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29)

下。

梁涼呆呆的望着魏奎,她小聲解釋:“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魏奎不耐煩地打斷她:“我已經聯系了寵物火化場,一切就這樣吧。”

兩個人賭氣般的不說話,梁涼黯然的又流淚坐了會,找醫生借了把剪刀,從坦克的身上剪了兩撮卷曲的狗毛,包在小塑料袋裏,分別留給她自己和魏奎留念。

遞過去的時候,魏奎握住梁涼沒來得及縮回的手。

黃金這種貴金屬就像牡丹,即使有人嫌天生豔俗任性,卻對人類有種莫名的吸引力。他無聲盯着梁涼戴着的浮世奢華的城堡金戒指,再緩慢地擡頭望着她。

魏奎的目光明晃晃的,像是心口被插了一刀,又像是喝醉後露出嘲諷的笑意。他幾乎是明知故問:“娘娘,哪兒來的戒指?”

梁涼稍微一用力,把手先抽出來。

魏奎冷聲問:“你爸媽知道嗎?”

梁涼不喜歡這種盤問,忍不住再次小聲的反駁:“他們沒有你知道的早。”

也就在這時,吳燕夏在兩人身後咳嗽一下,他根本沒回頭,但仿佛背後長眼睛似的。

“小帥哥,把你手機拿過來。”

魏奎煩躁地說:“你要我手機做什麽?”

吳燕夏将坦克的冰冷的屍體放回桌面,他回過頭,淡淡說:“我要看一下你曾經的幾張照片。”

“什麽照片?”

吳燕夏耐心地說:“你不是曾經和跳樓女鬼愉快的大合影過幾張嗎。”

Advertisement

魏奎自從知道在自拍中,曾無意捕捉過這麽邪性的東西,早就把那幾張照片删除。但吳燕夏卻搖頭:“你删不掉。打開手機,重新檢查。”

魏奎皺眉看了他幾秒,終于不情願的掏出手機。梁涼則走到吳燕夏旁邊,牽住T恤下擺,習慣性的用他衣角擦了擦剛才被魏奎牽住的那支手。

擡起頭,看到吳燕夏死盯着自己,她擠出點讨好的笑容。吳燕夏也不說話,用手背把殘留在梁涼腮幫子上的眼淚抹掉,再用胳膊肘子摟着她。

魏奎果然又在手機裏,找到了之前明明被他删除的照片。

定睛一看,照片捕捉到的黑點,也就是曾經拍攝到女鬼墜樓的影子居然不見了,他幾乎背過氣,無法掩飾自己震驚的表情。

“這又是怎麽回事?”

吳燕夏接過魏奎的手機,他看了照片半晌,終于開口:“嗯,她掉下去。”

“什麽叫掉下去?”

“你之前拍照的時候,對方不是正在跳樓?現在她終于落地,跳樓掉下去了。多餘的東西你不用管,代表降頭徹底消失的意思,你現在可以把這照片删除。”

魏奎不吃這一套:“那你怎麽保證?什麽降頭什麽女鬼,老子真是煩透了!”

吳燕夏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保持這種嚣張氣焰,我喜歡。”又問:“最近德勤山人在幹什麽,你有他消息嗎?”

“你問我?”魏奎也瞪着吳燕夏,這位夏大仙真的能把爛事往別人身上一推,就帶着梁涼游山玩水。

三人當中,吳燕夏對坦克的感情最不深,也沒那麽多年輕人的矯情感傷。

他原本想多問幾句別的,但看兩人沉浸在失去坦克的低落情緒中,只好再安慰幾句。無論如何,坦克身為寵物,一直得到主人的喜愛與陪伴,也不失為善終。

梁涼也稍微止淚,這時她回頭看了眼坦克,突然驚叫了說:“坦克呢?”

