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對那孩子的事,太後只是随口一問,正想回過神去繼續關注法事,就聽“轟”地一聲,法臺上的祭品爆裂,法事無法再進行下去,太後忙問法師這是怎麽回事。

第一次見這種陣仗被吓到的法師道:“娘娘恕罪,怨氣太重,想是連河都過不去了。”

太後聞言,眼圈立時紅了,多日以來被她壓着的悲痛湧上心頭,散了院中人躺在床上哭了起來。

喬嬷嬷也不想太後憋着,任她哭,只是時不時地遞巾帕遞水。

哭了有一會兒,喬嬷嬷方才勸道:“你還召了九王不是,這會兒下朝了,人該是已經往這邊來了,您是不是該收拾收拾。”

裴太後止了哭,坐了起來。她聽到喬嬷嬷喚人進來要與她梳洗裝扮,她馬上制止道:“不用了,我就這樣去見他。”

喬嬷嬷回頭一看,此時的太後,頭發散了一些下來,釵也亂了,眼睛通紅臉色煞白,好一個憔悴顯病的樣子。她不确定地又問了一遍:“您真的不梳洗一下?”

太後站起來,本想抿一下頭發的,但手剛擡起就放下了,她堅定地道:“不了,就這樣去見。”

就在太後起床出去的時候,外面奴婢來報九王到了。

薄光進殿給太後請安,請完安一擡頭,看到太後的樣子微楞。剛聽到裴家出事的時候,太後都沒有這樣,怎麽現在反而挂相。

他剛要詢問太後這是怎麽了,就見太後朝他招手。薄光上前剛一靠近,太後一把抓住他的手,陰着臉沉着聲地問他:“你到底想要什麽?”

薄光被太後吓了一跳,她這個樣子配上語氣,再加上屋中、院裏剛才做法事的燃香味還沒有散掉,給人一種太後像是被什麽東西上了身,詭異的感覺。

薄光反客為主,抽出手握住了太後的,他道:“母後在說什麽,兒臣聽不懂。”

太後:“你聽得懂,不要再跟我演戲,你我雖是母子,但我們的關系如何我還能不知。”

太後說着就着薄光拉着她的手,順勢朝地上一坐,薄光順着她也坐了下來,太後道:“我現在身體大不如前了,這樣坐着還舒服一些,我們娘倆就這樣說說話。”

好在這塊地上鋪了波斯毯,不冰涼不硌得慌。

這一幕讓薄光想到了他小時候,那時他們住在居喜殿,屋中地上就有這樣一塊毯子,他小時候與皇兄常常坐在上面玩,有時母後也會陪着他們一起,這是薄光童年時光裏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

“當初你父皇有一段時間有意把皇位傳給你,他是假意但你當真了。他不過是為了與我作對,讓我不好受,離間我們母子關系罷了。”

薄光聽到這裏想放手,太後卻更緊地抓住了他:“我不能讓他這樣做,太子之位不穩,損害的是跟随他的人的信心,這些人一旦動搖,你父皇真正屬意的兒子就會得到機會。所以,哪怕你也是我的親生子,我也不能讓你替代你的兄長。”

“我坦言,最難的時候我動過取你性命的想法,但鐵石心腸如我,還是沒有下得去手,你不要覺得我是在為自己辯解,對你動之以情,我沒什麽好辯解的,你那兩個兒子都是我下令弄死的。”

薄光的手一抖,這一次太後再也握不住,她點點頭:“這就對了,你該是恨我怨我的。你主動示好一副冰釋前嫌的樣子,到底想從阿娘這裏謀得什麽?”

薄光的眼中閃過恨,閃過狠,最終他平靜了下來,保持着沉默。太後見他如此,改坐為跪,把散亂的頭發一抿,撣了撣衣服,比較正式地對着薄光就是一叩:“是阿娘對不起你,阿娘在你面前是罪人,阿娘給我的小兒子賠罪了。”

薄光沒想到太後會做到這種地步,他震驚地向後倒去,後移了幾下,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太後的意思,他苦笑着搖頭:“母後真是,您真是,”

真是什麽呢?不擇手段的狠毒之輩?還是女中豪傑?

歷史上多少男人比她還狠還毒還無情,別說兒子了就是親爹親娘都可以拿來換權勢與利益,史書記下這一筆筆,後人看到誰不誇一句無毒不丈夫,這才是成大事者該有的謀略與眼界,難怪他成功了呢。

若是拿此對照他的母親,太後又何錯之有,不配被稱一句女中豪傑嗎。

她可以在裴家那樣的慘事下面不改色,可以為了複仇與讓裴家延續權力,承認當年殘害親孫,給他下跪來請罪。所以,這世上還有能攔住他母後前進的底線嗎,還有她做不出來的事嗎。

薄光相信沒有的,只要她有了目标,誰也攔不住她,她将不擇手段義無反顧。

看清了太後的意圖後,薄光重新坐好道:“我要的東西很簡單,我愛上一個人,她的心願就是我的,所以我要替她從宮裏救出一個人,但剛才聽到皇上的旨意,我知道救不成人了,我若想完成此事,得比他厲害,得爬到他的頭上。”

太後順着他的話說:“成為比皇上還厲害的人嗎,那只有一個辦法了。”

太後站了起來,低頭看向薄光:“我當年帶着你兄長戰鬥了一回,我們贏了,今日母後帶着你可以再來一戰。”

