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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點開門!”

兩人在門口僵持了會,吳燕夏的脾氣感覺确實像抽了主心骨似的,很僵硬,無精打采的。他終于拗不過梁涼,無奈地開了門。

就在這個時候,梁涼突然感覺吳燕夏輕輕地摸了下她的臀,那動作也不是摸,因為瞬間梁涼感覺腰間一緊。他不動聲色地撩開她睡衣,把什麽東西很快地塞到她底褲裏,梁涼呆了下,也沒來得及喊。

腰間一墜,屁股後面囊鼓鼓的。梁涼心中一氣又一定,氣的是吳燕夏都失去記憶還占便宜,這也太奇葩;定的是雖然偷偷摸摸的,吳燕夏顯然對她印象還不差,大概不會眼睜睜地看着那條巨蛇弄死自己。

前方的吳燕夏已經像沒事人一樣,吱呀地打開門,率先走進去。

梁涼爬樓梯的時候,做好要看蟒蛇頭的心理建設,事到臨頭又不争氣的發抖,一時間居然不敢走進去。吳燕夏現在像螢火蟲似的自帶光源,他一走,這附近環境又開始發暗,她咬了咬牙,趕緊跟進去。

小房間裏并沒有想象中駭然蛇頭的存在。

房間面積不大,一張床、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以及燒了半截的紅燭。但問題是,梁涼一眼就看到,有兩個盛裝紅裝的新娘,一坐一跪。

吳燕夏的新郎服,依舊披在梁涼瘦弱的肩膀上,他本人白衣白褲,像個顯眼的二傻子高高站着,有點不自在。吳燕夏皺眉問:“夕顏,這又是誰,這又是怎麽回事?”

但兩名新娘都靜靜的,沒人主動回答。

新婚之時,新娘獨自坐在房間裏等待新郎,有一些浪漫氣息。兩名新娘就這麽戴着蓋頭,安靜的待在房間,給人的感覺邪門極了。

梁涼也被這變故弄得措手不及。

她害怕的躲在吳燕夏身後,小聲地問:“你在這裏娶了幾條蛇啊?”

她糊塗了,怎麽有兩個新娘子,自己該該跟誰求情來着?

吳燕夏陰沉着臉,把問題又問了一遍,兩名蒙面新娘看上去就像入定似的,也都不說話。他索性要走上前,把兩個新娘的蓋頭分別扯下來。

梁涼趕緊在後面拉了吳燕夏一下,悄悄地對着那位跪着的“新娘”一指:“中式新娘裝不是這樣設計的,裙角需要在膝蓋處收攏,現在戴着的蓋頭也沒花紋。光看服裝的話,坐着的才是新娘。你再問問她們是誰,不要掀蓋頭,萬一有危險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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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現在的狀況一頭霧水,但很快從服裝的細微之處看出不同。

吳燕夏回頭看了她一眼,他皺了皺眉:“既然你這麽擔心我的安危,過去替我掀起蓋頭吧。”

梁涼不由怔了:“我……我去?”

吳燕夏點頭,他淡淡地說:“不是你非要來見夕顏?現在有兩個新娘,我也不知道誰是她,只能靠掀起蓋頭來看。”

“可,可是……”梁涼快哭了,道理都懂,為什麽要她掀啊。

吳燕夏沉吟地說:“如果我去掀蓋頭,中間出了什麽問題,沒人會管你,你也救不了我。但如果你先受傷,我還能把你拉回來,及時保護你。”

梁涼如果不是熟悉了吳燕夏的性格,被他這麽半真半假的一唬,非得站在原地吓到流淚。

但她自己最初就被這位大仙連哄帶吓的騙到手,類似套路不陌生,還有點親切感。而且兩人戀愛時間一長,對吳燕夏的脾氣也摸透了幾分,他有點邪氣加荒唐,卻絕對不是貪生怕死的自私性格,有時候寧願自己吃點虧,做事很少危及旁人。

梁涼歪頭看了會吳燕夏,決定憋着哭腔先讨價還價:“那,我要是去掀起她倆的蓋頭,不管發生什麽事,咱們待會都要一起走,行嗎?”

