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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得多了也就适應了,感覺不到那種涼意,主要是現在這個季節還好,白日曬了太陽還是會熱到出汗。
沈寶用不敢想随着氣候的變化,這水要冰到什麽程度,她下意識地捂了下小腹,只能勸自己走一步算一步。
至少現在的結果比她剛知道有孕時要好得多,她本以來,薄且會對她與陳松痛下殺手,她已做好一家三口去地府團聚的準備了。但沒想到,薄且竟被她唬住,只是把她貶來了宮中最艱苦的地方。
沈寶用小時候洗過衣服,五歲前幫親娘洗過,流浪後,在小河裏也洗過,後來被收養,直到現在就再沒洗過了。
衣服她倒是會洗,這沒什麽難的,只是她從來沒洗過這麽多。放髒衣服的大缸本就不小,洗過幾件過來沈寶用發現,這裏的髒衣不是虛虛浮浮地裝在裏面的,而是壓實了放的。
沈寶用晾滿眼前的一條杆子後,她大概知道,想在天黑前洗完這些根本不可能,就算如那個叫予欣的所說,不用洗得太仔細,也是完不成的。
一直洗到太陽落山,氣溫沒有白日裏那麽高了,沈寶用再次感到了手涼,她停下來把手擦淨,緩了緩。
終于都洗完後,天早就全黑了下來。沈寶用問了人,哪裏有飯吃,對方指着遠處的房子:“膳房在那,我們都在那裏吃的。”
沈寶用謝過對方往膳房而去。裏面有好幾張桌子,但每個桌子都是空的,上面連個空碗都沒有。
若是以前少吃一頓于沈寶用來說不算什麽,她最大的本事就是擅于忍饑挨餓,要不早在行乞的時候就餓死了。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可以挨餓,她肚裏的那個不行。
沈寶用又找到了廚房,但門鎖着,裏面的燈也是黑着的。沈寶用環顧四周,竟是找不到一個人。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她身邊是有人的。玺兒看着沈寶用站在月光下不肯回屋,看她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本來等到沈寶用回屋入睡,玺兒這一天的差事就結束,可以去休息了。但此刻沈寶用不回去睡覺,玺兒就得一直盯着她。
低着頭的沈寶用在想,以前她只要對自己負責就好,餓了痛了累了自己抗過去也不覺得有什麽。可現在她心裏有愧,甚至開始自責,她心裏暗道:你怎麽這麽不會投胎啊,剛來就要跟着我挨餓,阿娘對不起你,你竟是還不如我呢,想我阿娘懷我的時候,我爹還沒有濫賭成性,阿娘是不會懷着我的時候吃不上飯的。
沈寶用自艾自憐後,她還不死心,開始研究起廚房大門的鎖來。流浪的時候旁門佐道學了不少,多年不用,不想這時又撿了起來。
可惜工具不趁手,加之這鎖老鏽的厲害,反而是最不好開的那一種。遠處還時不時傳來熄燈滅火的聲音,沈寶用最終放棄了。
她一邊往回走一邊安慰自己,好在只是一頓,明早她多吃點或是留點幹糧下來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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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欣之前帶她看了晚上睡覺的地方,沈寶用找到後,見裏面已黑了燈,她輕手輕腳地開了門。剛要上榻,就聽予欣小聲對她說:“沒吃到飯吧。”
沈寶用點頭,正要以為予欣會興災樂禍,不想她拉了自己一下道:“跟我來。”
沈寶用跟她出去,予欣找了個角落,從懷裏掏出餅子,餅子裏還夾了片肴肉。
沈寶用看了對方一眼,輕輕地道了聲謝,接過來開始吃了起來。她聽予欣說:“你別怪我,這裏每一個新來的都要走上這一遭,我剛來時也是這樣被欺負的,所以才特意給你留了一份吃的。”
予欣又說:“唉,比起甲廂來,咱們這是苦了一些,甲廂那裏就好多了,你想啊,給大奴們洗衣服的,多少能落點好處,聽說她們那還有點心吃呢。”
沈寶用雖然很餓,但吃得很慢,在予欣說話的時候,一直觀察着她。待對方說完,她也只是點了點頭,什麽都沒說。
一個餅子吃完,兩個人再蹑手蹑腳地回到屋裏去。
之前暗處的玺兒本來都要走了的,但見屋門又打開了,見沈寶用與另一位宮人走了出來,一下子又把她定住了。
待這次她們真的回去睡了,玺兒這才離開北三宮。玺兒想了想今天發生的事,好像沒什麽要報給聖上的,且聖上也沒說要天天禀報,于是玺兒決定今日是平安平靜的一天,她無需上禀。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北三宮的人就要起床了,這還是因為在夏末,冬日裏,天沒亮就要起的。
沈寶用想不到的是,就因為昨日她吃的那個餅,今天就惹出了事情來。
北三宮條件艱苦,來這裏做飯的廚娘油水比起其他地方的廚房少了很多。所以,她們嚴苛地控制着放膳量,一片肉一個餅也是好的。
北三宮的早飯只有餅子與小菜,但就是這樣,今日浣衣局的也少了一份。
最後來用膳的宮人發現沒有她的飯,這可了不得,不吃飯就沒有力氣,哪裏撐得下來這一上午的活兒。
宮人找到廚房,廚房的廚娘說沒放錯,昨天你們那裏有人多領了一份,咱們這兒的規矩總量是一樣的,昨天多了今天自然少一份。
這宮人大怒,回去站在膳房裏大罵:“哪個嘴饞缺德的,你倒是吃了宵夜了,可不管別人的死活了是吧,是誰?!給我站出來!”
