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王芝大婚
盛寧二十年, 三月。
王芝于烏衣巷出嫁,嫁給了那鴻蒙書院的陸先生。
因着顧忌敬帝的身體,此次婚禮并未大辦...
平素大婚用到的鞭炮聲, 迎親的歡喜聲, 也都變成了那琴音,笛音, 禮樂之音。
天色尚還早,王芝的屋子卻很是熱鬧, 趙妧幾人便坐在一處, 瞧着王芝穿着紅衣, 扮着紅妝...
趙妧最是高興,她從前就想着王芝結婚,會是什麽樣的模樣。
如今便瞧着王芝...眉彎彎, 一點唇,少了幾分平日的矜貴模樣,多添了幾分新娘子該有的嬌俏羞怯模樣。
趙妧這面看着,也笑道, “姑姑平日打扮的素了些,今朝這幅打扮好看的很。等那位陸先生挑了蓋子,怕也是要驚豔一回。”
王芝是先往那銅鏡, 望去一眼。才又轉頭,挑眉說道,“本就麗質。”
她這話說完,幾個人自是笑作一團。
後頭是又說了幾樁玩笑話, 歡聲笑語的,倒也讓王芝先前緊張的心,也松了幾分。
外處,秦清抱着琴,由王家的丫頭領着往王芝那處走去。
往王芝去的那條路上,要路過一個梅園。
梅園占地極大,以一道月門通着內外兩院。
如今已至三月,梅園的花卻尚開着,紅的,白的,有全開的,也有花骨頭...溢出一陣濃郁的香味來。
秦清的步子沒停,丫頭卻停了步子,往前頭那處拘上一禮,恭聲一句,“驸馬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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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修正負手站着賞梅,如今聽見聲,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男聲入耳,秦清的步子一頓。她沒擡頭,只是抱着琴往那處也拘上一禮,輕輕一聲,“驸馬爺。”
徐修負在身後的手一頓,良久他轉過身,看着那個低頭抱琴的女子,開了口,聲很淡,“秦先生也在。”
秦清嗯一聲。
徐修便不再說話,只是側了身子,讓兩人過去。
丫頭道了一聲謝,便提了步子。
而秦清,直到與徐修擦肩而過後,才擡了頭。
她的背脊挺得很直,眉目淡遠,唇邊溢着笑,唯有一雙抱着琴的手用了幾分力。
徐修看着漸行漸遠的秦清,也只是搖了搖頭,輕輕笑了笑。他看着這一院梅樹,心中很是平靜...良久,才轉身離去。
———
陸致之來迎親的時候,在王芝門前受了好一通“刁難”。
作詩,不夠。
寫字,不夠。
琴簫合奏,還是不夠。
若不是王家的嬷嬷幫了腔,怕是裏頭幾位主子還不肯放過。
門被打開,陸致之走了進去,一眼就瞧見了那個穿着婚服,戴着紅蓋頭的...王芝。
他尚未看到蓋頭下的風光,腦海卻已腦補出了一幅畫。
那張臉上抹着紅妝,肯定很好看。
有人遞上紅綢,一頭讓王芝牽着,一頭讓陸致之牽着...王芝站起了身,由丫頭扶着與陸致之一道往正堂走去。
王芝看不見前方的路,她只能低頭瞧見大紅婚服的裙擺,在行走間劃出一段又一段的漣漪來。
以及那一只好看的手,在紅綢的映襯下,顯得愈發好看。
他們兩個人跨進了門檻,進了正堂...在衆人的見證下,于王父、王母面前磕了頭。
另有一位長輩,便于一處念起婚詞來,“蓋聞!易正乾坤,夫婦為人倫之始。詩歌周召,婚姻乃王化之源。是以!鳴鳳锵锵...”
他的聲音渾厚而又圓正,念起婚詞來是朗朗上口,很是好聽。
一字一句,一停一頓...
皆是在為這一對新婚夫婦,而祝福。
婚詞的最後是,“伏願!百年偕老,永結琴瑟之歡...”