這話也是試探吳燕夏,她想知道,他自主意識到底還剩下多少。

可惜一說到這個,吳燕夏的狀态立刻就非常奇怪。他淡漠的像木偶樣的搖頭,眼神再次明确拒絕梁涼。

梁涼急得都想用頭撞牆,啊啊啊,不知道吳燕夏在這裏被灌輸了什麽思想,感覺腦子有點抽啊。那條巨蟒的頭藏在哪兒?還有眼前兩位新娘,鮮豔的紅色嫁衣看得人眼睛都疼,顧慮再三,梁涼愛舉棋不定的習慣又蹦出來,就是不知道該做什麽決定。

吳燕夏也像變了一個人似得,他不耐煩地要甩脫她:“你到門口等我吧,耽誤老子洞房花燭你賠得起嗎?”

梁涼心一橫,心想她來掀就她來好了。大不了待會就看到一個女鬼嘛。

“吳燕夏,等咱倆出去後,我絕對會考慮和你分手的!”這句話既是威脅吳燕夏,順便也給自己壯膽。

不料正在這時,跪着的新娘稍微擡了下頭。

梁涼心中一動,愠怒地繼續說:“到時候,就讓你和,和……楊小姐在一起洞房花燭吧!”她寧願吳燕夏挑一個正常的人類去出軌,別的女孩子都是鬥小三啊鬥紅顏,只有自己整天和蛇啊女鬼啊攪和一起。

吳燕夏本來想攔梁涼,但聽後一皺眉,他試圖回憶:“楊小姐哪位,楊雨薇?”

梁涼上前兩步,屏息地伸手去捏端坐着新娘蓋頭的一角,聽到吳燕夏說出楊雨薇的名字,簡直不可思議。

這豬就是想氣死她對不對?他現在還能牢牢記得楊雨薇的名字。不過,梁涼很快想到,吳燕夏并不是什麽都忘了,他身上還殘留玩手機和會拼音打字等無用技能。

這位夏大仙在這裏唯一徹底忘記的人物就是她,偏偏,德勤山人又把她送到這裏,說她能把他拉出來。嗯,千萬別解釋為,德勤山人是因為相信愛情的力量真偉大。梁涼個性雖然天真,但她還沒有天真到認為所有人都和她想法一樣。

有個隐約的猜測,在梁涼腦海中逐漸浮現,卻快得抓不住。

梁涼動作不停,将坐着的那位新娘子的紅蓋頭,顫悠悠地掀起一個角。

也不知道新郎掀起新娘蓋頭是什麽感覺,但現在,就像拆一份絕不會有任何驚喜的快遞。

搖曳的燭火下,端坐着的新娘子面孔,慢慢地露出來。

那是一名面容冷淡的女孩子,歲數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五官略平,眉眼極淡,除了目光冷到令人非常不舒服,整個人氣質安靜,貌似沒有什麽攻擊性。

身後的吳燕夏沒料到她手那麽快,一下子沉默,頓了頓,他輕聲說:“……夕顏?”

場面一時有點莫名尴尬,梁涼離着最近,女孩子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不言不語。

梁涼捏着絲綢蓋頭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緊張夾雜恐懼之中,居然脫口而出“歡迎光臨……”說完後醒悟這不是在吉兆,她整張臉通紅,目光不自覺地再瞄向跪着的另一個新娘。

這就是傳說中的夕顏,那麽旁邊跪着的蒙面新娘子,又是誰啊。

也就在這時,吳燕夏突然用力把梁涼往旁邊一推。

梁涼猝不及防,左腳絆倒右腳,一下子就摔到還跪着的新娘懷裏。那跪着新娘的蓋頭,随着一撞之下,也微微蕩漾起一小角,又沒有完全掉落,露出半個雪白的下巴。對方的手冰涼冰涼的,她手忙腳亂地推開。

