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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女人都會關心的問題。

“那女孩長得很好看嗎?”

LO裝愛好者會把正常着裝風格的統統稱為“地球人”,仿佛是種自嘲又仿佛是種排斥。大多數正常“地球人”來看,LO裝愛好者屬于相同的奇裝異服和嘩衆取寵者。

但,每一個LO娘都有無法模仿和複制的風格。

吳燕夏每次看到梁涼都心曠神怡。她長腿細腰,有一張精致臉蛋,但梁涼身上最顯著的标簽從不是“美女”。實際上,沒有人能從那整套過于人工、像櫻花別墅般的LO服裏猜出穿着者的任何真實內容。

因此,梁涼就好像……

星雲。

星雲又花又冷又有分寸,星雲大部分時間只是強烈反射光輝,星雲安靜到并不在乎其他人和自己的命運标簽。

吳燕夏迎着楊雨薇的懷疑目光,他彎起嘴角作出評價:“非常美。”

清早的時候,吳燕夏又被那白富美纏住,她在自助餐廳門口堵住他,要占星師給自己提供私人星盤服務。

楊雨薇出面幫他婉言拒絕,可惜效果不大,對方堅持要和兩人共進早餐。

占星師依舊在自助餐桌前專心看着類目,很快就端着燕麥粥、咖啡、橙汁等滿滿一盤東西開心地回到桌前。

“小哥哥你吃這麽多?”對方瞠目。

吳燕夏平時懶得早起,只有出差在外才有機會吃點早餐。他吃飯時有少數民族特有的豪邁,什麽都得嘗一口,令人覺得同樣很有食欲。

他汗顏一笑,擡頭詫異地看了眼旁邊不作聲的楊雨薇,似乎問這個考究服裝的少女是誰。

楊雨薇便知道占星師已經徹底忘記對方的臉,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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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什麽叫上升星盤?”

“小哥哥,我能從星盤裏看到男人的性能力嗎?”

“小哥哥,我怎麽從星盤裏看出命運啊?”

少女的問題在白日裏依舊勁爆,吳燕夏慢條斯理地邊吃邊順口解答。

“上升星盤就是你的僞裝星座,比如說,你面對一個陌生人,或者在你陷入不信任的環境時,通常對他人展示的就是上升星座的品性。”

“哈哈哈,男人可以看火星。女人的嘛,我就不說了。”

最後一個問題,吳燕夏眼中浮出熟悉的狡黠神色,他冷不丁轉頭對沉默的楊雨薇說:“我中午就走。”

楊雨薇頓了頓:“我們不是一起訂的晚上的票?”

吳燕夏像個大灰狼般的垂眉順眼:“今天感覺不舒服,早點回去。”

楊雨薇心中暗哂,知道占星師是打算先遁了,他對什麽都無所謂,但真的對別人給自己添麻煩很有所謂。

果然,少女急了。

“你還沒給我看星盤呢?”

吳燕夏走之前終于正經地看了她幾眼,他冷不丁地說:“美女,你最後選的開機日子是會下雨的,還有,記得管住你的嘴。”

吳燕夏獨自回城,一路上心不在焉地刷着朋友圈。

他今早确實感到一陣強烈心悸,有點呼吸不暢。吳燕夏是身體底子很好的人,雖然接觸煙酒卻也沒有成瘾問題,平日裏堅持鍛煉和體檢。

然而就像楊雨薇指出的那般,吳燕夏的作息問題太嚴重。他雖然懶散,但同樣是興趣來了就不分晝夜颠倒的深入研究的人,經常成宿熬夜,心髒都感覺受不了。而因為作息自由,也根本沒人管得了他。

“但我昨天睡覺還挺早啊。”吳燕夏摸着下巴,“不會是咖啡喝多的原因吧?我得回去吃點鹿茸。”

吳燕夏從火車站直接打車到了吉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拖着行李在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然而除了玻璃窗內隐隐瞥見的影子,吉兆并沒有人走出來,驚喜地看着他。

