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有情人終成眷屬

永嘉十五年, 二月初二。

齊家的這一場婚禮, 已經成為了整個萬山村和萬山新村的盛事。因為齊老三早就透露過, 今天會擺流水席。

山村裏辦喜事, 通常都是所有賓客到齊之後擺上一輪席面,等賓客吃完了散場, 再單獨擺一輪招待前來幫忙的鄉親。最後剩下的飯菜, 就讓來幫忙的人分了帶回家去。

而所謂流水席, 客人來了立刻就可以上桌,不需要等待, 宴客的方桌一桌八個人,湊齊之後立刻上菜,吃完就可以離開。

當然,在這個四鄰八村大家都相互認識的地方,流水席的實際意義不大。畢竟本來就要請阖村的人都來吃席,至于外村的人, 特意過來蹭一頓飯的畢竟是少數。所以這更重要的是一種态度,表示齊家上下對這樁婚事的重視。

但這種村子裏幾乎沒有過的酒宴形式,卻引來了所有人争相圍觀。一大早, 齊家山就擠滿了看熱鬧的鄉親。齊老三命人擡出自家種的葵花籽和花生, 就擺在外頭任由大家自己取用。

這成親時用來待客的花生和瓜子也有講究,不能炒熟, 只能用生的。

畢竟傳宗接代的思想是刻入國人骨子裏的東西,何況還是在這個時代。所以成了婚,大家對小夫妻的期待, 最實際的就是“早生貴子”了。這婚禮上的種種細節,自然也都要在意,取其吉利。

不過在太陽下暴曬過,而後密封儲藏的瓜子,就算不炒也很香脆,鄉親們嗑着瓜子,不免就議論起這一樁婚事來。

昨日大家都去看過曬嫁妝,熱鬧勁兒還沒過去,這會兒提起來,語氣裏自然羨慕的多。尤其是那些婦人們。婚姻在這個時代被稱為終身大事,在後世甚至被冠以“女人的第二次投胎”這樣的名義,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哪個女子不希望嫁得良人,哪個女子不期待自己的婚禮盛大且隆重?

齊家這些年的日子是過得越發的好了,往來的人更多是府城的權貴,又有溫泉山房那裏聚集了那麽多的讀書人,在尋常村民們眼中,他們家早就已經跟自己不一樣了,脫離了泥腿子的行列,成了貴人。

這種意識一開始還比較薄弱,現在卻已經越來越清晰,尤其是年前竟然有天使來到這裏宣旨之後。

如果說以前,這些鄉親們還會打一下主意,想為自家兒子聘周敏,或者想吧自家女兒嫁到齊家去,那麽現在,他們連這種想法都沒有了。

齊大非偶,這道理他們也許說不出個具體的所以然,但行事上卻一直遵循着。

所以周敏和石頭成親,對他們來說理所當然,也是比較容易接受的結果。

想想看,如果齊家發達之後立刻跟府城的人家結親,雖然也是好事,但鄉親們心裏多半會不是滋味。畢竟幾年前大家還是一樣的,甚至其中好些人家過的可比齊家好多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齊家送了一次聘禮,周敏曬了一次嫁妝,他們才知道齊家如今有多富有。原本那點兒比較的心思,也就都淡了。

一點點差距會令人妒忌,但天和地的差距,卻只會讓人心下拜服,不敢逾越。

閑聊之中,不免又有人尋根究底,想要找到齊家突然發家的緣故,但思來想去,卻是只能歸結于周敏身上。

于是不少人便都嘆息起來。

話說那年發大水,從河上沖下來了不少東西。雖然應該是上游清平鎮那邊的人家放在外面被沖走的雜物,但那裏住的都是富貴人家,随便一樣東西,對村民們而言也算珍貴。

當時不少人都到河裏去打撈,碰運氣說不定就能遇到一兩樣好東西。比如就有人撈到了一身衣裳,雖然泡了水,但那布料卻是極好的,拿到鎮上去賣,也頗換了一點銀錢。

所以周敏被水沖下來的時候,看到的人其實不少。但她身上沒什麽值錢的東西,而且畢竟一個小姑娘,撈起來了如何處置也是麻煩,所以其他人都忙着撈一起沖下來的東西,只有齊老三過去救了她。

所以這會兒,那些曾經跟齊老三一起撈東西的人自然就生出了幾分嘆息。想當初,本來他們也是有機會将周敏領回家的,可惜一念之差,沒有選擇這麽做。所以現在也就只能眼看着齊家發達。

冬嬸在一旁擦桌子,聽到這話,笑道,“你們還真別不信,這啊,就是命!那命裏該有的,必然就會有。命裏沒有的,送到你眼前,那也不是你的!老三當時多兇險,大家也都是看見了的。那就是一道坎,他跨過去了,福氣可不就來了?該得他下半生有這麽一場富貴,羨慕也沒用!”

