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絲毫沒在意雪落了自己半……
第65章 第 65 章 絲毫沒在意雪落了自己半……
伯崇微頓。
他看着莺時, 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按住心中如擂鼓般的躁動,緩緩輕笑。
“那就勞煩母親了。”他清晰的聽到自己低聲說。
“無礙。”說着話,莺時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不解他的氣息怎麽這樣躁動。
不過伯崇看着平靜,她便也沒多問。
人生在世, 總會有各自的秘密。
這件事說定,伯崇又謝, 莺時最不耐煩這些,随意應付幾句,閉目繼續調戲。
見此, 伯崇收了聲,屋內安靜下來,他垂眸落在莺時搭在膝上的指尖, 這才放縱自己開始出神。
莺時答應他了。
她答應了。
這個念頭在伯崇心中來來回回的轉悠, 讓他心潮起伏,幾乎難以自持。若非自幼就習慣了冷靜沉穩,他只怕是要失态的。
另一邊,寧王很快也知道了外面流傳的消息, 不由惱怒。
他先是狠狠收拾了身邊伺候的人, 若非他們其中有人生了心思, 這個消息怎麽會傳出去。而後,他幾番思襯,尋了個由頭命人去請伯崇過來小聚。
周伯崇同那小厮的事情真也好, 假也好, 這個流言傳出去,就也怎麽都說不清了。
說到底,是他行事不謹, 寧王心中想着,只怕周伯崇會記恨上他,總要做些什麽,表達自己的歉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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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伯崇聽了消息,神色微動。
下面近侍垂着眼,餘光卻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打量着,似有些不悅,但若說多麽生氣,卻也不至于,思及此,心中一定。
作勢思襯片刻,伯崇應下。
傍晚,聖駕停在福州州行宮,福州離京都已經不遠,算是極繁華的地界,聽聞,聖駕會在此停留些時日。
寧王在此置辦有宅院,伯崇依約前往,但卻沒帶莺時。
他暫時不想與寧王翻臉,準備虛與委蛇,但卻也不想委屈莺時,一想着寧王觊觎她,他心中便極其不悅。哪怕知道寧王好男色,若知莺時是女子可能會改了主意,也仍是惱恨。
寧王早早就命人備了酒菜,見此立即明白伯崇的意思,心中不免遺憾。
看來這周伯崇的的确确是看重那小厮,如此,他便也只能在心中想想,那雙如春水般的眼再次在他眼前浮現,他卻也只能強按下心中的癢意。
他着實是喜愛那雙眼。
一番客套,兩人也算賓主盡歡,伯崇沒有多留,幾句話後便告辭離去。
寧王看着,惋惜輕嘆。
可惜,可惜。
“那周伯崇竟如此好性,這便作罷了?”有人同樣惋惜,他們還想着,借此讓寧王與周伯崇生了龌龊,最好鬧翻。
周伯崇雖年少,可到底是鎮國公,哪怕因為還未及冠的原因,未能接管過周家掌握的兵馬,卻也不容小觑。
周家世代鎮守北邊的蠻夷,鎮北軍上下,無不聽服,都等着他這個小主子及冠呢。