下午的天慢慢地黑了下來。

占星師依舊在街角站着,他直勾勾地盯着吉兆門口的樣子,任何路人看到都會以為這是資深綁架犯正在摸清地形。

汗,苦肉計這次不管用了,還是大方點把LO娘叫出來把,吳燕夏有點不好意思地想。

然而他摸了半天都沒摸到手機,還有發現,錢包也沒了。

吳燕夏不由再陰沉着臉仰頭看着同樣陰沉下來的天……居然又把手機和錢包丢在出租車裏。

吳燕夏滿頭汗地先回家。

剛剛打開門的時候,就聽到保安氣喘籲籲地叫住他,說有個出租車司機照着錢包裏名片地址把手機和錢包送過來,要他去認領。

于是連忙再把門大力關上,急急跟着他走下去。

蛇室裏的梁涼神志不清,隐隐約約地只聽到外面“砰”的一聲。

她已經坐在裏面……超過十二個小時。

出了很多汗,不停地在出汗,後背全是濕的。頭沉得擡不起來,從坦克跳到眼前開始,就像日本恐怖異形怪獸電影以轉折的方式侵入現實,梁涼如此希望自己暈倒,偏偏神志又特別清醒。

她親眼看着坦克扭着身軀,伸頭把原本給神燈的狗糧兩口吃完。而神燈也不阻止,依舊瞪着那令人心慌的眸子看着外面這一幕。

蛇室的燈光瓦數很低,照在金色的蛇皮上卻發出種慘白色的光輝。她不由自主地看着坦克,它已經比她的小腿還要粗,吃東西的時候,剩下那半條粗粗的蛇身一直壓着裙子。

梁涼已經頭暈目眩地跪坐在地上,耳朵裏嗡嗡的全身雜音。

……該怎麽辦?它為什麽會逃出來?

自己要死了嗎,為什麽是蛇,她真的好怕……

梁涼恍惚地坐着,她試圖轉頭想呼叫,但張了張嘴發出任何聲音。

也知道呆呆坐了多久,膝蓋前突然聽到布料摩擦的駭聲音。梁涼以極緩慢的動作往下看,随後她整張臉在原本基礎上又蒼白得不像活。

坦克吃完飯後……它居然緩慢盤在她大腿中間,此刻一動不動了。

隔着衣服布料依舊可以清晰感受到坦克縮成一大團,以一種冰涼又沉甸甸的重量壓着。它如今沒有鼻子、沒有耳孔、沒有四肢,身體覆蓋着鱗片。

梁涼不敢再低頭細看,她不能暈不能暈,誰知道暈倒了是否有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不然還是暈吧。于是只能看着前方,腦海裏麻木地數着籠格的鐵絲網。

恐懼情緒積累到達一種巅峰,反而就平靜下來了。梁涼知道自己還理智地思考了好久,今天去不了吉兆,她的手機剛剛擱在外面,此刻無人求助……

好像只能等。

等他。

吳燕夏到底什麽時候回來,他回來就好。

這段時間梁涼幾乎不知道她是誰,她在幹什麽,身上不停地出汗,感覺耳膜有什麽噪音沖擊,好冷……那股冷仿佛滲透到骨子裏。

每次感覺渾渾噩噩要疲倦睡過去的時候,神燈都突然發出一種狺狺的聲音,那聲音打破令人窒息的靜寂讓人清醒。

再後來終于模糊聽到外面傳來那聲“砰”,然而等了半天門口都沒有人出現。

……這又是怎麽回事,梁涼笨拙地想。

哦,吳燕夏還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呢。她應該大喊的,鼓起勇氣來喊他。

然而唇齒幹得不像話。

突然間,她又聽到急促的腳步聲,有人直接朝着蛇室跑進來。

“涼涼?”