吳燕夏和魏奎一凜,連忙回頭。

原本擱在籠子裏的坦克屍體竟然消失了,寵物醫院的鐵桌臺面,只留一攤很小的水跡。梁涼第一個反應,就是坦克重新活過來,連忙往四周找,結果地上也沒有,從上到下,把天花板之類的仔細看了一個遍,屋子裏什麽都沒有。

這也太古怪。

寵物醫院大清早沒有什麽人,他們三人聚在門口說話,也沒其他人走進來,

吳燕夏和魏奎對視一眼,想到什麽,雙雙邁開腿往外面沖去查看。吳燕夏比魏奎動作更快,搶先一步,回頭跟魏奎厲聲說:“你留在這裏!”

魏奎這才想到,他倆都追到外面,梁涼獨自剩下一個人,腳步一猶豫,吳燕夏已經像土狼般潇灑的跑走了。

這王八蛋!魏奎怒火上湧,腦海裏瞬時冒出“備胎”兩字,梁涼倒是沒把他視為備胎,吳燕夏的态度很顯然把自己視為備胎!吳燕夏在的時候,他最好趕緊滾走別礙眼,但吳燕夏不在的時候,自己還是要幫着管梁涼安全的。

不對,這就是大哥的馬仔啊。

梁涼急着想跟出去看,但帶的行李太多了,以她的性格,不會輕易把行李和財物丢棄不管。

幸好兩分鐘不到,吳燕夏又跑回來,皺眉說:“外面什麽人也沒有。”

吳燕夏把泰迪屍體殘留着的水跡一擦,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并不像血或者□□,就像露水般,很清澈而透明。他剛剛摸坦克的時候,已經确認小狗是死透,摸坦克肚子裏也沒什麽東西。

三人面面相觑。

“那是怎麽回事?”魏奎不解。人死而複生那是僵屍,狗幾次的死而複生那是什麽,金融狗嗎?

梁涼低聲說:“難道因為,坦克還想見我一面?”随後,坦克的屍體就化成露水消失了?

兩人都看着吳燕夏,吳燕夏也不由頭痛,神燈至今沒找到,就仿佛從樓道消失一樣。泰迪此刻的屍體,居然憑空不見。他直覺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可是要真的說有什麽危險性,又說不出來。

一條泰迪能再作什麽妖呢?

過了會,寵物醫院的護士也問是怎麽回事,三個成年人守着個空寵物包,不知如何是好。

梁涼父母知道他們今天回來,早叫人去機場接女兒,但沒等到,此刻又開始打連環電話來催。中午吉兆也要開例會,桑先生已經很不滿老板的旅游,中午必須見到人。

吳燕夏叫了輛車,車門拉開,在梁涼臉上随随便便一吻,把她和她那一堆行李塞進去,再讓車離開。梁涼滿臉哀怨的被送走,做出一個打電話給自己的手勢。吳燕夏一回過頭,魏奎正陰晴不定的看着他。

“小帥哥,你今天上班嗎?”吳燕夏也真誠的回看,他開始勾引魏奎,“不上班的話,咱倆一起去德勤山人家裏玩兒呀?”

魏奎腦海裏不由在浮現出兩個字,“渣男”。

梁涼,魏奎和吳燕夏都屬于問題兒童。

梁涼是不打擾他人類型,魏奎是打擾他人類型,吳燕夏是不打擾則已,打擾起來就要建立和諧變态社會的問題教主。

兩人去德勤山人家的路上,吳燕夏把在家鄉裏知道德勤山人和他大徒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魏奎木然地開着跑車,半聽半不聽的,默默想,自己為什麽要跟着吳燕夏跑前跑後?也許因為,他已經越來越找不到靠近梁涼的方式。

魏奎扶着方向盤,他望着前方飛快滑過去的綠色,突然低聲說:“我真的一直都喜歡涼涼,我沒有變過。”

“……我們不進去,就在他家外面繞一圈。”吳燕夏的厚臉皮趨于化境,他就像沒聽到魏奎對自己未婚妻的深情告白似的,手裏正拿好幾株草,悠然自得的編着什麽,“這叫草結,我們那裏規矩多。小的時候跟着大舅舅出去,在野外喝水的時候,不能用嘴巴沾着喝,必須雙手捧水。路過特別險峻的深山和洞口的時候,忌諱叫名字,說話也不能大聲。你自己想想,那天半夜自拍的時候,是不是自己說了遍自己的名字。以後深更半夜的,就別自拍了,做一個矜持點的富二代好嗎?咱倆編個草結,往德勤山人家的門口一扔就走。”

吳燕夏自己絮絮叨叨的,魏奎怒說:“我剛才的話,你聽到沒有?”

