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沈寶用看了一會兒,擡頭問楊嬷嬷:“有時間限制什麽時候看完嗎?”

她問得楊嬷嬷一楞,皇上可沒說這個,但皇上讓她看全,想來是不在乎時間在乎質量的。

于是楊嬷嬷道:“沒有,但你要用心看。”

沈寶用這才安心下來,放慢速度看了起來,她怕一會兒楊嬷嬷像背書那樣地考她。

看完了上冊還有下冊,冊子不厚,只是一些記錄,如楊嬷嬷所說,統共十幾個人進來過能記得了多少。

不過看完兩冊的沈寶用發現,上冊其實記載的全是太,。祖皇帝時期的事。如楊嬷嬷所說,這調懲司是太,。祖皇帝所創建,記錄他的篇幅多一些也合理。

沈寶用合上下冊,對楊嬷嬷道:“我,妾都看完了。”

楊嬷嬷走過來,問她:“看全了嗎?”

沈寶用道:“看全了。”

“這個也看了?”楊嬷嬷拿着上冊問她道。

沈寶用不明所以,她合上的雖然是下冊,但看的時候當然是從上往下看了。她點頭。

楊嬷嬷道:“再看一遍。”

楊嬷嬷昨天回去後就想明白了,皇上為什麽要讓沈寶用看載錄,還在自己提示上冊內容後,反而強調要讓沈寶用看全。皇上無非是想讓沈寶用明白,就算她現在遭受了磨難,只要她有心,她也可以像太,。祖皇帝的那位才人一樣,爬到高位。

若說昨夜楊嬷嬷還在為聖上不平,不理解聖上為什麽如此執着,今日進屋得見的一切,讓她有些明白了。

長得本就天下無雙般地好看,身世在她看來是污點,但男人的獵奇之心不可小觑。性子可以說是不好,太犟,但堅韌如野草何嘗不是難得的稀缺品格。

這樣一個好看、神秘、堅強的女子,皇上動了執念也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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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寶用聽了楊嬷嬷再讓她看一遍的要求,更加不解,但還是聽話地又低下了頭去。

這一次她看完,沒急着合上,而是忽然問道:“嬷嬷,這份載錄不會是調懲司的秘錄吧,我看這冊子新到不像被人翻動過,你不會是知道我不好讀書,成心考我的弱項,假公濟私讓我多挨戒尺吧。”

楊嬷嬷眼見沈寶用那個伶牙俐齒的勁兒又回來了,她一心想壓過她去,脫口而出:“是皇上讓你看的,我考你這個幹什麽,但日後見了駕,皇上考不考你我就不知道了,只要你看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果然,沈寶用在第二遍看到那個才人升貴妃的記載時,從疑惑與楊嬷嬷說的不符,到想到楊嬷嬷剛才特意拿這本上冊問她看了嗎的樣子,沈寶用開始懷疑楊嬷嬷讓她看這東西的動機。

沒想到她激了一下對方,竟讓她道出了背後的薄且。

沈寶用看着“麗貴妃,厚葬,入帝陵”這幾個字,她心裏冷哼,薄且這是在告訴她,只要她肯學這個小才人,她以後也不必守調懲司的規矩,也可以在後宮裏往上爬。

但這位才人是怎麽做到的,她與薄且都清楚,不外乎低頭臣服,媚上惑君。

沈寶用是懼怕在調懲司的日子,在她以為薄且會要了陳松的命時,她也臣服了,還主動地摸上了他的膝,但薄且的一巴掌把她拍清醒了。

他拿陳松來威脅她,但若他真把陳松殺了,她也就沒有了顧忌。薄且不傻,怎麽可能親手剔除他好不容易抓在手中的她的弱點呢。

是以,他不殺陳松,她不每天要死要活,像以前那樣拿刀拿針拿任何趁手的東西與他對抗就可以了,她并不需要像那位才人一樣往上爬。

再說爬上去做什麽,貴妃嗎?皇後她也不稀罕啊。還合葬,莫不是死了都不放過她,下輩子都要陰魂不散,光是想想,沈寶用都要嘔死了,怎麽可能去争取這個。

薄且,不過白費心機罷了。

沈寶用毫不猶豫地把冊子合上了,既然是這樣,就沒必要仔細看了,不如全力應對楊嬷嬷今日要做什麽。

這一天沈寶用跪了八百次,倒是沒再見那四位嬷嬷,結束的時候,楊嬷嬷說:“練跪就是練膝蓋,跪多了膝蓋就軟下來了。”