這倒是,其他人頓時附和起來。将這件事附會上了天意和神明之後,心裏自然也就好過多了。

畢竟命這種東西,不能不信。

到了巳時正,齊家的流水席就開始了。一直到太陽西斜,沒有前來赴宴的客人了,這才結束。不過宴席雖然結束了,大家卻沒有立刻散去,畢竟婚禮還沒有開始,那才是大熱鬧呢!

吃完席面之後,迎親隊就出發了。因為距離太近的緣故,所以沒有直接上山,而是下了山,繞着齊家山轉了一圈,然後重新走回來,這才上山去接人。

這會兒周敏已經等得沒脾氣了。

她今天簡直就像是個娃娃,裝扮好了之後擺在那裏供大家過來欣賞,這大半天功夫,進進出出來看新娘子的人周敏已經數不清了,一開始還會羞澀,到後來完全變成了麻木。

好在喜娘的妝塗得很厚,本來也要求她不要有太多表情,以免弄壞了妝面,所以她就算面無表情,也沒人覺得奇怪。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自己并沒有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被打扮成個大紅包。

實際上,禮服的顏色以黑色為主體,紅色只是其中的點綴,但這種黑色看上去卻并不沉悶,因為上面還有許多的繡花點綴,同時因為是比量着周敏的身材裁剪,所以端莊穩重中又能顯出她的個人特點,并不會顯得千篇一律。

除此之外,蓋頭這種東西當然也是不存在的。

總算遠遠聽見了喇叭和鞭炮的聲音,又有人從外面跑進來通報消息,說是新郎官來迎親了,周敏這才松了一口氣。這當泥人給人參觀的時間總算是要結束了。

不過事實證明,她想多了。因為這才只是開始。

明明就只有短短的一段路,按理說前面有人來通報,迎親的隊伍後腳就應該到了。但事實上,周敏這邊已經慌忙給新娘子穿好鞋子準備出門了,那邊迎親隊卻遲遲未至。

直到出去看熱鬧的人回來,才知道原來隊伍走到邱家別院那邊,就被人給攔住了。

攔人的自然是唐一彥和邱玹這兩個“娘家人”。習俗之中新郎官迎親,總免不了要被娘家人刁難一番,好讓他知道新娘子有人撐腰,往後不敢輕慢。

要說唐一彥和邱玹跟石頭有什麽仇怨,那倒也不至于但一點點不爽肯定是有的。所以今天兩人可謂是使勁了渾身解數來刁難他。

直到時間差不多,再耽誤下去就要誤了吉時,兩人這才高擡貴手,把人放了過去。

折騰了這麽一遭,石頭到了小樓這邊時,二月的天氣裏,竟然也出了滿頭的汗。他幾步上了樓,看到周敏,才放下了心,朝她伸出手,“娘子,我來接你回家。”

喜娘正準備開口攔着,就被阿香給拉開了。

那邊石頭已經背轉身,将周敏給背了起來。按理說,新娘子應該由娘家兄弟背出門,送上轎子。但嚴格說來石頭的身份,也可以算得上周敏的身份,由他來背人,也不能說是不符合規矩。就連昨天說要親自送周敏出門的唐一彥都沒來跟他搶這個差事。

新娘子的轎子在前,後面跟着的,就是浩浩蕩蕩的嫁妝隊伍了。同樣是繞着齊家山轉了一圈,然後才回了主屋那邊。不過大件的家具昨天就已經送過來了,所以今天的隊伍并不算誇張。

轎子一直到紅毯前才停下,喜娘撐了傘,将周敏扶出來,垮過火盆和馬鞍,就進了門。

堂上齊老三和安氏已經在等着了,吉時已至,新人拜堂。

除了三叩三拜之外,還有一些本地才有的風俗,林林總總十分複雜,直到主持禮儀的九叔公高聲宣布,“禮成!”一對新人才被推搡着送入洞房,而後又是一系列的儀式,撒帳結缡,飲合卺酒等。

等到喜娘帶着衆人退出去,屋子裏只剩下兩位新人,周敏才輕輕的吐了一口氣,“總算結束了。”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拔頭上的首飾。

她的頭發不多,平時挽發也都是很簡單的發型,最多用一兩根簪子,所以這滿頭的首飾,對她來說是非常大的負擔,頂了這半天,頭皮已經隐隐作痛了,這會兒自然希望松散些。

不過手才收回去就被石頭給握住了。

“先別弄這個。”石頭說,“讓我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周敏莫名。

石頭小心的伸手碰了碰她的臉,“娘子今日真美,你平常不做這樣的打扮,難得一見,自然要多看幾眼。”

周敏臉色不由古怪起來,“你喜歡……這種打扮?”

