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就是在那一刻終結
第28章 就是在那一刻終結
高三生哪有悲春傷秋的資格。
就算再怎麽挂念與許汐言的告別, 聞染也得為聯考的事焦頭爛額。
柏惠珍把家裏的牛奶換成三倍蛋白質,跟她說:“你學的額頭都冒痘痘了诶。”
聞染揉着自己額角:“就是之前那一顆,好奇怪, 一直都不消。”
“太累了嘛,等高三畢業就好了。”
聞染吓一跳:“還要等我上大學才消?”
“等藝考完總歸好一點了吧,可以專心文化課了啊。”
“也不會輕松的啦,我文化課成績也不是那麽有把握。”聞染背着書包出門。
還有一周就要聯考, 學校特赦, 高三生可以不做課間操。
可以在樓梯上看到許汐言背影的機會, 又少了五天。
只是有次課間去廁所,路過五班教室外, 許汐言倚着走廊在與白姝聊天。
聞染張着耳朵,聽白姝問:“你還是要參加聯考?”
“嗯。”許汐言指尖繞着自己的發尾:“畢竟我高中在國內讀的, 申報學校時不知會不會用的到,就有的沒的各種資料,都準備一下。”
“也是。”
“還有一點。”
“嗯?”
許汐言笑了聲:“還是想給自己國內的高中生涯打個句點吧, 我做什麽事都喜歡有始有終。”
聞染心想, 許汐言就是這樣的人。
若真是自由散漫,怎麽可能成為一個偉大的鋼琴家。
鋼琴這樣的存在,誰都蒙蔽不了它, 再盛大的天賦也需要日以繼夜的勤學苦練, 指尖都磨起一層硬硬的皮, 又逐漸消退。
所以許汐言看起來恣意,其實有始有終。
看起來傲慢,其實十分禮貌。
三天後, 聯考的考場分布貼進了樓下的告示欄,大家紛紛湧過去看。
陶曼思挽着聞染的胳膊:“啊我們不在一個考場。”
聞染用眼尾悄悄的往左邊望。
許汐言和白姝一同站在那裏。
許汐言和聞染也不在同個考場, 是同一層樓,不過中間隔着一個教室。
看完考場,陶曼思挽着聞染的胳膊去食堂買早飯。
聞染聽白姝在問許汐言:“你什麽時候的機票?”
“聯考第二天的早上。”
“這麽急?”
“嗯,早點過去準備。”
白姝:“反正國外的生活,你也挺适應的吧?”
許汐言笑笑。
白姝:“那我早上去送你?”
“不用。”許汐言拒絕:“我這人,不太喜歡告別。”
又四天後,聯考如期而至。
聞染坐在考場裏斂神,握着的筆杆似能決定自己的前程。
兩天的聯考結束,學校毫無人性的,通知所有高三生留下來上晚自習,恢複正常的學習節奏。
男生們本來約了去網吧開黑,此時拍着課桌大為不滿:“怎麽這樣!”
但畢竟高三,逃課的人也少了。
學不學得進去是另一回事,但坐在教室裏,總歸是種心理安慰。
聞染和陶曼思去食堂買了盒裝漢堡當晚飯,陶曼思問:“走什麽神呢?”
“嗯?”聞染把包漢堡的防油紙扯開一點。
“總覺得你心不在焉的。”
“可能之前準備聯考,弦繃太緊了。”
聞染只是在想,不知許汐言走了沒有。
晚自習她本來就時而上時而不上,明天一早的飛機,也不知是不是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那麽,許汐言便徹底離開這座學校了。
聞染對着夕陽,緩緩吐出一口氣。
明明已經覺得好好告別了。
明明跨年那天的海洋樂園和公交車,在她心裏已是安靜又喧嚣的、足夠完美的告別了。
真到了這一天,為什麽心裏還是空落落的。
原來告別這件事,是永遠不可能準備好的。
吃下去的漢堡肉堵在嗓子眼,要靠不能加熱的冰牛奶才能送下去。
下了晚自習,大家都已被兩天聯考折磨得不輕,沒有了豌豆的射手一樣蔫頭搭腦走出教室。
陶曼思捶着自己後腰:“今晚無論如何要早點睡了。”
“染染?”
“染染?”
直到陶曼思搡了下她胳膊:“你看什麽呢?”