王芝與陸致之拜謝長輩。
等聆聽完王父、王母的教誨,王、陸兩人再磕一頭,與衆人拜別。
王芝仍與陸致之仍一人握着一頭紅綢,往外走去。他們的身前是寬闊的大路,身後是親朋好友的祝福。
而...天色正好。
王芝在走出王家大門的時候,還是停了一下,她的心下是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白的感覺。
鼻子一酸,忽然就想哭了。
陸致之感覺到了人的異樣,輕輕說道,“哭了?”
王芝抽了抽鼻子,聲有些哽咽,“才沒有...”
陸致之輕輕笑了笑,聲很柔,“那走吧。”
王芝輕輕嗯一聲,重新提了步子,與陸致之往前走去。
身後有蕭,有琴,有雅樂...
音調歡快,帶着衆人的祝福,傳送到王芝與陸致之的耳裏。
———
趙妧這一行,是沒随王芝去陸家的。
等在王家用了午飯,便告辭了...
秦清到王家門口的時候,趙妧與徐修也恰好站在外頭。
趙妧瞧見她,便看過來,與秦清露了個笑,“秦先生。”
秦清的面上也挂了有禮的笑,她躬身一禮,輕輕喊道,“晉陽公主”...
連着一聲,“驸馬爺。”
徐修輕輕嗯了一聲,趙妧便笑着與秦清說着話,“先生的琴很好聽。”
秦清仍彎着一段脖頸,“公主缪贊了。”
徐府的馬車已在門口停好,徐修垂了眼與趙妧說道,“馬車來了。”
趙妧一瞧,仍眉眼彎彎,與徐修說道,“知道啦...”後頭是與秦清作別,“秦先生再會了。”
秦清便又再拘一禮。
她看着徐修扶着人上了馬車,然後自己也上了去,等車簾一落,馬車便也緩緩的往前去了。
秦清站直了身子,向着前方輕輕露了一個笑。
等上了馬車的時候,她才松了心神,往後靠去,伸手撫着眉心...她接過丫頭遞來的一杯熱茶,良久才開了口,“去顏如玉...”
丫頭曉得內情,怕人回家又要練琴,忙應了是。一面是往外與車夫說了聲,馬車便轉了另一個方向去了。
等到“顏如玉”的時候,秦清沒讓丫頭跟,自己戴着帷帽下去了。
她今日沒什麽想買的書,來此,也不知為何。
便從最裏頭的一排走去...
書都是好書,秦清的心卻不在此處,她一雙白皙而又纖細的手一頁頁挑去。
宋玉低頭看着這個穿着月白色衣裳的姑娘,她在此處已有許久,卻未曾挑什麽書,便開了口,“姑娘,是要挑什麽書?”
秦清一愣,收回了手,也收回了思緒,“抱歉,是擋了公子的路了?”
宋玉搖了搖頭,笑道,“我看姑娘在此處站了許久,也不曾挑到合适的書,才有了這一問。”
秦清擡了眼,看着宋玉,有幾許印象...卻也只是淡聲說道,“今日心不在此,便是有合适的怕也入不了眼。”
她這話說完,便也只是點了點頭,不再說其他的,與人作別了。
宋玉看着她轉身,也笑了笑。他取過最上頭的一本《樂書》,也轉身往另一條道去結賬了。
等他走出“顏如玉”的時候,恰好看到那位姑娘被人扶着上了馬車。
風一吹,她遮臉的帷帽往兩邊散開,宋玉手中的書掉落在地,呢喃出聲,“是她?”