這種臉上塗上厚厚一層粉,然後再将各個五官描繪加粗,最後打上腮紅的妝容究竟哪裏美了?遠看還好,估計五官會比較秾豔,湊近了就能夠很清楚的看出脂粉的痕跡,還能聞到香氣。

周敏承認,這種重大場合濃妝是應該的,而且在油燈和蠟燭的光照下也不怎麽看得出來分別,但是石頭這會兒可是跟她臉對着臉。還能脫口而出稱贊,莫非他的審美居然是這種風格?

石頭聽到這個問題,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她的臉,臉上便露出了幾分遲疑,“我的意思是,從前沒見過你這樣的裝扮,偶爾看一次,就像是重新認識了一遍似的。”頓了頓,又補充,“不過我娘子無論什麽時候都很美。”

“咦?”周敏驚奇的看着她,“今日你嘴上抹了蜜糖不成?”

“是啊,甜得很,娘子要不要嘗嘗?”石頭順勢問。

周敏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的嘴抹沒抹蜜糖我不知道,但我這唇上都是胭脂,你确定要嘗嘗?”

石頭作勢湊過來親她,周敏把人推開,“你看夠了沒有?這些首飾戴着沉得很,我脖子都快被壓斷了。先讓我把它取下來。”說着伸手去拆頭上的簪釵,一邊拆一邊問石頭,“對了,你不出去待客麽?”

“不用。”石頭上前替她解開頭發,一面道,“咱們家今兒開的是流水席,行禮之前賓客們就已經吃過了,觀了禮直接回家,不需要再設酒宴,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不得不說,齊老三這個安排也算是歪打正着。

如果石頭這會兒出去敬酒,必定會被多灌幾杯。但白天的時候,雖然酒席上他也去敬了酒,但因為還要去迎親,所以大家也不好狠灌,畢竟新郎官還得接受娘家人的考驗,要是喝暈了頭,到時候耽誤了事算誰的?

所以石頭此刻才得意清清靜靜的陪着周敏坐在這兒說話。

反正行禮的時候天就已經黑了,這會兒本來就是該安置的時間,他順勢留在新房,門一關,自然不虞會被人打擾。

周敏聞言,也放了心。不管怎麽說,她也不太想新婚夜應付一個喝醉了的酒鬼,現在這樣,再好不過。

兩人合力将她頭上的釵環卸了,頭發放下來,周敏便覺得頭皮一陣陣的疼。石頭只得用手指輕輕的替她按壓舒緩。結果按了一回,收回手時才發現滿手的頭油。

“喜娘也太舍得了些,是不是一瓶頭油都用了?”石頭伸着兩只手,忍不住調侃道。

周敏扔了一張帕子給他,“得先去燒個水沐浴洗頭,否則今晚怎麽睡?”

“我去吧。”石頭擦了手,起身開了後門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起房子的時候就考慮到要将這裏用作新人的婚房,總之當初這後面就搭了一個罩房,用作浴室連燒水的竈都有,又引了水進來。兩人這會兒要用水也不用再出去弄,直接在這裏燒就可以了。

周敏拆完了頭發,又将外面的大衣服脫了下來,立刻覺得整個人都輕了十幾斤,走起路來輕快得好像随時會飛起來。

周敏反身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靠在椅背上,身體放松下來,才覺得各處都隐隐有些僵硬酸痛。

結婚實在是太累了。

這還是這個時代的新娘子要忙的事情不多,從頭到尾只要坐在那裏任由別人擺弄,其中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坐着等待,不需要像現代那樣換好幾套衣服,又要踩着高跟鞋敬酒。

虧得大多數人一輩子只需要結一次婚。

周敏簡直懷疑這麽複雜的儀式,之所以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讓新人們感覺到結婚的辛苦,從而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免得反複折騰。

歇了一會兒,轉頭看見床上到處都是方才用來撒帳的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根本沒辦法直接睡,于是又站起來,開始收拾床鋪。等石頭燒好了水,她這裏也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弄出來滿滿一捧幹果。

周敏就坐在桌前,一個一個的剝開來吃。

石頭走回來,見此情形,不由道,“桌上有飯菜,你怎麽不吃?”