周家小兒到底年少,雖然聰明,可經此一事,瞧着也不是多麽淩厲狠辣的性子。
衆人想着,心下多多少少放松了些。
窗戶支起,進了十月,冬日已經近在眼前,今日天高雲淡,夜晚更是繁星漫天,夜色極好。
夜間微涼的風吹進屋內,伯崇揮退不起眼的小厮,垂眸間面色淡淡。
于鎮國公府,于他,眼下最要緊的都是韬光養晦,不惹人忌憚才是上策。
良善固然可欺,卻也最能讓人放心。
甚好。
一旁,打坐調息的莺時睜眼,看了眼書桌後的少年,瞧見他面色淡然的樣子,便又收回眼。
總覺得這小子在打什麽壞主意。
不過,倒也有些意思。
相處半載,沒人比莺時更清楚眼前的少年。
聰慧,冷漠,手腕淩厲果決,比起他爹更多了狠辣冷酷。但若不惹他,卻也能相安無事。
不是什麽好人,卻也不壞。
總之,是個極出衆的人類少年。
似有所覺,伯崇擡眼看向莺時,入目卻是她垂眸靜坐的模樣,不由駐了目光靜靜看了幾眼,眉眼都不由随之柔和下來。
只是與她這樣相處,他便已經覺得極其快活了。
只是,就快要回京了。
思及此,伯崇不免有些低落,但再一想之前莺時答應他的話,又忍不住快活起來,甚至有些期待了。
有了這個念頭,伯崇只覺時間都變得輕快了,仿佛只是一個眨眼,就已經回了京都。
聖駕除卻在福州停留了幾日外,之後一路回京,每逢州府,都會停下幾天,如此一路耽擱,等回京,已經是冬月了。
鎮國公府雖早就收拾着,可等伯崇回複,還是很忙活了好些時日,才總算安定下來。
三月悄然離去,莺時回了自己的院落,悄然收回分身。
這段時間她的分身一直呆在國公府,期間倒也有請帖和拜帖遞來,都被她以為亡夫守寡不宜出門,以及身體不适等等原因拒絕。
如此一來二去,倒是少了很多麻煩,但京中也多了好些流言,說來說去,都是她身體不好,以及到底小門小戶出身,上不了臺面——
眼瞧着出息的繼子不在,她合該趁機外出走動,好生經營聯系,穩固自己的地位才是上策。可她倒好,一直窩在府中不敢見人。
如此,不是上不了臺面,是什麽。
若是他們精心教養出的貴女,絕不會如此蠢鈍。
說到底,不過是眼見着從她這裏尋不到算計利用的機會,惱怒不悅罷了。
莺時并不在意,伯崇卻不免冷笑幾聲。
這些鬼祟心思,早有一天……
且等着吧。
一晃眼就進了臘月,天連着陰了好些時日。
清晨,伯崇起床,照舊沒讓人伺候,自己洗漱完,往鶴寧院去,給莺時請安。
鶴寧院一直都是鎮國公府老夫人的院子,從伯崇的祖母去後,就一直空着,而他娘更是走在了老人家前面,直到莺時入主,才再次有了主人。
裏面一應裝飾都應和着上了年紀的人的喜好,莺時雖不在意,但伯崇惦念着,張羅換了好些。
“國公爺。”
一應侍候的婢女和婆子先後見禮,不敢有絲毫逾钜。
自伯崇襲爵,成為國公,府中好些婢女都生了一步登天享受榮華富貴的貪念,可這大半年來,一個個的都被伯崇給發落了。
府上的夫人雖然不怎麽愛管事,可無奈國公爺不喜,一群人便就老實下來。尤其是……
最近外面的流言多多少少也傳進了府裏,都說……國公愛男色……
“母親在做什麽?”伯崇問。
“夫人正在偏廳看書。”婢女答,忙在前帶路。
一路到了偏廳,正廳正在擺弄桌子,顯然是在為早膳準備着。
“母親。”伯崇微微垂首見禮。
“坐。”莺時擡眼看了他一眼,說,“瞧這天氣,大約要下雪,記得帶好氅衣。”
“好。”伯崇很是喜歡她的關切,聞言擡袖看了眼自己今兒個穿着的衣裳,笑問,“母親覺得我穿哪件氅衣更好些?”
