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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第六十七章

◎真相篇/收尾上◎

錯了。

一切都錯了。唇齒被對方侵/占, 徑自炙燙過了皮膚,劇烈心跳聲纏在呼吸,阮柚整個人像跌入了了一個荒誕的夢。

躲不掉。

推不開。

直到她再度看向他的眼睛。呼吸重重吞吐, 大量新鮮空氣沒入胸腔,她眨過濕漉泛紅的眼睛,手背麻木又慌亂地擦着嘴唇。

全是他的氣息。

怎麽可以這樣呢?

動作被攔住, 江淨理占有欲不再掩飾。

他主動挑明邊界,将底牌進數奉在她面前,不過就是為了得到她。很自私,又很可悲。

他垂下頭,制止她的動作, 聲音有些磁啞,“阮柚, 和我在一起吧。”

她手背的骨節小小的,像暖玉。他的喜歡在所有細枝末節裏, 他喜歡她的全部。而與之俱生的, 是藏在表象裏,控制不住的偏執、瘋狂。

阮柚看着他,生出一股無力感,“江淨理,你知道你在幹什麽麽。”她眼圈紅了,維系的理智搖搖欲墜。

想丢下一切逃的遠遠的,手腕卻被對方圈握, 涼涼的, 令她些許戰栗。

她發覺, 他居然這麽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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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的将她身影覆蓋, 侵略感迎面而來, 她只能去仰望。

“你放開我。”阮柚掙紮起來。回歸實質,對他感到陌生。

江淨理垂下睫毛,濃密陰影覆過輪廓,“我知道。”

煙火下,他彎了彎眼睛,終于有了唇紅齒白的鮮活氣,卻來的并不逢時,反倒多了分違和,“我喜歡你,阮柚。”

他的血液在流動,燙極了。這是從未有過的感受,跳躍神經,令他瘋狂。

是她帶給她的,屬于他的,珍寶。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第二次說了,連他都不知道,其中帶了幾分病态的乞求。

“不要。”

阮柚鼻頭很酸,內心有股破滅感,她想都沒想,“江淨理,我對你不是男女之情。”

我們,只是朋友啊。

她緊咬唇瓣,久而久之溢出鮮/血,鐵鏽感徘徊唇齒,卻無暇顧及。江淨理依舊在看她,極專注,極安靜。

他聽見了。

修長手指卻觸碰她唇上的血。

細密密的溫熱滑過皮膚,像在勾勒、描摹着藝術品,虔誠而細致,阮柚卻生出一股天然的畏懼感,撕開僞裝的表象,她就這樣不期然觸及到了他的掠奪。

被什麽盯上一般。

阮柚慌神,下意識後退一步。

“沒關系。”

觸及她恐懼的眼神,江淨理藏下了晦暗,清冷眸子漾起了溫度,“我喜歡你就好了。”

他需要被愛嗎?

不,他本就是情愛的殘次品。

被愛本身就是謊言。與其若即若離,掙紮痛苦,不如主動織網,肆意侵占。

愛本就該掠奪。

他很輕地開口,不知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阮柚說,“只要你一直在我身邊。”

風聲嗚咽。

漫天黃葉不經意撞過玻璃,發出細碎且突兀的聲響。百合花早已凋拜,枯黃成了筆記裏的标本,阮柚安靜掀過那一頁,內心只剩空蕩。

她被關起來了。

與其是關, 不如說囚/禁。

她從不是個合格的演員,而江淨理卻是個異常敏銳的觀察家。因而,想要離開的心思一經顯露,他便捕捉到了。

思緒收束,沉悶乏味。

她撕去那頁寫滿離開的日記紙張,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什麽會變成這樣?

是她錯了嗎?

阮柚心裏很酸,卻很荒涼,流不下眼淚。她想起和江淨理相處的種種,有落日篝火,有山澗溪泉,有他溫暖有力的脊背,也有他們危難時,緊緊交握在一起的手,

最後,都随現實支離破碎。

怎麽辦。還沒來得及好好道別。

她好像,要失去這個朋友了。

一想,阮柚就好難過好難過。她躺在床上,對天花板無限發呆,連江淨理什麽時候開門進來都不知道。

他端來藥,“過來吃藥。”

阮柚感冒了,江淨理卻比當事人都要緊張。他其實很會照顧人,等溫度剛剛好才端進來,怕她苦,還帶來幾顆她最愛吃的蜜糖。

阮柚沒反應。

“阮柚。”

他說,聲音柔和,“吃了藥才能好起來。”

