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四歲和二十四歲
十四歲和二十四歲
呂翎翰一直輔導她到自己中考之前,并承諾考完了還會繼續給她補課,年依為了證明他的輔導有些效果,期末考試收斂了些,甚至史無前例的檢查了一遍,名次穩穩當當進了前十,老楊給她頒發了成績進步較快的獎狀,還發了一個硬皮日記本當做獎勵,日記本扉頁用藍黑鋼筆寫着——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從磨砺開。
看着老楊煞費苦心的獎品,年依頭一次對自己不重視考試的行為感到愧疚自責。
期末之後就是暑假,是陽光像青春一樣耀眼的盛夏。
暑假時呂翎翰的中考分數早就出來了,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本校高中部,還免了部分學費,開學要作為優秀新生代表在校會上講話。
年依回學校領了暑假作業,要接近兩個月不用上學,她不急不忙的将學校的物品都收拾起來帶回家裏。她幹活慢,教室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還沒整理好,陳麗媛要直接去坐巴士,到鄉下奶奶家過假期,所以不和她一起走,吳婧琦不知道有什麽事過來找她,冷着一張臉,敲敲她桌角,說:“一會兒你別走,我姐要和你談談。”
“你姐是誰?和我談什麽?”年依有些自己的猜想,看了看段卓凡的座位,人不在那,應該早走了。
吳婧琦沒想到她能這麽問,事先沒準備好答案,只能說:“我姐吳明琦,反正你別問了,我姐在大門口等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說完,人就牛哄哄的走了。
她說她姐吳明琦,吳明琦又是哪個?吳婧琦是不是該去看看腦子了,總來她這找存在感呢?年依繼續鼓搗自己那些零碎小物件,收的收,丢的丢,不一會兒楊佳卉過來,往走廊上看了看,确定吳婧琪已經下樓,才提醒她:“年依,你今天要小心點哦,要是有認識的哥哥姐姐,找他們一起走吧,我之前在門口,看見吳婧琪她姐來找她了,你不知道吳婧琦喜歡段卓凡吧,我們坐前後桌的都知道點的,但是段卓凡不喜歡她,還總讓她幫忙給你傳紙條,她今天還因為這跟段卓凡吵了一架呢,她找她姐,聽那意思,是想打你。”
年依聽着,手裏的動作一停,因愛生恨,好狗血啊吳婧琦,這就都能想通了,為什麽吳婧琦要假裝成段卓凡給她傳紙條,起初她不知道的時候,見紙條上內容忽冷忽熱,還以為段卓凡人格分裂……楊佳卉見她安靜的在那發呆,以為她吓傻了,可她又不敢陪她一起,怕連她一起打了,提醒完她就趕緊回家了。
挨打是什麽樣的?從小到大,舒遠望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過她,更別說是打,年時川更是別人戳她一根手指頭都不行的,想到挨打,被人教訓,她竟然十分平靜,甚至隐隐有些激動,雙手發癢發麻,要是叫人打傷了,年時川會怎樣,給她報仇嗎?會很生氣嗎?要是傷得重了,會心疼嗎?像她之前滑旱冰小臂骨折時那樣心疼嗎?
可是,那得斷手斷腳,很疼的。
她不傻,不至于因此搞殘自己。
已經春末夏初的時節,罕見是嚎啕的大風天,年依老遠就看見吳婧琦在校門口吃雪糕,看着泛黃的卷着沙塵的天際,年依想,這人不僅腦子不好,還挺特。
吳婧琦旁邊的應該就是吳明琦,騎在迷你自行車上,單腳撐地,姐倆長得挺像,都是嬌小精明的樣子,她沒穿校服,通常學校裏想方設法逃避穿校服的,都不是什麽好學生。吳婧琦喊住年依:“年依,你過來,我姐等你半天了!”
年依看了看她倆身後,還有幾個女生,都是高年級的,也是,打人不能一個人來,那叫單挑,對方明顯想占人數優勢,以多欺少。她想了想,把自行車好好的立在一邊,到牆角尋了塊趁手的磚頭,在手上颠颠,然後走了過去。
大風揚,黃沙四起,少女抄着板磚,喜怒難辨,從容又決絕。吳婧琦磕巴了,“你你你幹啥啊,拿磚頭幹啥?”
