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弱小的人類,真像只兔子
第34章 第 34 章 弱小的人類,真像只兔子
周家夫妻萬萬沒想到竟然真有桂靈, 聞言既是怔愣,又有些遲疑,人總是這樣, 好了便還想更好。
若伯崇能好,那她們自然是想他能生兒育女, 兒孫滿堂的。
“能!”按理說父母沒有開口,晚輩最好是等待, 但伯崇心下微急,根本等不了,說話間上前一步, 躬身見禮,無比真誠的說,“崇一心讀書, 無心兒女之情。家中亦有二弟, 無綿延後嗣之憂,請仙子放心。”
莺時靜靜的看着他,提醒道,“說話前可要想好, 契約自有約束之力, 若你違反, 我随時都可以毀約。你的小命,便也就到此為止了。”
伯崇還要再說,周宏雲已經定下心, 堅定道, “小兒能活命,全依賴仙子,我周家斷不會做出如此忘恩負義之事, 請仙子放心。”
“正是,正是,合該如此。”
羅氏也已經想清楚了。
遲疑是人之常情,但想明白與否,就是看人的教養道德了。
兩人暗自懊悔剛剛的一時貪念,話說的便也就格外堅定真摯。
見此,莺時頓了頓,仔細分辨,發現一家三口都是出自真心,這才緩和了面容。
“你們說到做到,我自然會依約而行。”她平靜的道。
“好好好。合該如此。”景元子一直在旁笑看,見此合手含笑,解釋道,“桂仙以自身氣運庇佑貴公子,也是有損耗的。若貴公子成婚生子,難免……”
“有此要求,很是應該。”
夫妻二人頓時恍悟,連連道,“的确,多謝桂仙,多謝桂仙。”
莺時嗯了聲,看向景元子,說,“別廢話了,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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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兩人住口,景元子稱是,伯崇,伯崇正在含笑看着莺時。
之後景元子命人擺上供桌,點燃香燭,叫了伯崇上前,開始做法為一人一妖結契。
随着他忙活,莺時與伯崇依他所說,念出結契之語,冥冥中玄之又玄的感覺降臨,莺時也好,伯崇也好,都同時感覺到了那種仿佛有某種聯系将兩人連在一起的感覺。
往後,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好了。”景元子收手笑道,很是松了口氣。
那周家伯崇,天命至貴,只怕來歷非比尋常,若能相助他活下來,得貴人的氣運庇佑,哪怕只是一點,對自身也是有大好處的。
若非如此,景元子怎麽會如此盡心竭力,遍尋廣源府周邊靈木,選出莺時來。
莺時別看現在栽在這裏,但在幾百年前,前朝那位聖武皇帝在飛升前游歷天下,便在她的樹下結廬住了好多年,她也為此啓智,得聖皇氣運庇佑。
後來幾百年,她渡劫成人,被雷擊之後受傷,又陰差陽錯被送到名滿天下的大儒尹頌處,得對方一身浩然正氣熏陶,修為一日千裏。
她或許不是最強的,出身最好的,但氣運絕對是無人能及的。加之雖出身妖族,但深受人族恩惠,絕不會心懷惡意。
契約定下,但這事還沒完,後面還要走一番人間婚嫁的流程。
三媒六聘,敲鑼打鼓,将這樁婚事辦的熱熱鬧鬧的。
莺時漫不經心的聽景元子說完,随口應允。
“那便定在半月之後,我算過了,那日是難得的好日子。”景元子心下一松,和這般百年妖靈溝通,饒是他也不敢大意。
莺時點頭,說好。
周家自然是連口應允,沒有一句不好。
這件事終于說定,莺時便懶得再理會其它,又回了本體之中開始沉睡修煉。
既然結契,自然不适合離得太遠,莺時不适合挪地方,那自然便要伯崇留在此處居住。
周家夫妻略有不舍,但聽景元子說桂仙周身靈氣充裕,若能長久相處,對他的身體有益。況且,成婚也是要選定在這裏的。