這句話卻一下子觸到了她某根神經。阮柚忽地坐了起來,一眨不眨看向他,“該吃藥的不是我,是你。”

“江淨理,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她不理他。

他就能坐在她房間一下午。

即使不說話,他仍氣定神閑,就像沒事人。她無法出去,質問他,他卻很輕地安慰她,“外面世界壞人很多,在我身邊,是最安全的。”

他無聲無息築起華麗的牢籠。

以愛之名,将她圈養。

真是荒誕至極。

“你騙人。”阮柚站起了身,徑直走向門口,“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變成這樣。”

江淨理站在原地,不動聲色,筆直如青松。

而剛邁出門外一步,幾位保镖就攔住她。

“小姐,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阮柚聞言,腦子嗡嗡一片。

無力。

她回頭,江淨理神色如初,勾起唇淺淺一笑,“我還在原地等你。”

他料想她會回頭,所以守株待兔。

無視他惡劣的自娛自樂,阮柚大步向前,朝他走去,“你到底想做什麽。”

她好脾氣被消磨沒了,語氣硬邦邦,生出了銳利棱角。

卻更鮮活。

江淨理少見她這一面,專注觑她,眼中星光潋滟,“我只想你快點好起來。”

阮柚不知他在想什麽。

她深籲口氣,直覺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将感冒藥一飲而盡後,唇邊被遞來一顆蜜餞,阮柚躲閃不及,不期咬住柔軟的異物,她顫了顫睫毛,蹙眉,下颌被輕捏住,“乖。”

江淨理緩慢蜷回手指。

松開,唇間一甜。

過分暧/昧親近的動作,令她渾身都不自在,退後幾步過後,身體貼在了窗邊。

她轉身開窗。新鮮的風透進來,紛飛落葉停在窗臺,将混亂盡數理清。

“我想出去。”她說。

“去哪裏?”身後,江淨理問。

“去哪裏都好。”

她的聲音輕飄飄地,恍然意識到什麽——她在逐漸喪失自由。她自認為最好的朋友,正在剝奪她最想要的自由。

“這幾天,我想不清我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我想說,這樣不對。”

她低垂眼睛,轉過身,對上了江淨理的視線,“所以如果之前,我有做了什麽讓你誤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笑所打斷。

江淨理在笑,很輕,連眉眼都柔淡了起來,“阮柚。”

目光交彙。

“你對我好殘忍。”

他自嘲地說,

一句話,就将過去否定。

他站在那裏,房間空氣還留存她的氣息。他不知餍足的想要汲取她的美好,卻到最後,被刺的鮮血淋漓。

連半分愛意都不願施舍。

阮柚沒有聽懂。莫名地,她感受到對方的黯淡,很短暫,就像是幻覺。

江淨理如此說着,眼神卻清明一片,

“我想要你,就是這麽簡單。”

他說。

“可我不喜歡你。”

阮柚無法理解他的執拗,不住地說,“江淨理,你是不是有病!”

她覺得江淨理變了。

她好想念過去的他。

如今,真的糟糕透了。

他走近,自顧自說下去,“我想和你結婚,想要你的無名指戴上刻有我縮寫的戒指。”

手被對方擡起,江淨理像是陷入一個編織完美的美好敘述,整個人沉浸其中,“想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阮柚掙脫不來。只得擡頭看他,良久說,“我總有一天會離開的。”

他則如夢初醒。

“不會的,不會這樣。”

他擁住她,于耳畔字字清晰道,“那就帶我一起走,好不好?我只有你了,阮柚,不要留我一個人。”

最後一句,他看她,低沉似乞求。

她完全叫不醒他。

阮柚身型僵僵站着,則聽的一陣恍惚。

她有數不清的話想要罵醒他,最後卻歸于蒼白,并非出于淪陷,而是在一開始,她發覺了對方高傲外表下藏匿的脆弱。

仿佛只要一句離開他,就輕而易舉能将他擊潰。

*

阮柚吹了涼風,病去如抽絲。

渾身虛弱,她只能躺在床上,安靜看天花板。

家庭醫生來了一遍又一遍,卻查不出緣由。江淨理坐在她床邊,緊緊拉住她的手。

意識模糊間,他聽見她說,“我只要你好起來…”

阮柚卻有股模糊的感覺。她快要回去,她好不起來了。

江父找他很多遍。家族事務堆積如山,在議會推行的法令也遲遲沒有進展,他嚴肅盯着自己這個生來便極優秀驕傲的兒子,冷笑,“怎麽,為了一個女人,什麽都不管了麽?真是好一個情種。”