沒聽說跪多了膝蓋會軟,只會習慣罷了,他們的最終目的何止是要她膝蓋軟下來,是要她骨頭、脊梁軟下來罷了。

楊嬷嬷還讓人拿了霜膏過來:“調懲司不允許偷奸耍滑,跪就要真跪,膝蓋上不許綁東西,但跪久了膝上難免有淤青,有礙觀瞻不說,觸感也會不好。這個你拿去,每日都要認真塗抹,消淤化青的效果很好,一晚上就能恢複如初。”

沈寶用再一次暗嘆,真是折辱人都辱出花樣來了,不跪青不跪淤血了怎體現威嚴,但淤青了又怕你不夠美觀了。該受的罪一樣不能少,但供貴人賞玩的卻不可有一絲瑕疵。

沈寶用接了,楊嬷嬷厲聲提醒道:“明日若讓我看見你膝蓋上有瑕,你青的就不止是膝蓋了。”

沈寶用看着楊嬷嬷手中的戒尺,當然不想再挨她的打。她早上穿衣的時候,衣料碰到後背,那是真疼啊。

楊嬷嬷走後,沈寶用拿簪子在木桌下劃了兩道劃痕,她看着這單薄的兩道杠兒,想着按楊嬷嬷說的,要在此呆六十日,這才過去了兩日,真有度日如年的感覺。

但忽然又想到,就算是從這裏出去又怎麽樣呢,等待她的是要去面對薄且,那樣的日子豈不更加難熬。

沈寶用一下子就洩了勁兒,簪子落到了地上。

保宜宮,自那日皇上來後,裴太後的脾氣就不順,除了喬嬷嬷沒遭到訓斥,其他奴婢皆不能幸免。

今日太後又在屋內訓人,內侍來報:“九王爺求見,說是有先帝出殡儀仗之事要與太後商奪。”

太後這才斂了聲,道:“讓他進來。”

裴太後是有些愧對她的長子的,所以總想着在他身後事上彌補,因此對先帝的喪事特別在意,就差親力親為了。

“兒子拜見母後。”薄光一進來就跪了下來,倒不是說他以前不跪,只是從沒見他跪得這樣恭敬,也從來不自稱兒子,都是規規矩矩地自道兒臣。

太後迅速地朝喬嬷嬷看了一眼,兩個人對上了眼神,太後就知道了,這不是她一個人的錯覺。

她臉上也帶上了幾分不常見的真切笑容:“起來吧,進來涼快涼快,今兒這天真熱。”

薄光笑着道:“是啊,這幾日都是這種天氣,兒子正要問母後,可還有食欲?睡得可安穩?”

裴太後臉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她這個在助先帝登頂時被她無情抛棄的小兒子,早就不對着她笑了,也不會關心她的身體。

難道是先帝去了,他心裏的疙瘩解了,才會這樣的嗎?

太後已失了一個兒子,當然樂于見到另一個兒子的示好。因驚訝而沒能保持住的笑容再次被她拾起,她這次笑得更真誠了:“不用挂念我,我本就吃得不多,睡得倒也還好,就是有些想你皇,”

太後說到這裏不再說下去,何必在難得母子和諧的情況下,再提小兒子心裏的疙瘩。話鋒一轉:“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能像年少時那樣,無論冬夏都在河裏游水。”

“勞母後還記得兒子的愛好習慣,今日母後一說兒子才意識到,上有老母需要孝順,兒子确實不該再任性,今後定當牢記母親的教誨,兒子都聽您的。”

太後這回臉上倒是沒表現出什麽,但心裏已是波濤翻滾。薄光不對勁。

這之後九王又陪着太後閑聊了會兒,臨走時還說,過兩日還要再來給太後請安,他知太後喜歡的那種柑果南方已豐收,前些日子派了人去,想着下次進宮就可以給母後帶些新鮮的吃吃。

