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3)
配跟我比?”芙蓉面目兇光,再也不能忍耐心中那股怒氣,馬上氣沖沖地就去了大太太盧氏的院子裏:“好個賤人,我就讓她嘗嘗大太太的厲害。”
憋着一股氣走到門前,芙蓉略微收拾了一下情緒,這才叫人去通報。
“明珍妹妹,大太太在嗎?我有事情禀告她。”
盧氏身邊的明珍,年紀上比芙蓉小,因着芙蓉是老太太身邊的人,也熱情恭敬,一個口一個芙蓉姐姐,卻不代表她不是個厲害的。
“太太在呢,正在看賬本,你容我進去通報一聲。”
“好,有勞了。”你家門口,
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明珍出來說:“太太叫你進去呢。”
芙蓉謝過明珍,越發冷靜地走了進去。見到坐在桌子面低頭看賬本的盧氏,立刻屈膝請安,一番恭敬之後,說出來意:“太太明察,那新來的調香師,着實是個沒有規矩的,您不知道她有過分。”
“怎麽個過分法?”盧氏不大在意的問,因為那是老太太的人,即便是欺負了芙蓉,那也輪不到自己插手。
“今個尚衣閣的小夥計來給那邊跨院的姑娘送東西,他走前跟銀環說了幾句,便透露今天羲少爺,與一個女人在尚衣閣挑衣裳。”
“嗯?”盧氏的眼睛馬上就瞪大了,側頭瞧着芙蓉:“那個女人是誰?”
芙蓉回道:“太太應該也猜到了,那個女人就是咱們府裏那位新來的調香師。”
“有這回事?羲兒也太不成體統了!”盧氏氣得不行,那位再是調香師,也是個寡婦,而且還是個狐媚的長相,真是看着就叫人不喜歡!
“太太息怒,沒準兒不是羲少爺不懂事,乃是那位調香師太不懂事了,她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卻還是不避嫌,可見是個有心的。”芙蓉說道,卻刻意隐瞞了杜硯也在的事實,只是營造出杜敬羲和鄭佩雲單獨出行的事實。
“我早就看出來她不是個安分的!”盧氏拉着臉,又氣又委屈地道:“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麽想的,怎麽就把這樣的禍害留在府裏,我真是有苦沒出說,老爺也不管管!”
“太太,雖然那位是老太太的人,可是也得看您的臉色做人,畢竟您才是府裏的當家主母。”芙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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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兵來将擋
盧氏咬牙冷靜了一下,說道:“你說得對,我是府裏的當家主母沒錯,可總歸要顧忌老太太的面子,不好給她老人家難受。”
想到老太太在府裏的威嚴,以及府裏幾位爺的孝順芙蓉低下頭。
“不過她這樣出格,不敲打敲打,她還就以為自己可以無法無天了!”盧氏站起來,喊來明珍:“明珍,你去把我以前穿過的舊衣裳,整理個三四套出來,跟我走一趟淑英院。”
“哎,太太。”明珍聰明,聞言抿嘴偷笑,看來那位調香師要吃挂落了。
沒一會兒,明珍就手腳麻利地收拾了幾套。
雖然盧氏的衣服并不差,顏色也不算老氣,但是始終不适合小姑娘穿,那位說是寡婦,卻才十五六歲的年紀,如果真穿上盧氏的舊衣裳……
“噗……”連芙蓉也笑了,心裏面卻暗喜,這下子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接下來盧氏主仆倆去淑英院,芙蓉本來不應該去,但是她想當面看看鄭佩雲被盧氏敲打的樣子,于是也跟着去了。
這個時候,鄭佩雲剛吃完晚飯,聽見有人敲門,十分驚訝。
外面天色将黒,她猜不到這個時候還會由誰來找自己:“來了。”不過還是起身去開門,順便問道:“誰呢?”
打開門一看,對上盧氏那張珠圓玉潤的臉,她多少被吓了一跳。然後趕緊收拾心情,帶上笑容屈膝請安:“原來是大太太,不知太太來找佩雲何時?”