江淨理不置一詞。

陽光灑在他臉上,漂亮的盡顯造物主偏愛,皮膚卻是病态的冷白,冰冷冷,宛若抽離人世間的人皮鬼。

沒有生氣。

外面枯木逢春,日光澄淨。

日光将他周身割裂分明,江淨理緩慢掀起眼皮,喉結滾動,“如果能重新認識她,就好了。”

他答非所問。

江父恨鐵不成鋼,卻也沒再說什麽。

很奇怪,他知道他想要說什麽。惡人也會在執迷不悟、一錯再錯時,偶爾想起曾經短暫的美好泡影。

聊勝于無。

江父冷淡地想,真可怕。

命運循環往複,他竟也成了旁觀者,參透大半。

阮柚最近總會做很多夢。夢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麽溫暖、那麽親切。過去記憶浮光掠影,走馬觀花,她深陷其中,仿佛在看自己為主角的電影。

薔薇花開了。

阮柚很幸運地清醒過來了。

醒來時,江淨理抱住她,沉默至極,卻像是擁住了失而複得的珍寶,“阮柚…”

他低聲呢喃。

阮柚回:“我在呢。”

肩頸一涼,阮柚愣了愣神,擡眸,發覺異樣。江淨理哭了,安靜而隐忍,順着下巴滑落在她肩頸。

她呼吸顫了顫。

想要安慰,又無從說起。

過往像做了一場夢,阮柚醒過來後,選擇了向前看。她明白,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她要珍惜還在這裏的時間。

醒來後,江淨理對她的态度多了分小心翼翼。他像是剛學會怎麽去愛一個人,竭力滿足她的要求,卻總在不停退讓。

阮柚反倒不習慣了。

不願見他這樣,她忽然說,“我會試着去喜歡你的。”

她想清楚了。

如果這樣,能夠讓他開心,能不留遺憾。

她會試着喜歡他的。

江淨理怔住。

失神間,水果刀切出血,疼痛刺激他的神經,昭示着他身處現實。

阮柚啊了一聲,去找醫藥箱。

而他則看着手指,心跳如擂鼓般,久久不息,沒人知道,他如今有多開心。

傷口包紮好,家庭醫生如約而至。

阮柚包的很醜,處理的也不專業,想要讓醫生重新包紮一下,卻被江淨理出聲制止,“給她看看恢複的怎麽樣了。”

家庭醫生則照做。

阮柚蜷蜷手心,莫名有些緊張。

結果私下商讨,等回來時,江淨理神色不算好看。

但在阮柚看向他時,恢複原樣。

江淨理:“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想吃什麽和阿姨說。”

“唔,去哪裏。”

阮柚下意識問,又覺得打探隐私不太好,但仍忍不住問,“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今天天氣這麽好。

江淨理不再限制她的自由,卻惦記她的身體。“聽話好不好。”

他摸她頭發。

很柔軟,又暖洋洋。

阮柚嗯了聲。

精神卻肉眼可見的耷拉下去。

江淨理沒說什麽,仔細呼吸,心頭卻在抽痛。他忍不住失神,想起剛才聽到的話,口腔處一陣腥甜。

但他僞裝地很好。

離開前,他給了她一株漂亮的薔薇。見狀,阮柚止不住悵然:“第一次見你時,我好像就看見它了。”

江淨理卻道,“往後歲歲年年,我們都會見到她。”

阮柚輕輕撥動花瓣,不說話了。

她低着頭,不知為何,不敢去看江淨理的眼睛。

江淨理離開了。

下午,阮柚卻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她胸口緊張悶澀,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時針一點一點流動。

她站了起來,忍不住問管家,“他去哪裏了?”

他是誰,不言而喻。

管家支支吾吾,卻在阮柚反複懇求後,報出了地址。

阮柚聞言失神。

她按照地址,去了附近著名的神山寺。

傳聞,山頂有顆神樹。只要以虔誠之心打動它,許下的任何願望都能實現。

從前她聽過這個故事,講給江淨理聽。

對方卻興趣缺缺,歪了歪頭,“為什麽要把命運寄托在莫須有的事物上?”

阮柚回過了神。

擡頭之間——

櫻花爛漫,于空氣恣意地飄舞,宛若畫卷般靜美。而池塘卻衰敗枯黃,仿佛許久無人造訪問津。

阮柚躲在了樹後,看江淨理一步一步。

虔誠跪拜于山階。

陽光落在他的側臉,白的透明,眉眼專注祈求,“希望我愛的女孩,能長命百歲。”

字字清晰。

他願意用一切交換。

只要,不留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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