下一秒,膝蓋上那股重量就被粗暴地拽走,終于解放了。

☆、第 35 章

吳燕夏剛剛要跟着保安下樓前, 突然想到自己最後一瞥,仿佛看到沙發上有一個毛茸茸的棕色手拿包。

保安還在絮絮地說:“出租車司機等了您半天,最後還是走了,不過我們隊長把他車牌號記下來了,說……”

吳燕夏沒來得及按住電梯,回頭不耐而毒辣地瞥了他一眼。

身為保安但白白淨淨的小夥子立刻閉嘴, 等到了大廳, 吳燕夏卻沒走出去, 重新坐電梯回家, 手心出汗。

果不其然,沙發上那是梁涼的包。旁邊有套着銀色閃鑽大眼睛的手機。

這幾秒鐘是占星師最慌張的一次,他就如同被剁了蹄子的斑馬飛速地踢門闖進蛇室, 看到梁涼形單影只,正呆呆地在地上坐着。

純奶白色的裙子, 寶俪珠薄紗, 荷葉邊的籠袖垂到腰間。她整個後背又挺直着, 形成一個柔軟但又極力抵禦外界的姿勢。

黃金蟒正慵懶地盤在她層疊的裙擺中。

吳燕夏直接拎起蛇頭把它甩到角落, 他動作迅猛,坦克像一條金黃色的緞帶以直線撞在牆壁上,再滑落到地面扭動。籠子裏神燈都被那震動聲吓了一跳, 四只腳不穩地站起來,瞪着橙色眼珠往外看。

他已經把梁涼拽進懷裏,觸手的時候感覺重了少,低頭看到她長而雪白的脖頸像被噴了水, 濕漉漉又婉弱如冰。她全天在恐懼中大量的盜汗,連衣服帶人都像剛剛從大雨裏撈出來。

唯一松口氣的是梁涼眼睛半睜着的,她顯然在強撐着一口氣保持清醒,但向來剪水般的明澈眼睛無力低垂,嘴唇和臉頰都呈現不正常的淡粉色。

吳燕夏迅速地把梁涼抱到沙發上,他情不自禁地撥着她那散亂的長發再捋到小巧耳朵。向來害羞LO娘全程躲都沒躲,整個手腳都垂順地攤着,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已經四肢麻木。

“涼涼,涼涼?”

他低聲叫了她好幾聲,梁涼終于很費力地擡起頭,她還是沒有哭,但喉嚨堵着又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哎。

終于回來了,她只能這麽欣慰地想。

“真厲害,我們涼涼居然還活着。”吳燕夏嘴裏這麽可惡地評價,但狹長眼睛裏透露的那股擔憂和慌張卻不是這麽回事。

眨眼的功夫,吳燕夏已經找來條毛巾給她擦完臉,手勢出乎意料地輕。随後,梁涼眼睜睜地看着他又狂奔到廚房調制着什麽,接着自己就被捏着鼻子灌下了一杯茴香酒。

一種非常辣澀的烈酒。

這行為太不科學了,因為梁涼喉嚨和空空的胃頓時燃燒起來。她難受地咳嗽着,但奇怪的是,在那陣頭暈目眩的劇烈咳嗽後身體居然有了知覺,蒼白的臉色恢複些血色。

她定定神,發現吳燕夏隔着裙子按摩着她的小腿,原本針紮般的疼痛感随着他手的移動在減輕。

梁涼終于對他蒼白地笑了笑,吳燕夏連忙也朝着她陰沉一笑,居然還有功夫問:“今天到吉兆上班了嗎?”

梁涼腦筋依舊木呆呆的,但那杯奇怪的酒仿佛沖開了堵住喉嚨的什麽東西。她搖了搖頭,聲音又啞又輕:“……沒去。”

吳燕夏垂下眼睛,該死,她在自己家困了多久。至少有一個白天了。

他忍着心痛繼續說:“那你要不要給你店裏打個電話?”

“哦……”

梁涼乖乖的,依言舉起自己的手機,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手臂也緩慢地能動了。

撥號,接通,聽桑先生陰陽怪氣的數落,但沒聽幾句就被吳燕夏奪過手機,他只是想觀察下她虛弱和清醒的程度。

她……比他想象中狀态好一點,應該不需要去醫院。

然而這想法緩解不了揪着五髒六腑的心疼感,吳燕夏看着眼前陷入恍惚情緒的梁涼,胸口有股無來由的怒意。

多久沒生氣過了?

