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能回憶起之前的事情後，青玉整個人變得越發越消沉。

他不明白自己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常常流出血淚？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媽媽要殺他？而且突然之間媽媽變的就像一個夜叉一樣。

他更加不明白，爸爸為什麽這麽恨他，甚至要找人販子賣了他。

他對待這一切幾乎是用了一種消極的态度，只要事情不找上來，他就不聞不問。

他也從來沒有告訴中原中也和本田常太，自己恢複了記憶。

因為沒有必要，他不想麻煩他們，而且他從直覺上認為，媽媽很危險，能不牽扯盡量不牽扯他們兩個人。

這件事情也許有一天會迎來真相，但是至少不是現在，對麽？

懷揣着心事，青玉走到了擂缽街的出口處，在人行道附近攔了一輛出租車。

那個出租車老板是一個中年人，車上打着【空位】的标志，能看出他本來只是路過擂缽街出口，本來并不想停下來的，但是他看見青玉是個年齡不大的孩子，而且衣衫整潔，于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在青玉身邊停了下來，讓他上了車。

“快上來吧。”司機有些緊張的看了一下周圍閑散的人群，催促了一下青玉。

青玉道了一聲謝，打開後座，鑽了上去。

司機一看青玉上了車，關好了門，立馬不間斷的踩了油門，那感覺就好像有人在後面追他一樣。

車子上了路，車窗上倒映着快速後退的風景。

Advertisement

“去哪啊？孩子？”司機回頭問了青玉一聲。

青玉思索了一下，回答道：“麻煩先帶我去一下海都浴場吧。”

“海都？是文學路那個麽？”

“是的，麻煩您了。”

在擂缽街洗澡還是挺不方便的，因為煤氣比較珍貴，一般只有做飯的時候用的多；洗澡的話都是用煤炭燒的水，而且要注意節約用量，所以導致羊的大家很多時候都是溫水洗澡。

中原中也有一次帶着青玉來到了城市裏，那天晚上他們在城市裏因為有點事情要留宿，所以中原中也就順便帶他體驗了一下城市的浴場。

就在那次體驗之後，青玉就愛上了別人給他搓澡，還有自己泡澡的感覺。

那種舒爽和熱氣騰騰是在擂缽街體驗不到的。

從那之後，青玉只要能去城市一次，他就必然會選擇到浴場去泡個澡，搓一搓。

因為他不怎麽和其他人說，所以中原中也和常太都不知道他有這個習慣。

他沒有選擇和他們兩個人說，也是因為怕中原中也擔心他安全，不讓他再一個人出去了。

這兩年雖然中原中也比較忙，但是偶爾還會管他，而他也盡量不想給中原中也添麻煩讓他分心，并且也想多一些自己的私人空間。

“最近擂缽街挺亂的啊，聽說裏面一直有人失蹤啊……”

司機開着車，小心翼翼的透過後視鏡瞄了一眼青玉。

青玉聞言，玩手機的視線停頓了一下，也不知道說啥，幹脆對着透視鏡尴尬一笑，繼續玩手機。

“孩子，你是一直住擂缽街的麽？”那老司機看青玉面善漂亮，還文文靜靜，就有些放松警惕，結果就是一放松警惕就抵擋不住好奇心，開始問東問西。

“差不多吧，我住的比較邊緣，沒那麽亂，而且說實話，您也知道擂缽街挺亂的，真要是論起失蹤人口，那還真是不好說。”

青玉見司機有些想和他聊天的意思，出于尊重還是放下了手機，好好的回答司機的話。

“哦……”司機擡頭看了看前面的路況，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別提擂缽街，現在就橫濱也挺亂，上個月不是那個，那個港口那幫，聽說是換了放家的，我聽他們說是殺了不少人呢。”

青玉聽司機講話，感到略微不适，皺了皺眉頭，港口黑手黨這兩年臭名遠揚，基本上在橫濱人人皆知的存在。

現在的首領什麽情況青玉不知道，但是先代首領的慘暴事件基本上那會兒本田常太天天給他當睡前故事講來聽，有一段時間青玉差點被本田常太的睡前故事吓的當場擡棺。

只能說先代首領到了半只腳踏進棺材那會兒，很條瘋狗一樣，見誰咬誰，曾經因為懷疑一個叛徒躲進了居民樓裏，就往整個居民樓裏投毒；因為一個小孩子劃壞了自己的車，就下令殺死周圍整條街的小孩。

別說好人壞人了，這連人都不是。

那個首領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青玉懷疑，這首領已經失去人類的同理心了，病死之前就是一頭沒有理智的兇獸。

總之青玉對這個組織沒什麽好感。

“先生您常在路邊奔波，注意安全。”青玉提醒了一下司機師傅，就不在多說了。

談話間，青玉也到了地方，付了錢就下車，走進了心心念念的橫濱有名的大浴場。

一進大堂，他就能聞到了一股拂面而來的好聞氣息，就是那種濕潤的，有點香香的味道。

大堂櫃臺的女服務員一看，發現來的是個看起來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朋友，還驚奇了一下，她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開口問青玉:“小弟弟，你是一個人麽？沒有家長麽？”

青玉禮貌的點點頭，從錢包裏拿出一張會員卡，擡手放到了桌面。

“你好，蘆荟膠推拿服務和淋浴泡澡。”

“………”

一開口就知道，老客戶了，小小年紀還挺會享受。

女服務生詭異的沉默了一下，接過了會員卡，又遲疑的看了看矮小的男孩，最後還是給了他號碼牌，臨走還不忘提醒他一句“小心路滑哦弟弟！”

青玉有些蜜汁舒适的接過號碼牌，去更衣間換了衣服，整個人脫的光溜溜的，就胯上圍了條毛巾，離遠一瞅他就白白一條。

拿着标配的浴盆，他有模有樣的走進了進浴場，開始脫下毛巾，沖淋浴。

因為現在早上八點多，來洗澡的人零零散散，都是些大叔，也沒什麽年輕人。

那些大叔見他走進來，出于他的相貌多看了兩眼，但是等他把胯間的圍巾一脫，他們就不留痕跡的轉頭不看他了。

青玉自己也意識到了，只要他來公共澡堂洗澡，一群人總會有意識無意識的離他有點遠，也不看他是個小孩的樣子來逗逗他，但是後來中原中也就解答了他這個疑惑：

中原中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給你洗澡總感覺給一個小女孩洗澡一樣，怪猥瑣的……唉，你什麽時候能快點長大啊？”

青玉“…………”

……………………

沖好了淋浴，他直接下了裏間的浴湯，他伸直了手臂，把木盆放到了旁邊。

浴湯滿滿一大池子，是乳白色的，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很小，只能坐在中原中也的膝蓋上泡澡，當時他興奮的還問中原中也他們是不是拿牛奶在泡澡。

當時的中原中也一聽，滿頭黑線，往他腦袋上輕輕一彈，說:“笨蛋，要是真的是一池子的牛奶他們還做不做生意了？”

“不是牛奶，只是當地引出來的泉水水特有的顏色而已。”

他當時還似懂非懂的想什麽是地下引上來的。

青玉來到了這片幾乎陪伴他成長的湯池，用腳試了試水溫，然後整個人坐了下去。

“呼！”他開心的呼了口氣，眼前都是朦胧的水蒸氣。

溫度剛好的水溫幾乎驅散了他昨夜受的寒氣。

他整個人就好像泡進了一片溫柔鄉一樣舒适。

等等。

青玉疑惑的張開了雙眼。

好像有什麽東西扔了他一下。

他低頭去看乳白色的水面。

然後他發現水面上浮着一個纏滿繃帶的手。

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