浣衣局的宮人們也分小團體,沒領到飯的這位所在的小團體無人敢惹,而她與帶頭的那位關系最近。
是以她這麽一吆喝,許多人附和道:“是啊,誰做的站出來。”
見無人認領,宮人又罵:“別當縮頭烏龜,別以為我查不出來,待會我就叫了廚娘過來,讓她認人。”
沈寶用一開始以為這事與她無關,但她看到坐在她旁邊的予欣絞着手指,神色不安。她心一跳,想到自己昨晚吃的那個餅子。
這時予欣看向沈寶用,小聲地跟她說:“我昨天沒想那麽多,只想着你沒吃東西,給你領出來一份,卻忘了今日告訴你少領一份了。”
沈寶用看着她,予欣也看着她,見沈寶用不動也不說話,她又道:“都怪我,可我也是好心為了你,怎麽這麽巧偏偏是她領不到飯,她們可不好惹,新人要經歷下馬威也是她們立的規矩。”
沈寶用聞言還是不動,予欣卻自說自話:“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出來的,這事是我做的,我來抗。”
說着她站了出去,道:“是我拿的,對不住,昨天我太餓了。我這份飯還沒怎麽吃,你要不拿去吧。”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予欣身上,沒領到飯的宮人快步過來,一擡手掀翻了予欣的飯,餅子與小菜都掉到了地上。
沈寶用眼疾手快,在對方來掀時,把自己的那份吃食轉移開來,沒有受到波及。予欣看了她一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過她馬上就恢複了正常臉色,全力應對來找茬的宮人。
予欣身上挨了幾下,她還應對方的要求一個勁兒的道歉,在她道歉的時候,對方罵了很難聽的話。折騰了一會兒,對方才算是放過了她。
予欣重新坐下後,沈寶用第一次主動與她開口,她問了予欣一個問題:“像她們那們抱團的,會有什麽辦法補上這份早飯嗎?”
予欣搖頭,沈寶用又問:“就是說,她跟你一樣,鬧了這麽一通也還是要餓肚子?”