他面上不顯,又再盯着她喝完一大半杯鹽糖水,然後命令她:“去上一個廁所。

梁涼就又懵懂地被他像抱小孩似的從沙發上扛到了衛生間。

這時候,羞恥感終于緩慢地從心底升起來。尤其她看着吳燕夏居然幫自己扶下馬桶蓋,感覺整個人都更不好了——太奇怪了,她居然感覺還能更不好一點。

就像十八次地獄裏還有一個夾層。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你……你出去。”

吳燕夏轉頭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又是那種令人膽怯的凝視。他站着不動。

這人怎麽這樣呀,梁涼軟軟地一跺腳:“出去。”

吳燕夏看她眼神堅決,這才走出去。

平生第一次感覺LO裙是那麽大的負擔。

大腿、腰腹都被裹出印子,出了一肚子一後背的汗。當梁涼從馬桶上站起來、按鈕沖水的時候都感覺眼前一陣陣暈眩。她根本走不了多遠,踉踉跄跄地扶住洗手臺。

側身望着鏡子,毫不意外地被憔悴的自己吓了一跳。

因為膚白,整個人挂着濃厚的青色眼圈,頭發也亂糟糟的像瘋子。這輩子從來沒有一刻離恐懼這麽近過,這樣的重、這樣的冷,幾乎無法呼吸。當坦克趴在她腿上,梁涼只有走投無路的恐懼,覺得……會死掉。

沒有開玩笑,她覺得自己就會以這麽的姿勢孤獨地死掉。

打開水龍頭,梁涼緩慢地洗手。

滿頭青絲順着低頭的姿勢緩慢滑落下來,早上戴着的頭飾不知道什麽時候全掉了,此刻雪白的洗手池上依舊有一個血紅色的發圈。

呃,上次好像見到過這東西,借用一下紮頭發吧。她剛要迷茫伸出手去拿,但就在要碰到前就聽到一陣急促地敲門聲。

“涼涼?你完事了嗎?”

吳燕夏敲了幾下,已經毫不客氣地擰開門進去。

梁涼還沒來得及抗議,就感覺頭一暈,整個人又被攔腰抱起來再輕柔地擱到沙發裏。她剛坐穩,吳燕夏又再霸道地湊過來,一手摟着她的腰,又用另一支手的掌心輕輕壓住她兩眼之間、眉中央的位置。

“我按的這地方是人體傳說中的天眼。”吳燕夏輕聲說,“你以後意志不集中或害怕的時候,也可以自己捂住這裏。”

梁涼隔着他那一支手呆呆地望着占星師,他的眼睛是深琥珀色的,裏面說不出來蘊含了多少複雜的情緒,深邃幾近無底。

“沒事了。我剛剛已經把坦克重新關起來,我也知道它的籠子被撞開了。”他鎮定地說。

……吳燕夏是真的頭腦轉得快,自己還沒說什麽呢。

梁涼整個昏昏沉沉的頭被男人微涼掌心托住,幹燥掌心和微汗額頭相貼。不知道因為他的話還是別的,她的呼吸确實開始慢了下來,意志力慢慢地集中到的掌下。

原先腦中渙散四蹿的思維居然慢慢找回節奏,她再次欣慰地想,他果然回來了。

幸好沒暈倒。

過了會,吳燕夏終于在女孩子逐漸清明起來後那純潔到深刻的目光中移開手,他輕聲說:“來,什麽都別說,咱們先抱一個吧。”

……這只豬根本無法允許被人拒絕。

梁涼再次被他的強壯手臂緊緊地攬住,她不情願地靠在吳燕夏肩膀上聞着那木調的橘子味,在某個瞬間裏,那被鋪天蓋地恐懼重壓的心仿佛撕開錫紙,很多被封印的各種感覺像潮水一樣滲了進來。

她甚至開始緩慢地琢磨,今天是可以算工傷對吧?