磚頭太沉,年依倒了個手:“我過來,是讓你們有屁快放,不是站着挨打。”
身後幾個女生罵罵咧咧,被吳婧琦擡手打斷,她活動着手指頭,問你年依:“你搶我妹對象?”
年依看着她活動手指頭,預判着她要是突然要打她耳光的話,要往哪邊閃,躲開後又是從哪個角度能順利薅到她的頭發,然後踢到她的肚子。“我家長說了,不讓早戀。”她說。
不管她怎麽說,在吳婧琦聽來都像狡辯,而吳明琦不知道她心裏已經把談崩後的好幾招都算好了,當下只是看她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很不爽,于是警告道:“段卓凡遲早是我妹對象,你要再敢和他傳紙條,放學路上我堵你。”
她說完,後邊的幾個不良少女配合的湊上來,環繞在她旁邊,有恐吓的架勢……
風太大,校門口旁邊的小賣部人滿為患,李想也在那擠着,跟人圍在個塑料板凳邊上,打撲克。玩的五十K,總輸,臉快讓紙條給貼滿了。年俏一直在窗戶邊看外邊的熱鬧,除了她,沒人關心鬼哭狼嚎的風聲裏正發生着什麽。李想眼見又要輸,索性一把撸掉臉上的紙條,摔了撲克,他不玩就不玩了,誰也不敢說啥。
他輕車熟路的從冰櫃裏拿了根棒冰,從中間撅開,給年俏一半,不客氣得好像小賣部是他家開的一樣,他順着年俏的視線看了眼外邊,讓她看得津津有味的,原來是讓他喊姑奶奶那小丫頭片子,看樣在跟人談判,單槍匹馬,拎着一塊紅磚頭防身,文靜纖細,周身卻一股匪氣,他咬下一塊冰,在嘴裏咯吱咯吱的嚼碎,真他媽對他路子。
他問年俏:“你怎麽總跟她過不去?看着挺好一小姑娘。”
年俏“哼”了一聲,“我們家人因為她,有一半都變成了黑白照片在桌上供着呢,你說我該不該讨厭她?”
李想一愣,不置可否,“有點意思,她這麽邪門,你還纏着她不放,不怕哪天把你也變成黑白照片?”
年俏聞言眉梢一挑,惱羞成怒:“好話不聽,愛信不信,你要多管閑事,讓她克死了活該!”
“誰敢克老子。”李想輕笑一聲,把最後一口棒冰吞了,開門出去,“她只能愛我愛得死去活來。”
年俏急了,攔門說:“想哥,吳明琦我姐們兒,不能給我個面子?”
“面子就是鞋墊子,我說過了,那妞兒我的。”李想眉毛一立,縱是橫行霸道慣了的年俏也是怕的,不甘的使勁兒把胳膊往下一扔,給他讓出門來。
李想過去的時候,那幾個太妹打扮的高年級女生正圍着她逗弄似的動手動腳,見到李想,自動散開一個圈,紛紛喊他“想哥”。
他點點頭,環視她們一圈,最後停在吳明琦身上:“人我要領走,以後我罩着,有問題嗎?”
吳明琦聽了,不由得坐直了身體,“行是行,可是……”
“那就別墨跡了。”李想懶得聽,拽着人,還不忘捎上她的小自行車。
男生力氣大,年依被箍着肩膀,束手束腳,李想以為她是害羞了,手臂松了松,虛虛攬在她肩頭,小聲說:“等會她們看不着了就松開。”
年依确實不習慣和別人有肢體接觸,尤其是不熟悉的人,但眼下她還有點別的事。她把手裏的磚頭扔回牆根,拍打幹淨手心的土,跟吳明琦說:“我沒搶你妹對象,但是你如果再找我麻煩,她處一個,我搶一個。”
吳明琦氣結,“想哥你聽見了吧,像她這種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女生,你還罩她嗎?”
李想聽了,沒太在意的說:“你看看你那妹妹,她說得也沒錯,她要真想搶,你們攔得住嗎?”