啊啊啊啊,吳燕夏推自己幹什麽?!梁涼腦海吓得一片空白,吳燕夏已經搶步上去,把那名叫夕顏的新娘子扶起來。

“夕顏,你怎麽樣?”他柔聲地說。

夕顏搖搖頭,依然居高臨下地看着梁涼,随後,用手緩慢的比劃起來。

這女孩子居然是一個啞巴。

梁涼坐在冰冷的地面,陌生的瞪吳燕夏的背影。但下一秒,她喉嚨裏湧上委屈熱淚又默默咽下去。

坐在地面,稍微一擡頭,她終于看清了蟒頭藏在房間裏的何處。

一團巨大的黑色影子,高盤旋在梁頂,像鎏金烏雲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時不時的吐出信子,無聲地來回晃動脖子。随後手腕處一涼,有什麽不明的液體滴下來。

梁涼第一個反應是,頭頂的巨蟒正在流口水,想吃掉他們。

吳燕夏剛剛猛地推開自己,肯定是提醒她快跑,但她真的腿腳發軟,也不知道跑是不是還來得及。不不不,絕對不能臨陣脫逃,梁涼牌傳話筒,使命必達……梁涼還在胡思亂想間,很快發現那液體不是蟒蛇的口水,而是跪在地面的新娘哭了。

對方的眼淚,從鮮紅色的蓋頭中,沉默地落下來。

一滴一滴,正砸在自己撐着地面的手背。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補全。

我沒死呢。

☆、第 118 章

假如不是時機不對, 梁涼很想和對方一起哭。這世界太可怕了。

也許跟着吳燕夏一起久了,感染上不着調的氣質。梁涼坐看右看,她總覺得,這蒙面新娘有點怪怪的感覺,于是鼓起勇氣,還想把剩下這位新娘的蓋頭也哆嗦着掀開。

一伸出手發現, 手腕上的古幣, 居然憑空又消失一枚。

不知覺間, 時間就已經流逝的太快。

梁涼這麽一愣的功夫, 蒙面新娘突然手一翻,也要按住她的手。對方的指甲之前藏在袖子裏,如今伸出來才發現, 那尖尖的指甲居然和手指同樣長。

梁涼一下就懵了,躲也不會躲。正毛骨悚然等着那手抓向自己的時候, 整個人突然被一股巨大力量地面拖起來, 随後發現是吳燕夏。他棕色臉上有五道赤紅色的掌印, 而剛剛的新娘, 居然被他五花大綁在椅子上。

“小貓,你怎麽那麽呆?”

吳燕夏依舊混若無事的樣子,說完那句話後也沒管梁涼, 随後一個彎腰,就将地面上跪着新娘的蓋頭粗魯地掀起來。

第二位新娘,居然還是一個小美女。

比剛才的那個稍顯冷漠的新娘風格不同,這位的眼睛水汪汪的, 因為剛哭過梨花帶雨,又帶有點妩媚。吳燕夏自己雖然臉盲,卻向來存在着一股變态審美,招惹上的都是美女級別的人物。眼前兩名新娘,氣質截然不同,但單挑出哪一個都極為出衆,不比梁涼長相更差。

梁涼直勾勾的盯着那女孩子的指甲,發現肩膀極塌,幾乎不是人類的體型。她一下子想起來,這正是之前在窗戶裏看到的那個古怪倒影。

吳燕夏剛剛為什麽把她往這人身上推啊?

吳燕夏已經半蹲在第二個新娘面前,他一點也不害怕那長指甲,反而用手暧昧地握着她小巧的下巴,面目陰沉,嘴裏笑眯眯地問:“小姑娘,你又哭什麽?”

第二個姑娘論容顏,比端坐着的第一個姑娘更美豔一些,但整個氣場卻有點陰。她仍然不停的流眼淚,然而紅唇輕啓,卻妩媚的笑了:“我……正為夕顏感到難過。”

吳燕夏打量着她,玩味的說:“哦,剛剛你搶了她的喜服,代替她和我拜堂的時候,也是因為替她難過?”

那姑娘整個人都僵住:“你看出來了?”

