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她若要,沒什麽不能給……
第76章 第 76 章 “她若要,沒什麽不能給……
“不用, 我有師父。”莺時依然不在意,抱着伯崇的胳膊說。
通天皇朝神皇子,太皓劍尊, 他的名頭,便是岳嵘也聽說過的。有他在, 的确不用他,不過這個恩肯定是要報的, 不然他心念不通達,恐生執念心魔。
那邊莺時自覺該說的已經說了,便就挽着伯崇的手離開。
伯崇擡步, 餘光自岳嵘身上劃過。
莺時有他,的确不需要旁人的護佑,他如是想。
岳嵘目送兩人離去, 微微一笑, 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回頭來找莺時報恩。
“越兄,你知道我聽說了什麽嗎?”站在岳嵘身邊的男子名喚秦湛,乃通天皇朝一位侯爵之子, 兩人是在歷險的時候認識的, 一見如故, 很快就成了知己好友。
從知道伯崇在後,秦湛就來了興致,一直在跟親友們說起這件事。
要知道, 神皇九子, 在神朝很多勳貴子弟中,可謂聲名赫赫,神皇寵愛, 又有如此天資,不知多少人豔羨嫉妒。
這會兒猛然聽到一個消息,他很是震驚,忙就和岳嵘說了起來。
“你知道嗎?你那小恩人,聽說乃是娲皇族裔!”秦湛驚嘆。
那可是娲皇族裔,他只在古籍記載中見過,最近一次出現,還是萬年前。
聞言,岳嵘眼中也有些驚訝,但如此一來,那蛇尾就能說得通了,他剛開始還以為莺時是妖族,有些妖族就是愛将能代表自己族群的特點展現出來,在妖族身上,看到什麽也不奇怪。
“難怪她身上沒有絲毫妖族的血戾之氣。”岳嵘感嘆一聲,而後對秦湛擡了擡手,道,“秦兄,就此拜別,我這便回乾坤界去了。”
“合該如此,待令師恢複,你我再聚。”秦湛擡手相送。
岳嵘一笑,轉身大步離去。
這一場盛大的拍賣會為莺時在通天界的生活拉開了帷幕,通天神皇的生辰還有幾年的時間,但有意賀壽的人早在十餘年前就已經到來,避免錯過。
這會兒皇都,甚至整個通天界都空前的熱鬧。
伯崇不管在哪裏,做的最多的事情都是修煉,可莺時剛到一個地方,正是好奇的時候,便就整日到處的跑。
就和之前在天劍宗一樣,來這裏後只幾個月的時間,她就和一衆皇子皇女們家中的晚輩子孫們混熟了。
修士越強越難有子嗣,到大乘後更是只有寥寥幾個辦法,無一不是極為困難,便是通天神朝這樣頂級的勢力也難求。
除卻極少數一心向道,無意男女之情以及子嗣綿延者,大多數修士在大乘期前就會想方設法成婚并且留下子嗣。
為着這個原因,神皇九位子女,除伯崇外都已經成家。
幾千年下來,子孫已經綿延了好幾代不止。不過,能出現在莺時面前的,都是合體期,大多是受寵的子孫輩,天資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其中,和她玩的最好的幾個是周珏,周璋,周瑜。
周珏周瑜是二皇子的幼子幼女,周璋則是五皇女的幼子,都是合體期。一個個皆是皮相出衆,或是英武,或是俊朗,美豔動人,清麗無雙者皆有。
臨近神皇壽辰,通天界中一個秘境即将開啓。
一衆天之驕子驕女們坐上戰船,率衆直入秘境。
莺時對秘境收獲沒什麽興致,但對探險這件事很好奇,便也興致勃勃的來了。
雖是天潢貴胄,但也并不是無能之人,若非遇到不可敵之事,随行的護衛是不許出手的,在前面開路的都是她們。
秘境之中危險無數,便是一行人實力不差,也幾次遇險。
又是一次,莺時直面機關。
“莺時,小心。”周璋提醒,忙就要去相處。
翠色蛇尾一動,莺時依然避開,笑着看了眼周璋。
“不用管我,你小心就好,這些機關還奈何不了我。”她道。
周璋松了口氣,但眼中卻劃過一抹失落。
他還想着能有機會救美呢。
旁邊,幾個姐妹失笑。
周璋第一次見到莺時,就看直了眼,可以說是一見鐘情,之後更是魂牽夢萦。不過,眼瞧着莺時似乎沒那個意思。
秋宗率衆護在左右,目光微動。