予欣不明白沈寶用為什麽問這個,但她還是如實地點了點頭。心裏卻道,這人真怪,自己都做到這個份上,她怎麽一點都不感動呢,甚至剛才完全不擔心她,還有心思護住自己的飯食。
老實說,沈寶用有點失望,哪怕在外流浪的日子,乞丐也是分份抱團的,想要吃東西都是有渠道有辦法的,怎麽這北三宮這麽慘,就一個餅子和點小菜多一份都沒有,這裏的人過得是什麽日子啊。
沈寶用愁啊,為自己以後的日子。薄且還不如把她扔到明乙縣的大街上去,她就算身無分文也比在這裏吃得飽,吃得好。
以前她曾聽養父提到過一句,皇宮于一些人來說就是個吃人的地方,當時她不解,她以為這裏的人住得好吃得好穿得好,什麽金銀珠寶都見過,是外面人不能比的,如今沈寶用終于理解了。
“你別怕,我拿你當朋友,我對待朋友可講義氣了,以後有什麽事跟我說,我會幫你。”
予欣的話打斷了沈寶用的思緒,對了還有眼前這個叫予欣的,從她昨夜給自己餅子開始,沈寶用就開始提防她了。
她從不相信別人對她無緣無故的好,若是對方一示好她就馬上感激涕零,沈寶用早就活不到現在,死在明乙縣的大街上不知多少回了。
剛才那一出以及予欣現在的這番話,讓沈寶用确定自己沒有不識好人心,沒有冤枉她。只是她還不知道予欣這樣做的目的,她到底盯上了她什麽。
“你真好,謝謝你啊。”這麽想着沈寶用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對予欣說道。
“別客氣,大家身處一個地方,能幫就幫了,也不知今天早上甲廂的人會吃什麽?真羨慕啊。”
“你不是說北三宮的吃食都是一樣的嗎,就算讓你去了甲廂也還是餅子小菜啊。”沈寶用完全沒有禮讓予欣的意思,拿着自己的餅子就着小菜繼續吃。
予欣的臉似僵了一下,沈寶用不确定,因為對方馬上就笑着解釋道:“是啊,吃的是一樣的,但她們能得大奴們的賞賜,手指縫裏漏點兒就夠吃的了。”
沈玉用記不得這是予欣在她面前提的第幾次甲廂了,對方的目的是何還未露出一絲一毫,但恐怕與這個地方脫不了關系。
平靜地又過去幾日,予欣告訴沈寶用,明日就是發俸的日子。
沈寶用問:“我才來了不過十日,也有錢拿嗎?”
“你趕得真好,宮裏規矩領俸最低資格就是十日,你若是晚來一日,可吃了大虧了。”予欣解釋道。
有錢拿沈寶用當然高興,雖薄且手上的刀一直懸在她頭頂不落下來,但他不召見她,不理她,一副打算讓她在這裏自生自滅的架勢,反倒讓沈寶用能平靜地生活下去,這幾日都睡得不錯。
“我明天去領俸的時候把你的也取出來,可好?”予欣問。
沈寶用一是每天洗衣服就夠累了,不想多走路,二是她心也累,不想跟予欣再兜圈子,盡量配合對方,好讓對方快些表露出真實目的。她道:“好啊,麻煩你了。”
轉天,予欣一瘸一拐地走到沈玉用面前,然後打開錢袋,把裏面的都倒了出來,再然後她數出幾枚銅錢給到沈寶用手中:“這是你十日的俸錢,一分不少。”
惦了惦自己手裏的又說:“這些是我的。”
她一個月的俸錢看着比她這十日的沒多幾個,沈寶用只得再次配合她,問道:“你的錢怎麽這麽少?”
予欣正要說,沈寶用忽然想起,她配合得還不夠,她忘問她的腿怎麽了,于是補充問道:“你腿怎麽了,怎麽瘸了?”
予欣馬上道:“被她們推的,我也不想惹她們啊,可她們說,新人的頭一分俸錢哪有不孝敬拿全的,我對不住你護不住你的錢,被她們搶走了。”
沈寶用沒有感情地道:“可我的錢不少啊。”
予欣:“我看你本來才得十日的,再被搶走剩不了一兩個,就拿我的給你補上了。”
真是親姊妹也就做到這種程度了吧,沈寶用曾懷疑過予欣會不會知道她的來處與過去,博一個她還能回到薄且身邊,現在讨好她為以後謀前程。
但她的智商怎麽看也不像能統籌出這種事情的,況她總提甲廂,她的目的應該不只是讨好她。
沈寶用還是笑笑:“謝謝你啊。”然後把錢揣好。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予欣覺得沈寶用每次的謝謝都讓人感覺不到誠意,沈寶用本該很感動的不是嗎,可她為什麽感覺不出來。予欣壓下這種奇怪的感覺,想着不能功虧一篑。
沈寶用這頭剛把銅板揣好,同屋的宮人就回來了,這些人就是予欣口中搶沈寶用錢的人。
宮人們一進來就朝她倆的方向看過來,眼神确實不友好,也不理她們二人。予欣看到對方的眼神,朝沈寶用這邊湊了湊,給人一種她們兩個被孤立,需要抱團取暖的感覺。
沈寶用并不在意,那些人找的她的所謂的麻煩都是予欣憑嘴說的,實質上,那些人沒有直接做過損害她的事。
接下來的日子裏,予欣一如既往地對她好,沈寶用心安理得地受着,連謝謝都說得越來越敷衍。
沈寶用不見對方有所行動,她把注意力放在了別的地方,她發現自己開始适應了這裏的生活,就連衣服也洗得越來越快,只是每天第一次把手沒入水中時還是很冰。不過她的肚子倒很争氣,這些日子都沒有疼過,可能是心情放松的緣故吧。
就在沈寶用快要忽略掉予欣的目的時,這日,她神神秘秘地對沈寶用說:“我認識一個在甲廂當差的人,她說她們那裏有一個給大丫環洗衣服的,因為做得好,得了大丫環的賞,要把她從北三宮調出去,還有一個宮人到了歲數,要放出宮去。這一下子甲廂就空出兩個缺來。你與我正好兩個人,我們可以去試試。”
沈寶用問:“那麽好的地方怎麽就輪到咱們兩個?”
