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人偶
人偶
蜀南的霧浸透了竹葉,将晨光濾成朦胧的翡翠色。辛夷踩着濕滑的青苔躍下竹枝時,驚落一串露珠,正墜在白芷翻開的《百草集》上。墨跡在紙面暈成山巒形狀,恰似遠處起伏的竹海。
“七葉藤,莖生倒刺,觸之紅腫......”
白芷的嗓音混着山泉叮咚,辛夷卻盯着她發間沾的竹膜。那層薄如蟬翼的瑩白覆在鴉青發絲上,像極了斷月樓冰牢裏終年不化的霜。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指尖剛觸及發梢,白芷突然攥住她手腕:“別動。”
竹葉間垂落的七葉藤正掃過辛夷頸側,暗紅倒刺在雪膚上劃出細痕。白芷的銀簪快如閃電挑開毒藤,簪頭嵌着的珊瑚珠映着辛夷驟然泛紅的眼尾:“刺客大人連草木都要殺?”
未時三刻的日頭被竹影剪碎,辛夷倚着老竹咳嗽,頸間紅痕已蔓延成蛛網狀。她望着蹲在溪邊搗藥的白芷,忽然想起幼時喂她湯藥的阿姐——也是這樣單薄的肩,發梢沾着苦藥香。
“褪衣。”
白芷捧着藥臼轉身時,辛夷正扯開染血的束胸。竹影斑駁在她光裸的脊背上,三道舊疤随着呼吸起伏,宛如困在玉璧中的蛟龍。當冰涼的藥泥敷上傷口時,辛夷喉間溢出聲極輕的嗚咽,像受傷的幼獸。
“七葉藤毒入心脈會致幻。”白芷的指尖順着她脊柱下滑,“刺客大人此刻瞧見的,是仇人還是故人?”
辛夷突然翻身将人壓進竹葉堆,染毒的指甲掐住她咽喉:“女官可知,你這雙眼睛......咳......像極了我阿娘死前的模樣......”
竹風卷着藥香掠過,白芷的銀針精準刺入她曲池穴。辛夷脫力倒下的瞬間,她望見對方領口滑出的半枚玉珏——與冷宮女屍頸間殘玉,分明是同一塊斷玉。
暮色将竹海染成黛紫時,辛夷在劇痛中驚醒。白芷的唇正貼在她腰際傷口,溫軟的觸感裹着刺痛竄向四肢百骸。她本能地屈膝頂向對方心口,卻被攥住腳踝按回竹榻:“別動。”
月光漏進竹屋,照亮白芷唇角的黑血。辛夷這才發現腰間傷口泛着幽藍,正是七葉藤毒發的征兆。她擡手欲拭那血漬,卻被白芷偏頭躲過:“毒血未盡,你活不過三更。”
竹葉沙沙作響,辛夷望着她濕潤的唇瓣,忽然想起冰洞裏那個染血的同心結。當白芷再度俯身時,她鬼使神差地扣住對方後頸,将喘息封進齒間。苦藥香混着血腥氣在唇舌間糾纏,直到竹門外傳來夜枭啼哭。
五更天的露水凝在蛛網上,白芷在溪邊浣洗染血的絹帕。掌心殘留着辛夷腰間的溫度,那截柔韌的腰肢與冷硬殺手的外殼截然不同。她望着水中晃動的月影,忽然被玄色身影籠罩。
“女官昨夜倒是殷勤。”辛夷的劍柄挑起她下颌,未系好的衣襟露出敷藥的傷口,“這般以口吸毒的法子,對多少囚犯用過?”
Advertisement
白芷掬起一捧溪水潑向她心口:“刺客大人若嫌髒,不妨自己剜了那塊肉。”
水珠順着鎖骨滑入衣襟,辛夷忽然擒住她手腕按進溪流:“你可知七葉藤毒會滲入肌理?”她染毒的指尖撫過白芷唇瓣,“女官此刻的脈象,可比我還兇險三分。”
暴雨突至時,二人躲進岩洞。白芷舉着火折子辨認壁畫,忽見辛夷踉跄着扶住岩壁。她轉身欲扶,卻被對方壓在潮濕的岩壁上:“這毒......會讓人看見最渴求之物......”
辛夷的唇擦過她耳垂,氣息灼得驚人:“我瞧見阿姐在煮桂花釀,你卻......你卻掀了那鍋......”
