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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青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擦幹眼淚，換上了自己最喜歡的皮卡丘睡衣，才悄悄的的出了房門。

青玉小心的探頭往外看，發現走廊上空蕩蕩，很安靜，但是樓下有人的聲音。

青玉挪動着幼小的身軀來到的中原中也的房門面前，他幾乎是整個身體都趴在房門上了。

【咚咚】

中原哥哥在麽？

房門內一片安靜，沒有聲音。

“中原哥哥！”青玉喊了一聲。

但是門內依然沒有任何聲音。

青玉扭頭看了看沉寂的四周，有些局促不安的咬了咬手指，他感覺中原哥哥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雖然中原中也說過有需要就直接進房間裏找他，他房間的門一般不會鎖，但是青玉還是感覺沒有經過對方的同意就冒然進別人的房間還是太沒有禮貌了，所以他最終沒有敢打開房門。

下樓麽？

樓梯口的方向依然能聽見隐隐約約的人聲。

青玉有些不确定的想，咬着自己的拇指頭。

………………

“呦，小弟弟，你醒啦？”

正當青玉搖擺不定的時候，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

青玉聞聲扭頭，只見樓梯木把手那裏冒出來一個棕色毛茸茸的腦袋。

那個人從樓裏口直接三步一步跳的上來了。

是一個棕色短發，翠綠瞳孔的朝氣少年，他身穿藍色牛仔夾克衫，穿着一雙帆布鞋，整個人活潑開朗，面帶笑容的瞧着他。

“今天擂缽中心街的賭/場有生意，中也和其他幾個骨幹人員一大早就出去了，我叫本田常太，你就是青玉吧？走，我帶你下樓做飯去。”

說着，名叫常太的少年向青玉伸出了手，笑着等他來牽。

青玉看着清秀友好的少年，小小的呆了一下。

除了中原哥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友善的人。

他還以為中原哥哥的小夥伴都不喜歡他呢。

青玉沒有猶豫，直接伸手牽上了本田常太有些溫暖粗糙的手。

摸上去感覺好厚實啊，青玉有些開心的想。

本田常太牽着青玉就往樓下走，邊走還邊和他聊天。

“我聽中也說你今年十一歲啦，是真的麽？”

“是的，我今年十一歲了。”青玉老老實實的回答。

本田常太聞言，做了個誇張的表情：“還真是啊，你十一歲怎麽長得這麽小巧可愛？”

青玉別的沒注意，他的聽力都集中在【可愛】這兩個字了。

生平第一次，被人用善意誇可愛，青玉只感覺自己整個人一下子有些變的輕飄飄的，臉頰還有些燙燙的。

這種感覺好奇怪啊。

他努力的抿緊自己的嘴巴，不想表現出異樣。

本田常太一看，發現小孩的包子臉變得有些通紅，眼睛亮晶晶的，一下子就噗嗤一聲被逗樂了。

這小孩還怪可愛的哈，還臉紅不好意思了。

他拎着小孩的手，帶着他下樓。

“走吧，我帶你去廚房瞅瞅，現在七點，正好做早飯。”

……………………

常太帶着青玉來到了一樓的廚房。

廚房裏面已經生起了火，滿屋子都是一股濃重的煙火氣息。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灰塵在光霧中不斷地上升和旋轉，有種不一樣的美感。

廚房的空間不小，呈長條狀的空間，這裏有一段長長的木色高臺，上面擺滿了有些陳舊的廚房用具，對面一側就是烹饪的地方，那裏擺滿了鍋碗瓢盆，還有一口大蒸鍋已經在煤氣臺上開始工作了，白色的水蒸氣正在騰騰升起。

常太走到了大蒸鍋前，側着身體撩開了鍋蓋，一大團白色的水蒸氣就像是從牢籠中解放了一樣，沖向天花板。

“嗯！肉包已經快要差不多了。”常太抹了一把被水蒸氣撩到的臉頰，十分滿意的說道。

肉…肉包！

青玉沒有吃過肉包，但是一聽到肉這個字，就反射性的分泌口水，雙眼睜得大大的，有些期待的看着大蒸鍋。

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肉了。

常太走到木臺前，從上面搬下來一個大木桶，放到了青玉的面前。

木桶足足到青玉的臀部那麽高，裏面全部是淹了水的生大米，一股子雪白的米沫浮在水面上。

“那麽，可愛的小青玉，幫哥哥洗洗米怎麽樣？”