周家夫妻被之前種種沖的有些昏沉,還真沒想到這一點,被他提醒,恍悟之後,兩人立即定下決心。
周家不算如何富貴,但在廣源府一地,還是有些地位的,算得上是書香門第。
上面的老太爺曾官至戶部尚書一職,前些年告老還鄉,開始在家教養子女。
“既然,這園子總要收拾收拾。半個月時間,有些太緊了些。”羅氏滿心擔憂,環視一圈後,輕聲說。
這幾十年沒住人的園子,哪怕保護的再好,也總有些陳舊,別的不說,那門窗上糊的紗紙都已經朽落了,好在木頭用的不錯,一應家具都還好好的,回頭洗刷幹淨上個漆就行。
“無礙,使人趕一趕就好,不行就先把這個院子收拾出來。只是,這麽大的動靜,還是要跟桂仙說說。”知道夫人的擔憂,周宏雲繼續說,“免得驚擾了她。”
景元子含笑,正想說他去,就聽一直含笑但少語的伯崇開口,說,“我去試試吧。”
對上三人的目光,伯崇輕聲卻也堅定,“以後相處的時間還長,總要多交流的。”
“也是。”羅氏說。
“去吧。”周宏雲點點頭,心下略松。
他這個孩子,除了身體不好,其他讀書學習,還有為人處世等等,就沒有不好的。正因如此,才越發的讓人惋惜。
伯崇笑笑,上前輕聲,說,“仙子,仙子,有請仙子一見。”
“修吧,動作輕點別太鬧騰就行。”
安靜慣了的院子忽然這麽熱鬧,莺時一時竟沒能睡着,自然也聽到了一家幾口的話,聞言眼也不睜,直接道。
“多謝仙子。”伯崇笑着感謝,而後頓了頓,略有些遲疑的,似乎不好意思般說,“仙子,我名伯崇,伯仲叔季的伯,崇山峻嶺的崇。仙子怎麽稱呼?”
莺時睜眼,看了眼外面。
文質彬彬的清俊小書生眼中噙着笑,期待的看着她。
“莺時,三月莺時。”她說。
“好名字。”伯崇立即贊嘆。
莺時心道不用你說,但被誇贊,到底是一件高興的事,便就笑笑,卻也懶得再說話,又閉上了眼睛開始假寐。
沒得到回應,伯崇略等了等,稍有些失落,卻也不算失望,便就笑了笑。
沒關系,以後她們相處的時間還長。
得了莺時的允準,周家人松了口氣,這才告辭離開。
随着漸漸離開院子,伯崇心下有了些不舍,身體也開始有些不适,忍不住捂住胸口急促的呼吸幾聲。
“怎麽了崇兒。”羅氏擔憂的問。
“娘親放心,孩兒沒事。只是剛才在院子時,身體尤其輕快,等到現在恢複往常,有些不習慣罷了。”
此話為真,但也不是不能忍,伯崇之所以表現出來,是存了私心。
“桂仙周身靈氣充盈,對常人有益,大公子身體虛弱,難免感受的強烈了些。”景元子解釋說。
“既然如此,那就快些弄,早些讓崇兒搬進來。”羅氏心下一急,立即道。
周宏雲點頭,說,“是該如此,回頭咱們催促着些。”
他看向妻子和兒子,因為能遇見伯崇變好,眼中不由含上了期待的笑。
羅氏也不由笑起。
伯崇垂眸,笑的溫和從容,說好。
一路上了馬車,景元子忽道,有些話要與伯崇說。
周家夫妻心道一定是為着那桂仙還有些叮囑,便就忙讓伯崇去了。
“原本這話,我不準備同公子說的。”馬車緩緩前行,景元子開口就道,眼見着伯崇依舊從容,他才笑呵呵的說了下去,“只是見着今日種種,公子如此表現,又覺得,說說也好。”
“還請道長指點。”伯崇笑道。
景元子立即正經起來,說,“接下來我要說的話,還請公子好生記着。”
接下來他就徐徐說道,伯崇命數太貴,非肉體凡胎所能承受,便是與桂靈結契,也只是受對方庇佑,實則對自身的情況并無改變,依舊是一潭死水。
但——
“但桂靈乃千年靈木,自身氣運非凡,生機無限。若公子能博得她的歡心,得到她賜下的一點生機,便能真正改善自己的身體,若能得到夠多的生機,說不得能恢複如常。”
“只是妖族多喜怒不定,神思無常,若公子只是庸人,我斷不會說這些話,否則反倒會為你招來殺身之禍。只是今天看公子進退有度,心有丘壑,才會出言。”
伯崇靜靜的聽着,心中先浮現的不是驚喜,而是擔憂和慶幸。
所謂賜下生機,這樣能使人恢複如常的東西,只是一想就知道一定很珍貴,想必對莺時來說,一定會有損耗。