“神燈還沒吃飯呢……”她小聲地在吳燕夏耳邊說。

吳燕夏在他那過于豪華的廚房裏燒熱水,準備把冰凍的菜肉馄饨扔進去。

梁涼則被他抱在旁邊一人多高的料理臺上,她這麽膽小、容易被吓到,但今天剛被解救出來後就以緩慢但充滿了奇異興奮感的聲調重述自己的奇遇。

窗戶沒打開,等走到蛇室,有人拽自己裙子——

“有人拽你裙子?”吳燕夏在氤氲的水汽中猛地回頭看她。

“嗯,但好像當時坦克已經跳出來,應該是它壓着我裙子,我才覺得有人拽着我。”

梁涼努力回憶着,她正小口地啜着第三杯茴香酒,全身暖洋洋的,身上還披着吳燕夏找來的一個外套。

他若有所思地問:“窗戶沒打開嗎?那我們再試試。”

梁涼這次怎麽都不讓他抱,兩人走到客廳窗前,她再去開窗時依舊打不開。

吳燕夏左看右看:“……你得把這個扳手放下來的,它是有兩個開關。”

這次梁涼很順滑地推開窗戶,夏日夜晚的熱氣像羽毛球拍一樣迎面撲過來,連忙再關上窗戶。她也有點糊塗了,确實不記得今天早上是不是忘了打開兩個開關了。

梁涼愣了會,然後肯定地說:“反正大仙你這家絕對是兇宅。”

“……你別這樣說啊,我還敢不敢住了。”

“你真的別住了。”

“那我住你家?”

梁涼不吭聲了。

等菜肉馄饨煮熟。吳燕夏給他自己那碗豪爽地加辣椒油、紫菜、蛋皮,香得不得了。梁涼連忙低頭望着自己的碗,除了馄饨什麽都沒有。

她哀怨地擡頭,吳燕夏卻也在猶豫。

“你不能吃太刺激的東西,我還是給你搞點白粥吧。”

“……我想吃你那碗。”

“不行。”

☆、第 36 章

梁涼其實沒什麽胃口。

蛇口脫險, 整個人依舊蔫蔫的做什麽都沒興致,但眼睜睜看到吳燕夏那碗比自己更豐富,就覺得……有點不公平。

而且他那碗馄饨味道真的超級香啊,梁涼看了一眼就低下頭默默吃自己的。

吳燕夏看她像小鳥啃青杏似地慢吞吞動作吃飯,他沉默片刻又說:“涼涼,你今晚留在我家睡吧。”

什麽?她聽錯了吧?

梁涼僵住, 含着勺擡起小臉來。

吳燕夏覺得他有點臉紅, 咳嗽了一聲, 表情想義正言辭但又在明顯心虛和意有所圖之間。

“你聽到啦, 以你現在這種狀态,我覺得你一個人回家睡覺不安全。”

……什麽?她家不安全?全世界最不安全的地方絕對屬吳燕夏自己家啊,她險險地才在他這裏撿回一條小命, 誰剛從監獄裏逃出來後還傻傻地跑回去和監獄長待着啊?吳燕夏這是什麽腦回路啊?

梁涼心裏拼命的嘀咕抗議,連忙搖了搖頭。

不料吳燕夏看她搖頭, 突然間沉下了臉:“我不是變态色.情狂!”

她臉一紅, 啃着勺子看着他:“我又沒說你是。”

吳燕夏眨眼間又堆上一股油滑又輕浮的笑意盈盈:“哎, 就聽我的吧美少女。你現在這狀态确實不能獨自待着, 我怕你晚上突然發燒,得病可比見鬼更兇險。而且我一個大男人去你家睡确實有點不合适……”

這都什麽跟什麽,梁涼下意識地堅決反對:“不可以, 我怎麽可以……”

