誰低頭,實在可笑,奇恥大辱!
“你要講咩?”麥巒雄舊賬新賬與他一齊清算:“你帶jelly返屋企我講乜呀?!你以為我不知道野種是你自己生的?女人?可笑,你同邊個女人生去?!”
麥巒雄冷冷一笑,提起拐,又要落到他身上
麥宣歧擋到他身前去,挨了一下,悶哼一聲。
麥巒雄一腳蹬開他,讓麥宣歧滾開。
麥宣歧扯住他拐杖,麥巒雄趔趄兩步向後倒。
“別鬧了。”麥葑麟扶着桌角,眉頭皺着,聲音不是很大,冷又凝固。
麥宣歧回頭看他,他嘴角被打裂,洇出血,握緊了手,緩緩擡了尖瘦下巴,看麥宣歧的眼睛,眸裏挂着水珠,琥珀色發膩,要滴出蜜來。
麥葑麟啞了聲音,讓他出去。
麥宣歧忪怔,與他對視兩秒。
麥巒雄發起怒來連麥宣歧也打,一拐打他脊背上,他好像也不覺得疼,摔門走出去。
麥葑麟噗通一聲跪到地上去,又挨了父親一棍。
麥巒雄眼睛赤紅,咬牙瞪他:“你唔知羞恥,男人點好委身于人,我麥家有你簡直奇恥大辱!”
麥葑麟額頭滾汗,肩膀顫抖,但不叫痛,讓他打着,要沒知覺了,全身麻木。
好像疼是常态,完好的地方才是假的。
麥葑麟覺得父親打他打得好,是他頭腦蠢笨。是他識人不清。
麥巒雄又是一下,發指眦裂 ,一字字質問他,比棍棒抽打在他身上還有疼:“你對得起你阿媽呀?!”
麥葑麟抿着嘴唇,搖頭,眼淚滴到波斯地毯上,很快被吸進去,痕跡全無。
小時麥巒雄打他,麥葑麟被打得皮開肉綻,躺不能躺,立不能立,就趴在床上,總盼着弟弟來,怎麽還不來,何時會來?
麥巒雄狠狠嘆息他,拐杖都打折,摔門走出去。
麥宣歧推門進來,蹲到他身旁,黑影把麥葑麟蓋住,烏泱泱一片。
現在麥宣歧來了,麥葑麟卻不想弟弟來了。
麥宣歧靜靜看他片刻,麥葑麟看不到他眼睛,也不知他是在哭,還是在笑。
“別……”麥葑麟開口,吐出血水,才發現忍着,把舌尖都咬破,他眼睛很紅,被麥宣歧抱進懷裏,抖得厲害,不是身體痛,是心裏疼。
麥葑麟講不出話,他想讓麥宣歧別碰他。
阿媽總講,佛對衆生平等,一報還一報,因果生生,做了善事有好報,犯了錯就必定有償。
他愛錯人,要付出代價。
阿媽的話總不會錯的,麥宣歧是狼,把他吞吃得一幹二淨。
身上痛得緊,恐怕愛時也愛得緊。
心髒都一縮一縮,脹着疼。
麥葑麟回家就生場大病,趴在床上養傷,半月不起。
小果哩好心疼她爹哋,又哭又貼他身上,還和uncle羅傑去聖瑪麗商場買來好大束百合花,要他早日康複。
麥宣歧只回來看他一次,還是陪着小果哩,看不出愧疚,只看出他喜事剛至,身體、面孔都有股意氣風發的勢頭。
麥葑麟才知道他從小養到大的弟弟真的好狠心,好絕情。
麥巒雄還是生他氣,吃飯都與麥葑麟避開,每次麥葑麟下樓,都只能看到剛喂他吃完心藥的何鈴舒。
何鈴舒幽幽看他,時而說:“少爺,是麥宣歧害你如此。”
報紙甩他面前,媒體譏诮——
大麥不敵小麥,節節敗!事業愛情雙豐收!
麥宣歧又攬着哪家美女出入酒店被拍,又引入多少新資都一清二楚。
聞言,麥葑麟常笑笑,溫柔搖頭:“何小姐,我們的事,三言兩語好難講,你留不住他,也不要深陷其中。我與你不同,我是自作孽。”
何鈴舒便不講話了,眨着水潤大眼睛看他,女人直覺好準:“你還愛他。”
麥葑麟胡亂搪塞:“他是我弟弟嘛,愛他刻在我基因中的,我當然要愛他。”
麥宣歧不知他們親兄弟,歸根結底是麥葑麟欠他,沒能斬斷這場兄弟倪牆。
落得如此下場,只能茍活。
何鈴舒生氣了,拍桌走人,又氣不過,退回來,跺跺腳:“麥生,你真是的!”
麥葑麟好天真的嘛,又好乖巧,放下頭發,顯得更年輕,清純又幹淨。
何鈴舒疑心他是故意這麽打扮,便不忍心罵了,狠狠嘆氣。
有天,何鈴舒竟忽地問:“我們一起私奔好不好?”
這種話讓人難以想象從何鈴舒口中講出來,麥葑麟驚愕幾秒,眼睛也瞪圓,傻乎乎的。
何鈴舒嗤笑出來,又講:“逗逗你呀麥生。”
麥葑麟配合笑兩聲,狹長眼睛彎了彎,才說:“何小姐,看來你也不是樣樣精通,至少講出的笑話不好笑。”
何鈴舒不知為何嗔他一眼,回了正題:“麥先生過幾日生辰,派對全權交給麥宣歧操辦啊,請來好多媒體,你要去嗎?”
麥葑麟一愣,覺得他近日腦子都不好使了,連爸爸生日都要忘記:“爹哋恐怕不想我去礙他眼。”
他又垂眼,微微勾着嘴唇,目光柔和,看她還平坦的小腹:“等你生了,家裏就會熱鬧許多,現在Jelly也要長大,以後離我好遠,多寂寞。”
何鈴舒便撐着腰肢過去,問他:“你希望有阿弟還是阿妹?”
麥葑麟失笑,講這話給阿爸聽到又要惱了,但笑完,還是擡眼,看住何鈴舒眼眸,認真答:“弟弟妹妹都好啊,我會做一個好大佬嘅。”
還未言罷,随即想起麥宣歧,話止住,補到:“會教得比阿麒好。”
何鈴舒淡淡睨他:“我可不想再被你養出個麥宣歧當狼崽啊。”
麥葑麟不知要答什麽,只好腼腆讪笑,與他年紀不大相符,看着還羞澀,未出世事。
在麥巒雄生日宴的問題上,何鈴舒狡黠笑,與她往日的端莊大不相同,麥葑麟一時差點要以為她鬼上身了。
何鈴舒眨眼:“我偷偷帶你去呀,我要上臺給你爸爸唱生日祝福歌的嘛,你要去看我唱啊。”
麥葑麟看着她杏仁眼,看到她眼裏裹着淚。
于是漂亮的眼睛彎起來,擡手揉她蓬松長發,缱倦又輕柔地笑:“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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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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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