吳燕夏這才面無表情地說:“聽到了,但小帥哥,你對我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呢?”

魏奎繼續開車,窗外的陽光灑在輪廓深沉的側臉上。

魏奎想表達的是,随着時間緩慢的推移,吳燕夏就像一只大黑烏鴉似的銜走了梁涼。這件無比奇葩的事情正逐漸合理,他好像可以忍受。

但真正的現實又是,每次看到梁涼依舊穿着LO裝,魏奎的心痛變成雙份,心裏越來越翻騰,總感覺什麽堵着喘不過氣。

魏奎以前總以為,他們之間的矛盾,出在很多細枝末節上的。但最大的打擊,卻在于梁涼親口咬定,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

吳燕夏坐在旁邊努力半天,終于憑借印象,打好了一個草結。

“我說句公道話吧。我老婆喜歡過你的。”他手裏編第二個草結的動作不停,雖然吃魏奎的醋,但念在對方是個小傲嬌份上,還是耐心的說了兩句。

“涼涼以前經常會跟你說對不起,對不對?生活中存在很多不涉及原則的事情,沒有正确與否。涼涼總愛說對不起,但她不覺得自己真正做錯了什麽,就因為喜歡你,才願意包容你的一切。”

魏奎沒有說話。

語言是不能足夠表達一切的。吳燕夏自己是占星師,對不懂星象的人全部拿水逆來搪塞,對方不懂就只圖借口一樂,但真正的星座,反而是很精細的。

“既然說了星座,我順口說一句,你啊,不要越活越像自己的上升星座。”

很多的三流占星師說,人過了三十,比起太陽星座,做事越來越像自己的上升星座。吳燕夏見過太多抑郁傾向的人,他們在外人眼裏都活的像上升星座,最後卻以月亮星座的方式掙紮進自我的深淵,越來越糾結痛苦。

魏奎不相信星座,面露鄙夷。吳燕夏也就不廢話,正色說:“我已經跟涼涼求婚,婚宴的時候你想來,我包貴州的機票和住宿。以後我倆生女孩,你還可以追我女兒,追成功了可以叫我爸爸。但有一點,少打我老婆的主意,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正式警告你。”

魏奎胸口被連續的□□了好幾刀,氣笑了:“結婚?我現在就撞死你行不行啊?”

吳燕夏在那兒笑:“別鬧了,我送你一個草結吧。”

還鬥着嘴,吳燕夏身體一下子坐直了,死死盯着前方。

魏奎也看到,遠處有什麽沖天的煙氣,直往上冒,正是他們要去的地方。

吳燕夏心中越發感覺不詳,立刻讓他開快一點,是德勤山人家着火了?不會這麽巧吧。

車速飙升,等開往那小路的時候,道路盡頭,果然德勤山人那一棟孤零零的別墅裏冒出滾滾的濃煙,這火好像已經着了很長時間,熱浪熏天,連帶石頭地面都被烤得焦熱。那股煙氣并不是白色或黑色的,有點妖冶的藍色。

緊接着,兩人聽到一陣男人的長笑聲從燃燒的別墅裏面傳來,陰森森的,好像是德勤山人的聲音。

吳燕夏“嗯”了聲,一下子按住魏奎的大腿:“別下車,繼續開!”

魏奎大怒:“有話直說別摸腿,你他媽上次還沒摸夠!”