若是遇到一個貪婪的人……
幸好是他,還好是他。
伯崇緩緩呼吸,面上露出輕笑。
“多謝道長提醒。”他輕聲說,緩緩擡眼,又道,“只是這樣的話,還請道長以後莫要對人再說了。”
“人心易變,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生出貪婪的心思。”
景元子對上他的眼,莫名覺得眼前這位病弱的公子好似在警告他。
微怔之後,他呵呵一笑,說,“自然。”
若非伯崇的命數非凡,這種話,景元子是斷然不會說的。
要知道,萬一遇到一個心懷歹意的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他作為引子,也會被牽連其中,罪孽纏身。
這話原本不必說的,只是莫名的,景元子就說了出來。
伯崇恍悟,略笑了笑。
“原來如此。”他道,按下心中剛剛浮現的種種念頭。
第二日一早,周家就找來了匠人,開始忙碌。
為了趕工,周家請了好幾班匠人,分開忙活。
匠人忙忙碌碌,這麽三進的院子,翻新算得上是個大工程了,若不着急,他們能做上幾個月,只是周家一直催促,就也加快了些速度。
最先弄的自然是伯崇要住的那個院子,也就是莺時所在,然後再弄別的。
這般忙忙碌碌,夜間再趕一趕,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弄得差不多了。
這段時間,匠人們忙着,景元子也沒閑着,三書六禮尋常人家大多要走上好幾個月,到他這裏,只半個月,好在雙方都不是多事的,倒也順順利利的完成了。
等到園子翻修好,禮也走完了。
周家夫妻特意過來驗看了一遍,頗為滿意的結了工錢,然後就張羅着開始忙活伯崇搬進來的事情。
又花了整整一天時間,一衆下人仆役進進出出,将周伯崇的東西全都搬進來。期間順便将整個園子都裝飾了一遍,纏上紅綢,貼上喜字,只等成婚,裝飾成要成婚的喜慶樣子。
景元子再次過來,說起成婚一事。
到底一方是樹,雖為了走完流程要過人類的禮節,但還是有些不同的,比如迎娶的時候,選桂樹一節枝丫就好。
這種小事,莺時很好說話,随意就應允了。
周家四代同堂,上面的老太爺今年都八十了,膝下三子兩女,周宏雲是長房二子,至于周伯崇,在一衆堂兄弟之間行三,但卻是最得上面老太爺喜歡的。
每每想起這個重孫子,他都是即驕傲,又可惜,驕傲于他天縱之才,惋惜于他的身體,沒想到這次竟然能好轉,心下的高興無需多說。
按理說,上面老太爺都在,作為晚輩,伯崇不該搬出來,但他的情況不同,老太爺特意開口應允,并且這次婚禮,他老人家還親自過來了。
“這個園子,好,不錯。不愧是尹夫子曾經的居所啊。”老爺子感嘆。
大儒尹頌學識淵博,經綸滿腹,加之善為人師,當初可謂是桃李滿天下,便是老爺子,少時也曾在他老人家門下拜讀過一段時日。
只是可惜後代沒落,現在已經沒幾家知道尹家的名聲了。
之後老太爺被請進正院上坐,伯崇一身紅衣,在景元子的指點下進來,請走桂木一根枝丫,然後帶着人敲鑼打鼓,出去繞城一圈,再回來。
這般熱熱鬧鬧,同真正的婚禮一般無二,沒有半分敷衍。
這樁喜事來的突然,百姓們不由好奇,周家的人回的也大方,直接就說了伯崇同桂樹的婚事,引得無數人驚嘆,卻也覺得新奇的祝賀起來。
時下妖鬼之說無數,似這種同樹成婚的雖然不多,卻也偶爾聽說過,倒也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稀罕事。
這件事周家是商量過的,左右是瞞不過外人的,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終歸不是什麽不能見人的事情。
所以才有了今天。
一路又回了園子,伯崇手中捧着一節桂木,進門後便在院中,景元子主持,他站在桂木之下,拜謝天地。
周家親人在旁看着,不管心中如何做想,面上都含笑祝福。