白芷的銀針停在半空。壁畫上的古篆突然映入眼簾——“以心血引,可解百蠱。”她望着辛夷渙散的瞳孔,突然咬破舌尖吻上去。血腥味在唇齒間漫開時,洞外驚雷劈斷老竹,震落的竹葉封住了來時的路。
晨曦穿透水簾洞時,辛夷在滿地藥渣中醒來。白芷伏在她心口,腕間新割的傷口與她的舊疤重疊,在岩壁投下并蒂蓮的影子。洞頂滲下的水珠砸在《百草集》上,模糊了“七葉藤”旁的朱批:情毒無解,唯心可醫。
黃梅雨裹着桐油味漫進草棚,白芷望着幕布上晃動的皮影,忽然想起太後壽辰那場血宴。班主敲響銅鑼的剎那,她腕間的銀鈴被辛夷用布條死死纏住——纏得那樣緊,像是要把冷宮井底的冤魂都勒死在裏頭。
“小娘子扮将軍倒是俊俏。”班主捏着煙杆戳向白芷腰肢,火星子險些燎着她束胸的麻布,“只是這握簽的手法......”他渾濁的眼珠突然眯起,“倒像宮裏貴人執筆的架勢。”
辛夷的刀鞘橫插過來,将白芷擋在身後:“班主這雙招子,倒像衙門通緝令上剜人眼珠的慣匪。”她指尖翻動間,幕布上的俠女人偶突然劈碎“山賊”的影,竹簽刺破油紙的聲響清脆如骨裂。
白芷垂眸整理人偶絲線,故意讓袖口沾滿燈油。三日前她們混進戲班時,這老班主驗身的粗粝手掌曾在她腰間停留太久,久得讓她想起蕭珩劍柄上纏繞的犀牛皮。
戌時的油燈爆出燈花,幕布上“将軍”的銀槍正挑開“俠女”的面紗。白芷的竹簽微微發顫,看着自己操控的人偶貼近辛夷手中那個。燈影将她們的影子投在麻布上,恍若真的在耳鬓厮磨。
“白姑娘這将軍......”辛夷忽然壓低嗓音,指尖引着人偶後仰,“怎麽比怡紅院的恩客還急色?”
她腕間的舊傷随動作裂開,血珠順着絲線滾落,正滴在白芷虎口的針疤上。幕布外的看客哄笑起來,誰都沒瞧見“俠女”的劍悄悄抵住“将軍”心口——恰如那夜冰洞中的銀針。
班主突然掀簾闖入:“換《鎖麟囊》!”他煙杆敲向白芷膝窩,卻被辛夷的刀鞘格開。油燈晃動的陰影裏,白芷看見他靴尖沾着官驿特有的朱砂泥——那是三日前她們途徑的驿站牆粉。
“老丈人急什麽。”辛夷扯開衣領露出僞造的刺青,“咱們兄妹可是正經拜過梨園祖師的。”她故意将“兄妹”二字咬得暧昧,指尖拂過白芷束胸邊緣,激得對方耳尖泛起薄紅。
子夜的更漏聲混着雨滴,白芷在後臺修補破損的皮影。辛夷倚着妝臺抛接匕首,刀光時不時掠過她頸側:“白姑娘的蘭花指,今日險些要了咱們的命。”
她突然用刀尖挑起束胸布帶,“宮裏養出的毛病,該拿烙鐵生生燙平才是。”
白芷的銀針抵住她腕間動脈:“辛姑娘的喉結膏,倒是被雨水沖淡了三分。”針尖沿着假喉結邊緣游走,“要我幫你補勻麽?”
油燈突然爆響,辛夷擒住她手腕按在妝奁上,胭脂盒翻倒染紅半幅《鎖麟囊》戲本。白芷嗅到她衣襟裏混着血腥的沉檀香,忽然想起佛堂大火那夜,這人也是這般壓着她撕開染血的束胸。
幕布外傳來異響,辛夷的匕首已釘在梁上。班主捂着血流如注的耳朵跌進來,手中赫然攥着白芷白日裏故意遺落的宮縧:“果真是宮裏逃出來的......”
他剩下的半截話被辛夷的鞋底碾碎,白芷卻盯着他腰間晃動的令牌——那上面鑄着斷月樓獨有的殘月紋。
暴雨沖刷着戲臺血跡時,白芷在箱籠裏發現半幅殘破的《霓裳羽衣舞》皮影。辛夷拎着染血的刀掀簾進來,刀尖正挑着班主的眼珠:“這老貨的密信上寫着,蕭珩的追兵明日就到。”
白芷忽然扯開辛夷的束發帶,青絲散落間露出耳後淡紅的胎記:“三年前暴斃的雲韶府舞姬,耳後也有這樣的朱砂痣。”她指尖撫過那道紅痕,“辛姑娘這'兄妹'扮得,倒比皮影戲還假三分。”
油燈驟然熄滅,辛夷将人抵在皮影箱上。破損的“将軍”與“俠女”人偶夾在她們之間,絲線纏住彼此手腕。“白大人這般火眼金睛......”她染血的唇擦過白芷耳垂,“怎麽沒瞧出那老東西往你茶裏下了合歡散?”
雷光劈亮的剎那,白芷的銀針已刺入她承漿穴。辛夷悶哼着松手,看對方将解藥瓶摔碎在戲本上:“殺手大人的舌頭,倒是比毒蛇信子還靈活。”
五更天的雨簾中,戲班子化作火海。白芷望着辛夷在火光中撕毀《鎖麟囊》戲本,忽然執起她染血的手:“教我使刀。”
辛夷的匕首塞進她掌心,刀刃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白姑娘這雙手,還是擺弄銀針更......”
刀鋒突然轉向,割斷白芷束胸的系帶。麻布散落的瞬間,辛夷的瞳孔微微放大——那道蓮花烙下,竟疊着淡青的斷月紋。白芷引着她的手按上烙印:“三年前蕭珩用我試新刑,這烙鐵燒了七天七夜。”
晨霧漫過焦土時,她們各執半幅《霓裳羽衣舞》皮影上路。辛夷忽然将人偶絲線纏在腕間,打了個死結:“女官可知,這舞是前朝末代皇後赴死前所創?”
白芷望着絲線上幹涸的血跡,忽然哼起冷宮井底常聞的曲調。辛夷的和聲混進來時,驚飛了林間栖息的青鸾。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