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李導,我想試試
第26章 第 26 章 李導,我想試試。
A大學生劇院, 李司淨讀書時候來過無數次。
但他沒想到,周社帶他來這裏找林蔭。
《我思故我在》的海報, 貼在學生劇院B棟小劇場的門外。
并沒有比李司淨查到的那份精美,仍是沒有主創、沒有聯系方式的簡陋樣子。
倒是十分符合哲學主題。
李司淨忽然想起那份空白簡歷。
獨孤深。
他手機登錄上郵箱,在千百份已讀裏,憑記憶找出了獨孤深的簡歷,亮屏給周社看。
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但有獨孤深。
“是這個獨孤深?”
周社瞥了一眼簡歷,但這份空白簡歷并沒有什麽可看。
“是這個獨孤深。”
李司淨瞥他一眼,下意識抗拒的皺起眉。
“這郵件你發給我的?”
Advertisement
否則,他想不到怎麽會有人不識好歹、空白一片的發簡歷過來。
除非周社這種人。
“不。”周社笑着否定了,“我沒有郵箱, 也沒有手機。”
李司淨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隐瞞和虛假。
在這個時代, 周社幾乎是他見過活得最原始最簡單的人。
沒有行李、沒有手機、沒有郵箱。
甚至很有可能連網絡也沒接觸過。
他沒有作聲, 走進了小劇場。
裏面燈光明亮, 已經坐了不少預約前來觀看的學生。
在娛樂方式如此多樣的年代,學生們自己的原創話劇很少會有人來看。
他徑自走到了第一排, 準備仔細考察考察周社信誓旦旦幫他選的林蔭。
等周社坐了下來,面對空蕩的舞臺, 李司淨才問道:
“你為什麽會選他?”
“如果一定要理由的話……”
周社勾起溫柔弧度,“他八字旺你。”
這樣的玩笑話, 惹得李司淨只想動手。
但是臨近開演, 學生在觀衆席聊天, 李司淨就算要揍人洩憤,這裏也不是好地方。
他不信命,也不信八字。
如果真的能夠以這種怪力亂神的方式,主宰一件事的前景, 那他這樣八字極硬、克得周遭都不安寧的人,早就應該家破人亡,魂飛魄散了。
他坐着生悶氣,周社一直安靜。
似乎從他們認識以來,兩個人的獨處總是悄寂無聲,常常是李司淨單方面的發起提問。
仿佛李司淨不發問,他就體貼溫柔的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存在感,絕不招惹他脾氣火爆的好侄子。
很快,燈光暗淡下來。
音樂響起,是德彪西經典的《夢》。
演員走上舞臺,穿着牛仔背帶褲,揚聲開場:
“人總是假借欲求之名,将偏見或謬誤合法化。而我這個可笑的靈魂,在合法的偏見與謬誤裏,無所遁形!”
沒什麽意外,也沒什麽驚喜。
像這樣混合着哲學家笛卡爾的經典論述,開展個人意志探讨的原創話劇,李司淨看了不少。
他只覺得,今年的學弟學妹,還是這麽簡單樸質,一遍又一遍的借着舞臺,表達着自我的追尋。
演員臺詞功底不錯,舞臺的燈光足夠清晰。
可惜一切在李司淨眼裏,實在是過于昏暗。
當然,這是他自己的問題。
他始終無法擺脫的那些黑影,幾乎纏滿了演員的軀體。
無論是臉、還是手掌,在他眼裏都是一團慘淡的漆黑,臺詞越是激情昂揚,越是堅定自我,就越是黑暗。
李司淨很想問周社,這是什麽?
