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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旁邊高舉的幽冥燭火,越發顯得面容深邃,鼻挺眼深。他跪下前,好像微微的嘆了口氣,然而依舊老實行完這場大禮。
随後,還對那蒙面的新娘子微微笑,帶着無言的溫柔。
梁涼看到這一幕,喉嚨就仿佛被堵住。
她知道自己應該沖上去,把兩人拉開,但除了眼睛迅速湧起霧氣,都沒有阻止,就這麽呆呆的、軟弱的旁觀兩人行完大禮,
等夫妻交拜結束,始終蓋着頭的新娘子,被另外兩個面色蒼白、容貌模糊的人扶回身後高樓。而吳燕夏繼續扮演一個敬業的新郎官角色,在那些詭異的人俑面前,應酬般的走了一圈。最後微微欠下身,也要離開場院,追随自己的新娘進入高腳樓。
梁涼終于無法再等。
她回過神來,從牆壁後面跳出來,飛快的繞過那影影棟棟的人影,以奮不顧身的姿态,猛地從後面緊抱住了吳燕夏。
他猝不及防,後背幾乎被她撞得往前一仰。差點失去平衡,穩了下才站住。
熟悉的體溫,熟悉的男人氣息,梁涼一抱住吳燕夏,她全程強忍着的眼淚,就像斷線般的全下來了。
擔心、害怕、恐懼和無措,幸好臉頰臉貼着他的身體還是那麽溫暖,與平時沒有任何區別。
接下來,她的手臂一扭,整個人就被毫不留情的重重推倒在地。就算在夢裏,那股痛感也極真實。梁涼只感覺小腿一片絞抽,是被石子劃到了,輕輕喊了聲
吳燕夏在三步開外,居高臨下的凝視着她,露出那種被陌生人打擾的不快表情。
他看到是一位女孩子,稍微愣了下,低聲抱歉了聲,把她從地面拉起來,陪笑說:“美女,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非常熟悉的語調。無論對陌生人說話和對熟人說話,這位大仙都是如此愉快輕松聲音。仿佛希望對方感受到他不挂心的性格,主動遠離、不要多添麻煩似的。
梁涼貪婪的望着吳燕夏的臉,他們明明分明不久,可是,某些時刻,她真的感覺要徹底失去他了。等等,他眉宇間的那顆小紅痣怎麽不見了?
吳燕夏見這女孩子只呆看自己,也不回答。他微微蹙眉,笑了笑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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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涼哪裏能讓他再離開,一瘸一拐地慌亂說:“你,你要去哪兒呀?”
吳燕夏也不回頭,繼續走自己的路,梁涼根本不敢回頭去看那些詭異的人,立刻忍痛追上。
被這麽一打擾,吳燕夏反而不着急進那高腳樓,他稍微頓住腳步,改變路線,晃晃悠悠的往旁邊的小徑踱去。
梁涼自然緊跟着他。
她發現,随着吳燕夏所到之處,兩側原本暗淡的燈籠都無聲的明亮起來,螢火蟲般地幫着照亮前路。吳燕夏高高的影子,在這昏暗的山寨裏像水墨畫般投下。
這種景象,在恐怖之餘,又隐約有點詩意美麗,仿佛只要跟着他,一切萬物就有了光似的。梁涼忍不住想到,吳燕夏以前每次站在舊吉兆巷子附近,耐心等她回家。
剛剛看他和別人成親,感覺真的就像失戀,心裏極度難受,什麽風度都忘了。
梁涼來這裏之前,她已經被德勤山人告知,吳燕夏在這裏不會認識她。
那好吧,她現在也不怪他對自己兇,只在腦海裏來回的琢磨,該怎麽勸吳燕夏恢複清醒。打暈?不行,她打不暈,再說打暈了也。嗯,下藥毒他?她也沒藥呀。
不對,她是來讓他清醒的,不是殺了他的。
怎麽辦,怎麽辦?
