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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大麽不太确定要把人帶去哪裏,他問:“是帶去勤安殿?”
薄且不加思索地道:“帶去東宮。”
這倒是馮大麽沒想到的,他以為皇上要麽會讓沈姑娘在勤安殿裏行走侍候,要不後宮那麽多院子房子,随便賞一個住也就是了,卻不想皇上脫口而出的會是東宮。
關于此事,薄且之所以不加思索地脫口而出,是因為他早在心裏想了很多遍了。
東宮,是他小時候一進宮就要住的地方,是專屬于他的地方。先帝在的時候,東宮比不上別院私密,如今整個皇宮都是他的,東宮就與外面的別院沒有區別了。
馮大麽想得很清楚,皇上交待下來的事只要做成就行了,中間的過程是可以靈活操作的。他人精一個,有可能得罪那位沈姑娘的事兒他是不會幹的。
是以馮大麽不僅自己沒有去面對沈寶用,勤安殿裏侍候的那些他的徒弟們,也沒被他派出去,而是找到了李尚留。
李尚留鬧明白後,直接派上兩名力大的內侍,直接闖入撣灰房什麽都不說地把沈寶用架起,朝外走去。
沈寶用雖因不知發生了什麽而感到緊張害怕,但她第一反應還是保護孩子。她道:“你們放下我,我會跟你們走的,我不會反抗不會亂跑。”
可這二人像是既啞又聾一般,根本不理她所言。
終于走出北三宮,遠處馮大麽跑了過來:“哎呀,快把人放下,是讓你們去請人,誰讓你們這樣請的。”
兩位內侍聞言,馬上把沈寶用放了下來。然後對着馮總管一行禮,扭頭離開了。李尚留交待他們,把人交到大總管手裏後,不要多言馬上離開。
馮大麽一指身後的一頂小轎,對沈寶用道:“沈姑娘請上轎吧。”
看到馮總管,沈寶用更加緊張了,只有一個人能使喚得動馮總管。薄且不是說不要她了嗎,不是任她在北三宮自生自滅了嗎,果然她在被調到撣灰房時的直覺是準的,薄且并沒有放棄對她的控制,他還沒死心。
馮大麽又做了一遍請的手勢,沈寶用別無選擇,她只得坐進了轎子。
沈寶用路上一直有在掀開簾子往外看,待走出一會兒後,她就哪都不認識了,只知他們是朝着皇宮的東面而去,與北三宮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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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進了院子,沈寶用再次掀開了側簾,這裏沒有勤安殿那麽大的場子,但也不算小,沈寶用正想着,轎子停了下來。
她沒想到掀開轎簾後,眼前都是熟人,除了玺兒還有別院裏“春夏秋冬”那四個丫環。
春然是第一個開口的,她微笑着道:“姑娘,奴婢扶您下來。”
沈寶用的心沉了下去,這比看到楊嬷嬷帶着一衆嬷嬷出現在她面前還讓人絕望,這讓她想起在別院裏的那段日子,想起薄且在別院裏對她做過的事情。
她剛要邁步,就聽身後一道聲音:“皇上駕到。”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薄且走到沈寶用面前停了下來。沈寶用低頭跪着,只能看到他的鞋履。
忽然她被薄且拉了起來,四目相對,她沒在薄且眼中看到怒意,只覺得像是又回到了他們最初在九王府相見時的感覺,他讓她發怵,她想逃避與他的對視。
但是薄且不允許,他如鐵鉗一般的手掌,不再拉着她的胳膊,而是改捏她的下颌。
她瘦了,懷孕的人不該是會長肉的嗎,怎麽她越懷越瘦,玺兒所報,明明說的是吃得好睡得香,唯一能讓薄且相信玺兒所說,是沈寶用依然嫩白的臉蛋兒,以及光滑的觸感。
她眼睛還是那麽透亮,依然帶光,薄且還沒看夠呢,怎可讓她輕易轉頭。
