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心肝兒 怎麽就傷成這樣了?

第11章 心肝兒 怎麽就傷成這樣了?

楚樾第二次回京的時候,是冬日。

隆冬飛雪,整個京城都飄着鵝毛。

城中屋檐上蓋了一層又一層的白,肆虐的風卷着空中和已經落了地的雪花,把京城吹襲得四野茫茫。巷子盡頭的店鋪挂着的招牌都淹沒在風雪裏,滿片白中只透出絲絲縷縷屋檐的墨色,像一幅剛點上幾筆墨的水墨畫。

宮女将上好的天炭放進碳爐裏。

炭火在爐子裏燒得熱乎乎的,火星子時不時地蹦兩下。

宮女拿起爐鐵夾子,扒拉了兩下燒着的炭火。見火燒得穩,她才放下了手中的家夥什。

她抱着端炭火來的竹木盆子起身,向宮中的太子殿下深深鞠躬行禮,低頭彎腰地抱着竹盆,又出了殿去,小心翼翼地關上了殿門。

太子祁昭站在一書案前,手裏捏着毛筆手邊擺着硯臺,面前書案上是一張被鋪開的宣紙。

宣紙上已經細密地寫了大半張紙的字書。

外頭風雪呼嘯。

風更大了,祁昭皺皺細眉,放下手裏的筆,直起彎下些許的上半身來,擔憂地望向殿外。

只是外面風冷,殿內門窗緊閉,他看不到外面的什麽。

“殿下,是擔心小楚将軍?”

祁昭回頭,說話的是在這平樂殿裏伺候他的趙公公。

祁昭嘆了口氣,并不反駁:“北疆近日戰役狀況不好,上月傳回戰報來說,北疆那邊接連退守三座城才堪堪反将外敵一軍。雙方兩敗俱傷,得了空,小楚将軍才帶着一隊人馬匆匆回來複命,也是想請父皇從京中多撥一些兵力人馬過去。”

“他好些時日沒來信了,這幾日打仗傳來的消息也總說北疆軍水深火熱,元氣大傷。他若受着傷,再碰上這一路這麽大的風雪……”

趙公公說:“太子殿下如此挂心朝臣,若叫聖上聽去,定會倍感欣慰。”

祁昭幹笑兩聲,不太想理這句天天都能聽到的吹捧。

他還是望着殿外,臉上擔憂不減。

“殿下,”見他仍然擔憂,趙公公又說,“小楚将軍出身将門,本就身手了得。雖說還沒封侯,但在北疆之處已是戰功累累,即使北疆軍元氣大傷,小楚将軍也該是無事的。不過一些風雪,又能傷着那行軍人什麽呢。”

這倒也是。

太子祁昭已經被皇帝帶去垂簾聽政兩年有餘,他在前朝聽北疆戰報,也聽過了許多次楚樾的名字。

他心中稍安,把手邊的筆擱到一旁的筆架上,轉身離開書案,走向殿中牆邊的一扇窗前。

将窗戶打開一條細縫,外面肆虐的風雪立刻呼嘯着湧進來,如同一團刀刃刃尖向裏捅了進來似的,刮得祁昭鼻尖猛一涼,眯起眼。

外面風雪很大,白茫茫的一片雪霧,祁昭什麽也看不清。

“殿下,”一貼身伺候他的宮女擔憂道,“殿下,外頭風雪大,快些閉上窗罷,可別叫您這等金枝玉貴的染了風寒去。”

祁昭回頭朝她笑笑:“沒事兒,一兩口雪風而已。”

話這麽說,祁昭還是合上了窗戶。

他問趙公公:“他們說過什麽時候能到京來麽?”

趙公公面露為難:“這……畢竟路遠風大,路上不定會因着什麽事兒耽擱。老奴聽說的,就只是近日而已。究竟何時能到……小楚将軍,想必是不敢保證的。”

這倒也是。

祁昭再次嘆了口氣,想起這已經不知是最近第幾次說起這件事了。

他都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了。

也是他太杞人憂天,一聽北疆軍慘重,就覺得楚樾也……

殿門突然被人打開。

另一名公公邁過門檻走進來,又關上門。他朝着太子祁昭低頭行禮,低聲說:“太子殿下,方才清衡殿那邊有人來報,說北疆軍的回來了。”

祁昭立刻面露喜色:“當真?太好了!小楚将軍呢?跟着回來了吧?”

來報信的公公沉默了一下,好似不知該如何說,斟酌片刻後才支支吾吾地又開口:“殿下,小楚将軍……已經出宮了。”

祁昭怔了怔:“啊?”

“小楚将軍身受重傷,”公公說,“軍馬一進京城,就進宮來了。到了宮門前,去了個公公一瞧,就見小将軍躺在馬車裏,渾身是傷,站都站不起來,根本無法來見聖上。”

“北疆軍的人說,小将軍在戰中受了重傷,是被馬車擡回來的。那公公見此,便入宮去禀報了聖上,聖上便讓小楚将軍一人趕快回了侯府,養傷去了。”

太子祁昭大驚失色。

他慌忙幾步跑來,幾乎是沖到報信的公公面前,詢問道:“傷勢如何?都傷到何處了?嚴重麽?”

“這……小奴也不知。”公公低着頭說,“只是聽清衡殿那邊來的人說,受了重傷,具體如何,小奴也沒見着……”

祁昭急得團團轉。

他呼吸都有些不順了,吸氣又呼氣了幾下,原地焦急地踱步兩圈,就轉頭對趙公公說:“備馬車,我要出宮!”