話雖然如此,兩人同時都皺眉看着別墅,別墅牆體一側正像蝴蝶般貼滿了白色冥幣,順着勁風來回飄動。吳燕夏已經意識到,那不是笑聲。

沒人能笑着這麽毫無頻率,還能把聲音拉得這麽久。

這聲音更像一種帶着笑音的悲嚎。

魏奎今天開的汽油車,他忌憚燃燒中心有高溫,不肯輕易靠近。

吳燕夏讓他放慢速度,接下來琢磨要不要管閑事。海洋法裏有個概念,叫“無害通過”,外國非軍事船舶,可以在不損害沿海國的安全前提下,連續不停地從領海穿過且不需要征得對方同意。

這個規則适用于任何領域,比如苗人編“草結”也是這個樸素理念。他們只是路過的,求無情殘忍的大自然放過。

吳燕夏潛意識裏是覺得,德勤山人肯定又正和他徒弟鬧騰。他們門內的事情牽扯太多,自己要不要扔個草結,就帶着魏奎滾蛋。

說真的,自己的腦袋承受不了第二個水泥電線杆。

“喂,前面門口有人。”魏奎說。

吳燕夏朝着前面看去,果然有兩個人正從德勤山人別墅的沙石院子裏快速走出來。都是男人,身材高大,然而吳燕夏挑了下眉,一種極古怪的感覺立刻傳了過來。

對方同樣擡頭看着魏奎緩慢駛近的車,臉正正好的對準他們。

吳燕夏和魏奎都是一愣。

吳燕夏心理素質好,僅僅是在車裏拉長了臉,但如果不是他死死捏住魏奎的大腿,魏奎差點都握不住自己的方向盤。

因為,他們都看到了自己。

吳燕夏和魏奎此刻就坐在車裏,但車外,居然還有另一個吳燕夏和另一個魏奎。

和他們淡然的對視。

魏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已經覺得,吳燕夏活着就是世界上一個最大噩夢。但現實是一位後媽,她顯然口味更重,又在這噩夢上又撒了一把鹽。

魏奎居然看到第二個魏奎。

不知道什麽時候,跑車已經停下了,無意識的踩了剎車。

吳燕夏面沉似水,二話不說又往魏奎大腿上又一個狠拍:“開門!”

魏奎有點恍惚,還盯着車頭眼前的自己,懷疑是不是煙霧有毒,讓自己出現幻覺。吳燕夏見他這呆樣也不再廢話,反正自己這邊的車窗已經降下來。吳燕夏踩着真皮椅背,單手撐着車窗槽,一個蹬地,整個人直接極敏捷地躍了出去。

那“吳燕夏”和“魏奎”原本面無表情的,但見到吳燕夏跳出來,突然間轉身就往旁邊的灌木跑。

動作迅敏,和常人無異。

此刻外面都是煙霧,呼吸發嗆。

吳燕夏跑了幾步後也不着急追,俯身從道路邊挑了塊板磚,墊了墊重量。直接那板磚就以極漂亮的弧度狠擲了出去,準頭極佳,咚的聲,一下子就打在跑在後面的“魏奎”後腦勺。

對方晃了晃,一個腿軟,跌倒倒地。

魏奎聽着那聲音都感覺自己後腦勺疼,吳燕夏的精壯手臂已經完成第二個流暢扭動,一鼓作氣,淩空抛出第二塊板磚。

那“吳燕夏”只需要再跑幾步,就能躲在樹後,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接着額頭到眼睛,“砰”的被那帶着泥土的板磚重重砸中,手裏拿着的什麽東西掉在地面。

“你行不行!”吳燕夏皺眉掃了魏奎一眼,可惜他還戴着那墨鏡,眼神沒威懾力,随手用衣衫下擺捂着口鼻,飛速的奔出去查看。

魏奎這才回神,心中罵娘,推門跟着跑出去。

然而到跟前,兩人都愣住。

魏奎清楚看到,吳燕夏用板磚很殘忍地把那兩個男人打倒,但幾秒鐘內,他們仿佛原地消失,灌木叢中根本沒有任何人影,只有兩攤濕漉漉的水跡,周圍的草木沒有踐踏的痕跡,剩下兩塊板磚還躺在不遠處。