也不知周璋如此,是他本意,還是五皇女授意……
話說回來,莺時雖然只是合體初期,但實力比起合體巅峰竟也不弱。
不愧是上蒼鐘愛的種族啊。
一番冒險,到最後雖不算滿載而歸,卻也堪稱盡興。
別人不知道,莺時卻是玩的很開心。
待秘境結束,衆人都被抛出了秘境。
一衆各有各的狼狽的人中,穩穩落在飛船上的莺時可謂是格外的與衆不同。
看了眼衆人千姿百态的姿勢,莺時笑彎了眼。
通天皇朝皇家勢大,但只莺時看到的一種皇孫們,卻是沒有專橫跋扈,随意欺壓普通修士的。而在其它事情上,也算得上公平二字。
便如這秘境探險,普通修士也可進入。
探完了秘境,衆人商量了一下,便決定返回神都。
神皇壽辰将近,若再去別處,少不得會因為什麽意外耽擱了。還是回神都等着最為妥帖。
周璋正要叫住莺時說會兒話,就見她轉身離開,翠色蛇尾在地上蜿蜒而去。
蛇族女子多妖嬈妩媚,豔麗逼人。而傳聞中,娲皇族則是端莊聖潔,如神女降世。
莺時如今尚未能完全化為人形,因着那蛇尾,更多的是介于兩者之間,聖潔而爛漫,又帶着些不自覺的妩媚嬌豔。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糅雜在一起,越發的奪人心神。
周璋幾乎第一眼看見她,就忍不住的心生喜愛,難以自控。
“肯定是去跟九皇叔通信去了。”旁邊一個和周璋玩的不錯的堂兄弟見狀笑道,“說來真是好奇,咱們那位九皇叔慣來不愛言語,也不知莺時怎麽就有這麽多話跟他将。”
“可不是,大抵是緣分吧。”有人接話。
周璋自然知道,在秘境中時是不能跟外界通信的,所以每次出來,莺時第一件事都是去找伯崇說話。
他便就笑笑,想着一會兒再去找莺時。
宮中,伯崇第一時間睜眼,擡手間傳信玉佩浮現,不自覺柔和了神色。
接通後,和莺時說起了話。
待聽莺時說這就要返回神都,神色便又柔和了幾分,安靜的聽莺時說起了此行的種種。
一轉眼,神皇壽辰到了。
皇城宮門大開,無數人齊至,莺時乖乖坐在伯崇身後,看着一個又一個氣勢非凡的人進來為神皇賀壽,眼睛晶亮。
能出現在神皇面前賀壽的,不是渡劫就是大乘,至于合體,根本沒資格。
前來拜壽也全都送上了奇珍異寶,不時引起陣陣驚嘆。
莺時在一旁看的目光連閃,興致勃勃,正聽着,忽然就聽上面兩位渡劫大能幾句話就定下了兩人的婚事。
一個是二皇子的長女,一個是宗門天驕,兩人成婚,不論嫁娶。
上面衆人說笑,下方五皇女含笑的眼落在伯崇師徒身上。
“今日二哥大喜,我倒也想起來一件事,九弟,你看我這小子如何?”五皇女只得一子一女,她說的正是幼子周璋,容貌俊美自不必說,性格亦十分風趣,這幾年來和莺時玩的最好。
“五姐想說什麽?”伯崇一擡眼,未語反問。
雖然早習慣了伯崇的性格,但看他這樣冷硬,五皇女還是有些無奈,笑道,“我這小子早早就與我說了,心悅你家莺時,不若成全一對小輩,也好親上加親。”
“我不要。”不待伯崇回答,莺時立即說。
那邊周璋本來正一臉期待的看着莺時,聞言頓時坐不住的,問,“莺時——”
五皇女一擡手,制止了周璋的失态,等他強忍住情緒坐下,方笑着看向莺時問為何。
“我不喜歡他。”莺時很認真的說。
“怎麽會不喜歡,我看你們兩個在一起很開心啊?”五皇女很能穩得住,耐心的詢問。
這幾年莺時和周璋在一起玩的很開心,若非如此,她也不會開這個口。可誰知,得到的答案卻與她預想的截然不同。
“因為我把他當朋友啊。”莺時說話,總是認真而快樂,面上的笑不斷,現在也是,讓周璋想裝傻都做不到。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你們在一起很開心,要是成婚,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一直都這麽開心了。”
“不可以的。”莺時認認真真的反駁,說,“朋友和道侶是不同的。”