予欣:“別人不知道的,還有你新來的不知道,宮裏都有暗箱的,呶,就在那裏。”予欣說着伸手一指,沈寶用一看果然有個上了鎖的木盒,倒是個隐蔽的地方。
“這是幹什麽的?”
“告密告狀幹什麽都可以,只要把你想說的寫在紙上放進那裏去,于李尚留來說,北三宮人員複雜不好管,多虧了宮裏這個暗箱規制,省了她不少的事。”
沈寶用:“這跟我們去甲廂有什麽關系?”
予欣:“寫上我們的名字,自薦到甲廂去啊,趁消息還沒傳出來,我們可以搶在前面得到這個機會,三日後就是這次暗箱打開的日子,你不要把這事說與別人,我們抓住機會一起走,好不好?”
沈寶用看了她一眼,确定道:“好。”
兩個人在兩張紙上各寫了自己的名字,予欣還在沈寶用寫後表示要看一看,看看她這個名是哪三個字。
沈寶用知她的目的,大方地把紙條展開給她看,予欣在看到上面确實是沈寶用三個字後放下心來,而沈寶用沒提要看予欣的。
兩個人把紙條投進了暗箱,沈寶用眼見予欣松了口氣,如釋重負的樣子。而在之後的日子裏,予欣不再對她噓寒問暖,殷勤不見。
李尚留在往常的時間讓人把暗箱取走,沈寶用看在眼裏,知道在這件事上予欣沒有撒謊,她等着看後面的變故。
李尚留在讓人重新把暗箱釘回去後,在浣衣局的大院中問道:“哪個是予欣?”
予欣一驚,馬上站出來跪下回話:“尚留,奴婢是。”
李尚留打量了她一番後道:“我倒是沒想到,你倒是個重情義的,行啊,早就說過,暗箱裏你們什麽都可以提,你既提了我就成全你。來人,帶她過去吧,順便把嘉兒換過來。”
予欣這時當然知道事情不對勁了,是哪裏出了錯,她往沈寶用那裏看去,她一下子明白了,她被沈寶用算計了。
予欣大叫:“李尚留不是我要去的,是沈寶用聽說那裏活兒計好想去的,是她不是我!”
沈寶用聽明白了,看來那甲廂是個魔窟一樣的存在,大家都避之不及呢,予欣想着自己剛來什麽都不知道,又天天與她湊作一堆不讓她與別人接觸,然後騙她拿自己換出那個嘉兒。
沈寶用往前走了幾步,福了福道:“尚留,奴婢才剛來北三宮,從來不認識什麽嘉兒,我就算被誤導想去甲廂,也不可能提出要換了她來,請尚留明鑒。”
李尚留根本沒打算給她們斷案,她一眼就看出這是怎麽一回事,一群小麻雀還想在她這只老鷹眼皮底下耍花招,真是能耐了她們。
她讓人把那兩張紙條全部塞到予欣手裏,然後道:“心術不正還計不如人,帶下去吧。”
予欣手腳一軟,紙條落到地上,一張上寫着予欣的名字,一只上書,自願替換甲廂的嘉兒。
李尚留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寶用,沈寶用與之對視一眼後,低下了頭。
姿态是恭敬的,但那眼神卻是堅毅不屈的,予欣那個傻子不會看人,這樣的怎麽可能上她的當。
這一出鬧劇終于收場,沈寶用暫松一口氣,李尚留剛看她的眼神,滿含了警告,可她不是生事的人,當然也不怕事。
予欣這樣的人,這樣的事再來多少沈寶用也是不怕的。她怕的、無力的是來自強權的直接壓迫,沒有道理可講,沒有謀算可破,生生地砸下來,砸得她快要碎了骨。
晚些時候,屋裏來了個新面孔,這人哭得眼睛都腫了,一進來就問誰是沈寶用。
沈寶用猜到她是嘉兒,她道:“我是。”
嘉兒沖到她面前指責她:“你太壞了,你怎麽能害人。”
沈寶用不想與傻子說話,正好旁邊那些看熱鬧的開口了:“不是予欣想害人嗎,我就說,她怎麽轉性了,平常耷拉張臉誰都不理,卻對這個新來的那麽上心,原來是存了找替罪羊的打算。你們害人不成怎麽還來反怪別人。”
嘉兒楞了楞後:“不是這樣的,予欣不會害人,她最好了,”
沈寶用:“她對你好不代表對別人也好,大家都告訴你是怎麽一回事了,你還要來糾纏嗎?”