常太笑着看着青玉，搞怪的向他擠了擠眉眼。

青玉一聽自己可以幫上忙，幾乎是求之不得。

他一直很怕自己保持着無用的狀态，這樣和他在家裏沒什麽區別。

而且在這裏的幾乎都是不認識的哥哥姐姐，相當于互不相欠的陌生人，中原哥哥還不他拿錢給大家，所以青玉就算再小也知道白吃白喝是很不好的。

如今可以幫上大家的忙真的是讓青玉甘之如饴。

本田哥哥還又誇他可愛了。

青玉真的很開心。

房間裏的煙火氣息讓青玉感覺到屬于人間的溫暖，這種溫暖仿佛是一陣飓風，将早上被噩夢帶來的恐懼和絕望一把吹散。

“好的！本田哥哥！”青玉幾乎是用激動的聲音，雙手握拳在胸前回答道。

常太看着孩子亮晶晶的雙眼，唇角扯出了一絲不經意的微笑:“那麽客氣幹什麽，叫我常太哥哥就行了。”

“好的！！常太哥哥！！”青玉回答的更響亮了。

他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洗手臺前，放裏面夠着小短手，打開水龍頭洗手，洗完之後就“噔噔噔”的跑回來，彎下腰，把雙手插在水裏開始洗米。

常太本來還以為要先教教青玉怎麽操作，但是他看着青玉洗米，發現青玉是用洗衣服的方式，一把一把的搓米，把米上面的寄生的小米蟲都一網打盡了，而且手速還挺快，可以說的上是質量與速度并存了。

哇偶，還不賴麽，常太看着奮戰中的小青玉，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

他有意想幫着這個小孩融入這裏，而且小孩也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麽嬌生慣養，非常聽話，也很配合。

青玉用時兩分鐘左右就把米洗了一遍，中途常太舉着盆又換了一盆水，放到地上，青玉心領神會的踩着小腳丫又過來蹲下開始洗米。

兩人配合的相當好，青玉洗米的時候，常太就去冰箱把裏面的腌菜拿了出來，用筷子夾到了長盤中，還準備了一筐雞蛋，在旁邊的沸騰的鍋中下了水。

青玉把米洗好之後，常太就舉着米盆，三下五除二的将它放進了專門蒸大米飯的鍋裏，扣好了蓋子。

“幹得漂亮！青玉弟弟！”常太向青玉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還舉起了自己的右掌，示意青玉一起擊個掌。

青玉睫毛撲閃，小聲的歡呼了一下，用胖乎乎的手掌輕輕的拍了一下常太的手掌。

擊掌好酷！就好像完成了什麽儀式一樣！

兩人在廚房開始東搞搞，西搞搞。

期間，常太拿起拖把想要拖地，青玉一看，心裏面又開始來勁了，他立馬跑到常太面前請求幫忙拖地。

常太看了看拖把，又看了看還沒有拖把高的青玉，頓時感到有些為難。

現階段他只想給青玉找點事情做，幫助青玉融入羊組織，而且讓他幹點事情只是為了羊組織裏某些人別說閑話而已，但是不代表他想苛待青玉，以青玉的體型，怕是拿起拖把都很費事，

常太斟酌了一下，思考了用詞“……青玉弟弟已經做的夠多啦，這個不是小孩子可以幹的活哦，青玉弟弟在旁邊可以先看我拖地，等到你長大一點之後，就能幫我幹活啦。”

青玉一聽，眼珠子溜圓一轉，放下了讨要拖把的雙手，聽話的站在一旁看着常太拖地。

常太看青玉沒有吵鬧也是松了一口氣。

拖完地之後，常太把垃圾倒進廚房的垃圾桶裏，結果發現不知道哪個憨批昨天晚上值得晚飯班，媽的垃圾桶沒倒，都尼瑪滿了。

青玉眼睛一尖，也發現了垃圾桶滿了。

“常太哥哥！我去倒垃圾吧！！”眼看着有表現的機會，他立馬伸出右手自告奮勇。

常太在心裏罵了一聲昨天晚上做完飯的人，伸手把垃圾袋掏了出來：“你知道垃圾袋放哪麽青玉弟弟？”

不知道，但是我走一遍就會了。

青玉心想，嘴上說:“常太哥哥你和我說一下路線就行啦，比如往左往右，我聽一遍就明白了。”

這點小事他一定沒問題的。

常太想了想，還是同意了，畢竟現在是大早上的，一般行蹤猥瑣的人都還沒起床呢，而且正好讓青玉去熟悉熟悉地形，反正也離得不遠。

“等下哦。”

常太先是出了一趟廚房，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個藍色的絲帶，然後他彎下腰系在了青玉的手腕上。

“去吧，帶上這個這附近就不會有不長眼的狗東西敢動你了。”

青玉擡手，看了看藍色絲帶，向常太道了一聲謝，提着垃圾袋離開了。

……………………

現在已經是早上八點左右了，哪怕是擂缽街這種地方陽光都很燦爛，暖烘烘的烤在地面上，将昨天夜裏的水汽都曬去了不少，照在人身體上更是舒服。

青玉把垃圾丢到了常太說的地方之後，就難受的捏着鼻子離開了。

他正打算往回走，卻發現左邊小巷子裏不遠處鬧哄哄的。

青玉駐足在原地，扭頭看向左邊。

那邊似乎發生了什麽，好多人圍在那裏，嘀嘀咕咕，交頭接耳，背對着青玉在那裏指指點點，聲音還壓的滿低，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麽。