盧氏也不進門,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眼鄭佩雲,然後笑着說:“也沒別的事,我只不過是瞧鄭師傅衣着簡陋,給鄭師傅送兩套衣裳過來。”
本來以為盧氏是好心,鄭佩雲連忙道謝:“太太這般為佩雲,佩雲感激不盡。”
“倒是不必感激,你別浪費我一番心意也就是了,這些衣裳都是好的,你可要穿,別束之高閣。”盧氏說道,喊了一聲明珍:“明珍,把衣裳交給鄭師傅吧,時候不早了,咱們要趕着回去伺候大爺。”
“是,太太。”明珍乖巧地把三套衣裳捧到鄭佩雲跟前,給她:“鄭師傅,請收下。”
“謝謝。”鄭佩雲心裏隐隐覺得不對勁,然後等他們走了,自己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衣服,雖然還不算舊衣服,但确實不是新的。
而且看款式和顏色,根本就不适合小姑娘穿,倒是蠻像盧氏的風格……這……難道是盧氏的舊衣裳?
鄭佩雲眼神一閃,終于知道了點什麽,原來盧氏是特地過來敲打自個的,看來是今天跟杜家叔侄出門的事情被盧氏知道了。
只是送來舊衣服,那倒也無礙,這種小刁難實在是不算什麽。
轉身放下衣服,鄭佩雲繼續忙碌手頭上的東西。
第二天早上,她起來換衣服的時候,特意從盧氏送來的三套衣服裏面,挑了一套顏色最黯淡,款式最老氣,總之很醜的衣服穿在身上。
然後去榮喜院,給老太太請安。
一路上看見鄭佩雲的丫鬟小厮,皆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而當事人卻毫無所覺,繼續滿面笑容地走着,不但不覺得自己可笑,反而有種得意。
一到門前,芙蓉看見鄭佩雲的身影,也噗嗤一聲,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卻看到鄭佩雲也在笑,摸摸自己身上的衣裳:“芙蓉姑娘早,老太太可起了?”
“起了。”芙蓉愛答不理,也不幫她通報。
“那我便進去請安。”鄭佩雲笑道。
“嗤!”芙蓉眼珠子轉了轉,說:“鄭師傅今天穿的這套衣裳,料子真好,瞧着是真絲的呢?”
鄭佩雲又摸了摸衣裳:“是真絲的嗎?我卻不知道呢,也許老太太知道?”說着,也不管芙蓉替不替自己通報,鄭佩雲就走了進去。
“……”這時候芙蓉才臉色一變,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她瞧了瞧院子外,只祈禱盧氏趕緊來鎮壓那婢子。
這時候鄭佩雲已婷婷袅袅地走了進去,滿面笑容地給老太太請安:“佩雲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今天瞧着精神頭也那樣好呢。”
老太太确實睡的香,一覺醒來身子骨特別舒展,渾身都輕松。
身體好,心情便開朗,看見如花般的姑娘在跟前問好,老太太随着便笑:“佩雲來了,快坐吧。”
芙蓉不再跟前,老太太使喚了其他小丫頭去端茶。
“你這張臉還是那樣精巧,不過……”老太太這才瞧清楚鄭佩雲身上的衣裳,頓時皺着眉頭說:“哪來的衣裳?你倒是也穿得出來,不合身也就罷了,這顏色我穿都嫌老,更別說你這樣的小姑娘。”
“哎?這衣裳不好嗎?”鄭佩雲摸着料子說:“剛才芙蓉姑娘還說是真絲的呢,老太太您瞧着是不是?”