又唯恐周社露出曾經的茫然沉默,令他再度意識到:這是他一個人獨有的幻覺。
李司淨很有病人的自覺。
反正已經嚴重到産生幻覺了,他早就習慣了坦然面對。
一個接一個的演員,披上鬼影幢幢的污泥,逐一登場。
在耀眼燈光之下,這樣熱熱鬧鬧的話劇,顯得更為漆黑,視覺受了遮擋,臺詞更為清晰——
“你是誰?你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
一句一句念白,仿佛說透了李司淨的內心。
他在灼人燈光下,轉頭看向周社。
這個男人渾身籠罩着朦胧光線,長相尤為驚人。
多少演員求而不得的光影輪廓,映照在他的側顏,随時都能截取出令人駐足的俊逸。
偏偏,他欣賞這部無病呻吟的哲學話劇,比李司淨更認真。
認真得李司淨都忍不住去想。
這樣一個沒有郵箱、沒有手機的人,應該也不會上網看視頻,不會進電影院看電影,說不定真的對這樣的話劇很感興趣……
忽然,那雙被舞臺燈光照亮的眼睛,稍稍一轉,就與李司淨相撞。
漆黑眼眸溫柔反射着無害的光亮,眉眼微彎,笑出了李司淨抗拒的熟悉。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為什麽會知道我在想的事情?”
舞臺上的臺詞竟問出了李司淨的所思所想。
他霎時被戳破了內心,應當收回視線裝作無事發生,卻偏偏在漆黑一片無人注意的觀衆席,固執的去看周社的眼睛。
周社似乎知道他的意思。
正如舞臺上的主角與主角的影子一般,清楚對方的心思。
他薄唇帶笑,無聲回答:
我是你小叔。
李司淨看過千百場演員對戲,什麽臺詞是什麽嘴型,李司淨一清二楚。
他說,我是你小叔。
但李司淨何其清楚,自己根本沒有這樣的小叔。
李司淨按捺心神,轉頭繼續去看演員們的表演,渾身震顫着洪亮的臺詞,是演繹者的聲音。
“發現自己,領悟自己,服從自己。”
“不,我們不該服從自己。”
“我們應當服從理性!”
一聲聲帶着李司淨看不清的表演,逐漸将話劇推上了高潮。
許多人影帶着道具,走上了舞臺。
本就不寬的臺面,坐着、站着許多影子。
那些代表着“自我”“規則”“理性”的群演,在主演們身後忙碌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普普通通,就像是電影裏不停走來走去的背景牆罷了,李司淨卻看到了一點亮色。
那人戴着眼鏡,拿着一本書走上臺,連視線都沒有投向臺下,随便找了個角落坐下一般,盤腿而坐。
以膝蓋為桌,以書本為糧,在昏暗得只會聚光在主角們的舞臺上,沉默的去看書。
但是他在李司淨的眼裏,很幹淨。
幹淨得像是身上點亮了聚光燈,驅散了舞臺一切黑影和污穢。
他摒除雜念、專心學習的信念感,成為了追尋自己的哲學舞臺上,唯一能被李司淨看見的自我。
他沒有臺詞。
他只是舞臺上作為背景板沒有姓名的角色。
他應該不太習慣眼鏡的存在,很多動作都在扶住那副框架眼鏡。
又或者摘下眼鏡,痛苦的揉了揉壓出痕跡的鼻梁。
舞臺上的臺詞、音樂,都成為了他的伴奏。
一個幹幹淨淨的人,幹淨得李司淨以前從沒見過。
直至第二幕謝幕,燈光昏暗。
他拿起那本書,即将走下舞臺,卻在隐入幕布後的瞬間,踏入深邃洶湧的水潮,整個人解脫般閉上眼睛,沉入幽藍池底。
李司淨渾身徹骨冰冷,仿佛溺水的是自己,下意識要掙紮。
身側的人抓住了李司淨的手。
他霎時離開水流灌入軀殼的幻覺,回到了燈光昏暗的小劇院。
“我……”
冰涼的手指蜷縮在周社溫暖掌心。
聲音淹沒在話劇的震耳音樂中,但他知道周社能聽見——
我好像看到他走入水裏自殺。
閉上眼睛,從容平靜。
忍耐着嗆水的痛苦,任由氧氣離開鼻腔,選擇了結束自己的性命。
真實得像是李司淨自己溺水一般痛苦。
《我思故我在》的三幕戲結束,燈光大亮,掌聲回蕩。
周社道:“所以我說,他很适合林蔭。”
李司淨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他就是獨孤深?”
