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第 22 章
“你在電梯裏為什麽不見了?”我找了個地方坐下,但這裏沒有适合當椅子的東西,我就拿了一個籮筐倒扣過來,屁股坐在底部。籮筐上的藤條表面有毛刺,幸好我穿的是長褲,一點也感覺不到紮疼。
“不知道。”他說:“眨眼功夫就到這艘船上了。”
蘋果吃完了,果核突然自己從他的手裏跳了出來——
在掉地後長出腳,像蜘蛛一樣八腳着地跑了。
我:“……”
尤克斯捂着脖子:“……嘔。”
我:“都讓你別亂吃東西。”
尤克斯面無表情地嘔完以後仍不知悔改,伸手就去拿另一個框裏裝着的酒瓶。我驚恐:“你還吃?!”
他拔開瓶塞子往嘴裏灌了一口,“放心吧,這裏的東西雖然看上去有問題,實際上沒什麽事。”
“我來這種類似的世界很多次了。”他繼續灌酒。
不知道是他酒量竟然還是瓶子裏裝得根本不是酒而是水,尤克斯幹完了整整一瓶都面不改色,甚至眼睛裏面一點醉意都沒有。我問:“這是……?”
“酒。”
好吧,他的酒量真是令人贊嘆。
尤克斯冷靜非常,按理來說可以歸結為他的心态好以及膽子大。可我總覺得不對勁,但沒有細想下去,只是問:“你找到回去的辦法了嗎?”
他和我一樣不是第一次來到這種世界,和已死的博格納不同,他肯定很好溝通。順便一提,我認為他容易溝通不僅僅是因為他來到這種世界多次,而是因為他不是一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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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克斯天才一稱衆所周知。他自上完小學後就被惡魔養父囚禁在地下室裏不見天日,所有的知識全來自于地下室裏放置着的一箱書。僅憑自學就能寫出那樣流暢且振發人心的作品,簡直恐怖非常。
“沒有。”他說:“一共兩層船艙我都逛遍了,第一層就是我們現在所站的地方,除了雜物就是雜物,第二層類似于船員宿舍,很無趣的地方。都什麽值得留意的。”
我點了點頭: “我在上面也……”
說到這我頓了頓,“你沒去上面看看嗎?”
他原本雙手環胸靠坐在籮筐以及牆的夾縫中間,聽到這話突然直起身子,“你是從那來的?”
“對……”
他表現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是如何……不對,你怎麽一點事沒有?”
尤克斯的突然口中絮絮叨叨起來,像是陷入了什麽不堪的回憶,眼睛逐漸失去光澤,像是蒙上了一層白霧。
“尤克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突然站了起來,我的手放在他的身上,結果他這麽一揮,我差點飛出去。
“抱歉。”他深吸一口氣,懊惱地捂着自己的臉。
他的狀态我很熟悉,明顯是那種精神異常患者犯病時候的狀态。我不是在罵他神經病,我說的是實話,作為一個在精神病院裏呆了整整四年的患者,我再清楚不過了。
我決定暫時離開,給他一點個人空間。我前腳剛準備走,後腳他的聲音就追了上來,“你去哪?”
“我去上面看看。”我說,“駕駛室了有個人……應該算不上人,但還挺友好的我想再去問問他關于這艘船的事情。”
之前的慌然離開有點不太禮貌,船長給我的鑰匙是真的,并沒有騙我,而且也沒有做什麽傷害我的事情。
當然我不會就此放下警惕。
“我跟你一起去。”他扶着船艙牆壁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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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克斯雖然嘴上說着和我一起去,但是我能看出來他在勉強。證據就是他踏上通往甲班的樓梯事身體充滿着抗拒,看向上方的那扇門的眼神滿是恐懼,好像一旦門被打開就會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沖進來将他撕個粉碎。
“你還好嗎。”我是走在前面的。
他說:“還……好……”
我不太相信,但尋找出路更重要,于是我打開了門。
門外還是和我印象中一樣,船外漆黑如墨,空無一物,空中懸挂着的燈就像鮟鱇魚腦袋上的小燈籠。
“啊!別過來!”身後傳來一聲慘叫。
我被這一聲慘叫吓得腳底一個趔趄,身體後傾,向樓梯下方倒。在掉下去的一瞬間,我看見尤克斯滿臉都是恐懼,嘴巴還維持着尖叫時的張開大小。
鬼叫什麽?!