然後她對上吳燕夏盯來的目光,那是一副不管別人質疑都不會改主意而為達目的就做任何事的篤定目光。

梁涼呆住了。今天受苦受難受工傷的都是自己吧,怎麽吳燕夏的情緒比她還焦躁不安,就像在火山口一點即燃似得。

他那碗馄饨也一口沒吃, 還不如給自己嘗嘗。

“別跟我争,”他就這麽輕聲說,“我家裏真的不是兇宅。而且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任何鬼和任何事都不會發生。等明天早上你沒事後,我立刻讓你走。”

梁涼掂量了下逃走的可能性,黯淡地垂下肩膀,她現在的力氣只能舉起勺子。

今天的情緒到達了恐懼巅峰中的巅峰,反而感受到一股類似宗教力量的強烈洗禮。真的,唉,她覺得自己有點看開了,只要別睡回蛇室就行。

再說,她也是信任吳燕夏不會對自己怎麽樣的。

話雖如此,吃完飯後再次被非法拘禁在“兇宅”的梁涼進行最後一輪垂死掙紮。

“我還是想自己回家。我裙子都髒了,而且平時都要卸妝才能睡覺……”

吳燕夏朝她豎起一個“別說了,我啥都懂”的V型手勢,從他那衣櫃深處掏出一大包法國護膚品中樣。

“這是上次做星座系列的推廣找我寫文案,品牌公關送我的。”

“這是酒店裏的高級浴衣,新的,沒穿過。”

“……你別這麽看我,不是我從酒店裏偷的。領子上面還繡着我名字,是用酒店會員換的,我有很多酒店會員和飛行裏程的。”

梁涼啞口無言,抱着那堆東西轉頭看了一眼,

吳燕夏的卧室裝修得很正常,毫不意外地擺着一張像海盜船那麽寬的大床,她都能想象到他四仰八叉睡在上面。

……今天果然被吓懵了,想這個場景幹什麽?自己得重新排序一下:蛇=吳燕夏=鬼。

等梁涼在卧室套間裏的浴室洗澡,吳燕夏抱臂依舊緊守在外面,水聲沙沙,他卻沒有一絲旖旎情緒。

占星師罕見地皺着眉,思考今天LO娘身上發生的事情到底是低概率的意外,還是……靈異事件?

改造一處兇宅能有什麽用?也許毫無用處,甚至可能賠上他自己。可吳燕夏就是有這種情結,他本身好靜貪閑逸,但內心又總癢癢地想要和未知的危險直面相見。就像他真的可以從星盤中推算命運的起伏,但清楚沒有一種推運方法可以讓人徹底避免災禍。

變動才是宇宙的本身,他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明白。

然而所有形而上的無聊探索在此刻有了一個極其清楚的底線,那就是,梁涼絕對不能出意外。

他以前孤家寡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但吳燕夏如今也疑神疑鬼起來,他決定今晚還是單獨開一間房帶她出去住。

浴室門打開,梁涼洗完澡吹完頭發,裹得嚴嚴實實的走出來。

吳燕夏剛想對她說“穿上衣服”,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她就已經直線地撲倒在大床上,秒速地睡着。

梁涼小公主的腦構造确實……比較清奇,比如她特別擅于抱大腿,一旦認為自己抱上堅實大腿後,就能立馬放松地撂擔子。

她睡了個香甜好覺,第二天早上被隔光窗簾漏出的光線喚醒。

昨天遭受的極端困境如同大夢一場,蟒蛇、纏繞、漫長的等待,整個人依舊是有點恍恍惚惚的,但良好的休息也一掃昨日晦氣。梁涼揉着額角坐起來,現在卧室裏只有她自己,床邊的地毯上擱着一個半開着的電腦,底座處摸着卻發燙,顯然開了一夜。