嘉兒顯然生氣了,她惡狠狠地道:“我就是不信,就是你害人,我不會放過你,”
沈寶用忽然湊近她,嘉兒比她矮了半個頭,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她擡頭看着沈寶用說:“我不管你信不信,離我遠點,與你姊妹的戲演完了,沒工夫陪你們再鬧下去,你若是再敢來糾纏,小心你怎麽消失地都無人知道。”
不像嘉兒那番惡狠狠,沈寶用平靜地說出這番話,像是在說天氣,但聽到衆人耳中,不寒而栗。
一時屋裏靜極,嘉兒連哭都忘了。然後她忽然像是醒過來一般,“哇”地一聲複又哭了出來,不過這一次不敢再惹沈寶用,只是倒在予欣的床上自顧自地哭着。
屋中其她人本是一個小團體,小團體裏的老大驚覺沈寶用剛才那番話把她也震住了,心裏不甘發難道:“這裏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放狠話了,我來告訴你,”
沈寶用轉頭面向這位老大,冷言道:“說狠話讓給你,威脅人也讓給你,可有什麽用呢,一個沒算計好就得挨餓,請問,你們這樣抱團有什麽意義?只會掀了害你沒早飯吃之人的桌子,卻沒有再尋一份吃食的門道兒。北三宮真是名不虛傳,活該成為最低賤的存在。”
這位老大歲數本來就不大,只是平常說話聲大,看着有一把力氣,所以沒人敢惹,這時被沈寶用一通搶白,她臉紅一陣白一陣的,竟是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再看她身邊的幾位,楞楞地看着沈寶用,難得地在思考,有人甚至露出了贊同的表情。
小老大不服,她終于找到反擊的點:“那你說,我們身處這樣的地方能怎麽做?”
沈寶用:“就說這放飯一事,新來的人不會第一時間報告給廚娘,就算她嚴苛得有禮有法,總不會再出現少飯的情況。還有那甲廂,是因為大奴們比貴人還不好伺候,輕則拿之撒氣,重則打罵,還不也是因為無法度可依,若是她們團結起來想辦法,每次拿來的衣服記檔,洗後記檔,他們再想找麻煩,至少也要惦量惦量,就算她們在貴人面前得臉,你們一起作證一起鬧,到時怕的還不定是誰呢。”
“北三宮是幹着最累最髒的活兒,但都是宮中奴婢,幹活拿錢的,又比誰能低到哪裏去。還不是自己看不起自己,自認輕賤誰也救不了。”
沈寶用說完轉頭拿起杯來喝幹,然後上了榻,被子一蓋開始休息。她開始後悔,多餘說這麽多,害她費了那麽多的氣力,不知會不會影響寶寶。
她是沒一會兒就睡着了,剩下的人全都睡不着了,嘉兒早就不哭了,小老大她們也一個個地各有所思。
又一個月過去了,天氣開始轉涼,沈寶用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這日她洗到一半的衣物時,忽覺肚子疼。
她自打上次被薄且掐時疼了一次,到現在還沒有疼過,她看着自己凍得通紅的手,知道她不能再碰涼水了,可浣衣局能幹的活兒只有這個,她不幹的話,承管事與李尚留會怎麽對待她?
勤安殿內,玺兒快累死了,她真的後悔了,她該早點來禀報的。
在她跟着沈姑娘的這一個多月裏,她這是第一次踏進勤安殿,若不是沈姑娘因天天着涼水之故,身體出現了不舒服的症狀,玺兒覺得并沒有什麽好禀報的。
但當她在皇上面前一說起沈姑娘,就停不下來了,皆因皇上會不停地發問。
如現在這般,她都說了很多遍這一個月來浣衣局發生的事情了,但皇上還有問題:“她就像你剛才那樣,怼的那幫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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