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
第 24 章
尤克斯百思不得其解,但我知道原因,我不想死,我想活。
我又告訴了尤克斯那間啤酒瓶船艙。他聽後沉默了一會,才說:“所以我們不得不去甲板上?”
“恐怕是的。”我說。
他的上下唇抿成一條直線,哪怕什麽都不說我也明白他在抗拒。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看到了什麽,居然會恐懼成那副模樣。我想了想那些腐爛屍體一般的水手,恐怕不會比它們更可怕了吧,如果有……那我只能驚嘆。
當然我也很好奇,尤克斯眼中的裏世界是怎麽樣的。據他所說裏世界與內心世界有關,所出現的一切場景和怪物都是內心反饋,我每一次進入裏世界以後,所看到的所遇到的不會都是內心的映射。
難道都會和我的記憶有關?我不自覺興奮起來。興奮之餘,我也有些疑惑,如果真是這樣……那無臉人算什麽,三角頭算什麽,衣櫃裏那個有生命的假人人偶又算什麽?
他們看上去都是獨立的個體,人格完整,他們真的和我存在鏈接或者是我的內心真實反應?
當然,對于三角頭,我不太相信他是,畢竟由我而生的東西怎麽會想着除掉我,一旦我死了,他也會伴随我消亡,沒活着的可能。
誰會想方設法追殺自己啊,又不是精神病,太可笑了。
我嘆了口氣,“這樣吧,和之前一樣,我繼續去上面找線索,等有消息了再下來通知你。”
尤克斯的腦袋垂的很低,兩只手交叉握在一起,“……那麻煩你了。”
.
自從船帆揚起以後,帆船前進的速度快了不少,我站在甲板上能夠感覺到風撲在臉上。水手們拖着殘破的身軀四處行走,我看到一個大胡子水手,左眼似乎瞎了用眼罩罩着,可他的眼睛早就已經腐爛了,眼眶空蕩蕩,連帶着單薄的灰色眼罩也凹陷進去。
大胡子水手懷裏抱着一個木箱子,因為離得遠,我看不到箱子裏是什麽。他慢悠悠地走了幾步,纖細的只剩骨頭的腳踝發出咔噠一聲,錯位了。大胡子平地面朝下摔倒在地,木箱子也随之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甲板上。
木箱子很脆弱,木條瞬間分裂開,空酒瓶滾了一地。其實這些酒瓶一開始并不是空的,只是全被尤克斯喝完了而已。
Advertisement
他實在太能喝了。
一瓶空酒瓶滾到我的腳邊,碰到鞋子側面後才停下。我太擡頭看向那個可憐的老水手,因為那一跤,原本搖搖欲墜的身體徹底碎裂開,灰白色帶着泛黑腐肉的骨頭蹦的到處都是,只剩下一顆頭留在原地。
他沒有嘴唇和舌頭的嘴巴張張合合,可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一般骷髅頭的嘴巴裏上下牙齒撞擊會發出聲音,可他連牙齒都沒有。
我原本不想管他的,可他雖然肢體分離,但那些骨頭像是還有神經連在上面一樣,不停地原地跳動。沒辦法,我只好一點點幫他把散落各處碎骨頭踢回去。
可骨頭聚在一起後卻沒有自動複原,而是繼續原地彈跳。骨頭們成堆在一起,彈跳時帶動着其他彈跳着的骨頭,遠遠看上去就像在放煙花,噼裏啪啦。
拼圖本來就不是我擅長的領域,更別提拼湊成人大小的骨骼。周圍那些水手們被吸引了注意,有的甚至拖動着不協調的四肢朝這裏走來。
我不想被包圍,打算躲開,可通向後艙的路被幾個高大駝背的水手堵了個嚴嚴實實。我換了個方向,準備去駕駛室躲一會,等水手們都走了再出來。
其實我對駕駛室并不反感,或者說,對坐在裏面的人并不反感。甚至我覺得,在離開這個世界前能多來幾次也不錯。
上樓梯的腳步一頓,我瞪大雙眼。我在想些什麽,簡直瘋了。
生鏽的鐵門開啓又合上,我背靠着冰涼的門站立,為了省力氣,我把全身都靠在門上面了,只有腳稍微吃點力支撐身體,以防順着門一屁股滑坐到地上。