梁涼再往後放松地躺下,嗯,床墊躺着好舒服啊,感覺也是高級貨。

鬧鐘顯示已經十點了,她今天得去吉兆。

梁涼穿着浴袍洗漱完,有點害羞走到客廳,吳燕夏本人正像大骷髅似得坐在高椅子上灌第四杯黑咖啡,一副熬夜過猛後的瀕死樣子。

客廳開着空調,陽光照進來,顯出這是一個很有生機的家。

也許不是家的問題,是人的問題。

有占星師在的地方都不像兇宅,他的磁力太強大了,有種鎮壓全場,不,全鬼的氣勢。梁涼是由衷認為,就算有鬼捉到吳燕夏,也會被他以一種更神奇的方式逃生出來。

兩個人坐着喝了一杯咖啡,吳燕夏便催她:“我們走吧。”

啊?她一愣,去哪兒。

“回你家。你得換一身衣服吧,我送你過去。”

梁涼很想問吳燕夏昨晚是不是守了自己一晚上沒睡,但對方一直低垂着目光,似乎認真思考什麽。

他陪着她走回家,也不進她家門只說在門口等待。梁涼打開自己琳琅滿目的衣櫃,遺憾發現她今天對打扮沒什麽興致。

……不過依舊挑了件紫色的掐腰背帶裙,随後挑了個平常很少戴、絲綢的兔子漿果頭花,再快手地把頭發用拉發板仔細拉直了一下。

吳燕夏又把她直接送到了吉兆門口,一路上依舊沒主動說話,神色平淡。

沉默的氣氛讓梁涼有些不安,她偶爾跟他說幾句,他都含糊地應付過去。

占星師的表情比任何之前見到都要肅穆也更……心不在焉,她昨晚明明都答應睡在他家了,而且也沒發燒。梁涼左思右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莫名有點委屈。

于是也不肯主動說話。

兩人賭氣似地走到吉兆門口,吳燕夏停住腳步。

“涼涼,”吳燕夏叫住她,他目光定定的,但眼睛裏閃過一絲幾乎黯然的神情,終于艱難、緩慢地說,“對不起啊。”

梁涼睜大眼睛看着他,随後反應過來吳燕夏是正在為自己昨天的遭遇道歉。

她連忙搖手:“沒事沒事,跟你無關,是坦克自己逃出來……”

“老實說,你還想養它嗎?”吳燕夏有點尖銳問,“即使我們的寵物有一天會交換回來,你現在還敢養坦克嗎?”

還沒等梁涼回答,他就飛快又漠然地接下去:“你這段時間做得夠好的,并非每個人都願意替寵物付出這麽多。寵物就僅僅只是寵物,不會有人為了它願意犧牲自己的生活。”

梁涼遲鈍地看着他,他突然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吳燕夏聲調是平穩的,他輕聲說:“你以後不要再來我家了,鏟屎游戲到此為止。”

☆、第 37 章

吳燕夏艱難地說完整句話, 眼睜睜看到一滴淚同時砸到地面,摔成幾瓣。

更多清澈的眼淚正繼續從LO娘的晶瑩大眼睛裏奪眶而出,她輕輕地咬住嘴唇,努力抑制住嗚咽。

空氣好像徹底凝固了。

吳燕夏感覺他像昨晚的梁涼開始出汗。

“怎麽又哭啦?”他手忙腳亂地安慰,想摸梁涼的頭但又感覺那發夾同樣很貴很脆弱的樣子,只好摟住她薄薄的肩膀, “我覺得你獨自去我家太危險, 如果昨天不是我早回來你怎麽辦?再說, 你不是也說我家是兇宅?好姑娘你別哭了, 沒事……”

太多慌亂的話湧到了吳燕夏的嘴邊,他頭一次大氣不敢喘。

在吳燕夏目前對LO娘形成的所有美好印象裏,梁涼始終難逃愛哭包的鮮明标簽。

但昨天把她從蛇室裏抱出來, 他以為她會崩潰大哭,她沒有。昨天睡覺時, 他以為她會在夢裏默默流淚, 她也沒有——總是為了這點小事, 梁涼的眼淚就一滴一滴好像不值錢地往下落。然而關鍵時刻又意外的柔韌堅強。