“也不知道放了多久,都涼了,怎麽吃?”周敏嘆氣,正是乍暖還寒的季節,氣溫當然也不會太高,桌上的飯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擺出來的,全都凝了油脂,根本無法下口。

點了紅燭的臺子上倒是還擺了兩盤點心,又太甜,周敏累了一天,沒什麽胃口,其實也餓過了勁頭,只想吃點兒清淡好消化的,然後趕緊休息。

石頭過來看了一眼,便道,“那你先去沐浴,正好還有火,我用這些米飯熬點粥吧。”

周敏才進了屋,開始脫衣服,石頭就跟進來了。她吓了一跳,連忙掩好衣襟問,“你進來做什麽?”

石頭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碗,“我進來煮粥。”

有理有據。

雖然已經成親了,算是夫妻,但是周敏暫時還是不太能接受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勒令石頭到外頭等她弄完了再進來。

然後也不敢耽誤,三下五除二脫了衣服泡進浴桶裏。

第一步就是舀水将一臉的脂粉都洗幹淨,感覺像是揭下了一層臉皮,幾乎能感覺到所謂“皮膚在呼吸”的境界。周敏遂決定,以後要經常讓皮膚自由呼吸,免得憋死了。

等她洗完臉,一轉頭就看到石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周敏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捂住胸口,表現得像被劫進土匪窩裏的良家女子,“你要幹什麽?”

“要幫你洗頭嗎?”石頭問。

這個嘛……還真需要。頭發長了,打理起來本來就很麻煩,今天頭發上又實在是太多油,周敏自己一個人估計要折騰很久,有人願意幫忙,他自然不會不願意。

于是石頭取了一只盆擱在外面,然後讓周敏仰頭靠在浴桶邊緣,将她的頭發都理好抓在手裏,舀了水浸濕頭發,再用皂角一點一點的清洗。

他的動作很慢,其間還時不時輕柔的按壓一下頭皮,讓周敏放松。

沒一會兒,周敏就覺得這樣的确比自己洗頭方便多了。她的身體徹底放松下來,雙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撩着水,卻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現在這個姿勢已經将上半身的曲線都暴露在了石頭眼中。

所以等石頭替她沖好了頭發,用幹毛巾包起來,然後自己脫了衣服也鑽進浴桶裏時,周敏不由吓了一跳。

可惜大勢已去,這個時候任何掙紮都是無效的。沒一會兒,她就渾身發軟的倒在石頭懷裏,任由他為所欲為了。

耳邊是水燒開的“咕嘟咕嘟”的聲音,周敏轉動腦子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那是什麽聲音,她連忙提醒石頭,“你的粥……”

“嗯,我看着呢。”石頭回應。

在鍋裏的粥燒幹之前,石頭終于抱着周敏離開了浴室,順便将火滅了。

但兩人也沒顧得上喝粥,戰場從浴室轉移到卧房那張新打好的雕花紅漆大床上,耐着性子做了半天前戲,已經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的石頭,終于如願以償的将周敏吃幹抹淨,半點渣都不剩。

新婚夜的紅燭是不能熄滅的,要一直讓它燃到天明自然熄滅,象征着長長久久。

燭影搖紅,羅賬內春正濃、花正豔。

……

周敏最後是被石頭抱在懷裏,勉強喂下去一碗粥,就直接陷入了酣眠。

這一覺睡得很沉,就是夢裏不知道怎麽,總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只球,被獅子按在爪下動彈不得,始終只能保持一個姿勢,睡得半邊身子都麻了。

所以迷迷糊糊一睜開眼睛,就正好對上了床欄上鑲嵌着的一張“獅子滾繡球”的木版畫,周敏一個激靈,便立刻清醒了過來。

然後她才發現自己被石頭摟在懷裏。他修長的四肢都緊緊纏在她身上,難怪會覺得動彈不得。

周敏打了個呵欠,然後艱難的在石頭懷裏轉了個身。這動靜自然也把他鬧醒了,不過意識還有些迷糊,下巴自然地在她光潔的肩上蹭了蹭。周敏被他的胡子紮得不舒服,伸手去推,卻被石頭握住了手,放在唇邊親吻。