這柑果以前先帝在的時候也不是年年都會讓人去南方采來的,政事繁雜,先帝忙了煩了累了時就會顧不到這處來。加之從南往北運這點東西,也不能作為常年的旨意下發下去,是以,太後每年能不能吃到這口愛吃的,她自己都不确定。

這會兒聽九王這樣說了,而且聽意思已派了人去,那自然不是随口說說,太後倒還真有些期待。

九王走後,太後馬上扭身問喬嬷嬷:“他這是什麽意思?”

喬嬷嬷也不解,只輕輕地搖了搖頭。太後又說:“他不是來報先帝喪葬事宜的嗎,怎麽正事一句沒說就走了?”

喬嬷嬷這才道:“所以說,王爺這就是單純來給您請安的,又怕您因他無事而不見,所以才找了個理由。王爺可能是看先帝去了,您沉在喪子之痛中,心裏受到了觸動,畢竟是親母子,想着為您寬心的吧。”

“咱們讀孝錄的時候,不是有一篇說的就是,那人在滿五十歲上,才體諒父母的不易,從此把老母親接到家中,盡心侍候的事。想來王爺也是如此,要奴婢說,不管王爺是因為什麽,他能主動求和,娘娘何不順水推舟,您也只剩這一個兒子了。”

喬嬷嬷是絕對的心腹,在太後面前什麽都可以說,是以太後沒有打斷她。但她聽完,搖了搖頭:“不對,這裏一定是出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喬嬷嬷:“那要不要派人去打聽一下?”

太後又搖頭:“不要,皇上剛登基,正是四處試探的敏感時期,咱們保宜宮不要有任何小動作,薄光想做什麽目的為何,靜觀其變就好。”

太後雖然這樣說着,但心裏隐隐有了猜測。雖然這想法太過瘋狂,但若是真的……太後的內心不受控制地激動起來,她一生都在皇宮裏進行着政治,。鬥争,就是不想被人挾制。

但新帝上位以來,才不過幾日的工夫,她就感受到了被卡脖子的感覺,這讓裴太後十分不滿、不快。

想起那段風起雲湧的日子,太後沉寂了多年的好鬥本性冒了出來。她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安逸得太久了,才讓新帝有機會爬到她的頭上。

裴太後安靜了下來,她開始做閉目養神狀,喬嬷嬷很久不見太後如此,她知道太後這是在深思熟慮。她悄悄地走出去,叮囑外面的奴婢們,動作都輕點兒,小聲一些不要吵到太後。

薄光按他說的,幾日後又來給太後請安,并帶上了太後愛吃的柑果。看着新鮮的還帶着水珠的鮮果,太後心裏十分受用。

人老了,比起年輕時,是需要小輩們的孝敬的。這一次九王倒是與太後商量起先帝喪葬出殡的一些事項。太後對九王的安排十分滿意,提出的意見,九王不僅全部一口應下,更言母後想得比他要周全許多。

總之裴太後再不現以前見小兒子時的郁悶,這段母子相處的時光還算惬意,時間過得也快。好像他們這對母子從來沒有過嫌隙,一時都是這樣母慈子孝。

終于到了先帝出殡的這天,百官披麻送行,按例太後不能親去,但薄光考慮得很周到,派他的親兵每隔一段時間就趕往宮中傳報消息,盡量讓太後在第一時間掌握全局的進程。

陳松也在隊伍中,這一次他不再是遠遠地望着皇上了,而是皇帝派內侍過來,請他過去。

陳松掀簾進帳的時候,與皇上對視了一眼。但也只能是一眼,他若再不垂目就是大不敬了。哪怕心中怒火滔天,他也不能讓沈寶用的犧牲沒了意義。

陳松低下頭跪下行禮:“皇上萬安。”

薄且很平常地道:“起來吧。”