他發現,他喜歡在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這像是一種标記,标記着她屬于他,她依然在他的掌控中。
薄且松開了手,可還沒等沈寶用松下這口氣,下一息她就被薄且打橫抱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沈寶用還能保持着理智,她朝身後看了一眼,所有人都沒有跟進來,她的心徹底沉到了谷底。
薄且把沈寶用直接扔到了榻上,雖沒使大力,但沈寶用還是本能地護住了肚子,然後她起身順勢跪在了榻上。她這個動作提醒了薄且,薄且陰郁的眼神朝沈寶用的小腹看去。
他私下問過張璟關于一些孕産之事,懷了四個多月不應該還像她這樣什麽都看不出來,那細腰還在,竟與四個多月前他所見沒什麽區別。
她身着北三宮低等奴婢的服飾,黛藍色的粗布竟被她穿出了一種羸弱的脆弱美感。明明幹的是髒活兒,她的衣服卻很幹淨,不僅沒有不好的味道,在剛才拉她起來時,熟悉的那份香氣就朝着薄且撲面而來。
薄且上下打量着她,忽然,他目光一頓,相見以來沒有出現過的怒意重新閃現,他道:“給你的東西呢,不是告訴你不許摘下來的嗎。”
沈寶用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怒意因何而生。她從內襯裏掏出一個香袋,袋子裏倒出來的正是那對他親手給她帶上去的耳環。
她道:“這種東西在北三宮那裏戴着不安全,怕丢了才收起來的。”
薄且面色稍霁,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接手,他道:“你自己戴上。”
沈寶用只能摸索着把這東西往耳朵上挂,她挂得并不順利,因為她從來沒做過,這是她第一次親手戴耳飾。
這對耳飾十分華貴,與沈寶用所着衣物十分不搭。薄且想到佑前巷西院內室的榻上,曾見到過的那幅畫面,不由眼神暗了暗。
他本站在榻邊,此刻他往後退了兩步,然後展開雙臂:“調懲司學到的沒忘吧,過來幫朕更衣。”
沈寶用一時沒動,薄且放下手臂道:“你可想清楚了。”
沈寶用透亮有光的眼神,慢慢地變得哀傷起來。她輕輕地下了榻,以她現在瘦弱的情況,像是一片羽毛飄下來一般。
薄且愛看她這份薄柳身姿,這樣的沈寶用會給他一種錯覺,好像她不再以一身硬骨與他對抗,她終于在他面前柔軟了下來。
沈寶用來到薄且身前,他背着手,垂目看她。薄且很高,哪怕沈寶用不矮,他還是高出她快一頭。
薄且現在身着的衣物,沈寶用當初在調懲司确實見過,在楊嬷嬷戒尺的威力下,她對這種款式的穿拖已十分熟悉。
從頸上的衣領開始松起,待到第四顆時,沈寶用跪了下來。薄且順勢摸上她的耳朵,道:“規矩學的不錯。”
外衣的福字鈕被沈寶用全部解開,她站起來,下一步要把此衣褪下來。但薄且不再展臂,随着她的起身,他收回流連在她耳朵上的手,重新背回到身後。
沈寶用只能道:“請陛下擡一擡手。”
薄且這才慢條斯理地張開手臂,配合了她。
衣服到手,沈寶用把她挂到一旁的衣架上。薄且看她又不動了,聲音變厲:“繼續。”
沈寶用正要映着頭皮再上手,聽薄且斥道:“這麽一會兒規矩就被你丢了,下面的步驟該是什麽,你不知嗎。”
他語氣很嚴厲,帶着帝王之威,讓人沒有一絲回旋的餘地。
沈寶用瞳孔緊縮,楊嬷嬷與李嬷嬷在侍衣一事上教了她好幾天。普通的侍衣,服侍者只要動作麻利且不急,步驟不亂即可。但還有另一種,聽薄且這意思,他讓她做的是第二種。
沈寶用自問做不到,面對李嬷嬷能做出的事,面對着薄且她真的不行。況且就算她以前心一橫牙一咬能忍下來,如今也不能了。
她肚裏懷着寶寶,她做不到。薄且不會要挑她這個時候對她出手吧,他可真是喪盡天良。可眼下這種情況,沈寶用沒有罵人的玉望,她好怕,怕薄且會繼續發瘋。
沈寶用只是怯怯地看着薄且,沒有行動。