等他彎身揀起書的時候,那輛馬車已只能瞧見個背影。
宋玉輕輕笑了笑,笑他不知為何緣故失了神...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
陸家。
陸致之上無父母,下無兄弟...陸家除了幾個仆人,便再無人了。
新房裏,一室燈火。
王芝坐在床上,雙手端放在膝上。
王家派來的嬷嬷便笑着說道,“時辰到了,請新郎官挑蓋頭。”
陸致之輕輕嗯了一聲,接過嬷嬷遞來的喜秤,走過去,把王芝身前的光亮也遮了一半。
王芝低着頭,右手緊緊掐着左手,一顆心跳的很快。
陸致之握着喜秤,往人蓋頭下一放,輕輕擡了起來。
室內亮堂,王芝在蓋頭下待了一天,猛的瞧見這亮光還不适應,閉了眼睛好一會才睜開眼來。
王芝擡起頭,瞧見陸致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本就抹着妝的臉便愈發紅了。
陸致之喉間也有些發緊,他見過學堂清貴聰慧的王芝,也見過平日矜貴高傲的王芝...卻從未見過這樣明豔的王芝。
明豔的...讓他的眼再也轉不到別處去了。
幾個嬷嬷對了眼,各自笑了,打首的一個嬷嬷便又說道,“請新郎新娘同坐,共飲合衾酒,往後甜苦一道嘗。”
陸致之點頭,走過去與王芝一道在床坑沿坐着。丫頭奉上合衾酒,等兩人飲完...嬷嬷便又笑着說道,“撒帳東,簾幕深圍燭影紅,佳氣郁蔥長不散,畫堂日日是春風。”
她這話說完,幾個嬷嬷便握了一把紅棗、桂圓、花生...等物,輕輕往兩人身上扔去。
撒帳歌還在繼續...
陸致之便半側了身,替人擋住,免得王芝被人砸到。
王芝眉心一動,擡了頭,正好撞進陸致之的眼裏。
她臉一紅,忙別開臉。
陸致之看着她這幅模樣,心下好笑,也當真輕輕笑出聲來。
這一應好全,兩人便各去洗漱了,另有嬷嬷重新鋪了床。
王芝出來的時候,陸致之已坐在榻上了。他聽見腳步聲,轉頭看來,朝她露了笑,“你過來。”
王芝挑了眉,讓幾個丫頭先出去。一面接過帕子絞着發,走過去,等挨了塌,才問人,“怎麽了?”
陸致之沒說話,他伸手圈了人的腰,往窗外看去,“你看。”
王芝身子一僵,擦拭着頭發的手一頓...她看着腰間環着的手,半會才松了身子,随着人的目光往窗外看去,廊下正放着一盆花,她有幾分驚詫,開了口,“昙花?”
陸致之輕輕嗯一聲,接過王芝的帕子,替她絞着發,一面是問道,“你見過?”
王芝點頭,嗯了一聲,“家中養過,卻沒養好,倒也無緣瞧見昙花一現的模樣。”
她這面說完很有興致,轉頭問着人,“當真...能開花?”
陸致之點頭,他低了頭,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王芝,露了笑,“我也沒見過...這花是我偶然遇見的,與往日書中看到的相似,便采根植了過來。”
王芝看着他眼中的專注,忙轉過頭去。她看着外頭的那盆昙花,輕輕開了口,“昙花一現,只為韋陀...不知你我今日,是否有緣看見。”
陸致之的手一頓,他看着燈火下的王芝,笑了笑——
然後,他湊到王芝的耳邊,輕輕說道,“會的...”
三月的夜還有些涼,陸致之的身子卻像一道火似得圍着她。王芝不是很習慣這樣的親密無間,動了動身子,離人遠些...
陸致之好笑,往塌上取過一層小被來,裹在人的身上。
王芝一怔,半會才轉頭看他,讓了半邊被子給人,“涼,你進來吧。”
她說完這句話,便不再看人,睜着一雙眼瞧着外頭。
夜還很深,王芝與陸致之一人占着一邊,一面說着話,一面看着外頭...兩個平日芝蘭玉樹的人,在他們的新婚夜,卻是裹着被子與那一盆花過了個大半夜。
直到那夜色漸漸露出幾許亮,才有一個男聲往那熟睡的女子耳畔輕輕說了句,“阿芝,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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