陳松站起身來。去往皇陵這一路要費時不少,九王的人提前在各處設有大帳與小帳,方便皇上與大臣們歇腳用。

就算只是歇歇腳,皇上所在的這頂大帳也是用具齊全的,桌子椅子墊子,筆墨紙硯香爐,一樣不少。

薄且坐在圈椅裏,道:“叫你過來是想起,先帝在世時對你就十分照拂,如今最後一面了,你該當到前面來,最後再盡些忠。”

陳松:“是,聖上考慮得周全,臣也想好好地送先帝最後一程。”

“還有朕之前給你的暗旨,你還可以用,不過是最近萬事開頭,諸事雜亂,待朕理清一些,你随時可以過來。”

陳松不是沒想過棄用那份暗旨,他總覺得那是拿沈寶用換來的,但理智最終占勝了他的怨忿。他已弱到如此,再不把門楣光大,快速成長起來,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可以與皇上再提條件。

是以,他道:“臣謝過聖上。”

“不過,朕心裏一直有件事,需要你替朕去解了。”

陳松:“聖上請講。”

“你與她的婚書還在吧。”

自打陳松進入帳來,既盼望皇上能提到沈寶用又害怕他提到,如今皇上真的提了,陳松心頭巨震。

他甚至聲音都有些微顫:“在。”

皇上的聲音忽然一淩:“去退了吧。”

陳松有一瞬的不解,他與沈寶用本就沒有經過媒妁之言,所謂的婚書是他在勤安殿外跪了多日求來的賜婚文書,這東西是先帝給的,要怎麽退?總不能塞到先帝的棺椁裏去。”

陳松只得道:“請聖上明示。”

“她如今并不全然是孤兒,退回給她母家即可。”

陳松明白了,大弘定親的規矩,兩家若是中間解除了婚約,男方要把婚書退回到女方家,女方同樣要給男方一封回書,這樣兩個人才算沒有了關系,走完了符合規矩的流程。

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走不走這一步流程,他與沈寶用也被拆開了,皇上如今決定着她的一切。事實如此,卻還要殺人誅心,皇上的目的就是這個吧。陳松甚至能想到,待他從九王府拿到回書,皇上會不會拿去,親自給沈寶用看。

如今還要拿這樣的東西去刺激她,可見她的處境有多糟糕。

陳松的心在滴血,但他只能道:“臣領旨。”

“至于沈寶用,”薄且說到這兒停頓了下來,擡起眼皮挑了陳松一眼,然後露出一抹笑意,接着說:“她很好,朕很滿意。”

說完這句,薄且面色一變,陰沉複現:“但若想她長久的平安下去,退婚文書必不可少,這是消除朕心頭刺的唯一方法。拿了退婚書,你們也算好聚好散,以前的過往盡數忘了吧,朕這裏也可一筆勾消。”

陳松身體兩側的五指緊緊地攏在了一起,可見的青筋一跳一跳地,一口牙似要咬碎了一般。

陳松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大帳的,待同僚與他打招呼,他才發覺送葬的隊伍又開始前行了。

整個喪儀進行了一天,待皇上回宮大臣回府,天都已經黑了。

這一夜,陳松一宿未睡,第二日一早他就來到九王府。若這退婚書真能如皇上所說,消除他哪怕一絲的芥蒂,陳松都一刻不想再等,想盡早地奉了上去。

九王本不想讓程煙舟再見陳松,怕勾起她的傷心。但程煙舟堅持要親自見陳松,親耳聽一聽他要說什麽。

雖然陳松避重就輕,但以程煙舟敏感的心思,她還是又傷心了一回。

九王把陳松帶到書房,接了他的退婚書,給了他想要的回書。陳松把回書接到手裏發現,這封回書下面還有一封別的東西。他剛要開口問,九王一按他的手道:“你想要的我可給你了,回去後你可要看好了。”

陳松一驚,但他馬上把手中的東西揣好,回王爺道:“打擾王爺多時,下官告辭。”

陳松回到陳府,他把回書放到一旁,把下面的那個無字信封打開來看。

他看得很快,複又仔細地看了第二遍,然後如信中所說的那樣,把此信放到燭上燒毀了去。

陳松看着那團灰燼想了很久,最終,他把暗格裏深藏的匣子拿了出來。

這裏面有三封信,皆來自邊關外,它們已在這裏靜靜地躺了好久。陳松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打開它們,但不想,他食言了。