吳燕夏很輕柔笑着說:“哎,我雖然忘掉不少東西,但你們一個個怎麽都當我是白癡?我當然看出來了,不然怎麽拜堂後半天沒走回來,就是讓你們狗咬狗。不過,我确實在路上又撿到個好玩的小東西。”他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卻轉過臉瞥了眼梁涼。

那眼神完全不像剛才那樣呆滞,卻也不似平時那般随和,反而帶有股極重的邪魅可怖,在燭火背光處,甚至有點像魔王般的可怕。

梁涼整個人又都跟不上趟。

呃,吳燕夏這畫風怎麽不太對了,他現在是真傻還是裝傻啊,如果之前裝傻,那也裝得太像了。此刻這種胸有成竹的勁頭,完全不像是失憶後被強迫拜堂成親的啊。從進入這個幻境,梁涼就先入為主,以為吳燕夏是被挾持、被催眠,德勤山人臨行前說什麽轉告神燈可以不要它眼睛什麽的,這一切都讓梁涼以為,吳燕夏會處在一個絕對弱勢的地位。

但是,嗯……

吳燕夏好像确實是深藏不露的大仙啊,正常人的規則對他根本不适用。他在人間養蛇住兇宅,而在這裏顯然扮豬吃老虎,陰謀陽謀都玩得很爽啊。

吳燕夏淡淡地對她說:“小貓咪,你不是有話要問夕顏?過來問吧。椅子上那個就是。”

梁涼回過神來,也想到正事,她連忙跑過去,低聲對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女孩說:“請問,你是神燈嗎?”

那個叫夕顏的女孩子閉着眼睛,也不點頭也不搖頭。

“我想把吳燕夏帶走,可以嗎?”

對方依舊沉默。

梁涼雙眼含淚,無助地看着吳燕夏,意思是對話進行不下去了。

吳燕夏冷冷瞪了她片刻,又望着夕顏。他長嘆一聲站起來,走到梁涼旁邊,咬牙說:“小貓咪,你最好真的是我養的小貓咪,否則,你的下場會比她倆更慘。”

梁涼不由瞄了眼癱瘓在地和被困在椅子上的兩個新娘,她居然對這個逆轉有點滿意,連忙說:“你快幫人家問!”

吳燕夏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後,他二話不說就把夕顏連人帶椅子踹翻在地,發出巨大聲響。接着,抓住對方的頭顱,往地面很重的一磕,滿手的血。

這也太暴力了!

梁涼情不自禁地退後一步。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

吳燕夏依舊死壓住那沉默女孩的喉嚨,他背影和姿态像嗜血打手,完全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風度,也不會同情。他殘酷地說:“回答她的話——”

就在這時候,盤桓在他們頭頂的巨蟒像閃電般地沖下來。吳燕夏壓着夕顏還沒有察覺,梁涼卻一直留心着,她尖叫着:“夏夏!”

立馬沖過去護在吳燕夏毫無防備的背上。

梁涼連痛也沒感覺到,只感覺身後潮濕陰森,那是巨蟒張口時的感覺。

她幾乎又是一下子失去了直覺。

“梁涼。”

是這一把平靜到毫無感情的聲音,把梁涼喚醒的。

她被喊了幾次,突然間從混沌中打了個哆嗦。梁涼記得特別清楚,這正是德勤山人除降頭那天夜晚,門外喊自己的詭異聲音。但現在,那聲音仿佛直接傳到腦海裏,伴随着水聲。

梁涼猛地睜開眼睛,呻-吟了聲。

她怎麽又暈了。四周一片霧氣,好像躺在斷崖的水邊。這是哪裏?吳燕夏沒事吧?她是被吞到蟒蛇肚子裏了嗎?

梁涼立馬坐起來,趕緊先看了下手腕。還剩下一枚古幣!幸好幸好,她還有時間補救。

吳燕夏人呢?

