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似曾相識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黑暗中一陣沉默，周圍的氣氛也随着夜的降臨變得更加難以揣測。

一雙手悄悄的摸向她的腰間，緊接着傳來她的笑聲。

“別撓我啦，我真的很怕癢！”

“有啦有啦，你不就是一個色鬼麽……”

兩人開始嬉戲起來，突然，她們停止了動作，周圍又恢複了安靜。“曉芬，還是把燈開了吧，感覺好壓抑。”‘啪’，打火機的火苗瞬間點燃了一根白色的蠟燭，搖曳的光芒映出兩個略帶稚氣的臉龐。“搞什麽啊，不是說好要專心投入嘛，芮萱又賴皮！”曉芬盯着芮萱說。“說真的，我不是很喜歡玩這個游戲，心裏毛毛的。”“別那麽膽小啦，不是還有我嘛，不用害怕，況且這個教室我們都那麽熟悉了，要是有外人一下就能感覺出來了。”曉芬安慰着芮萱，看着她有點心神不寧的樣子，曉芬也沒有興致繼續玩下去了。

兩人就那麽挨着坐着，一言不發。曉芬看了看手表，餘老師估計也到了，她剛準備去打開日光燈，忽然一道影子吓了她一跳，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教室，芮萱緊緊的抱着曉芬，她似乎更害怕。

“你們這是做什麽，既然提前來了幹嘛不開燈！”平時的餘雪不是這樣的，今晚的她讓人感覺像成了另外一個人。餘雪盯着芮萱，然後提高了嗓音說：“說了多少遍了，你們倆不要那麽親近，給人看了會怎麽講？”曉芬拍了拍芮萱的手，輕聲說道：“沒事，是餘老師！”芮萱心有餘悸的站到一邊，低着頭不敢說話。

“因為覺得你們在這方面有潛力，所以才想用晚上的時間給你們輔導，下個月就要比賽了，你們除了好好準備外，其他的事都暫且放到一邊。”餘雪走到擺着蠟燭的桌邊，桌面的右上角似乎有什麽東西讓她愣了片刻，然後她很生氣的将蠟燭推到，曉芬和芮萱被餘雪的舉動吓到了，她們從來沒見過餘老師這麽生氣。

餘雪丢下兩份複習資料之後，獨自一人離開了教室，那背影和之前的真是判若兩人，是不是因為最近有同學在背後議論她感情的問題。

“你在想什麽？”芮萱打斷了曉芬的思緒。“餘老師變得好奇怪……”“是吧，可能是最近剛和他男朋友分手了吧，失戀的人有段時間總是特別反常。”芮萱嘟着嘴說。“失戀？”“你不會不知道吧，好像才分了半個月呢，八卦消息說是出現了第三者。”“哎，我們都沒談過戀愛，或許沒資格妄加評論吧。”曉芬嘆了一口氣說。“希望餘老師能早點振作起來，其實失戀也沒什麽大不了，也許是因為兩人不合适吧。”曉芬望着芮萱，她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女子似乎對這方面有很深的造詣，“啧啧……沒想到你看得這麽透徹，怎麽之前沒發現呢？”曉芬有點諷刺的說。“哼，還是趕緊看看材料吧，不然對不起比賽呢！”

芮萱拿起桌上的資料打開一看，像是看到了什麽怪物一樣，手一抖，将資料丢在了地上。“怎麽了？”曉芬忙問。芮萱愣了半晌說不出話，只是用一種驚訝的表情和手指的方向诠釋着。曉芬俯身将資料撿了起來，翻開一看，第一頁赫然寫着“第十三階天梯”這六個字。

那是關于餘雪和李雲的故事，要追溯到十年前，那時餘雪和李雲是這所學校的實習老師。簡短的敘述中能清晰的看出，餘雪和李雲在當時的感情很不一般。她們一起住，一切吃飯，一起逛街，一起學習，用形影不離甚至還無法具體形容她們的親密，這種超友誼的關系，最終在學校天臺的天梯上落下帷幕。

“你是說，教學樓天臺的天梯？”芮萱問。“嗯，難怪現在學校禁止學生及工作人員去天臺了，很可能在天梯那裏發生過什麽事情。”“喂，別再說了，怎麽越來越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啊，不要把電影裏的東西帶來這裏啦！”芮萱抱怨道。“對了，我們要不要上去看看？”曉芬忽然提議道。“別，你膽子還真不小，我不要去，要去你自己去。”“怎麽了，親愛的萱萱，我們一直都是兩個人呢，現在你打算丢下我一個人嗎？”“可是……”芮萱還是猶豫不決，她或許并沒有曉芬所想象的那麽勇敢吧。“好吧，你自己在教室待着，我去天臺看看吧。”曉芬起身走到門口，芮萱叫道：“別留下我，我跟你一起去吧……”曉芬微笑着，牽着芮萱的手，兩人悄悄的往天臺走去。