薄光也站了起來,他看着太後,把手放在了他母後伸出的手上,二人的聯盟正式結下。

盟是結了,但心是不在一處的,他們一個心裏想的是,若有一天得償所願,一定要小心她,不再給她任何攪動朝堂與後宮的機會。

另一個想的是,原來他新娶的那個九王妃并不是看上了對方的不能生育,而是犯了彧帝與當今聖上一樣的毛病,動了真心與執念。

不怕,來日方長,她現在無比慶幸皇上沒有動過皇後,而裴鳶很聽話很能領會她的意思,如今把自己關在中宮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吃齋念佛,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樣蟄伏着就很好,待天下重新大定後,她自有辦法讓她裴家女重新成為太子的母親,那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屆時空有一個位子罷了。

保宜宮裏母子結盟之時,沈寶用被一頂轎子擡到了勤安殿。

剛才在東宮,馮總管帶着聖旨而來,她跪下接旨,聽到內容後久久沒有站起來,直到馮總管提醒她:“貴妃娘娘,接旨吧。”

貴妃娘娘四個字讓沈寶用心頭一顫,上一個貴妃娘娘可是剛死沒多久。

她起來領旨謝恩,然後不見馮總管離開,聽他道:“娘娘随奴婢即刻動身,轎子此刻就等在外面。”

沈寶用想到聖旨裏有說,賜居勤安殿,來皇宮這麽久了,她知道那是皇上的寝宮,那不就是說以後她天天都要見到薄且,天天都被他盯在眼皮子底下,那還不如呆在東宮呢。

可她不願意又能怎樣,都寫在了聖旨裏頒布了下來,她晚去一步就是抗旨不遵。

沈寶用只得随馮總管走出東宮,她這才有機會好好看一看這園子,上轎前,她環視四周。

這皇宮可真大,兩邊都看不到頭,沈寶用這樣看着,心裏想着,她的孩子也不知被關在了哪重宮殿中。

她曾因養母的話而燃起逃離這裏的希望,可現在,她馬上要被禁固在皇上住的地方,不用想都知道那裏的保衛等級會有多嚴,再加上,薄且扣着她的孩子,如同斷了她的雙腳,沒有腳的她如何逃得掉。

一路來到勤安殿,這時薄且還在朝殿議事廳召見大臣,勤安殿裏只有宮婢在忙碌着,沈寶用看着春然夏清把帶過來的她的一些東西,一件件地拿出整理放好,她們臉上可見的滿是喜悅,比起在東宮時幹勁十足。

“娘娘,皇上提前讓奴婢們在雅室裏準備了甜飲,這會不涼不熱正好喝,您随奴婢移駕這裏。”一個臉生的宮婢對沈寶用說道。

她的裝束一看就是大奴,該是勤安殿裏侍候薄且的婢女。沈寶用忽然來到陌生的環境,只得由着這裏的人說了算,她跟着宮婢來到了雅室。

這裏有臨窗的床榻,有書架書桌,有琴有棋,有燃着的香爐,沈寶用一進來就覺出了暖和。

那宮婢又道:“這是進貢的上等裘皮,是聖上讓奴婢們放在這裏給娘娘用的,屋裏有燒炭,若娘娘還覺得不暖和可以披蓋這個。”

沈寶用坐下摸了一下那光滑水亮的裘毛,但她并沒有披蓋上。宮婢看了眼,拿起親自給她蓋在了腿上:“娘娘,還是蓋上的好,這屋裏的炭火剛燃上不久,還不是很熱。”

做完這個,她又拿起茶碗:“娘娘,這甜飲正好對口,奴婢端給您。”

沈寶用覺得她殷勤地奇怪,并沒有接她的碗,她其實知道薄且把她一直放在東宮是有一定保護性質的,這才剛被接出來,碰到陌生宮婢的不尋常行為,沈寶用自然要謹慎一些。

她道:“你放着吧。”

宮婢:“娘娘還是喝了吧,一會兒該涼了。”

沈寶用:“怎麽,這勤安殿的奴婢還帶強迫人的。”

宮婢聞言立馬跪了下來:“奴婢該死,請娘娘恕罪。”

春然從外面過來,聽了個滿耳,她對跪着的奴婢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好像我們娘娘在小題大作一樣。”

春然想的很明白,她表面看是娘娘的人但實則是皇上的,比起這勤安殿的奴婢自然是不懼的,這小宮婢打剛才就圍着貴妃娘娘轉,她早看她不順眼了。

她這時跳出來,正好可以表現一下,相信維護貴妃,無論在皇上還是娘娘那裏就算沒有好處也決不會有壞處的。

宮婢都快哭了,她道:“娘娘有所不知,聖上走時交待了這兩樣,讓奴婢一定要做到,說是娘娘早上咳了幾聲,這甜飲子是專治冬躁的,聖上還說,今日陰天,娘娘從東宮到此一定要在雅室裏及時暖和起來,奴婢是因為急着完成皇上的旨意才沖撞了娘娘的,望娘娘看在奴婢一片忠心侍候的份上,饒恕奴婢吧。”

原來竟是這樣的原因嗎,沈寶用覺得以薄且的威懾力,這裏的奴婢是該怕他的。

她道:“起來吧。我不愛喝這個,我也不咳嗽,待皇上回來我自會與他解釋,這裏沒有你的事了,下去吧。”

宮婢連連謝恩,然後退了下去。沈寶用又對春然道:“你也去忙吧,我自己呆一會兒。”

在馮總管宣旨之前,她一直是在補覺的,薄且昨夜折騰的太厲害,她基本沒睡,待他一走,她才得已睡個安穩覺,但最終還是安穩不了,被他的一道聖旨叫醒了。

這雅室很暖和,熏的香也讓人昏昏欲睡,沈寶用連鞋都沒脫就着坐姿躺下去。

這裘毛倒真派上了用場,她往身上一蓋,慢慢地睡了過去,直到被癢醒。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