吳燕夏看着梁涼低着頭悶聲掉眼淚, 大拇指摩挲着她的頭發,他的內心緩慢升騰起欲言又止、又帶點一種不厚道的開心感。

伴随着越來越劇烈的心跳。

突然間,梁涼淚眼婆娑地推開他, 裙擺一蕩,轉身跑進吉兆。

鐵門就在吳燕夏鼻子前險險地阖上,無論再說什麽解釋什麽,她都不肯開門。

後來晚了十五分鐘的清潔阿姨趕來很狐疑打量他, 他只好假裝貼小廣告未遂的不良青年,灰溜溜地夾着尾巴走開。

吳燕夏家裏非常安靜。

陽光從玻璃裏投射過來,窗簾輕輕地搖曳着。光與影的交錯中,可以令人忽視曾經有一個年輕女孩子從這裏跳下去。

吳燕夏心不在焉地在客廳裏轉了幾圈,重新檢查了幾次窗戶開關和黃符——那是德勤山人幫他貼在隐蔽角落裏。

一切非常完好。

他獨自住在這裏幾年,除了日漸模糊的那一個噩夢,确實沒有出現一次意外或靈異情況。甚至可以說,吳燕夏暗暗想,這個公寓還給自己帶來一種奇異的幸運。因為如果不是發生在這間公寓的奇異之事,資深臉盲加孤注生者永遠都不會注意到那個叫梁涼的LO娘。

随後又繞到蛇室看了眼。

吳燕夏懶得買新籠子,直接給彼此換了個位置——反正神燈現在四條腿都控制不利落,也根本跳不了這麽高。

坦克直挺挺地躺着,就在吳燕夏有了一絲擔心以為昨晚把它摔死的時候。一打開狗糧罐頭,坦克就把三角腦袋豎起來,游到狗糧盆旁邊等待。

“你怎麽就知道吃?”吳燕夏感覺對LO娘的寵物也折服了,他惱火地說,“你昨天跑出來做什麽,你明知道她膽子小。”

坦克已經喪失了聽覺,它的蛇頭處有一個深黑的痕跡,估計是昨晚撞開籠子時流下的血,紅色蛇血幹涸後就成了黑色。

吳燕夏罵罵咧咧了幾句後找了條濕抹布,給坦克擦了擦全身的蛇皮。它身上有一股窒息的濕蛇皮的味道,也不知道梁涼平時怎麽忍耐下來的。

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見到鬼的。

吳燕夏有官祿命的格局,八字偏重,按理說和那些奇門易道絕緣。但他現在又當上占星師,而德勤山人也連連說看不準他的八字,

再據說,狗眼是可以看到鬼的。雞犬屬陰,狗為犬司夜。有句話說“狗咬呂洞賓”,神仙精魂可以被狗咬到,但狗又是戰勝不了鬼的,只起預警作用。

吳燕夏撐着頭坐着,思考着一堆又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粗通風水,離着專業水平差得很遠。占星師罕見地希望找到一個人聊聊,但德勤山人正陪着一個高官出國訪問,而他又沒什麽朋友。

早知如此那天就不該犯懶,應該多和同行交流一下業務水平。

他重重地嘆口氣。

昨晚守着梁涼沒怎麽睡,腦仁整個又疼。吳燕夏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自己卧室。床單是新換的,他躺在LO娘的位置,努力忘記她簌簌而下的透明眼淚和今天有點想狠狠吻上去的渴望。

喜歡上女人好痛苦啊。男人修長的五指極力地揪住床單,然後洩氣般地松開。

日本很長時間是信奉佛教的嚴格素食國家,冷食為主,鮮少開火。庶民料理卻習慣夏日吃鳗魚,只是鳗魚肥脂太多,炎炎夏日稍微油膩,梁涼別出心裁地從荷蘭進了兩條大的野生鳗魚,又訂了性酸的果子解膩。

桑先生雙手沾滿鮮血,他在後廚很開心地割了鳗魚,決定和白果做茶碗蒸和蒲燒鳗魚。桑先生特別喜歡這種挑戰,就好像梁涼用頂級食材給自己出難題。

但到了營業時間,桑先生又覺得他的人生比剛服毒五秒後的羅密歐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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