兩人一前一後,在這山寨裏沉默地轉了一圈,誰也沒開口。吳燕夏無論怎麽走,或快或慢,改變路程,身後的女孩都死死跟着她。
最後,走在前面的吳燕夏終于先忍不住了。他回過頭,兩手一攤:“美女,你總是跟着我做什麽?我不認識你。”
嗯,最好的辦法,是先取得他信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他心甘情願的清醒。梁涼抱定這個主意,但看吳燕夏用那種對陌生人的目光暗中審視自己,她眼淚再次嘩嘩的止不住掉下來,胸口和喉嚨發悶。
吳燕夏穿着新郎袍,抱臂站在對面,耐心等着她自己恢複平靜,自己結束哭聲
他面容無波,半點都沒有被眼淚打動的樣子,根本不像平時見了她流淚,就像貓沾腥似的貼過去亂吻臉頰。
頓了頓,吳燕夏平淡說:“如果你在這裏迷路……”
“我沒迷路,我來這裏是要帶你走的!”梁涼的眼淚越來越兇,她越來越确信,吳燕夏現在真的不認識自己,她也知道應該保持冷靜,去想想對策。可是關鍵時刻,梁涼就是改不過來平時兩人極度親昵的相處,她就是不相信他真的會忘記自己,“還有,你不準和其他人結婚!結婚也不準洞房!”
吳燕夏聞言翻了一個很誇張的白眼,再加上他故意扮醜,像個陰沉的腦癱:“哈哈,我的事情和你有關嗎?”
“有關嗚嗚嗚嗚嗚嗚嗚。”
吳燕夏再一皺眉,他不解說:“有什麽關?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梁涼拼命咬住唇:“我才是你的正牌女朋友!這怎麽能沒關呢?”
吳燕夏顯然覺得極度荒謬,失笑了下,便不再作聲。
他現在的表情梁涼很熟悉,每當桑先生在自己面前撒潑提荒唐要求的時候,她都露出相同的隐忍表情。
果然,吳燕夏聳聳肩,他嘟囔了句“別跟着我”,便繼續往前走,打定主意不再理睬她。
但身後,再次傳來女孩子追趕的腳步聲,吳燕夏的耐心也實在到達極致,他目光發沉,雖不兇惡,但面容透着股厲害煩躁。等回頭的時候,幾乎要冷漠地推開這位多次不知趣打擾自己的煩人精,只是随後,吳燕夏平靜表情終于出現一絲裂痕。
梁涼孤擲一注,居然把薄薄睡衣全脫了,光着身體像銀魚般跑過來,等兩人面對面,伸出細白的胳膊,撲着再來抱他的頭。
吳燕夏的新郎袍很滑,梁涼帶着眼淚濕儒的小臉,都沒貼在他胸膛上,就感覺眼前紅光一閃,他光速地把自己的外袍剝下來,環住她赤.裸雪白的身體。
“你這人有什麽問題?”吳燕夏冷聲質問,他真的動怒了。但那雙清亮眼睛卻在她胸口停留幾秒,專注地盯着梁涼脖子上戴着的蝴蝶結人工水晶項鏈,也不知道想起什麽,突然再問,“你是誰?”
這是吳燕夏在這裏,第一次問她是誰。
吳燕夏性格存在一種難以察覺的傲慢,幾乎不主動問別人名字,除非是,他開始感興趣起來的人。
梁涼立刻說:“我叫梁涼。那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是吳燕夏。”他下意識地回答,對上梁涼激動的目光,态度卻依舊警惕,雙手把兩人拉開安全距離,并随時準備要把她再輕輕推倒在地,“這位美女,我認識你嗎?你總跟着一個大男人幹什麽?”
梁涼紅着臉,也不知道是羞是怒:“你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我……我是你以前養的貓啊,你忘了。”
吳燕夏很難被敷衍,他挑高眉:“貓?但你剛才不是說,是我女朋友 ?”