她四下看了看,發現自己穿着睡衣,旁邊的吳燕夏和兩個新娘子都不見了,但……等一等。自己旁邊,怎麽卧有一條兩根指頭粗的蛇啊?雖然不像巨蟒般駭人,但梁涼依舊被吓得魂飛天外,立刻蹦起來。

不遠處正有一高一矮的小小身影,向着她們的方向走來。

梁涼驚慌的想逃走,然而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固定着腳步,整個人根本動不了。她內心焦急迷茫,想到自己時間不多,恨不得又要哭了。

這時,有一句話從遠方飄到耳朵裏:“……夏夏,你膽子怎麽那麽大?”

夏夏?難道是吳燕夏?他來了,太好了,她還找他呢。

梁涼立刻高興起來,擡頭往遠處望去。

那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已經走近,正是兩個山野少年。

矮的那個,大約六七歲,是個小學生的稚嫩模樣。高的那個則是初中生,背着個竹筐,都穿着少數民族服飾。奇怪的是,高的少年一直殷勤地拉着矮的男孩喋喋不休,但小男孩愛答不理,只聽少年又來回的說什麽:“夏夏你怎麽跟個小娘們似的整天那麽安靜……”

梁涼不由吃驚的捂住嘴巴,她目光看着那少數民族的小男孩,一副淡漠,眼神清透,相貌沒長開,輪廓百分百就是吳燕夏的模樣。

她居然看到了童年的吳燕夏!難道是自己中了蛇毒,無藥可救,臨死前出現幻覺了?自己也要死了嗎?

梁涼徹底呆住,聽到那個少年還在繪聲繪色說:“……一到七八月,就經常有野蛇來家,尤其是咱們家還是第一個裝上空調的人家,蛇就喜歡涼快的地方。蛇有靈性,很多人在午睡的時候,一醒來,發現額頭上有條蛇趴着。蛇就喜歡用人的額頭當涼席,啊哈哈哈哈哈哈嚯嚯嚯!”

梁涼聽得不寒而栗,但走在旁邊的小吳燕夏依舊是無動于衷的樣子,他只是冷淡地重複一遍:“小舅舅,吵死了。”

那小舅舅一龇牙,也不耐煩了:“你大中午把我叫出來,耽誤我看浪客劍心,說吧,到底要我幹什麽?”

“給我捉一條蛇,我想養蛇玩。”小吳燕夏平穩地說。

少年聞言一副吐血的表情:“……我上次坑了你,讓你病了仨月,但你容我緩緩行嗎,再這麽亂搞,你大舅真的會揍死我的!再說,捉蛇哪有這麽容易?”

小吳燕夏頓住腳步,他亮晶晶的目光向梁涼的方向看過來,不知道為什麽,梁涼臉有點紅了,連忙捋了下頭發,順便捂住胸口。

小吳燕夏已經淡定的開了籌碼:“幫我捉蛇,三個月的零花錢歸你,幫你寫暑假作業,帶你吃雞。”

小舅舅立馬改口:“捉蛇這個容易。我到時候從集市搞點鹌鹑蛋,蛇就喜歡那個味道。今晚給你捉。”

“不用了,我只養我看上的蛇。”小吳燕夏伸出手,遙遙地往梁涼這個方向指了下,“那條挺好。”

小舅舅的目光也迅速地看過來,他的視力同樣極好,穿透梁涼的身體,聚精會神地定住她腳下的那條蛇:“好吧,夏夏小姑娘,我考考你,這是什麽蛇”

“大王蛇。”

“……臭小子,你記性怎麽這麽好?吃.屎吧你!”

随後,男孩悠哉地等在原地,少年則蹑手蹑腳的撥開長草走過來,蟄伏片刻,閃電般的把梁涼腳下的蛇掐住七寸,再手忙腳亂的塞到後背的草簍子裏。

他全程都沒有擡頭看梁涼,仿佛看不到她這個人。

梁涼心裏的疑惑到了極點,卻已經恍惚知道,自己處在一段記憶當中。然而想走,根本走不掉。

她身不由主的,跟着小吳燕夏和他小舅舅回到家。

高腳屋下小方桌上,面前攤着一本《銀河鐵道之夜》,肯定是小吳燕夏看的。他曾經跟梁涼說過不少童年的情況,童年暑假經常來外祖家玩耍。只不過,梁涼完全沒料到,如今随和的吳燕夏在小的時候居然冷口冷面,沉默寡言。