膳房早早就開始忙活起來,熱熱鬧鬧辦了個婚宴,等吃過飯後,一衆周家人便就離開了。
周家夫妻出了門,心中莫名苦澀,好好的兒子,這麽一弄,卻好似成了別家上門的女婿,自家反倒成了外人,這心裏真不是滋味。
伯崇看的清楚,心中了然,面上卻不動聲色。
不管別人怎麽想,他心裏可謂是開心極了。只覺活了十幾年,再沒有如此快慰的事情。
這般忍耐着不要露出喜色,伯崇親自送了三位長輩出門,然後便往回走,等到遙遙看到那個院門,心中便已經雀躍起來。
一步又一步,桂樹便映入了他的眼簾。
“莺時,以後就我們兩個作伴了,請多多指教。”他笑道。
時間進入五月,日漸變熱,桂樹枝葉摩挲,缥缈間似乎傳來一聲懶散的嗯。
伯崇側耳傾聽,嘴角不由含起一抹笑。
成了婚,搬進新家,對伯崇來說生活似乎沒多少改變。
他喜歡安靜,院中除了兩個小厮外,很少留人伺候。而他自己,每天早起洗漱之後練一套養身的拳法,然後讀書,用膳,再讀書,習字,練一練琴棋書畫,午膳後繼續,這般日複一日。
莺時大多都在沉睡,偶爾也會醒來,可總感覺每次醒,看到的都是差不多的樣子。
六月底,天越發的熱了。
院中有一個池子,裏面有假山,山上有涼亭,下面是一池荷花,有錦鯉游動其中。
每到傍晚,伯崇便會坐在涼亭,看會兒魚。
莺時今兒個恰好醒着,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悠然浮現。
結果一擡眼,就見那小書生看了過來,滿目驚喜。
伯崇餘光一直注意着桂樹,所以在那一抹綠意浮現的時候,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即使都是綠,莺時的綠也是不同的,仿佛帶着朦胧柔和的光,給人一種恍惚缥缈,脫離俗世的出塵之感。
“你們出去。”他迫不及待的想和莺時說說話,但又不想被人打擾,便就左右說了一聲。
小厮們立即退下。
莺時眨了眨眼,有些懶洋洋的看着這小書生,有些好奇他這樣開心,是想跟她說什麽。
“莺時,你醒了。”伯崇起身,輕提袍角下了亭子,走到桂樹下擡頭說。
莺時嗯了一聲。
這很明顯,她心道,不想搭理這一句廢話。
“這次你睡了七天。”伯崇關切的問,“修煉的還順利嗎?”
“還好。”說道這裏,莺時的心情好了許多,面上也有了笑,低頭看着小書生,說,“你現在是什麽功名?”
世間有佛道儒三道,書生多是儒門弟子,讀書習文,修得一身浩然正氣。這種正氣,對于邪魔來說,無異于噬骨之毒,但對于她這種走正道的妖靈來說,則可以明心見智,洗滌神魂。
這小書生一身浩然正氣就極其強大,雖然比不上之前的尹頌,但只看其精純程度,竟相差無幾。
自從他入住以來,日日讀書,浩然正氣蕩漾,連着莺時修煉的速度都變快了。
“我還沒有功名。”伯崇輕聲說,看着莺時略有些忐忑,擔心莺時會嫌棄。
畢竟她曾經住在一起的人,是名滿天下的大儒。
“沒有?”莺時有些驚訝,不由仔細打量了一番伯崇,很快明白過來,“是因為身體的原因?”
別的都能作假,讀書人的浩然正氣是騙不了人的,若非對先賢經典,對儒之一道的理解足夠,絕不會養出這樣一身強大精純的浩然之氣。
按照莺時的見識,便是尹頌曾經的那些弟子,都沒幾個能超越伯崇。
這種情況下,還沒有功名,那就只能是別的原因了。
“正是。”伯崇心下一松,忙說,“不過有莺時相助,我現在已經感覺自己好多了,等明年,我便準備去參試。”
明年正好是三年一度的秋闱,二月童試,八月鄉試,先考秀才,再考舉人。
別的不說,只才學一事,伯崇對自身頗有信心,若無意外,拿下舉人功名還是沒問題的。
莺時安安靜靜的聽他說完,只覺以他的才學,考中完全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遂沒什麽話要講,可看小書生眼巴巴看着她的樣子,似乎想聽她說些什麽?