五皇女笑了笑,她早已是渡劫強者,見者無不敬畏有加,有幾個合體敢在她面前這樣平靜的說話,她能耐得住性子這般好言好語的同莺時說話,完全是看在伯崇的面子上,眼見着莺時根本說不動,心中不免有些不耐。
“九弟,你覺得呢?”她直接看向伯崇。
說到底,這件事能拿主意的只有伯崇。
“不如何。”伯崇早就想說,只是見莺時開口,才只是看着,眼見五皇女問他,便就直接拒絕。
聞言,五皇女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笑看周璋,道,“既然如此,那便罷了,到底是緣分不夠。”
周璋一直都眼巴巴的看着莺時,眼見着她拒絕的徹底,連自家母親都沒辦法,忍不住就問,“莺時,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我一直以為,你我感情不錯。”
“不錯?”莺時有些疑惑,茫然的看向他,說,“是我哪裏讓你誤會了嗎?明明我對你,還有周瑜,周珏她們,都是一樣的啊。”
說着話,她看向幾個最近一段時間經常在一起玩的友人。
聞言,周璋神色一頓。
一樣的确是一樣的,可他以為,多少,總歸是有些不同的。
這邊兩人說着話,殿中不少人都關注着,聞言已經忍不住悄悄笑出了聲。
說到底,這件事不過是周璋的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罷了。
五皇女眉微動,殿中諸多動靜根本瞞不過她,不免覺得有些丢人。
她擡眼,看了周璋一眼。
周璋臉頰微繃,縱使心中還有好些話,可這般情形也不好再說,只好作罷。
伯崇擡眼掃過兩人,五皇女心中一凜。
她從不敢小視這位九弟,不管是對方的天資,還是來歷。縱使兩人差着一個大階,但劍修往往能越級挑戰,縱使伯崇不是她的對手,可她也不能奈伯崇如何。
剛剛那一眼,似有不悅,看來她這個弟弟着實是看中他那小弟子。
回頭還是要警告璋兒幾句,真是個不成器的,還以為他敢來求她是與莺時說好了,結果竟只是他一廂情願,累得她也跟着丢了臉。
上面幾個渡劫一直互相閑聊,只是沒讓其他人知道,這會兒也跟着看了會熱鬧。
看了眼自己一雙兒女,神皇笑道,“你們有所不知,娲皇族生來心性純粹,至情至性,若是心愛之人,便是共赴黃泉也在所不惜,可若不是,那是半分也不肯将就的。”
五皇女微訝,她雖知道娲皇族,但再具體的卻不清楚,這種事,更是第一次聽見,頓時恍然。
她心知自家父皇這話是對她說的,免得她和伯崇因為這件小事生了龌龊,立即笑道,“原來如此,這娲皇族,倒是不一般。九弟,你好福氣,收了這樣一個弟子。”
似這種熱絡客套的話,往常伯崇都是沒興趣理會的,但這會兒聽了五皇女的話,他面色卻不由的柔和了些許。
“五姐說的是。”他道。
沒想到他不止回應了,還是這樣理所應當的應下,五皇女有些驚訝,又有些好笑,舉杯示意。
伯崇拿起酒杯,兩人對飲,這件事便算是揭過去了。
獨留一旁的周璋,有些失魂落魄。
皇祖父是渡劫強者,出口的話絕不會有半分虛假,也就是說,莺時是真的一點也不心悅他。
莺時這件事過去,跟着上面有渡劫修士又提起了伯崇。
“你那九子天資非凡,若有子嗣,定然不同一般。周兄可有考慮過他的婚事。”有人笑道。
似伯崇這般天驕,便是不看在通天皇朝的勢力上,也有不少勢力都願意與他結親,一為他以後的成就,二為子嗣。
這會兒來訪的渡劫,都是和神皇關系不錯的,難免惦記他。
神皇也惦念着伯崇的婚事,聞言便就借機笑道,“伯崇,你想尋個什麽樣的驕女啊?”
他也只伯崇生來就沒有情絲,可這成婚生子,有沒有情絲也不妨礙。
“父親見諒,我無意男女之情,也不欲成婚生子。”伯崇垂眸道。
見狀,神皇面上便就添了幾分無奈,也沒再勸,左右環視一眼笑道,“這孩子,自小就主意大,便是我也拿他沒法子。”
“這無意,想來是緣法還不夠,那就再等等吧。”
看見他的态度,幾個渡劫就也沒再說什麽。
殿中,莺時眨了眨眼。
什麽?師父無意男女之情,也不想娶妻?