一大家子吃飯的時候,梁涼猝不及防的就看到了她未來的婆婆、公公還有所有親戚。但她未來的老公總是神游天外,吃完飯就獨自溜達回來,蹲着看草簍子裏的大王蛇。

下面歡聲笑語的聊天,小吳燕夏極坐得住,他看完蛇後就繼續看書,面容專注。梁涼旁看着,心裏想,夏夏小時候皮膚沒那麽黑嘛。

看到了半夜,小吳燕夏自己沉沉地睡去。

突然間,那裝着大王蛇的草簍子稍微搖了搖,一個赤.裸的女孩子突然出現在床邊上。月光照進來,容顏微冷,肌膚光滑,居然就是夕顏。

梁涼這時候已經不驚訝了,她知道自己正進入到夕顏,也就是神燈的回憶裏。

可是現在走也走不了,索性就看看,神燈和吳燕夏都有什麽樣的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能要像尖叫雞一樣嚎到結尾。

☆、第 119 章

小吳燕夏上學讀書後, 大多數時間都和父母共同住在縣城,假期才會回苗寨逛一圈。

每次回外祖家,小吳燕夏和小舅舅都處于彪悍民風的相愛相殺當中,他會用老莊的“曹商舐痔”來惡毒罵人,這成語直接翻譯過來就是舔屁-眼兒,小吳燕夏同樣也喜歡不動聲色地把小舅舅偷偷租的小黃碟兒, 往蛇多蟲多的草叢裏扔。

小舅舅的打擊報複更頑劣一點, 假裝領着外甥在大山林裏閑逛, 随後把小吳燕夏往荒郊野外一抛, 自己拔腿跑回家,悠閑的看動漫和黃碟,任他在外迷路至少四五個小時, 頂着暴曬走回來,差點脫水。

幸好, 小吳燕夏每次都安安全全的到家。

除了持續幼稚又危險的鬥毆, 舅甥大多數時間都是狼狽為奸、共同吃雞的親密關系。

大王蛇養了還沒兩個月, 暑假結束, 小吳燕夏需要重回縣城讀書。

小舅舅正在開展他第八段早,不會幫着養蛇。臨走前,小吳燕夏決定把這條大王蛇放回野外。

因為這條蛇身上帶有紫花紋, 他為這條蛇取名為“夕顏”。

“夕顏”是日語舶來詞,其實就是山野裏非常常見的牽牛花,苗民經常拿它來做隔着籬笆的花,全草都可以入藥, 也可以治療日常的蛇傷和跌打疼痛。

梁涼看到這裏,小小地啧了聲。她早就觀察到,吳燕夏之所以知道“夕顏”這麽文藝的名字,完全因為小舅舅偷偷藏着的衆多黃色書籍裏摻雜一本《源氏物語》。小吳燕夏當時感興趣的挑出來,把未删節版的書,一字不漏地看完。

梁涼怎麽記得,那本書雖然是名著,也有大量獵豔描寫。吳燕夏剛上小學就看這書,還仔細看了好幾遍,各種查字典。

不純潔,真的就是不純潔!

小吳燕夏把大王蛇放回山坡中,也沒揮手告別,背起草簍就跑走了。他童年有點沉默和神叨,本性還是極灑脫的,天性不做這種婆婆媽媽的事情。

又過了好一會,四下無人,夕顏才再次現出原形。

她冷淡又厭惡地望着小吳燕夏逐漸縮小的背影,搖了搖頭。與此同時揚起手,那條大王蛇的身體也粉碎成灰。

梁涼這才知道,夕顏身為千年蛇精,可以随意附着其他蛇身,并不需要總用黃金蟒的原型。而這時候,她并不像對吳燕夏高看一眼的模樣。

時光很快又過了第二年的夏天,稍微長高了點的小吳燕夏,再次重新回到苗寨。

已經開展第二十段鄉村早戀故事,且開始偷着買避孕套的小舅舅,用一種“舅都懂,舅帶你見識好東西”的深意語氣,問外甥這個暑假想幹什麽。小吳燕夏閑閑地翻了一下小舅舅收藏的黃漫畫,再随手放下:“也沒什麽事,不然,你再給我捉一條蛇來養。”