“嗯?沒有啊。”
陶曼思順着她視線往左前方望了眼,的确什麽都沒有。
其實聞染看到許汐言的背影了。
跟她們離得很遠,所以陶曼思沒看到。
聞染萬萬沒想到許汐言會留下來上晚自習,還留到了最後一刻。
一路尾随許汐言走到車棚,聞染和陶曼思各自推出自己的車。
明明覺得這樣已經足夠了的。
明明覺得走到車棚的這一路,已算是額外的犒賞了的。
可聞染忽然跨上自行車,對陶曼思匆匆說了句:“我想起來有點急事要先走。”
猛一下踩着腳踏板離去。
陶曼思又被她吓了一跳。
總覺得好友最近有點怪怪的,可又完全說不出是哪兒怪。
許汐言比聞染先一步離開,所以要很用力的蹬車才能跟上她。
聞染覺得自己好像個變态跟蹤狂。
她都說不清自己在幹什麽,也許,她就是想像那天跑去找旋轉木馬的工作人員一樣,用盡全力的為許汐言再跑一次。
騎自行車也是一種“跑”。
許汐言那一雙長腿騎得飛快,她的普通腳踏車哪裏跟得上許汐言的專業山地車,必須用盡全力的去跟。
越過路邊的奶茶店花店小超市。
越過下晚自習的學生和晚歸的上班族。
越過紅燈綠燈又變紅燈的交通标志燈。
越過要和夜晚的雲一較高下的人行天橋。
聞染漸漸乏力,只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和用力的呼吸,不知什麽時候軋過塊小石子車頭一震,掌着車把的雙手都微微有些發麻。
聞染心裏想着,既然許汐言和外公外婆同住,她家境那樣好,應該是棟很奢侈的別墅吧。
所以當許汐言在一幢獨棟公寓樓前剎車時,她猝不及防,車頭往前沖的幅度幾乎要讓許汐言看到她。
趕緊捏住剎車。
許汐言跨下山地車,推着往公寓樓裏走去。
其實這公寓樓是海城的網紅,以建築外觀時尚和物業完善而聞名,很适合單身奢闊的年輕人。
許汐言不可能和她外公外婆同住在這裏。
那麽,許汐言來海城後一直是一個人住?
為什麽?
聞染想起那次鋼琴比賽時,許汐言痛經,柏惠珍很熱情的叫許汐言跟她回家,許汐言還真的跟她回去了。
後來因着舅舅的誤解,聞染讓柏惠珍不要再對許汐言過度熱情。
現在想來無限後悔。
是不是讓柏惠珍多叫許汐言回家吃兩頓飯比較好?
是不是讓柏惠珍跟許汐言多聊兩句天比較好?
她當然沒任何資格給予許汐言“同情”這種東西,許汐言也不需要。
可是。可是。
聞染單腳撐在地上,雙手掌着車把,胸腔裏是未喘勻的氣,仰頭望着那棟高聳入雲的公寓樓。
有些亮着燈,有些沒有,稀稀疏疏的似城市夜空裏的星,很寥落。
聞染一直仰頭看着。
直到“啪”一聲。
她不可能聽到任何聲音的,可她耳畔就是傳來這樣的碎響,看着二十六樓窗口的燈光亮起,她知道了,許汐言住二十六樓。
那樣倏然亮起的光不足以驅散整片夜色的黑暗,那是聞染第一次想:像許汐言這樣的人,也會寂寞嗎?
她也不知自己為什麽守在這裏。
仰得脖子都酸掉。
如果更早一點發現的話。
會不會更有勇氣一點,跟許汐言多說兩句話。
會不會更有魄力一點,讓自己那麽多難以言傳的喜歡,至少化為有形的溫暖。
聞染掏出手機。
通訊錄裏“雨滴”形狀的背後,藏的便是許汐言的號碼。
那樣黑暗裏近乎顯得飄搖的一盞燈,讓她很有沖動撥一通電話過去:
“許汐言,我喜歡你。”這是七個字。
七個字能改變什麽。
在學校裏無數擦肩而過的時光。
在眼眶裏盛放不下的那麽多那麽多的背影。
在學校琴房那首缺失一個音符的《月光奏鳴曲》。
還有,你明早踏上飛機後,就要一路展翅的人生路。
什麽都改變不了。
可我至少想讓你知道,在你也許會覺得寂寞的人生這階段裏,有一個人,安靜的、無望的、可是傾盡自己全力的,用整個青春喜歡過你。
聞染撐穩了自行車,放開車把,呵了呵自己被夜風吹得發涼的手指,在信息框裏打字:
【許汐言,我喜歡你。】
然後,又一個字又一個字的删掉了。
******
聞染騎車離開了許汐言的樓下。
幾乎迷路,要把手機掏出來搜索,才找到回家的方向。
路上接到柏女士的電話:“你怎麽還沒回來?”