周社沒有回答,笑容卻默認了一切。
李司淨詫異看了周社一眼,徑自站起來,往劇場後臺走去。
讀書的時候,他經常在學校劇院看節目,對于小劇場的構造一清二楚,不過幾步,就見到守在後臺出入口的工作人員。
他還沒打招呼,對方竟然眼睛一亮。
“李學長!是導演系的李司淨李學長嗎?”
學生的純粹永遠在校園裏随處可見。
對方激動的表示,“你最近好火,沒想到會來看我們的話劇!”
激動大嗓門,鬧得李司淨大約知道自己又怎麽在網上火了。
無非是陳萊森進局子,網上把他抓出來墊背,再加上勸退迎渡之後這家夥在網上撒潑打滾,又火了一波。
都不是什麽好事。
李司淨黑着臉還要禮貌回應:“你們的話劇很有意思,所以我來看看……”
“董航要知道你來了,肯定要高興死!
對方是熱情外放的性格,也不管李司淨真實目的,轉身就沖裏面喊:“董航,李司淨學長來了!是剛拒了迎渡的那個《箱子》的導演。”
果然。
李司淨火就火在了拒絕迎渡。
校園有着最簡單的純粹,只要是網上火了,誰管怎麽火的,他們都會拿着筆和本子沖過來先要簽名拍照合影再說。
氣氛如此熱情,李司淨也不會掃了學弟學妹的興。
簽名給簽,拍照給拍,加微信也不含糊,反正還沒到好友上線。
只不過他一個一個的看過去,卻沒有發現那個幹幹淨淨的家夥。
他比自己想象的更相信周社,直接出口問道:“獨孤深呢?”
一句話,竟問得整個氣氛冷卻下來。
青澀的學生們你看我,我看你,把心事寫在了臉上。
“獨孤深?他好像走了……”
“剛剛還在呢。”
話劇的導演兼主演,董航問道。
“學長,你找獨孤深做什麽?”
李司淨也不瞞着,“我的電影缺個演員,我覺得他合适。”
這下後臺的學生們更是驚訝了,他們沒說出口的話,全都寫在了臉上。
那些在李司淨眼裏彌散不去的爛泥黑影,逐漸彙聚。
“怎麽找獨孤深啊?”
“他說的電影是《箱子》吧?”
“拒了迎渡的《箱子》,要找獨孤深?”
“怎麽會是獨孤深?”
沒有人出聲。
李司淨卻真真切切的聽到了聲音。
仿佛是那些散發着腥臭的爛泥,幫他們傳遞着心底本源的好奇、厭惡、嫉妒、憐憫,一遍一遍沖刷着李司淨的聽覺。
幻覺持續不斷,鬧得李司淨垂下眼眸,微微皺眉,顯得不耐煩起來。
董航察言觀色趕緊說道:“他一般走得早,這個時間段可能在教室自習,我知道他在哪兒,我帶你去。”
有人帶路,一切都變得輕松。
李司淨遠離了人數衆多的後臺,終于視野明亮,耳根清淨。
董航在前面領路,十分熱心。
能夠攢局成功演出話劇的人,都有着非凡的社交能力。
不過是劇院到教室的路,他能将獨孤深徹底介紹清楚。
“他來了沒多久,就請了兩個月的假回家,後來才知道是媽媽去世了。”
“聽輔導員說,這事對他打擊很大,還專門叮囑我們這些一個宿舍的,一定要照顧他。”
“我也不知道他天生這麽不愛說話,還是受了打擊,所以經常關注他在哪裏,偶爾也跟他聊天什麽的。”
“但是……他看起來太自閉太社恐了。”
董航也不避諱,笑得真誠,“他雖然是學戲劇的,但好像不怎麽适合演戲,來參演我們的話劇,也是我三天兩頭借着話劇彩排,叫他來湊人數。”
“我怕他一個人想不開。”
學校宿舍有着最為單純的友誼。
無論董航出于什麽目的說這樣的話,至少他是真的擔心獨孤深。
李司淨沉默聽着,見到那些蜷縮在地面的爛泥,一層接一層的翻湧。
即使泛着頭頂翠綠的浮萍,依舊一片泥濘,擋得他看不清前路。
獨孤深自習的教室寬敞明亮,除了他沒有別人。
電影學院一直這樣,學生劇院盡是人影,教室除了上課,大家都離開得很聰明。
“獨孤深。”
董航一聲招呼,走了過去,“李司淨導演找你,說他的電影有個角色适合你。”