“我來躲一躲。”我實話實說,“那些水手把路都堵上了。等他們一離開就走,我保證。”
船長沒有反應,只看背部也看不出些什麽,我幹脆認為他默許了我。
過了好一會,我輕輕将門拉開一條縫,樓梯下方圍在一起的水手們不見了,散了架的大胡子獨眼水手也失去蹤影,但酒瓶子們沒有被撿走,就那樣大大咧咧地扔在甲板上,随着船身的搖晃到處滾動。酒瓶子不撿,要是一不小心踩上去怎麽辦,船上的水手都是骷髅架子,和玻璃人一樣脆弱。
不過既然他們都走了,那我也沒有繼續呆在駕駛室裏的必要。
我準備離開,将鐵門推到最大弧度,背部抵到後面的牆壁,我剛準備邁開腿踏上外面鐵欄制的樓梯臺面,腳就一頓。
如果猜想正确,裏世界中我所遇到的一切都是內心的映射,那……我轉過身看向室內盡頭坐在駕駛位上的身影。他和無臉人有關聯嗎,或者說,船長就是無臉人。
“請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穿着西裝臉上貼有一張紙,白紙上畫着張笑臉。”我說。
我又補充道:“不為什麽原因,只是單純的像了解一下而已,如果能知道最好,不知道也沒關系……”
船長背對着我搖了搖頭。我微微抿了下唇,“這樣啊……那謝謝。”
心裏不知道什麽感受,我只知道今後沒有在看到無臉人的可能。但換個角度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用再進入那個該死的世界了。目前這個世界也好不到哪去,至少不用動不動泡進水裏,還一丁點光亮都沒有。
光可是個好東西,要是沒有,那和被關在棺材裏有什麽區別。
雖然無臉人幫了我不少忙,但他從一開始隐瞞了我紅門的存在,這讓我吃了不少苦頭。他直到最後的最後才揭露紅門存在,一方面是三角頭近在咫尺,我再不走就要被砍死了,況且他是沖我來的,我走了他說不準也會跟着離開,無臉人能撿回一條命,另一方面……
我想起離開時他寫的幾行歪曲的字跡——
遺忘是幸事。
他怎麽知道我失憶了?也對,他是存在于我內心世界的。他告訴這句話意思不就是讓我保持記憶缺失的狀态,因為遺忘是幸事。
到底是不是幸事我不知道,但沒有記憶我不僅對不起自己還對不起姐姐。
姐姐是愛我的,我不想讓她失望。至少在下一次見面之前,能想起過去的點滴就足夠了。記憶承載感情,沒有記憶我就永遠不是姐姐的妹妹,永遠只是一個可悲的孤獨的精神病患者。
“還有一件事。”我說:“我找不到來時的路了,那間裝滿啤酒瓶的船艙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這裏有沒有這艘船的大致圖紙,類似于地圖的那種,或者船長你知不知道離開的辦法?”
我一股腦子現在困擾的問題全說了出來。其實我并不指望他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就像無臉人,船長極有可能和他一樣會對我進行隐瞞,但不會置我于死地。
當然只是猜想而已。裏世界既然是我內心的映射那也一定反應了我的許多真實想法,我不想死,也沒有任何的自毀傾向。
只要想清楚這點,一切都變得輕松了。我不想死,裏世界我的內心映射也不想死,只有我活着裏世界才能夠存在,所以船長百分之百不會害我,聽他的準沒錯。
船長只聽到我的問題後先是無動無衷,片刻後才提筆在便簽紙上寫了什麽。寫完後他示意我來拿。
便簽紙上只有幾行字。
月亮在海裏,海裏的月亮在天上。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從頭又看了一遍。月亮?整個世界都是烏漆麻黑的純墨色,船以外的地方比虛空還要恐怖,哪裏能看到月亮。
“月亮?”我問:“看到月亮就能找到路?”