但剛才看到的兩個人,仿佛真的只是幻覺。

他們消失了。

吳燕夏伸手在地面一摸,利落地先把上衣脫了,直接就用布料沾着水,把濕衣往肩膀一裹,貓身就沖到燃燒的德勤山人別墅裏。

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大火燒得垮塌的建築。

但別墅裏居然好端端的,沒有任何被焚燒的痕跡。燃燒起濃煙的,僅僅是院子裏的一口異常巨大的棺材。

德勤山人正坐在枯山水的院子裏,形若瘋癫的長哭。他旁邊,有個拿白布裹着的人,剩下還有三個人正站着,包括侏儒二先生。

見到吳燕夏沖進來,那三個人立刻跪下來,滿臉驚駭,好像看到什麽怪物。

☆、第 136 章

作者有話要說: 補全

魏奎慢一步沖上來, 院子裏跪着的一圈人,不僅有侏儒二先生、上次夜裏把自己從車裏拽出來的光頭高個子都在,還看到了另一個穿黑衣的瘦子,完全不認識。

兩幫人僵立了片刻。

吳燕夏一揚眉毛,腦海裏判斷完整個局勢。

倒是沒什麽特別難猜的劇情,聯系上剛剛在門口遇到的“吳燕夏”和“魏奎”, 肯定是剛剛有人假冒他倆, 對德勤山人和這幫人做了點什麽。

就是不知道, 這做的是好事情, 還是壞事。

魏奎用口型問他,怎麽辦。

吳燕夏沒理他,用力的把德勤山人拽起來。随着他腳步一動, 三人不由自主地垂頭,仿佛不敢和他目光接觸似的。

同一時候, 兇猛燃燒的棺材上方, 那股凝聚不散的妖藍色濃煙慢慢飄散開來。而牆壁上粘着的密密疊疊的冥幣, 仿佛失去了支撐點。海量的冥幣如同陽春白雪般, 紛紛灑灑的落下,飄滿整個沙石院子。

現在的情景,莫名其妙的就帶有一點唯美。

很像3d游戲裏, 俊男靓女在盛開的梨花樹下定情的一幕。除了四周飄着不是柔情花瓣,是陰森森的冥幣;吳燕夏手臂裏摟着的也不是美女,是一位情緒瀕臨崩潰的老大爺。

德勤山人捂着眼睛,依舊像卡住嗓子的烏雞, 發出極長響亮的古怪悲鳴。

魏奎走過去,踹了一腳旁邊躺在地面的人,感覺對方細微的動了動。

“沒死。”他說。

吳燕夏沉默看着他們很久,突然間開口:“那條黃金蟒來過?”

三個人面色古怪。魏奎一愣,随後意識到,吳燕夏指的“黃金蟒”,就是神燈。

難道說,方才莫名消失的“吳燕夏”和“魏奎”,真的屬于蛇妖出沒?

剛剛出現了兩個人,假扮吳燕夏的是那一條蛇,假扮他自己的又是誰?是女鬼,還是坦克?

也真是醉了,建國後動物不允許成精,它們都沒收到上級發的文件?

吳燕夏在一邊兒問:“現在什麽情況。我們大老遠跑來你家玩兒的,給個解釋啊。”

态度嘻嘻哈哈的,他已經把墨鏡收起來了,眉頭微微攏起,用那幾乎是強硬、不許回避的目光盯着他們。

“二先生?”吳燕夏蹲在那女侏儒面前,他輕聲問,“你師父哭什麽?”

