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褒獎
又是一年春來時。
燕子越過那尖尖屋檐角, 再越過那低低的樹枝丫,銜起了新枝飛進了那廊下安起了窩來。
而趙妧坐于那臨窗的塌上,看着外頭的春意盎然, 而後是伸出手折了一枝臨窗的新桃枝來...
謝亭與她一道坐着, 看着那外頭一抹又一抹的綠意,又看向她手中的桃枝。她彎了彎唇角輕輕扯開了個笑, 而後是一句,“時間過得真快, 一轉眼便是永安六年了。”
被那暖風拂過面, 趙妧的面上也帶着幾許笑。
她把手中的桃枝遞給丫頭, 是讓人去尋個瓶子放在顯眼處。
而後,她握過一塊帕子輕輕拭了拭手,亦擡了臉往那外頭的雲卷雲舒處看去, 笑便愈發深了,“是啊,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昨日仿佛還是在盛寧十六年的時候,你我二人參加阿芝的及笈禮, 那樣的熱鬧,那樣的莊嚴。而後...”
趙妧說完這句,是側臉看着謝亭, 喉間漾了聲輕笑,才又說下去,“而後,你們還聯手笑話了我一頓。那時, 我最想的便是快些長大...仿佛過了那個儀式,前頭與後頭便能改個大模樣似得。”
謝亭也笑,她看着趙妧,笑着接下去,“你那時憋悶了好一陣,平日也不肯與我們見面。待快到了及笈禮,才各寫了幾分書信與我們,道是讓我們等着瞧——”
那些愉快的事,說起來總有幾分別樣的溫柔。
在這春日,在這四方屋子裏。
她們二人,坐在一道,說起那舊日的往事來,惹得一室歡笑不停。
可最後,謝亭走前,看着眉眼尚還帶着幾許笑的趙妧。卻還是開了那一樁口,與人說道,“我聽王璋說,他回來了。”
那個他字,旁人不明,趙妧卻知是何意。
她想起除夕那日,她予大去宮下棋的時候,趙恒便與她說起這麽一樁事來。是說徐修西北一年,成績甚是不錯,他的幾個上司對他也是贊不絕口...是有意召他進京,嘉獎一番。
只是,她不知,竟會這樣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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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所有思緒,待擡臉後,卻化為面上一個笑。
趙妧看着謝亭,與人點了點頭,她仍笑着,而後是很平一句,“我知道。”
室內很靜,唯有這一聲“我知道”。
随着那春風輕輕打了幾個轉,留有幾分餘音...
歡笑之後的靜默,最是讓人難耐。
謝亭看着趙妧,眼滑過她平靜的眉眼,滑過她唇邊的一抹輕笑,終歸是什麽都未說,什麽也沒問,往外走去。
而趙妧看着她離去的身影,轉頭看向窗外的雲卷雲舒。
她想起去歲在西北的時候,徐修的身影,西北的歌舞,還有那合歡樹下的幾樁對話。
她擡了臉,合上眼,在這春日的暖陽下緩緩綻開一個笑來。
———
紫宸殿。
百官以文武分左右而站。
趙恒着一身醺色朝服,頭戴十二旒冕冠,端坐在龍椅上。
而那五彩珠玉後,往日俊美的面容,現下也帶着一股莊嚴肅穆,化為天子威嚴。
有官宦持诏往外,一路宣去,“召見西北知府徐修徐大人面聖”、“召見西北知府徐修徐大人面聖”...文武百官靜默而立,唯有那尖尖的細聲盤旋在上空,雖遠卻清。
未幾。
殿外便有一位身着緋色官服,頭戴烏紗帽,腳蹬烏靴的男子往裏走來。
兩邊站着的幾排官員便側眼看去,朝中衆人大多是認識徐修的,亦有不認識的,早先也打聽過了幾回...如今便見一位約莫三十左右的年紀的男子,往外走來。
有識得的,心下自是要與往日見着的較一回。
那些不識得的,自也是要與那傳言中打聽來的人比上一回。
而徐修卻依舊目不斜視,一路往前走去。
這條道,這個地方,他來過許多回——再去西北之前,他也曾在這,與百官同站,為聖上解憂,意氣風發。
徐修待至一處,才停了步子,他屈膝跪地,口中稱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恒未說話,殿內也靜的很。
良久,他才輕輕嗯了一聲...他仍端坐在位,冕冠下的十二旒珠玉,亦是半分未動。
趙恒看着徐修,開了口,聲很平,“念。”
這話卻是與貼身內侍說的。
內侍應是,打開手中這本折子,才出了聲。
細尖細尖的聲音,重新響在這殿內,話不多,簡短幾句卻都是誇贊徐修的。
到後頭,內侍止了聲。
趙恒才又開了口,他仍看着徐修,是很平一句,“這回,你做的不錯。”
徐修再叩謝于人。
趙恒便不再說話,只讓人先退至一旁,而後是再說了其他幾樁事來。
可直到散朝,除去那簡短的幾句話,百官也未見恒帝對徐修有其他的嘉賞——他們對了對眼,卻終歸什麽也沒問,叩謝隆恩往外退去。
直到外頭,走過那金水橋,走到一條宮道,旁人才輕聲說起了那紫宸殿中的一疑來。
有位着青袍的年輕男子便輕聲問道,“那位究竟是個什麽意思?特地從西北把人召了回來,卻只拿這幾句話打發了?”