薄且盯着她的樣子暗道,她明明知道沒有勝算,明明知道反抗不了,維護着即将要被他踩在腳下的那點兒自尊,有點可憐吶。
可正是這個樣子,取悅了薄且的同時還勾起了他心底的沉黑。破壞欲如猛獸出籠一般,帶着勢在必行的自信與決絕,一去不回頭。
薄且面色平靜,除卻語氣嚴厲,所有情緒上的磅礴都被他掩蓋壓制了下來。
他道:“朕說,繼,續。”
沈寶用跪了下來:“陛下恕罪,奴婢本是不潔不忠之輩,”
薄且打斷她:“你可真是會惹人生氣。”
說完他看着沈寶用兩邊耳朵上蕩着的耳環,一把揪起她,重新把她扔到了榻上。
只放了紗帳下來,沒有屬于夜晚的紅燭晃影,只有紗缦在顫動。
沈寶用絕望地道:“君無戲言,你明明說了我不配,你不要我了的。”
薄且:“真該拿個鏡子過來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朕怎會舍得不要呢。”
這句話說得一點都不狠,但他的行動不是的。
待沈寶用勻上來這口氣後,她道:“陛下該當知道我現在的情況,你不能,”
薄且捂住了她的嘴,他無波無情地道:“張璟說了,三個月上便可。”
沈寶用想罵,但她為魚肉,她只得開口求他。
當聽到沈寶用一聲聲地求他時,薄且才知這孽種的好處,果然是好用的軟肋。”
想起之前她的反抗她的狠絕,再看如今這個柔骨無力的嬌嬌,薄且心中的郁氣出了大半。
心中雖受用,但薄且不打算順她的意,就這樣放過她,他點了一下她的肚子,不疾不徐地道:“晚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求朕的。你最好別暈,暈了你就護不住這孽種了。”
沈寶用醒來的時候伴随她的是劇烈的呼吸,她像是溺水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門外春然一直精心着屋中的情況,聽到動靜馬上輕步地走了進來,發現姑娘好像是醒了後,她小聲道:“姑娘,你醒了?”
沈寶用聽到春然的聲音,羞恥心上湧,她馬上翻身,想要留個後背給春然,可這一下翻得有點急,忽感疼痛。
沈寶用身子一弓,忍痛的同時,确定了不是肚子在疼。
“姑娘,你要喝點水還是喝點粥?聖上讓人送了各種湯水過來,您想喝什麽都有。”
春然的聲音在沈寶用身後響起,沈寶用什麽都不想喝,她只想自己呆會兒。她道:“都不要,你下去。”
春然:“張大人與郭醫女還在外面候着了,聖上走時說,待您醒了就叫他們進來診斷。”
害她如此的罪魁禍首,現在來送湯水送醫又有什麽用,她本可以不需要這些的。
“不用,讓我一個人呆會兒。”沈寶用話也不願多說,她嗓子疼。
春然靜了靜,然後道:“那奴婢出去禀了張大人與郭醫女。”
春然說完見沈寶用沒有反應,她轉身正要往外走,忽聽沈姑娘叫住了她:“等等,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晚膳時辰剛過,您餓了吧,東西都在小廚房裏熱着呢,我讓她們端來。”
“不要晚膳,你去把大夫與醫女請進來吧。”
沈寶用壓下所有情緒,她沒有賭氣的資格,她的身體現在不光屬于自己,她還是一個母親,她現在急于想知道孩子是否有事。
沈寶用掀了一下薄被,心裏湧上滿滿地恥意,顧不得這個,她又叫住了春然。
她道:“幫我更衣。”
但凡沈寶用還能自己來,她決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求助于人。可春然聽後卻躊躇道:“您還是先等一等,待郭醫女看完奴婢再幫您。”
沈寶用馬上就明白了過來,何必多此一舉,郭醫女是來看什麽的,她又怎會不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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