二先生依舊沒有開口,尴尬在德勤山人的哭嚎聲中持續了一分鐘,她默默地說:“她把自己的眼睛奪走了……”

一切的根源,都要從德勤山人從火裏救他的大徒弟開始。

德勤山人7歲學藝,14歲混跡江湖,相聲藝人都得琢磨人心,一個草根街頭算命的混成現在出行勞斯萊斯不可小觑,也不可謂是純善人。

但德勤山人有一點,他特別注重規矩和傳統。當時願意舍己救人,無非因為聽說教堪輿之術的師兄全家老小,困在燃燒的老房裏。

他沖進熊熊烈火燃燒的房子裏,在即将坍塌的廢墟中,摸到一只小手,忙問是不是師兄的兒子,對方奄奄一息的連聲回答說是,德勤山人那時的視力已經不好,立刻把這孩子搶抱出來。

大火撲滅後,一清點傷亡人數,他師兄一家老小的全部屍體,依舊盡數被清點出來。

德勤山人一盤問,原來冒死救出來的是鄰居家的孩子,這孩子當時跑來串門,而鄰居一家也同樣葬身火海中,成了孤兒。

德勤山人縱然心有怨恨,卻也收了那孩子為徒,不可避免的,懷有一種報複性的心态。他走南闖北那麽多年,幹出過不少把這孩子送到其他官員和富豪酒席上陪酒的事。

對方原本就是假扮男孩,性格頗為古怪的女孩,被折磨的居然生了一股怨恨。就在這時候,她機緣巧合的認識了一條千年蛇精。

二先生還解釋,之前那場大火奪掉人命的地方,被市政府翻新建了新街道。

好巧不巧,就是魏奎半夜買奶茶發自拍的一帶。

風水上講,葬身火海的地方本就易生怨氣。而魏奎本人确實這麽倒黴,半夜走在這麽喪的街道,還被自殺的降頭死死纏上。

吳燕夏聽了久久沒說話,他輕聲問:“你還是沒有回答我,德勤山人在哭什麽。而神燈剛剛冒充我都幹了什麽?”

二先生看着他,又發起抖來:“這個我不能說……”

吳燕夏笑了:“都這個節骨眼了,有什麽不能說?”

二先生哆嗦起來:“小師弟,師父以前什麽都不告訴你,就想拉你入門。你,不,那條蛇太厲害,她扮成你,就為了警告我們別再打擾你。我們知道你要結婚了,也求你對她求求情,放過我師父吧……”

吳燕夏擡起頭沉默地盯着她,旁邊的魏奎也發現了異常。

現在的二先生,肩頭和頭發上都飄滿了紙錢,實際上,院子裏的所有人,也包括魏奎自己,都飄滿了雪白偏向透明的冥幣。

唯獨吳燕夏,他上半身依舊□□,披着濕衣服,但整個人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沾染。

枯山水的格局,在日本布置的庭院沙地都是當寺廟的祭壇用的,非常神聖,不允許踐踏,怎麽能擺棺材。但那棺材似乎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似得,都是青苔,而擺在沙子裏,棺材腳卻完全沒陷下去,肯定有什麽古怪。吳燕夏追問了幾次,二先生卻咬緊了牙關不肯多說,其他兩個徒弟依舊跟啞巴似的直直跪着。

德勤山人越嚎越低,吳燕夏也不管二先生越發可憐顫抖的樣子,繼續逼問。後來還是魏奎咳嗽了聲,再提醒了幾句“無害通過,無害通過,大仙我們別折騰了趕緊走”,他才只好作罷。

等車開向市區,魏奎在旁邊皺眉:“窮寇莫追,他們現在這樣子,你問急了也沒好處。看情形,那條蛇和她同伴确實是假扮你我出現,幫你把德勤山人那裏殘留的麻煩解決掉了。”

吳燕夏淡淡的說:“我之前說神燈,也都是诳他們的,你怎麽知道真的是那條蛇?”

魏奎遲疑了下,就從懷裏掏出一個軟趴趴,被露水打濕的紙品。

“這是我剛剛是在草叢裏發現的。”

吳燕夏接過來一看,有點眼熟,是腦傷痊愈出院當天送給梁涼,但梁涼留在病房裏的紙牽牛花。

魏奎也說:“我如今覺得,坦克從高樓上跳下來,它能多活的這段時間,也是你那條黃金蟒幫着完成我的願望吧。不過說真的,我也挺想會會這條蛇精,就說說你這操行,她喜歡你到底是為什麽?”