“嗻。”

趙公公備馬車去了。

祁昭又轉頭與宮女說:“去,殿裏最好的藥,別管治什麽的,有什麽拿什麽,全拿到馬車上面去。還有那些補身子的,人參也好雪蓮也好,能進嘴的全都拿上。”

宮女低身行禮,轉身也去奉命行事了。

另外幾名宮女很識相地拿起他的外袍毛裘,過來為他更衣。

身披着裏三層外三層的厚重衣物,太子祁昭匆匆出了宮,上了馬車就往冠軍侯府去了。

下了馬車,進了侯府,侯府的下人被突然駕到的他這樣一尊大佛吓得白了臉色,不敢怠慢,匆匆把他請到正廳,又趕緊屁滾尿流地去尋侯府夫人。

很快,侯府夫人出來迎接。

她同樣不敢怠慢了太子,也知道他的來意,便将他帶到楚樾那邊去。

楚樾也剛被安置在侯府沒一會兒,侯府下人還在房裏添炭火。屋子裏倒是足夠暖和了,只是對傷患來說,自然是越暖和越好。

太子祁昭進去的時候,楚樾躺在榻上,動都不動一下。

祁昭遠遠望見他手腕上的幾圈白布,和白布下面隐隐洇出來的一團淺淺的血紅。

就這麽一團血,太子祁昭立馬疼得心抽抽了兩下。

“樾兒,”侯府夫人上前幾步,焦急地小聲喚着,“快些起來,太子殿下來了。”

祁昭眼瞅着那病榻上的人一抖,慌慌張張就要起來。

他趕忙擡手阻止:“不必不必!”

說着,祁昭趕緊疾步走到榻前,湊近過去看他。

他撩開床簾,往床上一看,就見楚樾臉色慘白,半個腦袋上都裹滿了白布,左眼上都蒙上了厚厚幾層。他只穿着一層薄薄裏衣,袒露出來的胸膛傷痕累累,同樣裹滿白布。

他瞧着有些消瘦了,臉形瘦得刀削過一樣,臉上沒什麽氣色,連看向他的眼睛都有些有氣無力,疲憊至極。

兩年前祁昭見他時他還意氣風發的,沒想到這次回來居然成了這樣。

祁昭心要碎了,也沒注意到楚樾看他時眼神閃躲,好像生怕他多看這樣的自己一眼似的。

“怎麽傷成這樣?”他在床榻邊半蹲下來,心疼得直倒吸涼氣,“我的天爺呀,眼睛怎麽了?”

“讓殿下見笑了。”

侯府夫人——楚樾的生母,這侯府的當家主母的周夫人上前來,忙說,“這次北疆守城一戰,樾兒想出了一招聲東擊西。為了讓他父親能順利奇襲外敵另一邊的窩點,這孩子一個人帶着兩百不到的軍馬對付外敵的千人,結果不慎被毒箭射中了眼睛。”

“中了毒,還硬撐着打到最後,這才成了重傷。”周夫人說,“讓殿下費心了。”

祁昭簡直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他看着楚樾,楚樾坐都很難坐起來,側了個身就開始咳個不停。

周夫人慌忙拉起他,幫他一下一下拍着後背。

祁昭看他這副模樣,揪心得很,嘆着氣說:“我費不費心的,小楚将軍本就與我是君臣之交,年幼時便相識了,自然是該來看看。周夫人也不必拘禮,我已經叫人把殿中的藥都拿來了,小将軍是否看過太醫了?”

“宮裏的太醫剛剛回去。”周夫人目露感激,“是聖上喚來的太醫,聖上與太子的恩情,楚家沒齒難忘。”

“都是應做的,這是保家衛國來的傷。”太子祁昭說,“竟傷成這樣……唉。”

“讓殿下擔心了。”

楚樾緩過來了些,慢慢不再咳嗽了,周夫人便也就松開了他。

祁昭沒怎麽看她,擔憂的眼神從進這屋子開始就一直黏在楚樾臉上。

跟着進來的趙公公瞧他這樣就心領神會,咳嗽了兩聲。

周夫人望向他。

“周夫人,”趙公公彎身說,“太子殿下聽聞令郎身受重傷,十分憂心。殿下心中感激與小将軍的君臣之情,特別吩咐我們,從平樂殿中取了許多東西來賜給小将軍,請夫人随我來一一清點。”

周夫人趕忙跪下謝過祁昭,被祁昭允了平身後,便跟着趙公公起身出門去了。

“那麽,殿下,”趙公公站在門後,将門緩緩關上,“老奴在門前恭候。”

祁昭朝他點點頭。

趙公公退下了。

屋子裏剛才添炭火的宮女也被趙公公順手帶走了,于是屋內就剩下了祁昭跟楚樾倆人——要不怎麽人家趙公公能做太子殿的貼身伺候,這眼力見實在厲害。

屋內的炭火燒得噼咔作響,外面的風雪吹得寂寥孤寞。

楚樾還在輕輕咳嗽,祁昭越看他越心疼。

祁昭看見他露出來的這只眼睛的底下一些的地方,還有一道快要愈合了的血口子。

“心肝兒哎,”祁昭忍不住湊近過去,一臉痛心道,“怎麽就傷成這樣了?”

或許是靠得太近了,也或許是屋內的炭火燒得太旺了,祁昭看見楚樾的臉突然很不自然地一紅。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