“……喵啊喵哇哇哇哦哦哦。”
吳燕夏一下子被這貓叫聲逗笑了,他順手把梁涼沒提起來的袍子領口往上拉了拉,嚴密遮住她身體,面露奇怪,低聲說:“哎,哪兒跑來的一個傻丫頭。”
☆、第 116 章
吳燕夏的古代新郎倌服下面, 居然沒有穿着同樣紅色的古代裏衣,反而穿着整套白色的現代T恤和短褲。
他走過去将梁涼那堆輕薄睡衣撿起,這時候,看到了衣服揣着的南紅令牌,微微一愣,随後表情如常。
梁涼就站在原地, 用他新郎袍蓋住赤-裸的曼妙身體, 垂着頭不聲不響。
當下發生的情況, 顯然和腦海裏最初構思的苦口婆心勸吳燕夏醒來的純潔場景, 差着十萬八千部 A-V 低俗劇本。
但,自己是有苦衷的啊!
她伢然發現,系在自己手腕上的三枚古幣, 憑空消失一枚只剩下兩枚,而前方的吳燕夏決意要走, 她一時情急才脫掉衣服撲上去……
但比起色.誘男人, 更令人羞恥的是色.誘男人失敗了。
吳燕夏面對她的投懷送抱, 除了大笑和調侃, 沒有多餘的動作。
一開始梁涼覺得他不記得自己了,随即發現異樣。
她問他叫什麽名字,吳燕夏很迅速回答出來, 但除此之外,他整個人的狀态非常恍惚,和平日裏作風完全不同,當繼續追問他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吳燕夏表情茫然,嘴唇費力地抖動,卻答不出任何成型的句子。
“哈,我不記得很多事情。”他嘆口氣,嘴角揚起的弧度和剛才對新娘笑的時候一樣,“但我知道,我吳燕夏屬于這裏。”
梁涼心裏發涼,他這狀态不像是失憶,好像被什麽深度催眠。
她因為開餐館,讀過一點銷售心理學,類似通過色彩擺設布局,暗示顧客多消費什麽的。
催眠,就是灌輸一種暗示。催眠的效力,又和一個人的心理承受力有密切關系。吳燕夏心理素質向來強悍,以致催眠似乎無法覆蓋他全部的大腦思想,只是讓他陷入某種糊塗當中。
吳燕夏反複強調他不能離開“這裏”,卻支吾着說不出原因,這狀态就可疑極了。
梁涼只覺得一下子冷靜起來。現實中的吳燕夏正昏迷着接受腦部手術,眼前的吳燕夏又古裏古怪,剩下時間已經不多了,自己絕對不能再浪費在耍小性子上。
吳燕夏已經重新走回來,把睡衣遞給梁涼。
吳燕夏确實有點拿不準這面生的姑娘還要繼續做什麽,不料梁涼背對着他,開始迅速地穿衣服。
她在搞什麽啊?他頗感覺被耍了一道,忍不住又在空白的腦海裏仔細搜刮了一圈,依舊找不到屬于眼前漂亮小姑娘的任何信息。
她說她叫梁涼。
梁涼,梁涼,梁涼?
到底是誰呢?