“這就回來。”
“你跑到哪裏去了?我擔心死了你曉得伐?”
“沒有去哪裏。”
“那到底是去哪裏了?”
聞染嘆了口氣:“回來再說。”
騎回家的一路幾近脫力。
走進那棟紅磚牆的小樓時,柏女士掌着門在等她,擰着眉:“你這小囡……”
看起來劈頭蓋臉就準備一頓訓。
看到聞染的臉,又愣了下,收聲,跟着聞染走進去,拖鞋聲啪嗒啪嗒的:“你哭過啦?”
聞染在餐桌邊放下書包,舅舅從報紙間掀起眼皮瞧她一眼。
聞染:“誰哭了。”
“那你鼻頭怎麽紅紅的啦。”
“外面風很冷呀,吹的吧。”
“那你聯考考得不好我也不會怪你的啦,聯考分數又沒那麽重要,不要哭也不要亂跑呀。”
“都說沒有哭啦。”
“喔唷,我去把夜宵再給你熱一熱啦,受了寒氣要吃暖一點的呀。”柏女士匆匆往廚房走去。
聞染坐在餐桌邊,垂眸盯着自己的指甲蓋。
柏惠珍把一碗姜汁湯圓端出來:“你說巧不巧,我今天剛好煮了姜汁,你都要喝掉的喔。”
經過這一鬧,柏女士總算沒再追問她剛才去哪了。
聞染按照老習慣,洗了澡,坐到寫字桌前寫完了今天的卷子,鑽進開了電熱毯的被窩。
身上姜汁發出的熱意未褪,漸漸有些出汗。
其實剛剛回家的路上,她真沒哭。
是想哭的。
可騎車帶起夜晚的風太寒涼,好似凍住了所有情緒。
她無比感謝柏女士的那碗姜汁湯圓。
堵了一路的鼻腔終于疏通,她用被子蒙着頭,側躺在枕頭上,臉深深的埋進去。
早就發現了。
柏女士今天新給她換的床單,剛好就是許汐言到她卧室來睡過的那一套。
後來不知洗過多少次了,許汐言身上的味道當然消失殆盡。
聞染把臉埋在裏面。
可就是這樣一套床單枕套,到底承接了她今晚全部的眼淚。
再見,再見。
你說你不喜歡告別,可是,再見了許汐言。
謝謝你出現。
謝謝你像多媒體館那只身長五米的鯨魚一樣,驚天動地的、颠覆認知的,出現在我的青春裏。
******
接下來便是春節,苦情的高三生也沒放幾天假。
調律專業的藝考也并不輕松,視唱練耳與樂理、鋼琴調律基礎理論、面試、器樂演奏通通來一遍。
接着便是學習學習學習。
背過不知多少遍“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
不知多少遍“little/a little,few/a few”。
不知多少遍“鴉片戰争标志着中國近代史的開端”。
然後,高考了。
老師在講臺上反反複複的強調:“準考證和各種文具一定要再檢查一遍,早點出門,小心堵車。從今晚開始就什麽都不要學了,能學的平時都已經學了。”
“同學們,高考是人生一條很重要的出路,但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平時我都在跟你們說,一定要重視高考,可我現在要跟你們說,高考其實也沒有你們想的那麽重要,去他媽的吧。”
大家都笑。
“等到高考完,一個重要的人生階段就結束了。在我眼裏,無論考多少分,無論有沒有考上一開始錨定的大學,你們都是英雄!”
體育委員鄒宇恒帶頭,一小部分男生開始跟着他拍桌。
很有節奏的——啪啪啪,啪啪啪。
接着全班都一起加入進來,拍着桌子,嘴裏齊整的喊:“老周!老周!老周!”