他點了點頭。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可面臨的問題從一而終,月亮呢,月亮在哪裏?
我又問:“月亮什麽時候會出現?”
他搖了搖頭,寫着:[我沒有見過月亮。]
我擡頭看了看“天”,黑到極致,月亮都被濃霧遮的嚴嚴實實,這艘船的船長在海上漂了這麽久都沒能見到過,我需要等到什麽時候月亮才會現身。
“還有別的辦法嗎?”我等不了那麽久。月亮不是屬于我的,這個世界也單單只是我的內心隐射而已,我無法操控它,就像它拿我無可奈何一樣。
可他回答:[沒有。]
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等待月亮,要麽我繼續不死心地去尋找那間酒瓶子船艙。可就目前來看,前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後者的可能性也約等于零。
我深深地嘆了口氣,“謝謝。”
.
“月亮?”
“是,月亮。”
煤油燈被挂在門旁邊的挂鈎上,燈罩子因為時間久遠泛黃,裏面的火光透過燈罩子将後方的牆壁照出一片橙黃色。
我将便簽紙放在桌子上,“我之前和你提過駕駛室裏的那個船長吧,這就是他給我的線索。”
尤克斯放下酒杯,伸頭去看,“月亮在海裏,海裏的月亮在……”
他皺緊眉頭,“簡直就謎語,你确定他的話能信?”
“至少得嘗試嘗試,不是嗎?況且目前沒有別的線索了,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我說。
尤克斯難以察覺的點了點頭,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轉身去拿放在桌沿凹槽裏的酒瓶,結果瓶子裏面是空的。他抹了把臉,一副煩躁的模樣。
“我勸你別喝了。”我皺眉:“酒精不是個好東西,在這種環境下被麻痹大腦不是個好選擇。你沒發現自從來到這裏以後,你的狀态越來越不對了嗎?”
他趴在桌子上:“我狀态不對不是因為酒,單純的因為目前所在的裏世界而已。每一次進入裏世界都讓我感覺到痛苦,好像內髒被挖出來一一擺在眼前讓我過目。太惡心了……”
“但你好像不怎麽受影響。”他偏過頭,從腦門與臂彎的縫隙裏看我,“你的狀态甚至你在外面的時候還要好。”
我不太相信:“有嗎?”
“有,可以說是精力過于旺盛。”
我真的很想翻白眼。
精力旺盛,他只一句“”在甲板上看到了可怕的東西”就賴在船艙裏除了喝酒就是喝酒,我跑前跑後連關心的問候語都沒有收到,反倒被安上了“精力旺盛”的标簽。
我深吸一口氣,手按算不上牢固的桌子站起來,咬牙切齒道:“随你怎麽想,但我只是為了能夠出去的努力而已。接下來希望你別再賴在船艙裏,而是和我一起去甲板上找出路。”
同類推薦

不可名狀艦娘的鎮守府
當一群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精靈因為一次錯誤來到這裏後,一切都開始向着崩壞發展。
休伯利安:“是誰在呼叫艦隊”
秋風之墩:“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
神使級:”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諾亞方舟:“樓上是僞神”
某要塞聖殿:“呵呵”
主角:“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艘船,你們都是垃圾。”

地府微信群:我的老公是冥王
莫名混進了地府微信群,一不小心搖到了冥王做好友【本文懸疑靈異為主,言情為輔。作者君簡介無能,但是故事絕、對、精、彩!】
女主:那天夜裏下了場詭異的紅雨,我從死人的墳墓裏爬出來,自此眼通陰陽,魂看三界。
冥王:你不就是在恐怖片墳場演了個龍套女鬼麽?
女主:人艱不拆!!!
冥王:我不是人,是鬼~
女主:作者君,我強烈要求換個老公!!
【溫馨提示:看文後切勿打開微信猛搖附近的人,萬一真的出現一只帥男鬼腫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