本來應該回去了，但是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有愛看熱鬧的潛質，被那裏的人聲吸引，腳底就像黏了強力膠一樣，無法踏起返程的步伐。

青玉真的很好奇，那麽多人，在幹什麽。

而且他來到羊之前出家門次數屈指可數。

媽媽在家的時候從來不讓自己出去，只有媽媽偶爾離開的時候，爸爸又犯懶，就會讓他拿着錢去出門買酒。

除了之前羊在樓下的聚會，他還是很少見到這麽多人。

而且常太哥哥說了讓他熟悉熟悉四周。

去看看吧，那麽多人到底在圍觀什麽呢。

青玉還是沒能抵擋心裏的誘惑，小小一只，直接往人堆裏面鑽。

…………

“死小孩擠什麽擠？！”有一個大人的腳腳被青玉踩到了。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青玉回了一句，繼續使出吃奶的勁兒往裏鑽。

“媽呀，這死孩子！”又一個人被他踩到了。

“對不起，讓我往裏面擠擠。”青玉擡頭給他道歉。

“擠什麽擠？裏面就倆死人，趕緊回家去，小孩別在這找晦氣！”

那男的看起來年齡挺大，一看他這麽小，就勸他別往裏去。

死人？

青玉一皺眉，不知道為什麽，感覺還是想看。

正當他還想往裏面湊的時候，前面剛好有幾個人搖搖頭有了，正好給他騰出了一個位置，讓他看見了裏面的樣子。

！

青玉瞳孔縮小。

小巷頭頂豔陽高照，但是他的身體好像突然掉進冰窟裏了。

一股寒意從他腳底往外冒。

…………

小巷裏，有兩具屍體，和一個正在旁邊觀察的白大褂男人。

屍體的樣子很令人矚目。

它們前後離得并不遠，不是倒在地上那種常規死亡狀态，而是筆直的站在小巷的石磚上，動作跟站軍姿一樣。

五官和衣服已經辨認不清了，因為它們渾身就像被綁在火爐裏面烤的一樣，燒的跟塊兒炭似的，頭發也沒了，離遠一看就跟倆非洲友人一樣。

“真是活久了，什麽死法都能看見。”

“你說這倆人死就死了呗，擺個這麽一個姿勢是想吓誰一跳？”

“馬的！這是哪個異能者又抽風了？大晚上閑着沒事幹，跑出來燒人玩啊？”

“前兩天我後面住的，也燒死了一個，不過沒這麽吓人。”

“這擂缽街真是個風水寶地，天天踏馬死人。”

“這死的真滲人，眼睛燒的跟個孔一樣小，嘴巴也燒的跟個菊花一樣皺。”

…………

不哦，并不是因為被燒，才看起來怪異。

是因為，他們死前，被人強行扭曲了五官啊。

青玉怔然的看着那兩具被人圍觀的屍體。

它們黑漆漆的，筆直的站在陽光下，明明周圍很多人都在看着他們，但是他們身上仿佛沉澱了一種無法被抹去的孤寂和寧靜。

那就是死亡。

黑暗清冷，卻又寧靜和安詳。

那兩張面孔曾經出現在他的夜裏，他們在他的窗下竊竊私語，雙腳卻懸浮于二樓的高空。

只因他們已經是死人，而世間的土地是他們雙腳無法承受的疼痛。

那兩張面孔也出現在他的夢裏，他們用讓他們痛徹心扉的回憶向他訴說着他們的經歷。

只因他們找到了合适的人。

…………………

【啊……】

冷汗劃過青玉潔白的面頰，瞳孔被陽光照的一片透徹，他的臉上幾乎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你們啊……】

【我好像想起什麽了…】

…………………………

“異能者幹的。”白大褂男人發出了聲音，打斷了青玉的思路。

只見一個頭發有點長的英俊男人，有些嫌棄的離開了屍體，然後脫下了手上的一次性膠皮手套，素質極差的往牆角一甩。

“呦，森醫生，您看半天就看出來這個啊？”

“是個人都知道是異能者幹的吧？”

“不一定。”醫生笑了一聲，深紫色的眼瞳在光線下宛若水晶。

“別小瞧普通人啊各位，我從醫這麽多年，還見過有人站着被活剝皮的，諾，普通人幹的。”

周圍人一聽就興奮了，有的還忍不住跟着調侃，問醫生以前是幹嘛的，怕不是法醫，天天往屍體前湊活。

“都散了吧各位~不是法醫別猜了。”男人沖着周圍擺擺手，一臉無趣。

他往周圍看了一圈，然後冷不丁和青玉對上了視線。

只見那位森醫生一掃之前懶慵的樣子，眼睛微微瞪大，操着一口輕飄飄的聲音青對青玉開心的說到：

“啊拉~好可愛的小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