“我記得鄉試頭名,是解元?”她漫不經心的想了想,而後說。
“正是。”
“那你有信心拿回來嗎?”莺時問。
“應該可以。”伯崇沉吟着說,忙又解釋說,“若論才學,那自然沒問題,可取用解元,還要看主考官的喜惡,所以我不能确定。”
說着他有些懊惱。
在莺時面前,他總想表現的好些,更好些。
“對,你們人類總有些彎彎道道。”莺時恍然,不感興趣,但這個話題到底是由她挑起的,想着便勉勵了一句,道,“盡力就好,左右只是一個名頭,也沒什麽要緊的。”
“是。”伯崇含笑,心中卻想着,這個解元,他必然是要拿回來的,不然豈不是讓莺時小看了他。
一擡眼,莺時正在看天。
近日天色總有些暗淡,似乎要下雨了,但卻一直沒下,等到今天傍晚,更是天邊露了晴,片片浮雲間,橙紅的夕陽慢慢落下。
“六月的天氣總是多變,也不知這雨下是不下。”伯崇試圖跟莺時搭話。
“後天應該會下,但是不大。”莺時随口道。
“莺時喜歡雨嗎?”
“還好。”
“那雨水和陽光,你更喜歡哪種天氣呢?”伯崇詢問,想要更了解她。
“都可以。”說到這裏,莺時來了興致,低頭看了伯崇一眼,笑着說,“只要不是大旱或者水災,尋常的天氣變幻,與我而言,都是一種驚喜。”
伯崇恍然。
“原來如此。”這麽說的話,大旱或者水災,她會不舒服嗎。
七月将至,馬上就是南邊的梅雨季,到時候便是接連不斷的雨。
人都覺得悶熱,要被水給泡透了,想必樹也會如此覺得吧。
“今晚的夕陽很好。”莺時的話很少,一句話後,便又去看天了,伯崇倒也不急,能陪伴在側,就已經極好了。
“最近新得了個譜子,我彈給莺時聽聽可好?”他問。
“好啊。”
莺時笑着說,邊在心中想伯崇說的是哪一曲,他最近彈的挺多的。
伯崇便就進屋,取了琴來盤膝坐在樹下,調弦之後,開始彈弄。
夏日的晚風也是熱的,讓人心中不免有些浮躁,但仍舊能吹得枝葉簌簌。
随着琴聲漸起,滿樹桂葉的擺動不知不覺見就掙脫了風的吸引,開始随着琴聲起伏,無聲無息見開始應和。
伯崇閉目傾聽,嘴角的笑意不由的越發濃郁。
果然,莺時很喜歡琴音啊……
琴棋書畫,對身體不好,不便勞累的伯崇來說,是日常的消遣。
一開始他只是每日彈一彈,打發時間而已,直到幾次之後,偶然發現有時院中的桂樹會舞動枝葉跟着琴音起伏,這才精神一震,覺出了興味。
今日便是伯崇初次的試探。
袅袅一曲琴聲盡,伯崇笑着擡頭問,“莺時覺得我彈得如何?”
“很好。”莺時誠懇的說。
“比尹老頭彈得好。”
說起這個,莺時就有話說了,忍不住皺起眉道,“那個老頭子琴彈得一點都不好聽,還偏偏願意彈,麻煩。”
“你就好多了。”
她難得說這麽多的話,更別說還有對他的誇贊,伯崇聽着心裏不由開心。
“那我再給莺時彈奏一曲,可好?”
“好啊。”
莺時一口應下。
于是一曲又一曲,直到最後戛然而止。
莺時正靠在樹身聽得盡心,見狀睜眼,略有些不滿的看去,就見樹下的小書生正低着頭,滴滴豔紅的血珠從指尖滴落,砸在斷了弦的琴上。
手指破了?
莺時眼波一轉,落地彎腰看去。
小書生的手指修長白皙,指腹略有薄繭,一看就是文人的手,眼下指腹上劃出一道傷口,他正試圖用帕子去按,感覺到她出現後,怔怔擡頭,目光溫軟。
弱小的人類,真像只兔子,毛茸茸,軟乎乎的。
“莺時…”伯崇正要說話,就見莺時一把拉起他的手,也沒見做了什麽,他的指尖就恢複如初,血跡消散,再無疼痛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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