“……你怎麽天天都想養蛇?你幹脆別回去,住到我們山裏吧。”

小吳燕夏聞言露出白牙,他眼睛越發清亮,目光一轉,那股奸猾勁頭完全不遜于少年小舅舅,甚至露出和長大後一模一樣的壞笑:“因為你姐不讓我在家裏養蛇,偷養了幾條蜈蚣和毒蜘蛛,也都被她剁碎了喂魚。”

“我姐……臭小子,我姐不就是你媽媽嗎?你放尊重點!”

小吳燕夏也懶得廢話,從兜裏掏出一張五十人民幣放在桌上:“給我捉蛇。”

小舅舅奮三日餘烈,前前後後的,捉來足足十五條蛇。他的外甥卻不滿意,嫌棄太瘦,太肥,太長,太粗,太小,太醜,太黑。

小舅舅聽得頭暈,感覺為區區五十塊錢賣命不值:“吳燕夏你娘們兒起來有完沒有?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捉一條,你愛養不養。”

梁涼此刻正躲在樹林裏,旁邊的夕顏,今年又換了一條全身漆黑的烏梢蛇附身。它靜靜的伏在草叢的岩石下,安靜的沒有動彈。

與此同時,小吳燕夏銳利的目光又飄到她的位置。他摸着小下巴:“那裏有條黑蛇,看起來挺不錯。”

話音剛落,小舅舅就餓狼般地撲了過來。尚未回神的夕顏,再次活捉到草簍子裏,梁涼的臉都黑了。

這一年夏天,化身烏梢蛇的夕顏,被小吳燕夏重新取名為“黑鐵”,無論它如何掙紮,再度被迫在籠子裏圈養了整個暑假。

小吳燕夏的暑假依舊很快活,瘋玩、寫作業和讀書。不過,每天清早和臨睡前,小男孩也會盤腿坐在地上,長久地盯着蛇籠裏的蛇,不知道是在觀察還是在發呆。

梁涼看着一幕并不奇怪,吳燕夏直到現在,都是顯得古怪又不相宜的獨特個性。可是當時,夕顏第一次見到這種性格的小男孩,世界頭一次有人捉了蛇,只是“看一看,觀賞一下”。她幾次在深夜現出原型,坐在旁邊,仔細研究着小吳燕夏的睡顏。

到了開學回縣城,吳燕夏延續慣例,毫不留戀地又把烏梢蛇放回山裏。梁涼還沒來得及把“渣男”念叨一遍,卻下意識回頭看夕顏,心裏驀然一沉。

就在這個時候,夕顏看着吳燕夏的眼神,已經有點不一樣了。

果然,吳燕夏考上大學前,他偷偷摸摸地養過不少兇猛甚至危險的動物,其中也包括蛇。

也許真的有眼緣,他每次都能從一堆蛇裏,精準的挑出夕顏附身的蛇養,自己卻又渾然不覺。後來慢慢的,就成了夕顏主動現身,主動尋求被圈養。

這種日子持續到十四歲,吳燕夏終于結束了開野生動物園的愛好。

他漫山遍野的玩過,如今又玩膩了,開始專心讀書。文理分科後,吳燕夏在文科裏如魚得水,最後一年的模考中晉升到無敵學霸位置,直接考取全國頂尖大學。

謝師宴上,梁涼看着吳燕夏的五官已經和如今一模一樣,非常漂亮又不規矩的桃花眼,但神情總是無所謂,對什麽都笑嘻嘻又無動于衷的樣子。她心裏極度高興卻也酸得不得了,不自覺的流下眼淚。