“什麽時辰了?”周敏開口,然後才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十分沙啞,估計是昨晚哭得太厲害了。

帷帳放下來,床上就自成空間,光線昏暗,很難判斷時間。所以石頭聽到周敏的話,吻了吻她的發頂,才伸手撩開帳子,看了看旁邊的刻漏,“辰初了。”

其實平常周敏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起床,石頭要更早一些。但今日卻不同以往,聽說已經這時候了,周敏一驚,就要坐起來。但這麽一坐,她才發現自己腰部以下到大腿都十分不适,稍微一動就引起一陣酸痛,某個不能描寫的地方更始終有種異樣的感覺。

雖然昨晚石頭已經檢查過沒有受傷,而且又哄又勸的給她塗了藥,但還是會不舒服。

她一時不查,只能又倒了回去。

“身體不舒服嗎?”石頭殷勤的問,同時伸手過來替她揉按腰部。

周敏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雖然很想繼續休息,但今天要起來敬茶,這會兒不算晚,但也絕對不早,周敏也只能咬牙堅持。她拍開石頭的手,慢慢坐了起來,取了放在旁邊的衣服,慢慢穿。

“我來吧。”石頭見她動作十分不靈活,連忙伸手将衣服接過去。

結果這一穿險些又把火氣惹出來,好在還要去敬茶,而且周敏的身體也的确很不舒服,這才勉強忍住了。

自知犯了錯,石頭表現得十分殷勤,替周敏穿好衣服,梳了頭,又端了水給她漱口淨面,都弄完了之後,才扶着人往外走。

周敏又好氣又好笑,“松手吧!你這樣扶着,讓人看了還以為我怎麽了呢!”

家裏其他人果然都已經起來了,正等着兩人,周敏給兩位長輩敬了茶,其他人又上來給她問好,周敏一一送了自己做的針線,這見面的儀式就算是過去了。

而後就是正常的早餐,跟平時沒什麽兩樣。只是吃完了飯之後,安氏就将周敏趕回了房間。也不讓石頭出門,要他陪周敏待着。

青天白日,兩人也不好留在房間裏。不過之前布置新房的時候,外面那一間就被弄成了書房。而且因為小樓那邊要騰地方出來曬嫁妝,所以書房裏的東西都搬到這裏來了,兩人便在這裏待着。

周敏在腰後墊了個小枕頭,整個人靠在沙發裏,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石頭拿了一本書坐在她身邊,低聲念給她聽。屋子裏點了火盆,燒得暖暖的。不知道是昨天太累還是吃得太飽,周敏聽着聽着,便有些昏昏欲睡。

石頭将手裏的書擱下,從旁邊取了薄被給她蓋上,就這麽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微微一笑,屈起手指在她鼻尖上輕輕地刮了一下。

他娘子可真好看啊……

周敏實際上只睡了很短的時間,不到半個小時就醒了,但整個人卻精神了很多。兩人在書房裏下了一會兒跳棋,吃吃零食喝喝茶,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接下來的兩天,兩人都是這麽過去的。雖然周敏覺得這樣太堕落了,但安氏的話也很有道理,就是當官的成親也要放幾天假,何況他們小民百姓?家裏雖然忙,但也不是少了兩人就不行,新婚燕爾,自然是小夫妻多在一起待着才好。

只不過,随着周敏的身體逐漸養好,石頭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火熱,更是動不動就對她“動手動腳”,周敏深覺不能再這樣下去,遂主動結束假期,投入到了春耕的準備之中去。

這兩天都沒出門,這會兒終于走出來,周敏覺得呼吸都清爽了許多,忍不住活動了一下手腳。轉頭時掃過旁邊的果園,動作不由一頓。

已經是早春時分,果園裏的不少樹上已經熱熱鬧鬧的開起了花。

這會兒開的是杏花和梨花,這兩種花都是白色的,遠遠看去,仿佛一片潔白的雲從天上降了下來。有蜜蜂和蝴蝶在花間飛舞着,忙碌的采者蜜。周敏不太受蜜蜂歡迎,這個時候一向都是對果園敬而遠之的,所以也只能遠遠的看了一會兒,然後就轉頭繼續去忙了。

結果晚間一回屋,就發現桌上用瓶子插了一枝粉白的杏花。

周敏驚喜的轉頭去看石頭,“你什麽時候這麽懂事了?”

“我一直都是。”石頭按着她的肩膀,把人推到桌前,“我特意爬上樹選的這一枝,好看嗎?”