梁涼娴熟地把腰帶在腰間紮了個蝴蝶結,她堅毅地揚起小臉,打算繼續完成喚醒任務。就在這時候,遠方突然間有什麽東西一閃。
這個荒蕪且昏暗的地方,第一次有主動發亮的東西。她不由多看幾眼,吳燕夏也回過頭去,臉色一沉,舉步走過去。
梁涼連忙跟上,踩過斷石殘垣、廢棄的篝火堆,才剛剛走了幾步,前方的吳燕夏便頓住腳步。原來他們居然來到一個石頭深坑旁邊,而在下面足足四五十米深處的坑底,盤桓着條巨大的、體型簡直像傳說中龍一樣的金蛇,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發着光。
梁涼全身雞皮胳膊都起來了,吳燕夏輕聲說:“不是蛇,是蛇蛻。”
梁涼手腳已經一陣陣的發麻,再定睛一看,坑底裏的蛇身,無頭無尾,果然只是蛇蛻。
她曾經親眼見過一次神燈蛻皮,剛褪下的新鮮蛇皮帶着粘液,幾分鐘內,就會在空氣中迅速脫水褪色,逐漸幹化成為類似白色魚腸的粉末。
“這附近肯定有一條大蛇,剛在這裏蛻完皮……”梁涼牙齒都打戰,小聲提醒他。
吳燕夏淡淡地嗯了聲,看着坑底的蛇蛻,面露憂色。梁涼下意識地警惕四顧,想找巨蟒的痕跡,這時候發現,山寨最高的吊腳樓窗戶裏,似乎有個人正看着他們這裏。
在整片寂靜詭異的山寨中,只有吳燕夏所站着的地方才亮起明亮的燈。可是在遠處,确實有個很模糊的古怪影子,脖子很長。等梁涼再發抖的一看,那影子又消失了。
梁涼真的害怕極了,忍不住想抱吳燕夏的胳膊,但他不動聲色地躲開,她只好蔫蔫地用手玩着發梢。
也不知道這動作觸發到吳燕夏哪個笑點,他望着她,有點促狹的樂了,那笑容有點随意,又有點壞壞的,卻帶着種獨特的溫暖關懷。而只有這時候的吳燕夏才脫離剛才的陌生感,是她所熟悉深愛的大仙。
但,梁涼根本笑不出來。
她站在蛇蛻的深坑旁邊發抖,感覺這個山寨和這個地方都讓人坐立不安極了,自己必須要帶着吳燕夏迅速離開。
梁涼好說歹說,才勸吳燕夏從深坑旁邊離開。幸好随後,他依舊沒有想回高腳樓去洞房的意思。
吳燕夏又帶着她,慢悠悠地在寂靜的山寨裏轉了一圈。梁涼緊跟在他旁邊,暗自打量四周破落的高腳屋,心急如焚的握着手上僅剩的兩枚古幣。
能不能晃着他肩膀,讓他清醒過來?難道要犧牲小我,再勾引他上床一次,哄着他走?
但根據多次被吃的經驗,梁涼認為這裏還存在一種非常危險的可能,她委屈吧啦的獻身完,吳燕夏對她的服務特別滿意,決定硬把她留在身邊。
于是不僅沒帶回吳燕夏,自己再次被強搶為他陰間的小姨太太……
梁涼雖然知道這也是她性格太軟,但也不由狠狠地瞪了吳燕夏一眼。
吳燕夏在前方走路,卻一直暗中觀察身後的女孩子,看到她精致面容時而糾結時而絕望,待兩人目光重新對視,他沒有挪開眼睛。
“小貓咪,你長得很漂亮。”吳燕夏随口誇獎。
梁涼明明知道時機不合适,但她臉還是一下子就熱了。
“我,我身上其實還有更漂亮的東西,而且,我的性格也是很可愛的。”梁涼硬着頭皮自誇,她深刻的發現挑逗人是技術活,對臉皮薄的女孩子來說簡直是酷刑,“夏夏哥哥,只要你醒過來,我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你。真的,我說話算話,什麽條件、任何條件都可以哦!”
但吳燕夏如今變得不解風情得很,他只是眯了眯眼睛,随後不管梁涼說什麽,根本不搭腔,只是敷衍性的微笑。
梁涼心急如焚,卻沒有任何辦法。她陪着吳燕夏,在這寂靜得令人心悸的山寨裏又走了兩圈。
吳燕夏一直在打哈欠,似乎困得非常厲害,卻還是強迫走路,不準自己睡過去。
梁涼已經暗自記住了此處大概地形,她再掏出手機,試圖想用指南針功能。
吳燕夏停住腳步,好奇地看着那花裏胡哨的手機殼,梁涼心念一動:“你知道我拿的這是什麽?”
“是手機。”吳燕夏迅速地回答,很無奈地說,“我并不是白癡。”
梁涼緊握着手機,她突然想到,那裏還錄着兩人五分鐘左右的親熱視頻。
吳燕夏當時洗完澡後,把自己活捉到他家衛生間的大鏡子前,讓她後背靠着緊繃胸膛,踩着他的腳背,拿着手機拍了一小段。不過随後他對她的态度不滿意,就轉移陣地。
梁涼已經重看了很多次iPad,但忘了手機裏還有另一段黃暴小視頻。
要不要趁現在,把這個給吳燕夏播放一次?