陳松打開信封,看到信頁上毒盅嶺特有的火漆,他手指撫上去,然後拿出了紙與筆。

一開始他寫寫停停,後面就不再頓筆,一氣呵成地寫滿了一頁紙。

他待墨跡幹了後取來信鴿,把紙搓小放入筒中,然後松手放飛。

夏天來了,夏天又要過去了,時光一晃而過。

對于陳松來說,這段時間的變化是,他那個深藏的匣子裏又多了兩封帶有火漆的信件。而對于宮裏的太後,近兩個月的時間裏,她的小兒子每隔幾日就要來問安,時不時帶來的民間小玩意兒也難得的都合她的心意,可見這孩子屬實用了心。

九王府上,程煙舟手腕上的傷徹底好了,只留下了一道痕跡,如她心裏的那道一樣,永不可磨滅。她沒有催王爺,她知道要想從宮裏弄出來一個人談何容易,但她盼着能有機會進宮見一見她的小寶。

王爺當初答應她的就是,至少要兩個月之後才能考慮這個問題。她聽後就想到了梁姨娘所說的那什麽調懲司,她的小寶該是被關進了那裏,不到放出來的日子,想是神仙難見。

想到梁姨娘,程煙舟又想到那日阿函嘴快,在阿梓沒來及阻止的情況下,說出梁姨娘被王爺送到了郊外的莊子上去,現在秀梅院只三姑娘一個人住着。

這些事聽過也就過了,程煙舟一點都沒往心裏去,她除了一個關心的人一個數日子的目标外,別的于她來說什麽都不是,阿梓真的大可不必如此緊張。

陳松、太後、王爺與程煙舟,以上這些人的整個夏季過得都不如沈寶用深刻。

雖挨打的次數在減少,但沈寶用如記不得她下跪的次數一樣,她也記不住她挨了多少楊嬷嬷的打。

調懲司的霜膏真的很神奇,她身上的戒尺痕只要塗抹上,皆不過夜,可那些被打的疼痛與羞侮是真實存在過的,不是一個神,。藥就能消除幹淨的。

在将近兩個月的時間裏,沈寶用也摸到了一些規律,那四位嬷嬷并不會每天都來,每隔七日才會再見到她們,而那一日就是沈寶用的受難日。

她雖學會了咬牙隐忍,不再像第一次那樣叫出聲來,但她心裏受到的傷害确是實打實的。

楊嬷嬷在上一次時還說:“只剩最後一次了,沈氏你快要熬出來了。”

但沒想到也正是這最後一次卻出了纰漏。

不像第一次那樣,楊嬷嬷會站在旁邊等着,她早從前幾次開始就只坐在外面候着了。

這一次她正悠閑地喝着茶,忽見四位裏帶頭的那位匆匆走了出來,徑直走到楊嬷嬷跟前,直接亮給她看:“您看,”

楊嬷嬷一瞅,也是納悶,她問:“這是見了紅,以前可有過?”

對方搖頭,肯定地回答她:“從未有過。”

楊嬷嬷想了一下:“先住手吧。人馬上就要出去了,可不能在這時出了事。”

四位嬷嬷聽話地離開了這裏,楊嬷嬷進去後,在沈寶用的榻前道:“太過能忍也不是好事,這樣于你身體不利,再怎麽說身體總是你自己的,年紀輕輕的若是留了病根,以後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沈寶用不語,頭埋在被褥裏。

楊嬷嬷惦記着這突發情況,也沒斥責她,心裏想着要不要給沈寶用養一養補一補,畢竟皇上把人放到這裏來不是要把她身體搞垮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楊嬷嬷讓人煲了湯水,由她親自端過來,打算看着沈寶用喝下。

沈寶用在楊嬷嬷的盯視下,拿起湯碗正要往嘴裏送,忽然一股惡心的感覺湧了上來,她實在沒忍住直接嘔了一聲。

楊嬷嬷在緊張地關心了一下後,忽然整個人不動了,腦中一閃而過的東西把她吓到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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