“好看。”周敏點頭,又道,“不過這些都是果樹,還是別禍害了。說不定少收一筐杏子。讓娘知道了,看她不說你。”

“娘不會說的。”石頭摟着周敏的腰,将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慢慢的蹭,“我回來時她也瞧見了,什麽都沒說。”他說着忍不住笑了起來,“昨日你給我盛了一碗飯,你猜娘怎麽說我的?”

趁着周圍沒人,安氏拉着他就是一頓教訓,說周敏如今不是姐姐,是媳婦兒了,不能再讓她來照顧他,得知道疼媳婦兒才行。當然,後面那些早點兒生個孩子承繼香火之類的話,石頭只當沒聽見。

就算周敏想生,他也暫時不想讓一個孩子隔在兩人中間。

新婚燕爾,又是少年情熱,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能待在一塊兒,怎麽親昵都覺得不夠,又怎麽可能想多出個孩子,分去周敏的注意力?

他的唇貼着周敏的耳朵,聲音都帶了笑,“天地良心,我難道不疼你嗎?平常都是我伺候你,娘倒看不見,你給我盛一回飯,她倒有話說。我看娘的心是偏到你這裏來了。”

周敏這才回轉身,雙手摟着他的脖子,仰頭問,“吃醋啦?”

“何止吃醋,我想吃你。”石頭說着,就吻了下來。

“唔……爹和娘還沒睡……”

“放心吧,這屋子隔音很好,他們聽不見的。”石頭将她抱起來,放在桌上,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旁邊的花瓶險些被撞倒,周敏連忙伸手扶住。但她看不見,手忙腳亂的扶了半天,瓶子卻始終穩不住。石頭掃了一眼,低聲道,“娘子可要扶穩了,我們的聲音爹娘聽不見,但花瓶若是落下去摔碎了,必定會驚動他們。”

“你……”周敏未及抗議,就被石頭堵住了唇,只能努力的扶着花瓶,不讓它滾落下去。

随着她身體的顫動,花枝上的花瓣便也跟着灑落了下來,鋪在桌上。其中幾片花瓣被她的手一碾,就都碎成了花泥,在桌上留下一抹淡淡的痕跡。

……

雲歇雨散,石頭将那枝命途多舛的花取了來,擱在周敏臉側,低聲笑道,“我娘子果真人比花嬌。”

“油嘴滑舌,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周敏嘴上說得不客氣,但雙靥微紅的模樣卻沒有半分震懾力,瞪起眼睛卻愈發顯得嬌嗔,眉目間都是動人的風情,讓石頭的眸色漸漸轉深。

他伸手揉了揉周敏的耳垂,笑道,“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別鬧。”周敏将那枝花拿起來遞給她,“拿回去插上吧,擱在這裏弄得滿床都是花瓣,不好收拾。”

“放心,不要你收拾。”

石頭将之接過來,卻是一片一片的将花瓣扯下來,攢了一捧在手裏,對着周敏一灑,花瓣灑落在她臉上身上,大部分都散落了下去,但還有一小部分留在了上面。

他低下頭,用舌頭一片一片将花瓣卷起來,仿佛在品嘗其中的滋味。

這種緩慢而明确的觸碰有些折磨人,但周敏沒有動,只微微偏過頭,眉頭輕輕蹙起,呼吸也一點一點變得急促起來。

石頭一寸一寸的吻過去,直到将最後一片花瓣卷進嘴裏,才轉過身躺下,長臂一伸,将周敏撈進懷裏,讓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扶着她的腰,溫柔的撫慰她漸漸升起的渴切。

周敏細碎的輕哼着,雙手貼在石頭胸前。

透過緊貼的肌膚,她能夠聽見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迅速而有力,仿佛一曲永不停歇的鼓點,在她的耳畔、她的身體裏,她的心尖上奏響。

周敏感受到了一種仿佛踩在雲端上的暈眩與柔軟,眼前天旋地轉,但整個人卻是放松的。

就像是一條停泊在港口的船,雖然水波蕩漾,船身也跟着搖晃,但只要船錨沒有被拉起,她就知道自己會始終停留在這安全的港灣裏。

永遠……

身體仿佛被抽離了所有力氣,她的手軟軟的滑下來,手指從石頭腹部的肌膚上擦過,已經有些迷糊的腦子裏只剩下一個有些莫名的念頭:原來石頭有六塊腹肌,不是八塊啊……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