但梁涼看了眼正側頭打哈欠的吳燕夏,迅速否決這個想法。
當務之急,不是讓吳燕夏承認他倆的戀愛關系,而是她必須盡快、争分奪秒的把他從這個幻境中推走。
吳燕夏的腦子雖然有點糊塗了,警覺心依舊極高。人都有逆反情緒,她短時間這麽渴求他的信任,适得其反,反而引得他越發不信任她。
何況,梁涼暗自把吳燕夏的困意看在眼裏,覺得越發不詳。他在這種黃泉地府裏打瞌睡,就不怕一睡不醒嗎?
等等,黃泉地府?梁涼心中一動,她打開手機鏡頭,以最近的高腳樓為背景拍了張照片,随後看了眼屏幕,哆嗦地把手機塞給他。
吳燕夏奇怪地說:“怎麽了?”接過手機,他就不出聲了。
在梁涼手機屏幕裏,這裏根本沒有山寨,沒有高腳樓,沒有田間小徑,沒有星點燈火,屏幕上只有密密麻麻、無邊無際的濃重黑色。
梁涼再接過自己手機,顫抖地自拍了一張。她皎潔的臉在黑暗中因為緊張,帶着驚心動魄的白,非常清晰。
“吳燕夏,你現在眼前看到的東西,除了我之外,都是假的。”梁涼慢慢地對吳燕夏說,她十指在胸前相握,哀求的看着他的亂發和英氣五官,“我不知道你是怎麽來的這裏,但我們必須趕緊離開。因為這裏不是我們的世界,這裏很危險的。德勤山人沒有告訴我怎麽才能叫醒你,但你是我的大仙,你一定有辦法。所以,求求你帶我離開這裏,我們要一起離開這裏。”
吳燕夏凝視眼前的女孩子,半晌後,他苦笑說:“我确實知道怎麽離開。”
梁涼驚喜極了:“真的?”
吳燕夏點點頭:“你醒過來的時候,是不是發現在棺材裏躺着?”
她連忙點頭。
“那其實是你在陽間的影子。”他淡淡說,“陽壽未盡的人來到這裏,影子就會化成陰間的棺材。這裏有句俗話說,最合适的棺材,就是你的影子。只要再重新躺回棺材裏,你和影子就會一同離開。”
梁涼面色一苦,這話理論上聽起來這麽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又很複雜的啊。
她記得自己跟着迎親隊伍,辛苦地走了好久,東拐西繞的來到這山寨,早就忘記那棺材丢在哪兒。梁涼原本以為,那僅僅是一個超級沒用的小道具啥的。
早知道拖走了。
吳燕夏望着她苦惱皺起的小鼻子,再微微笑了。他把手含在嘴裏,打了個輕聲呼哨,突然間,剛剛馱着吳燕夏的高馬,揚蹄從虛空中安靜地走了出來。
“它認識路,讓它帶你回去吧。”吳燕夏頓了頓,再忍不住問,“小貓咪,你身上那塊南紅令牌從哪兒來的?”
梁涼眼睛一亮:“怎麽了?”這是他第二次主動問她問題呢。
吳燕夏沉吟片刻,才說:“這個令牌很珍貴,但也很邪門的。你回去後,不要常戴它。”
梁涼連忙點頭,把那塊南紅令牌乖乖的雙手奉上:“主人,請替我保管它吧。”
吳燕夏又被逗笑了:“你确實非常可愛。”說完後,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他真的把南紅令牌接過來,随後,從自己懷裏掏出個什麽遞給她,“我不占小姑娘的便宜,我把這個送給你。”
但梁涼一看之下,幾乎沒暈過去。
吳燕夏交到她手裏的,居然是神燈的蛇牙,她記得吳燕夏給了自己和魏奎一人一顆蛇狗牙,但如今,怎麽出現在這裏?