我狠狠地摔了下去,身子與每一級臺階都進行了親密接觸,等待到達期盼已久的平面時,我早已摔得神志不清,大腦混沌。
盡管如此,我還是強撐着意識爬起來。
煤油燈的質量很好,和我一樣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我快掉了半條命,它完好無損亮度南店不減。
那扇門已經關上了,尤納斯以着防禦的姿勢用背部抵門,煤油燈的光自下而上照亮了他驚恐的面容。
“不行……”他的雙腿發軟幾乎要跪下,“全是……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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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二層。
我的腦袋上裹了一層厚厚的紗布。第二層雖然很無趣,但好歹有用,不僅可以休息還有不少後援用品。我頭上的紗布和散落在桌子上的藥膏就是尤克斯從這裏搜刮出來的。
“好了。”尤克斯在給紗布打了個結,算是包紮完成。
我捂着沉甸甸,疼得似針紮似的腦袋,靠坐在硬邦邦地椅背上。尤克斯将用剩的紗布和藥膏放回醫療箱裏,我半阖着眼睛看他。
“抱歉。”尤克斯垂着腦袋,一縷發絲遮住左臉從太陽穴一直蔓延到鼻梁的燒傷疤痕。和報紙上敘述的一樣,玻璃質感的金剛石,看似脆弱但誰也破壞不了。
我的文章是專門講述他的,因此關于他的大部分事情我都一清二楚,包括性格、經歷……所以我更加好奇,到底什麽令他恐懼成那樣。
“你看到了什麽?”我問。
他收拾的動作頓了頓,“一些……可怕的東西。”
我半諷刺:“但我什麽都沒有看見,倒是因為你,我受了傷。”
“你本來就看不到,那是只屬于我的噩夢。”
他說:“就像我看不到你的噩夢一樣。”
我很少做夢。
不知道在失憶以前的我是怎麽樣的,但在有限的記憶裏,我幾乎不做夢,就算做了,夢境中的一切都是黑色的,一望無際的黑暗,就像宇宙的邊境。
夢境的構成執意就是記憶,人在潛意識裏會吧過往的記憶整合并在睡夢中呈現。這些記憶有的是大腦裏最深刻,也有的是埋藏于最深處的。
我忘的太幹淨了,甚至這麽多年都沒能從夢境裏找到一絲一毫關于過去的腳印。
我不太能理解他說的話,什麽看不……我忽然回想起博格納看不到無臉人以及三角頭,在他的眼裏,這兩個不像人的詭異家夥和空氣一樣不存在。
“這就是寂靜嶺的特別之處。”他向我解釋,“寂靜嶺裏分為三個世界,姑且稱之為正常世界、表世界和裏世界。”
“第一個很好理解,後兩個比較複雜。表世界是進入裏世界的必經之路,也是一個警醒,一旦從表世界的縫隙中墜入裏世界,那這輩子都沒有逃脫的可能。我們現在所處的就是裏世界。裏世界相當于一面鏡子,你的心理是什麽樣,它就是什麽樣。”
“它會想法設法殺死你。”
我覺得奇怪:“既然那是我心理世界的鏡子……那為什麽還會想要殺死我?”
“裏世界的怪物分為兩種,一種是記憶,另一種是你自己。”尤克斯說:“別以為你自己是什麽好人,有時候你自己也想殺了自己。人都有自毀傾向,只是你沒發現而已。”
放屁。我很了解自己有多想活,否則不會再掉入那麽多讨厭的裏世界還掙紮着找出路。
“聽上去很可怕。”但我還是表現出毛骨悚然的樣子,”我在網上查過寂靜嶺的信息,但從沒有看到過這種說法。”
“因為經歷過的人很少存在全身而退的。”船身忽然搖晃了一下,桌上一個杯子朝桌沿傾斜滑過去,尤克斯眼疾手快把它拿起來,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撒了一些酒出來。沒錯,杯子裏裝的是酒,尤克斯還在喝酒,他心怎麽這麽大。
以及,我才知道他是個酒鬼。真是個好素材,但我不能寫進文章裏面,因為親愛的編輯會罵死我。
尤克斯擦了擦沾在手上的液體,“我在進這裏之前查了将近一年,才找到一個從寂靜嶺裏完好無損走出來的,認知和精神都非常正常,溝通有不成問題,謝天謝地。”
他喝幹了杯子裏的酒液,然後提起放在地上的瓶子準備續上,結果瓶子早在剛才船身搖晃的時候倒了,裏面的酒灑了個幹淨,只剩幾滴。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少喝點吧。”我提醒道。
“放心吧,我喝不醉。”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先天性酒精免疫,乙醛脫氫酶和乙醇脫氫酶活性過高,千杯不醉。”
我驚訝:“真的?”
“假的。”他笑了笑,“我的養父是一個沉迷于酗酒混蛋,他深愛自己的妹妹,卻又悲哀于對方妹妹的身份。每當他悲從中來的時候,就讓我陪他喝酒,一杯又一杯,一旦我在他之前有了醉意就開始毆打我,持續了好幾年,我都從一開始的一杯倒練成千杯不醉了。”
他的笑容刺地我眼睛疼,笑容分為很多種,開心的傷心的悲哀的,但他那種都不是,而是單純的麻木。
我扯開話題,“你既然知道寂靜嶺很危險,那你為什麽來這裏,要是一不小心死了,得不償失。”
“怎麽會。”尤克斯攤開雙臂面帶微笑:“遺忘是幸福,死亡是救贖。要是我真的能在這個鬼地方死掉……”
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他:“歪理。”
他愣了愣。
到目前為止我才發現真正的尤克斯與我印象中的不一樣,也和接受記者采訪時展現在大衆眼前的尤克斯不一樣。誰能想到在作品中拼盡全力吶喊向死而生的勇敢者竟然是個一心求死的家夥。
我的幻想破滅了,我很悲傷。我感覺自己被騙了。
于是我懷揣着這樣悲傷的心情又岔開話題,“既然你去不了上面那就只能我去了。”
我站了起來,因為腦袋受傷缺血再加上久坐導致大腦供血不足,我眩暈了一下,扶住椅背才站穩。眼前清明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尤克斯伸過來準備接我的手,但見我恢複便收了回去。
“确實,不能因為我一直呆在船艙裏。”他說,“那麽,上面交給你,這裏交給我。”
“沒問題。”我應聲。
我準備走了,尤克斯囑咐道:“小心點。”
“這個?”我點了點被紗布包裹着的腦門,“破了點皮,沒大礙……”
“我不是指這個。”
我疑惑地看他,尤克斯語氣嚴肅,“雖然目前為止你的噩夢還沒有出現,但不能抱任何僥幸心理。它會想盡辦法殺死你,它與你将永遠對立。”
腦海裏閃過三角頭的身影,以及那把寒光四射的屠刀。
“放心吧。”我笑了笑,“我和你一樣不止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換句話說,我也在尋找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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