吳婧琦聽明白他話的意思,已經小聲哭起來,任誰被這樣比下去,都是羞憤難當,吳明琦領來的一幫姐妹眼光不善的看着年依,受到優待的女生向來是公敵,吳明琦還想說什麽,被李想打斷:“都看什麽看,你們遲早得喊她大嫂。”
年依聽了,只覺得血液上湧,麻利的朝他小腿踢了一腳,自顧自的走了。
李想單腿蹦着揉了揉,心說:“還真別扭得可愛。”
路上有一塊圈成了工地,在施工,都是石頭子,不好騎,年依推着車子,走得東倒西歪。
“聽說你學習很好?尖子生?”李想單方面宣布送她回家。
“聽誰說的?”
“你哥呗,呂翎翰。”
“哦。”
“你真是他妹妹?不是相好吧。”
“你有病吧。”
“不是就行。”李想笑着說。“你不用怕,我說了我罩着你,以後他們都不敢找你了。”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怕了?”
“真不怕?”
“為什麽怕?”年依不屑一顧的搖搖頭,“他們太幼稚了,什麽時候該幹什麽事兒都沒弄清楚,就出來混,現在當混混兒,不學習,自在又痛快,以為別人都怕他們,其實只是不愛招惹,等過些年再看看,工作以後,階級就會拉開,到時候他們還覺得自己厲害嗎?還有誰怕他們?誰後悔誰知道。”
難為她能一口氣說這麽多話,還頭頭是道的,深謀遠慮,耐心十足的模樣,好像蘊藏着巨大的能量。
年依見他不說話,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人也是個小混混,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擱他身上好像量身定做,她以為自己言語中傷了他,默默轉移了話題:“你不是呂翎翰同學麽?再開學也升高中了,還怎麽罩着我?”
“我留級了。”
年依:“……”一開口就讓對方無話可說,她這是什麽天分。
偷偷看了眼他的表情,倒沒看出生氣來,只是那張臉比同齡人顯成熟,搞不好都不是第一回留級了。
“今天十分感謝,那我就先走了。”年依打算溜了,打群架她不怕,唯獨戳人痛處,灰溜溜的。
她騎上車,蹬了兩下,風太大,蹬不動,看了看李想,和她一個方向慢悠悠走着,她下車推着走,彎着身子,頭頂迎着風,感覺腳底都飄了,忽然一陣打着旋兒的大風掃過來,她下意識抓住身邊比自己有分量的東西——李想的胳膊。
李想笑,好像就等着這會兒呢,難得有人把痞裏痞氣演繹得如此坦蕩,“上車,我帶你。”他說。
他不是那種瘦高型男生,皮膚也不白,唯獨那張臉長得格外清秀,還得是不說混話兒的時候,他穿着一件花色格子衫,體格結實,呼號的風也擋不住他眼睛的亮光,像黑曜石。騎在她的小車上,好像騎了輛玩具車,年依側坐在後座,抓着車架邊緣,盡量不碰到他的衣服。
“你挺沉啊。”李想騎了兩下說,“其實我身體不大好,肺上有個窟窿,喘氣費勁。”
聽着确實費勁,年依有點擔憂,“要不我下來吧,你可別犯病了。”
“說啥信啥。”李想把一只手繞道身後,摸到她一根胳膊,牢牢的搭在自己腰上,“風大,你牢點,馱你輕松着呢。”
手底下的肌肉很硬實,随着他蹬車起起伏伏,漸漸傳來皮膚的溫度,讓她如坐針氈,默默縮了縮手,捏住他襯衫一角布料,盡量不碰到他的身體。“你身體這麽不好,怎麽當上的老大?”怕風聲太大他沒聽清,又補充道:“我同桌說,你是咱們實驗中學扛把子。”
“我打仗狠,下回領你看看。”
年依:“……”
她沒敢讓他一直送到家門口,怕讓熟人看見,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具體住處。到小區大門,年依接過車子,和他道別。
“暑假找你玩,能出來不?”李想戳着口袋,看了眼她身後錯落的洋房,落拓的站在那。
年依回頭看看他,說:“我得補課。”
李想沒說什麽,揮揮手,“想玩了上小賣部找哥。”
到家一室漆黑,年時川還沒回來,年依松了口氣,今天耽擱了時間,到家晚了半個多鐘頭,省得受他審問了。說來也奇怪,她明明很會撒謊,不知怎麽,他一問就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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