吳燕夏這才涼涼的開口:“這個問題,你直接去請教涼涼吧。”

魏奎今天被紮了好幾刀,二話不說,把跑車往鬧市中央緊急的一停,将吳燕夏從副駕駛座直接趕下去,直接自己把車開走了。

梁涼先回到心心念念的吉兆。

她從沒有這麽長時間的離開自己日料店,回來後有點忐忑急迫,再聯想到坦克的怪事,心裏就更有點憂傷。而懷着這樣心情的吉兆老板,拖着行李一進門,整個人先石化。

正對門的牆壁,桑先生擺着“沉思者”和“國家領袖”之間的姿勢,鼓鼓的上半身肌肉撐着雪白廚師服,高傲但又故作虛弱的睥睨着自己。

總板長趁着老板不在,居然把他自己的肖像畫用高清打印出來,而且,他的姿勢分別是一左一右的站姿,貼在吉兆門口,正好應了兇神惡煞這個成語。

店裏的空調溫度有點熱,梁涼眼睛有點呆傻放空。

她機械地路過桑先生門神畫,機械地拖着那堆行李走進來,順手一摸門口的沙發頂端,果然,落有微微的灰塵。

這是每天開店前要檢查的工作,梁涼早教了小花要仔細檢查。

這些都是“看不見”的細節,很多時候就會忘記,需要進一步落實。

梁涼某種程度上,是很可怕的老板,說起博聞強記和精準規劃,桑先生都不如她。她直接在衆人驚喜夾雜盼望的目光中,先進廚房,把幾天的存貨都檢查了遍,再讓小花拿來賬本和訂座名單。

桑先生不太會計算人數,有時候會為了追求口感,造成大量食物的浪費,飙升成本。

梁涼重新看了看冷庫,把幾個幫廚叫過來商量改下今晚甜點和菜肴的食譜。高級日料店,都會賣那種非常貴的日本靜岡蜜瓜,一小片瓜就要60、70塊。這種瓜是純溫室養出來的,一個藤上只種有一個瓜,口感很特別,金黃甜軟就像冰激淩。

有人撒海苔或擠上巧克力醬伴着吃,但最好的吃法,是倒上日式威士忌。因為口感過甜,也需要和前面的肴席配合。

梁涼跟着調整了菜單,把蜜瓜加到套餐甜品裏,又開始給老客打電話,多加了幾個預定席位。

桑先生在旁邊托着腮幫子,若有若無的看着梁涼帶來的行李箱和那堆零食。

“你從村兒裏扶貧回來了?”桑先生抽動了下銅牛般的大鼻孔,嫌惡地說,“身上怎麽又帶着一股子畜生味兒。”

梁涼對桑先生的嗅覺很服氣的,她黯然說:“我剛剛從寵物醫院回來。”

桑先生對吳燕夏養蛇這件事印象極其深刻,他“喲”了聲問:“大仙家的那條蛇終于死了?是不是你們出去玩太久,沒人喂就餓死了?老板,你千萬不要把死蛇帶過來,讓我給你燒着吃啊!”

梁涼更黯然幾分:“不是神燈,是我的坦克,它,它不在了。”

“你那條泰迪?哎,死了就死了,還說什麽不在。今天還沒開業呢,說這種東西真不吉利。”桑先生冷嘲熱諷,他再在鼻子前揮了揮手,“老板你回家把衣服換了。一股子髒味,你不在的時候,店裏的衛生可是保持的很幹淨。”

梁涼沒吭聲,她摸了把案板的背面,滿手的灰。

“……你走不走啊,趕緊走!”