果然，她們透過虛掩的天臺的門，看到了餘雪的身影，她站在天梯最頂端，好像在思考什麽。“餘老師在做什麽？”芮萱問。曉芬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夜空看起來是那麽美麗，繁星點點的蒼穹正勾勒着一副绮麗的畫卷。曉芬看了看手表，餘雪上到天臺整整有半小時了，她到底在做什麽，是不是回憶了有關十年前的事？

突然，餘雪猛地轉過身，那犀利的眼神正盯着門這邊，幾乎是在同時，曉芬和芮萱趕緊把頭縮了回來，是不是被餘雪發現了？芮萱明顯被吓壞了，她使勁的拽着曉芬的衣角，斷斷續續的說：“我，我們，先，先回去吧！”曉芬點點頭，兩人轉身飛奔下樓梯，徑直的離開了教學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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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處，餘雪正忘情的數着臺階：“一，二，三，四……十一，十二。”

第二天，餘雪照常準時的出現在教室裏，好像全然不知昨晚發生的事情，曉芬看着抽屜裏的那份資料，再看看專心授課的餘老師，那個叫李雲的老師去了哪裏？

由于想得太出神，導致餘雪叫她的名字時都沒有反應。坐在她後排的芮萱推了推曉芬，曉芬這才站了起來。“梁曉芬，上課開小差不是你的風格。”“對不起餘老師。”“坐下，芮萱你來回答這個問題。”“等下，這個問題我能回答。”曉芬立刻接上話茬。

曉芬的思緒飛轉，完美而簡要的回答完了餘雪所提出的問題，這令餘雪大吃一驚，她着實不曉得她的答案從何而來，不過，确實回答的比自己所想的更加完美，她越來越欣賞曉芬了，她能體會到曉芬身上所蘊含的和自己相似的東西。

“餘老師，餘老師？”曉芬叫了兩聲正在發呆的餘雪。“哦，很好，你可以坐下了。”餘雪站回講臺繼續講課，她不能繼續讓自己失态，或者，她應該請假幾天，調整一下心态。

本來應該是兩個課時的內容，被餘雪強力壓縮成了一個課時，後來的十分鐘，餘雪合上筆記，站在窗臺看着窗外，她決定了向學校請假幾天，過了這幾天，一切應該會恢複正常。

忽然，一個熟悉的號碼出現在了她的手機裏，動聽的鈴聲斷了，餘雪到走廊接了電話。“雪，我已經在家門口了，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我們好好談談。”“好吧，我快下班了，你等會吧，我馬上就回來。”

下課鈴聲響了，那對于很多人來說無疑是解放的訊號，可曉芬卻不這麽想。“曉芬，昨晚我做噩夢了。”芮萱黑着兩個熊貓眼說。“是嗎，都做了些什麽？”“忘記了，不過真的很恐怖的。”“好了，你最會聯想了，我們趕緊回去吧。”說完，曉芬進教室收拾好書包和芮萱一起去了停車場牽自行車。

餘雪匆匆的回了家，他果真就站在門口。“怎麽不進去等？”餘雪拿鑰匙開了門。“雪，是不是我哪裏對你不好，你怎麽突然就說要分手？”他迫不及待的問。“分手就是分手，不需要理由。”餘雪冷冷的說道。他坐在沙發上，一時間不知道能說什麽。餘雪面無表情的遞給他一杯橙汁，說：“謝謝你這半年來無微不至的關懷，我真的很幸福，只是，我覺得我真的不适合留在你身邊，我根本沒辦法給你你想要的東西。”“是這樣嗎？”“嗯，或許我們的想法存在差距吧，你所想要的生活不是我能接受的，所以，我先向你提出分手。”他終于忍不住爆發出來：“是不是正如你的學生說的那樣？”“我的學生都說了什麽？”“呵呵……”他幾乎要哭了，聲音變得沙啞。“哎，怪只怪自己沒本事，現在這個世界，現實的人太多了，不能給你的，難不成還拴着你不去接受別人嗎？”“你以為我喜歡上別人了？”“難道不是嗎，你口口聲聲說會和我一起吃苦，一起完成我們的夢想，看來還是抵不過現實。”他的表情變得很奇怪，或許這段感情對他來說很重要，可是誰又曾想得到，餘雪何嘗不是動了真情。

餘雪的眼眶濕潤了，她說：“好吧，就當我喜歡上別人了吧，這樣你可以死心了……”他霍地站了起來，遞給她一張面巾紙。“想哭就哭出來吧，憋在心裏會很難受的。我會沒事的，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守着才是幸福的，我尊重你做的任何決定，但是，一定要答應我，要過得比從前更幸福。”

餘雪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眼淚禁不住掉了下來，她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或許這就是懲罰，懲罰她所抛棄的一段不為人知的感情。“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哭得特別厲害，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得知她失戀了，天空忽然飄起了雨點，斷斷續續，越來越大，這樣的雨天是不是跟十年之前天梯上所發生的很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