從學長到導演,一個稱呼的變化,足夠坐在教室角落的獨孤深明白這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大好機會。
獨孤深長相普通,中規中矩的眉眼,常年不見陽光般的蒼白,穿着登臺時的白T恤,手臂瘦長,握着一支中性筆,渾身盡是學生氣。
他面前擺放着《中外戲劇史》,董航喊他的時候,他正在勾畫重點,空白處還寫了批注,旁邊放着手機和登上舞臺才會臨時戴上的細黑框眼鏡。
然而,獨孤深很沉默。
他看見來人靠近,下意識的站起來,緊握着手裏的筆。
一雙眼睛黝黑,從董航看向李司淨,能夠感受到他的思考和困惑。
但難以想象的沉默。
“李導你知道嗎?最近在網上很火的,拍攝過《村落》,現在拍的《箱子》,就是那個箱子。”
董航熱情洋溢,幫他提前介紹了李司淨,免得雙方尴尬。
“房青川老師還誇過的滿分《月光》,就是他拍的!”
在聽到這句話時,李司淨見到他麻木死寂的眼神,閃過一絲驚詫,連看李司淨都顯得專注起來。
也不知道他是驚訝于房青川,還是驚訝于《月光》。
獨孤深終于出了聲,“李導,你說有個角色适合我,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行啊。”
李司淨看向董航,伸出手禮貌客氣的與這位熱情學弟握手告別,“謝謝你帶我來找他,以後多聯系。”
客客氣氣,送走了董航,教室更為空蕩寬闊。
在确定董航離開之後,獨孤深幾乎如董航判斷的那樣,主動拒絕。
“李導,我不适合演戲。”
他聲音很輕,似乎不經常跟陌生人說話,顯得局促又緊張。
“我讀的是戲劇學,研究的是戲劇史論與批評,雖然有一點話劇的經驗,但我對演戲一竅不通。”
李司淨卻說:“我看了你今天演的《我思故我在》。演得不錯。”
“我只是去湊個人數。”
獨孤深的神色錯愕,任誰看過《我思故我在》都很難對他的角色說一句演得不錯。
他的角色很簡單,拿書走上臺,坐一會兒,跟着群演一起下臺。
甚至稱不上角色。
“而且,演戲這方面,董航和話劇社的人都比我強。”
他很清晰的表達了自己的意圖,說話格外真誠, “董航編導演出過好幾部話劇,還參演過短劇拍攝,之前話劇社還一起出演過學校電影協會的電影。”
每一句都充滿了對別人的傾力推銷,對自己的努力推脫。
他是湊數的,他沒有興趣。
無論李司淨的電影在網絡上有多火、有多需要演員,也應該選擇比他更為專業、更為熱情、更有天賦的學生。
他這樣消極的心态,放在任何劇組,都不會是導演喜歡的性格。
李司淨卻仔細的聽他每一句話,清楚判斷出這個人:
不積極、沒活力。
對一切集體參與的活動興趣缺缺,躲藏在屬于自己的角落,像是他的姓氏獨孤一樣孤獨。
那雙眼睛甚至不敢跟李司淨長久對視。
說着說着,獨孤深就垂下了視線。
“我不适合演戲……”
那一刻,李司淨的聽覺混入了巨大雜音,朦胧轟隆,在他習慣了的耳鳴裏,出現令人不适的水泡汩湧。而眼前的獨孤深,閉上了眼睛,仿佛溺水而亡,再不會醒。
他下意識伸手,抓住了溺水的人。
獨孤深顯然吓了一跳,臉上透出的驚恐,驅散了李司淨耳畔冰涼窒息的寒意。
只剩下獨孤深局促恐慌的一句:
“對、對不起。”
這樣的人,什麽都沒做錯,也會是先道歉的那一個。
李司淨清醒知道自己犯了病,又見到并不存在的幻覺。
竟然還有餘力去想——
他很像林蔭。
換成任何一個心存希望的人,在面對一個導演主動邀請他踏入電影界的大好機會,都會欣喜若狂,認定這是命運給予的重大轉折,無論曾經遭遇多少磨難,都會在此時此刻峰回路轉,重拾熱情,再試一次。