而與此同時,夕顏化成人形,正獨自立在窗外,不知道如何靠近。

夕顏是千年蛇精,也是一個啞巴。吳燕夏為她取了不少的名字,始終不知道那些蛇的身體裏住着同一個靈魂。

吳燕夏收拾好行李,準備滾去大城市念大學的前一個夜晚,又被小舅舅灌了不少酒,爬到床上,不帶任何心事的睡了。

青年的面容沉靜,陷入睡眠時,微微有些內斂深思的假象。

蛇精再次靜悄悄地出現在他的房間,在床邊獨自坐了半宿。天微微亮起來的時刻,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她爬過去,将吳燕夏顫抖地抱在懷裏。

梁涼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夕顏的回憶,還是緊張的脫口而出:“你想做什麽啊!”

蛇精的眼簾微垂,她低頭,輕輕地吻了一下吳燕夏的眉毛。可惜只是這麽輕輕的一吻,睡夢中的吳燕夏就露出極度痛苦的神色,仿佛想睜開眼睛。

夕顏仿佛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匆匆忙忙間,轉身就跑走了。

梁涼終于不想再看下去。

思緒到現在,她确實被夕顏,不,或者說神燈的故事吸引住。但問題是,這個故事的男主角是吳燕夏,她站着旁觀,難免有點心驚肉跳和吃醋不快。

老實說,吳燕夏在某方面非常無辜,他根本不知道神燈的存在,這位大仙在世界上感興趣的事情太多,把童年養過的蛇丢在腦後,也情有可原,他更料不到它成精。

可是,梁涼心裏就是很難過憋屈。她東挪挪西碰碰,試圖掙脫出這種記憶。

正在這時,耳邊突然像丢了炸.彈一樣,炸出不少雜音。

夕顏之前腦子裏的回憶畫面,總是清晰無比,似乎她化身為人,會是一個非常冷淡和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但現在,梁涼聽到她腦中有人急促的說話。

這些聲音好似一把錐子,就要破開頭。

“小蛇精,我幫你與吳燕夏結個婚約,作為交換,你需把眼睛給我,還需……”

“蛇精姐姐你幫我殺一個人吧,我只差一個就可以投胎,反正你喜歡他,殺了他之後你倆就永遠在一起……”

也正在這時,神燈的所有回憶徹底斷裂,四周有濃重的血翻湧而上。

梁涼感覺眼前一黑,周圍的景象消失了,背後有什麽像波浪一樣沖擊着她,随後她整個人七葷八素的,從高處直摔下來。

眼前燭火閃耀,接着,梁涼的額頭狠狠地砸在一個人的胸膛裏。她居然掉到下面滿臉陰霾的吳燕夏懷裏,他伸臂牢牢地接住她:“你個小瘋貓!”

梁涼定睛一看,自己居然又回到那間新房。

一切,好像停留在自己剛剛被蟒蛇吞齧後的幾秒。

兩個新娘依舊維持剛才的姿勢,不知名的姑娘正陰森森地瞪着他們,骨頭像被什麽打斷,完全站不起來。而夕顏依舊披頭散發,滿額頭鮮血的趴在地面,想扶穩身體。

兩人的頭頂上方,巨蟒張出大嘴,從喉嚨裏吐出梁涼,随後就死氣沉沉地垂在高粱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本來想攢字數多點,但這麽發吧。

☆、第 120 章

梁涼在懷裏茫然地看着吳燕夏, 不知道他依舊存在于神燈的回憶中,還是真實人物。

那一雙平時瞳仁清淺寂靜的眼睛,現在布滿着血絲。

吳燕夏略微一眯眼,對着她露出一個極富意味的笑容。接着,梁涼感覺摟着她的手臂一動,腰間傳來冰冷與滑滑感, 他無比自然地撥開她內褲, 拉出之前悄悄地塞進去的東西。她看呆了, 那居然是一塊布包裹着的, 半個巴掌大小,一個呈現乳白色的渾圓體蠟燭球,最上面燭芯已經被點燃, 亮着淡淡的瑩藍色火苗,火苗跳動, 冒着輕微的白煙。

吳燕夏低頭輕輕一吹, 掌心裏的蠟燭, 瞬時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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