梁爸爸和梁媽媽,居然今天都沒有去公司,嚴陣以待的守在自家有高闊天穹的客廳裏。

梁涼頭一次享受這麽高待遇的歡迎儀式,受寵若驚。

不過,梁媽媽的本意是,她不允許女兒把吳燕夏,以及吳燕夏父母家的任何東西帶進門。

她一眼就看到了梁涼手上戴着的金燦燦的戒指,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梁涼也想起來,她還沒把和吳燕夏訂婚的事情告訴父母。不過,他倆現在只是口頭訂婚,應該沒關系……吧。

梁爸爸比較定得住氣,就掃了一眼。他說:“寶寶,你到書房來。”

“好的。”

梁涼乖乖的跟過去了,又把一堆行李扔給她媽媽。

梁媽媽往後縮了下,蹙眉讓傭人來拿,再用精致蔻丹撥了撥塑料袋最上層。她臉上嫌貧愛富外加有一點好奇的神情,和桑先生簡直如出一轍。

梁大狐貍和他的傻女兒,首次以成年人對待成年人的角度,聊了聊梁涼以後的婚姻大事。

“你去了趟貴州也知道,自己和吳燕夏差距很大,對不對?”梁爸爸擡起手,先打斷了女兒的辯解,“你倆的生長環境不同,這就是事實。”

梁涼點了點頭,她剛從苗寨回來。苗寨是真的很美,但也确實落後。

梁爸爸問了吳燕夏父母家的情況,也不知道是不滿意還是特別的不滿意。随後,他不動聲色地說:“你現在談戀愛,是不是要跟我們保證點什麽。”

梁涼有點緊張和疑惑:“保證?”

“保證你是一個成年人了,你會理智的處理事情,不會讓自己輕易受到傷害。”梁大狐貍的神情半點都不輕松,既帶着對女兒深厚的關心,但還有天性裏的懷疑,繼續說:“爸爸不是想給你潑冷水,但男女感情和做生意,也有共通之處,在一段時間裏有賺就肯定有賠,随時可能破産,不到結局誰也不清楚。涼涼,你現在喜歡誰,可能是一時的熱情,以後沒準就會改變。而我們身為父母,确實自私的希望能繼續保護自己的孩子。”

梁涼眼眶忽然間有點熱,但又有點忍俊不禁。

她之前面試吉兆的員工,裝腔作勢的口氣和自己爸爸一樣,不愧是親生女兒啊。

答應吳燕夏的訂婚後,梁涼其實也有認真的想過,自己以後要過什麽樣的生活。

畢竟,接受一個人,選擇和一個人在一起,就是接受一種生活方式。

爸爸說的對,人生确實會遇到各種起伏。就像明明吃完一頓豐盛的午餐,到了晚上還是會餓,不吃東西的話就會瞬間跌入谷底,硬生生把眼淚憋回去。她的心思特別細膩,滿足不了期待,就會隐約的失望。而任何小計劃的改變,都會影響到心情巨變,雖然不愛發脾氣但也會很容易生悶氣。

高中和魏奎一起去海洋館玩,梁涼在門口看到地攤上有一位小姐姐賣自制的、用串珠勾勒的醜醜誇張美人魚面具紀念品,三十塊錢一個。當時特別喜歡想買,魏奎看了眼就嫌棄土,說紀念品買回家也沒用。梁涼就想停下來看看,就單純看一會,魏奎卻挑高眉,認為光看不買更丢臉,把她直接拉走了。

梁涼那時候很怕當衆争執,自己也沒敢回去看。現在,過去九年了,一直記得,很久!然後魏奎還總嫌棄她沒品位,毫無成長。

吳燕夏則是另一種風格。

在貴州玩的時候,梁涼想吃的某家餐館,門前排隊拍得很長,需要等位。梁涼很不好意思,怕耽誤大家的時間,而疲懶的小舅舅也覺得累,勸說去別的餐館吃。唯獨吳燕夏不同意,拖着他倆一定要吃到。

中間漫長的等待時間,小舅舅大罵他娘娘腔和固執,吳燕夏就笑眯眯的勾着他倆的脖子直到他倆妥協,拌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