她撅了噘嘴,有些怏怏失神。
就像通天神皇說的那樣,娲皇族後裔總是對這種事格外敏銳清楚。
莺時早在第一眼看到伯崇,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歡對方,想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只是眼見着對方暫時無意男女之情,她才決定拜師——
修士壽命漫長,沒凡人那麽多的規矩,除了一些嚴苛的宗門,很少會禁師徒結為道侶。
據莺時所知,天劍宗是不禁的,她還聽說過好幾對呢。
這些她都想好了,卻沒料到,伯崇竟然是這麽想的。
該怎麽辦啊?
莺時有些茫然。
說到底,她也才三百歲,又沒有長輩教導。雖然有傳承記憶在,可都是修煉方面的,關于感情方面,卻是什麽都沒有的。
畢竟,每個娲皇族,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莺時越是想,就越是想不出來,只是整個人都蔫了。
“怎麽了?”伯崇幾乎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莺時反應的不對,轉身看去,開口問道。
莺時幽幽的看着他,慣來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的小臉上滿是憂愁。
“師傅,你為什麽不想娶妻啊?”她問。
“我生來便無情絲,體會不到七情六欲,何必娶妻。”在面對莺時的時候,伯崇從來都是如實相告,這次也是如此。
莺時忍不住睜大了眼。
沒有情絲?
“怎麽會沒有情絲呢?”她不解又茫然。
伯崇微微搖頭,說,“我也不知。”
莺時看着他,眼神頓時更幽怨了。
嗚嗚嗚,她一見鐘情的男人,竟然沒有情絲,不會喜歡上她,她好慘,好可憐哦。
“為何要為這件事不高興?”看她這樣,伯崇也明白過來,問。
莺時看着他,發現便是在問問題,伯崇也是平靜的,像一塊石頭一樣,只是為了問而問,不含絲毫本身的情緒。
她又沮喪又失落又悲傷,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便小聲哼哼,道,“沒什麽,只是覺得可惜。”
可惜了,這麽好的皮相,這麽好的師父,這麽好的心上人。
“無甚可惜的,如此也不錯。”伯崇以為莺時是在心疼他——
過去無數年,知道這件事的人都是這樣的。
于是,伯崇便溫聲一句,稍作安慰。
莺時勉強的笑了笑。
不!還是很很很可惜的,超級可惜!
再沒有比莺時更可憐的娲皇族了嗚嗚嗚。
應該是這樣吧嗚嗚嗚。
不過,那麽多的先輩,說不定誰就會遇到比她還慘的事情呢。
說不定啊,這樣想着,莺時才總算安慰好了自己。
這場壽宴熱熱鬧鬧的辦了足足三個月,才總算結束。
送走諸位客人,熱鬧了許久的神都多少有些冷清,伯崇也準備返回娲皇界了。
神都雖好,處處稱心,可到底地處權利旋渦之中,無數人觀望試探,蠢蠢欲動。對伯崇來說,到底不如他的太皓山來的清靜。
神皇雖有不舍,卻也沒留,叮囑幾句,又給了好些好東西,師徒兩個就啓程了。
一路無事,師徒兩人順利返回娲皇界,回到天劍宗,太皓山。
宮殿之中,伯崇看着莺時離開,那一抹翠色蛇尾自門口消失,大門緊閉,殿內安靜下來,卻遲遲未能入定修煉。
自神皇宴後,莺時就有些不對勁了,沒再像之前那樣總是圍着他轉,而且修煉也勤快起來了。
以前莺時最愛化成小蛇盤在他腿邊,跟他一起修煉,可從回天劍宗後,每次都只是幾句話,她便表示要回自己的宮殿去修煉。
已經好些次了。
怎麽了?
伯崇思考許久,卻想不明白,于是神念微動,喚來了秋宗,向他詢問。
“莺時剛剛說要去看看她的宮殿。”他先說。
秋宗含笑繼續聽。
“從通天界回來後便一直這樣,再沒有同我一起修煉過。”便是說起這事,伯崇也是平靜無波的,只是語氣多少帶了些疑惑和煩惱,雖然很少很少,若是不了解的人幾乎看不出來。
秋宗顯然不在其列,他自少時就跟在伯崇左右,看的格外分明。
而且伯崇所說,他早就發現了,只是不解發生了什麽,還以為莺時這樣是同伯崇說好了的,畢竟哪怕是師徒,也沒有總在一起修煉的道理。
可現在看來,并不是那樣。
“她是不是在疏遠我?”伯崇問。
可能是……
但秋宗是斷不敢如此說的,聞言作勢思考了一下,小心着問,“尊者可是和姑娘發生了争執?”
“無。”
“或是因什麽事惹了姑娘不悅?比如她問您要什麽東西您沒給?”
“無。”頓了頓,伯崇又補充說,“莺時從未問我要過什麽東西。”
“她若要,沒什麽不能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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