很多念頭像閃電般,她猛地擡起頭,難道剛剛和吳燕夏成親的,真是神燈嗎?
吳燕夏看梁涼的臉色變得極度難看,他理解錯了:“如果你不喜歡它,等回去後再扔掉。但在這裏戴着它,就不會有別的東西輕易欺負你。”
他顯然覺得,她有點傻乎乎的。
梁涼緊握着那顆蛇牙,也覺得自己反應太遲鈍了。她甜甜笑着說:“主人,我還沒問你,你的新娘子長什麽樣,叫什麽名字?是哪裏的人?”
吳燕夏顯然不想回答這問題,但被梁涼那清澈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猶豫了會說:“夕顏。”
“什麽?”
“她告訴我,自己的名字叫夕顏。其他的,我一概都不清楚。”吳燕夏慢吞吞地說。
這還真是大仙的典型作風。梁涼磨牙:“你光知道名字,就敢和一個陌生女人拜堂成親?”
吳燕夏很正經地回答:“有什麽關系。婚後我有大把時間去了解她,不需要你替我們夫妻着急。”
梁涼氣得要命,但是知道吳燕夏現在智商不高,她跟他生氣,就是浪費時間。她沒有辦法,只能再問:“你其實自己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吳燕夏平靜地點頭:“我知道。但小貓咪,我不能告訴你這是哪兒,因為這裏不是活人應該待的地方。但我又必須留在這裏,因為我已經死了。”
梁涼幾乎鼻頭一酸,控制不住的就又哭起來,她砸着吳燕夏的胸膛:“亂講亂講你老是亂講!你還活着!你根本沒有死,你死了我怎麽辦!我不要你這樣說,你快跟我一起走啊!”
吳燕夏卻依舊只是可惡的笑着,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根本不為她的眼淚動容,站在旁邊繼續打哈欠,
梁涼哭了幾秒,就又拼命地用手去擦眼淚,她心亂如麻,腦海裏只剩下一個念頭:自己一定要帶着吳燕夏離開。這輩子第一恨別人搶她洋娃娃,第二恨別人搶她男人。
吳燕夏再次催促她:“走吧,小貓咪。路上現在還很安全,但等鬼門将閉,你不知道會碰到什麽妖怪。”
梁涼忍住辛酸,她低聲乖巧地說:“主人,我臨走前想去見你的新娘子。”
不料,吳燕夏聽完她這話後神色一變,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不行。”
“為什麽不行?”梁涼氣沖沖地問,不直覺間,她氣勢強硬起來了,“你心虛什麽啊?她很漂亮嗎?”
吳燕夏一直搖頭,只是不答應。
梁涼難得看他窩囊隐瞞的樣子,簡直怒火沖天,她不再管吳燕夏,自己拔腿就往那高腳樓的方向跑,非得去看看那新娘子的真容。
但吳燕夏立刻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無奈地說:“別鬧了,梁涼姑娘!”
“我沒鬧!”
梁涼腦海中已經閃電般的把所有事情過了一遍,她有強烈的直覺,如果要帶走吳燕夏,還必須去看看那條黃金蟒——如果它真有靈性的話,就不能看吳燕夏死在這裏。
這個神燈,所謂吳燕夏的“大老婆”,梁涼一直都觊觎她身份,不爽她很久了。
還有,德勤山人讓她帶話,說他可以不要它的眼睛,這是什麽意思?
梁涼板起小臉:“我是有正事要見你大老婆的。她都沒說不見我,你管那麽多?”
“什麽大老婆小老婆的。”吳燕夏頓了頓,他再艱難地說,“別去了,你快走吧。夕顏……她不是善人。”
“不是善人,那你為什麽娶她?”梁涼立刻追問。
吳燕夏遲疑片刻,他又低聲說:“別去了,我不想看你死。”
梁涼噘起嘴,她退後一步,“好,我可以不去看她,但我要你和我一起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吳燕夏堅定地說:“我不會抛下她。”
梁涼氣結,她深深的感覺吳燕夏這人真是太渣男了,天啊,她以前怎麽沒認清他渣男本質。
“吳燕夏,你就是史上最爛最花心的大豬!”