聞言,莺時倒也認真思量起來。
伯崇的衣裳都是她過目置辦的,氅衣做了好幾件,樣式大差不差,不過是布料顏色,還有些細微不同罷了。
比如,有的用玉扣,有的則是金鑲彩寶等。
伯崇笑看,只覺心中暖意融融。
“便穿那件白色玉扣的吧。我記得那件鑲的是白狐皮毛,倒也配你這身衣裳。”莺時最後道,伯崇今兒穿的外裳是淺藍色,配白色極好。
“好,聽母親的。”伯崇立即應下。
之後兩人一起,用過早膳,席間說了些府上的事情。
如此種種,左右時候的婆子婢女們都已經習慣了。莺時不善管家,這半年多來,府上之所以一直能如此平靜,沒生出亂子,多賴伯崇對莺時如此再三的細心叮囑。
那些心思不好的大多都已經被處置了,這會兒留下的,都是得用的。
只是,瞧着席上繼子對繼母的叮囑,她們心中還是不由的有些微妙。說來,莺時也只比伯崇年長一歲,只看外貌的話,兩人相差不多,哪裏像繼母子,更似姐弟,亦或者兄妹。
早膳後,伯崇接過小厮取來的氅衣穿上,看向莺時,笑贊,“母親的眼光果然極好。”
莺時擡眼看去,只覺眼前驟然清朗。
外面昏沉,屋內難免有些昏暗,甚至還點着燈火,伯崇身披白色氅衣,俊美雅致,恍若庭前玉樹,卓然生輝。
“不錯,很襯你。”莺時很滿意。
尤其是,這衣服從做開始,到穿到伯崇身上,都是她的主意,心中不免更添了些自得和欣賞。
也就眼前的少年,能将這衣服穿出這樣的風采了。
伯崇一笑,說,“還要多謝母親慧眼。”
“好了好了,莫要再誇我了。”莺時失笑,搖了搖頭,說,“快去吧,記得路上小心,等你回來,應當已經落雪,讓伺候你的人都小心些。”
“好。”伯崇笑道,之後又說了幾句,才帶着人離開。
果然,等到下午,一場大雪就紛紛揚揚的落下。
國子監裏頓時熱鬧起來。
國子監中,多是公候朝臣之子,十幾歲的年紀,雖一個個在良好家教的約束下沉穩知禮,卻也沒能脫離愛熱鬧的性子,見着雪,不免有些高興。
只是,打眼一瞧坐在前面的伯崇,一個個很快就安靜下來。
皇子皇孫們在宮內尚書房進學,不入國子監,如此下來,如今國子監中,身份最高的,便是年少襲爵的鎮國公周伯崇。
同他一同進學的這些少年不管心中如何做想,這大半年下來,在伯崇的手段下一個個也都老實下來,再沒有人敢小看這個失了父母長輩護佑的少年國公。
比如,伯崇喜歡安靜,就沒人會吵鬧。
就像現在。
這是最後一節課,衆人不管心中怎麽想的,面上都穩住了。
一直到下雪,伯崇起身穿上氅衣,出門,衆人才随之出去。
站在廊下,伯崇看了眼天地間的不斷的雪,擡手攏了攏身上的氅衣,接過小厮手中的傘,步入了雪中。
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去了。
府中,莺時聽着婢女們小聲言笑,說起暖鍋,不由動了心思,吩咐下去。
她對口腹之欲沒什麽偏好,但這樣的雪,的确,很适合吃暖鍋。
“對了,還有烤肉。”莺時又吩咐一句。
婢女忙追上之前離開的小姐們,說了莺時的要求。
伯崇回來第一件事,便是來鶴寧院給莺時請安,剛一入院,就嗅到了烤肉的香氣,微的一頓,不由笑起,整個人都随之舒緩松弛下來。
國公府已經好些年沒有女主人了,雖然前兩年他父親回來了,卻也沒多少過日子的氛圍,似這種初雪烤肉,還是第一次。
只是見了,就給人一種家才會有的松弛與滿足。
“母親。”他笑。
“正好烤的差不多了,洗漱一下,趕緊來吃。”莺時挽袖翻烤着切得薄薄的肉,看他一眼随口道。
伯崇應是,婢女們已經準備好了水,洗漱後便就坐下了。
外面大雪紛飛,天地間都是銀白的雪意,屋內暖意裹着肉香,吃着烤肉,他忍不住滿臉的笑,整個人都已經放松下來,愉悅滿足。