一貫嚴肅的老班沖他們壓了壓手,竟然摘下黑框眼鏡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放了學,聞染最後一次路過五班教室。
中央的那個座位空着,臨近高考,座位許久不換,也沒人在許汐言離開後再去坐那個位置了。
聞染最後對着那個空蕩蕩的座位看了一眼。
忽然覺得:像拔牙。
牙齒脫落,留下空落落的一個洞。
始終在那裏,讓你明知不該,卻忍不住的拿舌尖不停去舔。
聞染和陶曼思一起走到車棚,陶曼思笑了笑:“現在好像不應該再說‘好好考’了喔?越說越緊張。”
聞染跟着彎唇:“就是。”
“那就不說了。擊下掌?”
聞染豎起手掌,跟她“啪”的一聲。
兩人都是內斂性子,這個本來很酷的動作,被她倆做得不倫不類,兩人都笑了。
陶曼思扶了下耳側的鏡架:“其實我有點緊張。”
“為什麽?”
“一開始是想為了張哲文考去邶城的嘛,可是學了這麽久,好像早已經不是為了張哲文了,就是為了自己,要給自己争口氣。”
聞染很認真的說:“你可以的。”
“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這段時間,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學習了。真的,我都看在眼裏的。”
陶曼思吸了下鼻子:“好了不說啦,越說越煽情。那咱們就,考完再見?”
“好。”
陶曼思沖她笑了笑,蹬車走了。
聞染自己騎車回家。
柏女士不知從哪聽來的偏方,買了幾罐紅牛,說是調動身體興奮度,對腦筋運轉也有好處。
柏惠珍:“也不知道有用沒用。”
“管它有沒有用。”聞染伸手:“拿來。”
柏惠珍反而猶豫:“不要喝壞掉了。”
聞染笑:“正規廠家生産的,哪能喝壞掉的啦?”
都學到這份上了,所有科學的迷信的,有用的沒用的,各種招數都用上吧。
不枉青春努力這一遭。
兩天的高考,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第一場語文開考前,坐在考場裏等鈴打響,時間慢得好似凝滞,連胃都開始牽扯着隐隐作痛。
等到開始寫作文,看一眼時間,又覺得怎麽這麽不夠用,寫完作文都來不及檢查其他題了。
等到考數學,又開始覺得時間過得慢,解不出的題無論如何解不出,那些聽着別人奮筆疾書的時間都是煎熬。
無論如何,期盼的害怕的,想讓它快點過去又想它永遠不要到來的高考,就那樣過去了。
同學們商量着又在教室裏聚了一次。
學霸們湊在門邊對答案,其他不想聽的捂着耳飛快從她們身邊跑過。
陶曼思問聞染:“你想不想對答案?”
聞染猛搖頭:“不想!一點也不想!考成什麽樣算什麽樣,我一點也不想再回憶一遍了。”
陶曼思大笑:“我也是。”
有同學開始瘋狂的撕卷子,又天女散花一樣在教室裏灑開,老班笑着看着,竟然也沒有阻止。
有人問:“你萬一要複讀怎麽辦啊?”
“我打死你個烏鴉嘴!”那人從凳子上蹦下來就開始追他。
最後,所有人一起聚在走廊,把有用的沒用的卷子和資料往下扔,一時間,拉滿“祝同學們高考奪魁”紅色橫幅的教學樓外,一片淡白飛舞的蝶。
有人大喊:“再見啦!”
很快有人跟着她喊:“再見啦卷子!”
“再見啦該死的數學題!”
“再見啦高三!”
“再見啦青春!”
一陣瘋了般癫狂的吶喊間,忽然有人低低的啜泣。
周遭人愣了一瞬,被傳染般,很多人都開始哭。
這時的聞染倒很平靜,望着眼前那一片淡白的蝶,心想:
不知這時的許汐言,在英國的哪個角落,做着哪些不一般的事情呢?
******
接着便是同學聚會。
一定要放在出分前,一旦分數出了,很多人就沒心情了。
聚會訂在一個以餐食好吃而聞名的KTV,晚上六點開始。
當天下午,聞染待在陶曼思家裏,背靠着寫字臺邊緣,看着陶曼思坐在化妝臺前給自己化妝。
很快向她求救:“打粉底我還行,可化眼線我是真不行。”
因為聞染參加過大大小小各種鋼琴比賽,還算比她有經驗。
接過眼線筆,提醒:“別眨眼。”
“嗯。”陶曼思半耷着眼皮,睫毛尖還是忍不住一眨:“染染,你真不化妝啊?”