他身邊一位着緋色衣袍的男子是先搖了搖頭,又道下一句“非也”。
而後是與人說起來,“你這話說來,便知道你的确是不懂了...你以為陛下這樣做,是冷落了人?你卻不知,那位徐大人的福氣呀,又要回來了。”
那處聲響不算大,卻也不算小。
周邊人走着,自是聽清了這樁對話,亦有人轉頭往徐修的方向看去,是要好好再瞧一瞧人的模樣。
徐修與宋玉走在一道,他二人皆未說話,亦未對此有何置言...步子未停,往外走去。
“徐大人。”
旁人聽見這聲,皆轉頭看去,便見是新任的禦史大夫王璋正往這處走來。他們見是着一身紫色朝服的王璋,忙退開幾步,朝人拱手,與人作禮,又恭聲喚人一聲,“王大人。”
徐修停了步子,他轉身看向王璋。
他的眼滑過王璋那一雙風流眉目,與人點了點頭,亦喚人一聲,“王大人。”
王璋點頭,他步子未停,依舊往這處走來。待至人面前的時候,他才停了步子,輕輕一笑,“徐大人不在的時候,王某總覺着甚沒意思。如今見徐大人回來...心下才有了幾分舒坦。”
他這話說完,是又笑一聲,才又一句,“王某盼着徐大人,大好啊。”
旁人聽到這話,皆往這處看來。
便見二人,一個着紫色朝服,一個着緋色朝服,都是極俊美的模樣。
衆人心下是滑過早些年的幾幅情景。
那會,他們二人。
一個是當朝驸馬,一個是王家嫡子,平素卻說不下一句話,便是見得也大多是争鋒相對。
可這會。
一個是西北四品知府,一個是新任的一品禦史大夫,卻不知二人要如何相對了。
旁人心下轉過這萬千思緒。
徐修的面上卻很是平靜,甚至還帶着幾許笑。
他負手在身後,開了口,聲很平亦很穩,“徐某亦希望有朝一日,能與王大人繼續同站一堂啊。”
兩個面貌俊美的男人,便在這宋宮的四月天下,這般對站着。
誰也不肯服輸,誰也不願服輸。
到後頭,還是王璋先笑了。
他與徐修拱手一禮,道下一句,“那王某...就靜待徐大人佳音了。”
他這話說完,便不再說話,邁步往前走去。
周邊官員見此,在兩人身上轉過一眼,自是随着王璋的步伐一道往前走去。
而宮道上,除去旁的幾個零散官員,便唯有宋玉與徐修二人了。
徐修側頭,是要喚宋玉繼續往前,便見宋玉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他有幾分怔楞,卻還是笑問人一句,“宋兄為何如此看我?”
宋玉收回眼神,是與人笑着說下一句,“汴京一別,徐兄又有些不一樣了。你待王大人也好,待別人也好,與往日而言,都有些不一樣了——”
徐修一笑,他的眉眼在這日頭下,照出幾許耀眼的光芒來,“宋兄覺得,這樣好還是不好?”
宋玉忙道,“自是好的,只是覺着有些稀奇罷了。”
他這話說完,兩人繼續往前走去,路上宋玉便又對徐修一句,“還是因為,長公主?”
天色仍很好。
徐修步子沒停,他眼裏的笑在這日頭下,顯得愈發濃郁。
這回他未避未躲,只是笑着應下一句,“是啊。”
———
烏衣巷內。
一輛馬車緩緩往巷內駛進。
它路過徐府,路過王家、謝家,路過皇親貴胄的府外...直到到了一處愈發高大的府門,馬車才緩緩停了下來。
徐修伸手打了青布車簾,往外看去。
他的眼滑過那門前布置,而後是看向那一塊書寫着“長公主府”的門匾。
日頭正好。
徐修的面上、眼裏都帶着笑,是冰雪消融後的溫柔,是歲月過後安穩的笑...他的聲很輕,卻帶着無盡的情意,“妧妧,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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