梁涼再奮力掙脫吳燕夏的手,她長了記性,在破舊的山寨裏機靈的東躲西藏的,吳燕夏的反應确實慢了很多,再加上好氣又好笑,最後還真讓她沖到了整個山寨裏最高的高腳樓裏。
但是,一沖進去,梁涼整個人就徹底懵了。
如果不是随後的吳燕夏扶穩她,恐怕會當場暈過去。
眼前的這個吊腳樓,是名副其實的“吊腳樓”。
實際上,這根本不算是“樓”,它是由一條通體金黃色的巨蛇盤桓在地面,蛇頭頂着上方的屋頂,形成的潦草建築物。
作者有話要說: 別問我是怎麽想出來的劇情。。。
我覺得我能把它圓回來,我咋覺得我能圓回一切劇情orz,但行動表示啊。幻境最多四章。
以及,我忘了我說過沒有,坦克沒有番外。浮生之後無番外。
但坦克以後會有個全新主角的衍生文,涼夏會客串一把去。
☆、第 117 章
巨蟒的每一層鱗片都閃爍着能迷人眼的金光, 時不時還微微彈動蛇尾。以前動物園玻璃籠裏的蟒蛇,和眼前這可以稱呼為氣勢磅礴的蛇體型比起來,仿佛就是遺棄在垃圾堆裏的小樹枝子。
空氣裏略微發嗆,梁涼身為曾經的鏟屎官,聞到了熟悉的、蟒蛇鱗片夾雜着的專有新鮮冰涼味道,多了股類似中藥的異香。
“啊……”梁涼看着房屋中間巨蟒妖異的花紋, 感覺到真實的暈眩感。
如果這條蛇就是神燈的原型, 吳燕夏娶了它的出軌行為完全能被原諒。換成她自己, 神燈假如逼着她嫁它, 她很可能也會咬牙嫁的。
蛇真的太太太太史上最無敵可怕的東西。
梁涼看着看着就心裏發涼,她至今站在下面瞅了半天,還沒有找到蛇頭在哪兒。越往上看, 光線越昏暗,黑暗一片
吳燕夏仿佛知道梁涼的疑惑, 他在旁邊打了個很輕的響指。
突然間, 兩人身邊的燈火大亮, 整個高腳樓內部結構就被照得清清楚楚。
這一看, 梁涼更是面無血色,不自覺地偎緊了他。
在這個詭異高腳屋內部四五層,大概靠近房頂處, 居然用木頭搭建一個半懸空平臺,平臺上面建有一間簡陋的、類似樹屋的小房間。而那條巨蟒粗粗的下半條蛇尾盤旋在地面,它昂揚起的蛇頭,此刻從下到上直插進那平臺小木屋裏。
旁邊建有一道盤桓的窄樓梯, 讓人可以攀爬進小木屋。
梁涼目瞪口呆,很顯然,如果自己想見“神燈”或者是什麽“夕顏”,她就得沿着樓梯,走到那個小木屋裏,和那巨大的蛇頭“面對面”交流。
吳燕夏若有所思地扶着梁涼,他原本以為,這姑娘看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會立刻拔腿再瘋跑出門。
梁涼此刻毫無血色的靠在他懷裏,哆嗦的不成樣子,要摟住他脖子才能站穩。她休息幾秒,鼓起勇氣,就打算往樓梯的位置跑。
她竟然真的打算順着樓梯,跑到那關着蛇頭的小木屋裏去。
“喂!”吳燕夏忍不住追過去,他皺着眉,顯然竭力在想事情。這讓吳燕夏非常痛苦,緊緊地捏着拳頭,“怎麽那麽固執啊,你到底是誰?”