可他沒有。
他的沮喪、他的自卑、他的絕望、他的逃避,都像極了林蔭。
李司淨拿出手機找出了那份空白簡歷。
“可是,你給我的電影投了演員簡歷表,還邀請我來看你演出的《我思故我在》。”
見到那份簡歷,獨孤深的臉色驟然白了。
他額頭泛起局促的汗水,神色慌亂得,任誰都能夠感受到他的緊張。
“啊、這個……”
他看清了那份郵件,空白得不足以稱之為簡歷。
“對不起,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簡歷,可能是我不小心點了發送,又或者……”
他的話戛然而止,顯然想到了別的可能,卻不肯明說:“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只有經歷過愧疚的折磨,才能理解他反反複複的道歉和慌張。
李司淨看得出他沒有說謊,他沒有投來這樣的簡歷,那麽必定是別人幫他投了過來。
明明是一個擁有引人注目名字的人,卻小心謹慎得不願給任何人添麻煩。
即使李司淨對他而言僅僅是一個突然闖入的陌生人。
李司淨想起董航說的話,想起他亡故的母親。
以善待人,生活并沒有以善待他。
如果沒有一個活下去的信念,他随時會死。
會像李司淨幻覺裏那樣,走入深不見底的水中,坦然的閉上眼睛。
李司淨收起那份簡歷,如果不是周社,他确實不會來找什麽“獨孤深”。
但現在,他慶幸周社帶他來到這裏。
因為他見到了自己。
“你很像我電影的男主角。”
李司淨沒有看過比獨孤深更像林蔭的演員,這麽多試鏡的新人,沒有一個比得過獨孤深的真實沮喪、真實苦悶。
他說:“我的這個男主角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對一切東西失去興趣,游離在社會邊緣,跟人多說幾句話都會緊張得後背發汗,手指僵硬結結巴巴。”
“他和你一樣,不想活了。”
“世界那麽無聊無趣,事事都不能順心,他孑然一身。在猶猶豫豫的考慮,要不要繼續活下去、該怎麽離開的時候,突然收到了外公去世的消息,于是,他回到早就沒印象的山村,處理去世外公的遺物。後來他發現……”
“一個人選擇死亡是那麽輕松容易,但他始終猶豫不決只是因為想活下去。”
獨孤深沒有說話,更沒有立刻回答。
李司淨看得出,他在沉思、在動搖,又恪守着不給人添麻煩的原則,在“拒絕”和“踏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嶄新世界再度受到傷害”之間猶豫不決。
他甚至可能考慮,像李司淨的幻覺裏一樣,落入池水,放棄一切,獲得解脫。
“你可以慢慢想,因為我的劇組也出了一些問題。你随便在網上查查就知道,電影名字叫《箱子》,就算不在網上查,你們話劇社的同學應該知道得很多很全面。”
李司淨充分相信大學生的八卦天賦,也不管獨孤深怎麽想,徑自走向講臺,拿起筆,在白板上留下了自己的電話。
“等你想明白了,想活了,聯系我。”
筆帽輕輕落響,放回講桌,李司淨走得頭也不回,“走的時候記得擦。”
他知道獨孤深會聽話。
李司淨對獨孤深的忍耐限度,比想象的更高。
他以為獨孤深會掙紮猶豫輾轉反側一周兩周,經歷年輕人頹然掙紮日夜不分的痛苦之後,再聯系他。
想不到也就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獨孤深的電話。
“李導,我想試試。”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