痛痛快快的吃了頓烤肉和暖鍋,伯崇說起下雪國子監放假的事情,又閑聊了幾句,這才暗藏不舍的告辭離去。
剛回院子,門房就遞來一封請帖,是安國公府遞來,道園中梅花初綻,邀人去賞素雪紅梅。
京都皆知,安國公府有一片梅園,遍值紅梅,每到下雪之時美不勝收,精致絕佳。
伯崇翻看着請帖,心中微頓,生出了些別的心思。
如此斟酌着,第二日一早,他去跟莺時請安時,便說起了這件事。
“母親可想去?”他問。
“不去。”莺時道,她對那景致倒是有些興致,只是一想到時候會有很多人,只覺得煩惱,便打消了心思。
“是不敢興致,還是嫌吵?”伯崇笑問,也算了解莺時的喜好。
“吵。”莺時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有些驚訝他猜的準,給出回答。
伯崇不由一笑,湊近低聲說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如此,母親不如扮做三月去,如何?”
莺時眼波一動,先問,“可是有事?”
“也該露露面了。”伯崇說的煞有其事,“再不露面,外人就該懷疑真假了。”
莺時便也就信了。
“那便去。”她說,心裏也有了些期待。
“那梅林,真有你說的那麽好看?”她問。
伯崇便就說了起來。
用過早膳,他便動身,前往安國公府,只是身邊多了個名喚三月的小厮。
其他幾個小厮忍不住多看莺時一眼,從秋獵回來後,三月便不知去向,沒想到今天又出現了,他們都很好奇,即為伯崇那不知真假的愛藍顏一說,也好奇他這段時間去哪兒了。
上了馬車,一如從前,伯崇只留莺時,也就是三月在車廂內,其他小厮都退了出去。
外面的雪還沒停,只是不似昨天飛絮般大,星星點點灑落,正适合賞景。
伯崇挑起簾子,好讓莺時更清晰的去看彌漫雪意中的京都。
亭臺樓閣,飛檐翹角,都在銀裝素裹之中,自然是極美極美。
安國公府離鎮國公府有段距離,下雪走的又要慢些,不過好在沒了擁堵的行人,一路走了小半時辰總算到了。
管家親自迎了伯崇入內,沒走多遠,安國公世子周明全便迎了來,說笑間,目光不由掃過莺時。
這便是那傳聞中的小厮?
生的的确不錯,卻也不算如何絕色。念及這段時間京都暗中的種種流言,周明全心中不免有些憐憫。
雖說愛男色不算什麽大事,可到底于名聲有礙,以後若再想娶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只怕不易。
說到底,鎮國公到底年幼,若有長輩看顧,斷不會如此。
周明全直接引了人去梅園,那邊院子早就備好,想在院中歇息也好,去梅園走走也好,都随意,他略陪了一會兒,就又往外走,接待後來的客人了。
這次賞梅,諸多公候文臣武将,還有皇親國戚家,安國公府都給了請帖,可謂是客似雲來。
說好了賞梅,伯崇直接帶着莺時進了梅園。
梅園極大,說是園子,實則占了一個小山頭,大道上人多,兩人走的小徑。
沒讓小厮們跟着,伯崇撐傘同莺時并肩走着,将傘朝着莺時,不想讓雪淋了她,絲毫沒在意雪落了自己半邊肩。
莺時恰好看見,擡手推了一下傘。
“往那邊去,雪都落到你肩上了。”她說。
“沒事。”伯崇不以為意,“總不能讓你淋着。”
聞言,莺時擡眼看他,俊美少年那雙眼中只有溫和的笑意。
莫名的,她心中微微動了一下。
微微歪頭,眼波微動,莺時有些疑惑這莫名的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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