巨蟒面前,梁涼已經把吳燕夏當成蝼蟻。
何況比起恐懼,梁涼更真切的感覺時間有點不夠用了,待會還要留點時間,尋回自己的影子棺材呢。
既然打定主意要去見神燈,就不要再因為膽小而浪費時間。
但吳燕夏在她身後,一伸手把那蝴蝶結牢牢地拉住,堅持着不讓她往上走,梁涼像趕蚊子似得拍他的手,态度很不友好的說:“你幹嘛你又幹嘛?”
“我……”吳燕夏頓了頓,他重新把剛才的問題問了一遍,“你到底是誰?”
“沒時間解釋了,反正你自己看裏面的視頻就懂了!”梁涼索性氣沖沖地把手機塞給他,繼續頭也不回地往樓梯爬。
木頭樓梯很破舊,踩上去吱呀作響,臺階也極險。梁涼憑着焦慮心情支撐着,也不顧儀态,把裙子提到光溜溜腰間,迅速地拔腿往上跑,就算再累也毫不停頓,這麽一口氣居然就爬了一半。
只是那樓梯越爬越窄,蛇的味道越來越重,她體力一般,劇烈心跳後只覺得眼前發花,最後腳下一扭,不小心把樓梯踩空,重重摔了一跤。
剛才被吳燕夏推倒在地,小腿傷處再被磕傷。
傷口炙熱,梁涼卻不敢浪費分秒時間,四腳着地都要堅持地往上爬。
加油,她給自己打氣,一定,一定要讓神燈放走吳燕夏。
正在這時,梁涼聽到後面輕輕嗤笑一聲。
光亮源靠近,吳燕夏居然再次從下面的樓梯追上來,他看着梁涼這灰頭土臉的樣子,微笑說:“你真的是四腳小貓嗎?”
梁涼雖然知道吳燕夏不記得自己,但小女人心性,不能忍受他對自己總這麽嘲笑調侃,回過頭也不理睬。
吳燕夏嘆口氣,從後面把梁涼提起來,也不顧梁涼的掙紮,強按着她坐在布滿灰塵的臺階上。他把微涼掌心貼在鮮血橫流的膝蓋處摸了下。僅僅幾秒,她鮮血橫流的傷口居然就愈合。
爬高很耗費體力,梁涼完全是憑着精神,現在一歇,就感覺腿發軟,捂着胸口劇烈喘息。
百忙之中瞪着吳燕夏:啧啧,這态度轉變得好快啊!黃暴小視頻居然比她的哀求還管用!
吳燕夏又把梁涼腳踝仔細的檢查一遍,一擡頭,看着梁涼仍生悶氣的樣子。即使光線晦暗不明,這姑娘也當真是漂亮靈氣極了,他不由自主地湊過去,親了她殷紅色的唇一下。
梁涼“啊”了聲,不高興的說:“你想起我是誰了嗎就敢親我?”
吳燕夏黯然地搖了搖頭,把依舊微微掙紮的梁涼拉到自己的背上。“你應該是對我很重要的人。”他頓了頓,低沉地說,“我陪你去見她。”
梁涼心急如焚,但也知道自己走不動了,細細的手自動環着吳燕夏的脖子。
“那你走快點好嗎!”頓了頓,再發抖地問,“還有,你那個大老婆平常會吃人嗎?”吳燕夏以前告訴過她,蛇蛻皮後因為要适應新皮,脾氣會相對敏感,可能會有主動攻擊行為。
唉,還有待會見面,說什麽好呢?
吳燕夏沒有說話,他在梁涼看不到的地方,表情古怪掙紮着。
男人比她腳程快很多,幾乎是眨眼間,他就背着她來到樓梯的盡頭,那是一扇從裏到外上鎖的鐵門。
吳燕夏放下梁涼,慢吞吞的從懷裏掏出好幾把鑰匙,一個一個查看。梁涼本身是慢性子,但頭一次覺得其他人磨蹭,忍不住小聲催促,他卻借機掏出手機還給她。
屏幕上居然亮着一行字,是吳燕夏剛剛打上去的:“你還是走吧。她很危險。”
梁涼一想到要面對火車頭這麽大的蛇頭,心裏同樣發抖。但她堅定地擺擺手:“走就要兩人一起走!否則,你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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