“不化啦。”
陶曼思摁着自己的胃,沒忍住打了個嗝。
還好聞染反應快,快速撤開眼線筆,沒給她眼線化飄出去。
陶曼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聞染彎唇:“這麽緊張?今晚打定主意跟張哲文告白了?”
“沒有沒有。”頓了下又說:“如果酒喝到位了的話,也行。”
兩人笑作一團。
聞染最後幫陶曼思噴了定妝噴霧,陶曼思邊收拾化妝包邊問:“整個高中,你真沒喜歡過什麽人啊?”
聞染靜默。
陶曼思一下子警惕起來:“果然有吧?誰啊?”
聞染笑道:“沒有啦。”
許汐言像一陣飓風,刮過了所有人的青春。
可人人都知道許汐言不是日常生活裏會出現的那種人,她遠赴英國以後,漸漸的,學校裏也沒人提起她的名字了。
現下哪怕聞染只是說出“許汐言”三個字,都會引起好一番大驚小怪吧。
聞染其實有些羨慕其他只是單純欣賞許汐言的人。
她們劫後餘生。
可是她自己的世界,寸草不留。
五班的聚會也是今天,因為兩個班的班長關系好,訂的也是同一家KTV。
陶曼思在二班包間裏有些心猿意馬,聞染陪着她喝酒,但兩人酒量都不好,很快就有點暈。
陶曼思搭着聞染的手臂:“染染,我不行了。”
聞染比她稍好點:“想吐嗎?”
“不想,但我好暈,陪我出去吹會兒風吧。”
“好。”
兩人悄悄溜出包間,走出KTV,路邊有間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聞染問:“要不要進去買點喝的解酒?”
“好啊。”
兩 人踏着“歡迎光臨”的音樂進去,陶曼思卻又在冷櫃裏拿了兩聽啤酒。
聞染打她手背:“你還喝!”
陶曼思帶着醉意笑:“染染,你說我們這樣性格的人,喝醉的機會又有多少?別管啦,醉就醉吧,你陪我。”
聞染不攔她了:“好。”
結了賬,走出便利店,陶曼思拖着聞染在馬路沿坐下。
聞染彎着唇角,由着她。
這裏有點偏,夜色裏,間或有輛車飛快的開過。
正當陶曼思“嘶啦”一聲拉開啤酒罐的時候,聞染小聲說:“張哲文。”
陶曼思動作一滞。
張哲文不知方才去了哪,這時正往KTV裏走,沒看到坐在路邊陰影裏的她們。
陶曼思盯着張哲文。
聞染問:“你要不要叫他?”
陶曼思沒反應。
聞染又問:“要不要我幫你叫他?”
陶曼思搖頭,很慢很慢。
聞染和陶曼思一起,目送張哲文的身影走進KTV。
這時有人沖出來大喊:“老子的青春結束啦!”
身後兩個同學很快追上他:“你喝多了啦!”又在路邊打車,把他塞進車去。
陶曼思喝一口啤酒,沖聞染笑笑:“你知道麽?我不敢告白,其實我知道,要是我告白了,他肯定會拒絕我的,那我的青春就……”
她聳了下肩,學着方才那醉酒男生的語調喊:“我的青春結束啦!”
聞染陪着她笑。
她們躲在暗影裏,頭頂是KTV閃爍的燈牌,交織出一片霓虹顏色的天氣,頭頂的立交橋有大貨車轟隆轟隆的駛過時,路面都跟着震兩震。
聞染想:今晚有多少人喝醉。多少人告白。
多少人的青春在這一晚終結?
可是于她而言,她的青春終結得更早一點。
早在跨年的那一天,她和許汐言從海洋樂園離開,她坐在夜班公交上,路過騎着山地車的許汐言身邊。
夜風撩過少女缱绻的長發,能看到她耳朵裏塞着耳機,漫不經心的嚼着口香糖,望着前方的夜色。
回家後,聞染洗頭洗澡,吹幹頭發,快要零點的時候,她拉開窗簾,站在窗口眺望。
她們這一片高樓不多,所以能越過一幢幢房頂,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冒出一點煙花尖。
在天空迸裂,又快速歸于寂靜,消弭得不留痕跡。
就如同許汐言出現在她的青春裏一般。
聞染倚在窗口,慢慢吮着許汐言放在旋木上給她的那根棒棒糖,純純的牛奶味裏總覺得微微帶鹹,她沒有哭,可那微微鹹的味道和眼淚近似。
聞染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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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