老太太認真瞧了瞧,又好笑有好氣:“你個眼皮子淺的,即便是真絲的又怎麽樣?這衣裳不适合你穿,你以後趕緊別穿了。”
鄭佩雲還未曾搭話,那邊盧氏便來了,芙蓉趕緊地通報一聲,同時盧氏也踏入屋中。
鄭佩雲立刻起來屈膝行禮,然後就不敢坐下去了,而是站在老太太下首的空地上。
不一會兒,各方的少爺小姐也來了,今天早上罕見地人齊。
子孫滿堂,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
然而今天進來請安的人,眼光無一例外會從老太太的身上移到下首的鄭佩雲身上,然後都想笑。
“佩雲姑姑,你怎麽穿成這樣?”杜敬羲快人快語,馬上說了句很醜。
“就是,祖母剛才也說她了,以後再不許這麽穿。水靈靈的一個姑娘,怎麽就穿成老姑婆了呢?”老太太被孫兒一提,馬上想起這個事情,繼續教育鄭佩雲。
“母親,話不能這麽說呀。”盧氏坐在下首開口道:“這位鄭師傅嫁過人,穿得老成點也是好的,整日裏穿得胡裏花哨才不好,會被人誤會。”
杜敬羲突然說:“咦,這衣裳我見母親穿過,是母親的衣裳吧?”
029:水來土掩
鄭佩雲身上的衣裳,竟然是大太太的嗎?
衆人聞言,仔細回憶,連杜硯也隐約有印象,但是卻不好明說。只是看着神情平靜的鄭佩雲,猜不透這丫頭是真的不在意,還是故意給盧氏上眼藥。
卻聽老太太一拍手掌:“羲兒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這衣裳可不就是你母親的,她自己嫌棄顏色老氣,穿了兩回就壓箱底了。”于是疑惑道:“這件衣裳卻是如何跑到了佩雲身上?”
“母親有所不知,這衣裳确實是兒媳的,乃是兒媳見鄭師傅初來乍到,衣着簡陋,便叫明珍給她收拾了兩套。”
盧氏還沒說完,老太太就道:“你給佩雲送衣裳是好意,但是也不能送這樣的。穿出來不是叫人笑話嗎?難道咱們杜府連一身新衣裳都買不起?用得着給人穿舊衣裳?”
看見老太太是真的生氣了,盧氏心下便知道,自己這次做得确實不妥當。
可是就這樣放過鄭佩雲,着實心有不甘。
“母親,我本也是好意……”
“可是腦袋不靈光,盡做壞事!”老太太重重地說她,然後命一旁給她管私賬的陳嬷嬷:“從我的賬上劃四套衣裳,兩套頭面的銀子出來,給佩雲該添的添上。”
鄭佩雲立馬惶恐地說:“老太太,這怎麽使得?”
老太太對她好氣又好笑,拉着手拍拍手臂說:“傻姑娘,不是真絲就全是好東西,你等着陳嬷嬷給你挑兩件好的。”
鄭佩雲搖搖頭:“老太太,昨個出去買原料,卻是逛了一下尚衣閣。見我沒銀子買,掌櫃的看在羲少爺做主的份上,給我記了賬,等我有了銀子再結賬。”
老太太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出格的地方,反而覺得鄭佩雲的日子過得真苦,而自己之前竟然忽略了這些瑣碎,着實虧待了人家姑娘,于是連忙說:“那兩套也不必記賬了,我讓陳嬷嬷去結了賬,然後再幫你挑兩套好的,就這麽說定了。”
不允許鄭佩雲拒絕,鄭佩雲也就順勢答應下來:“謝謝老太太。”又支吾到:“那這身真絲的衣裳,以後真的不能穿?”
“嗨,這又不是什麽好衣裳,你惦記着幹什麽?”老太太真個是被她逗笑了。
連杜敬羲也笑道:“佩雲姑姑若真是舍不得這身衣裳,可以送回家,給家裏何時的人穿也是的。”
“羲少爺這個提議倒是非常好。”鄭佩雲終于笑了,卻看到杜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個,她連忙錯開眼睛,不敢跟對方對視。
一旦視線相彙,就有種在他面前無所遁形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
他知道我是故意的?
鄭佩雲搖搖腦袋,不去多想。
這邊盧氏恨得牙癢癢,再不想坐在這裏看到老太太和鄭佩雲親親熱熱,于是沒一會兒就告辭了。
“母親,兒媳感到身子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身子不适?那就找大夫看看,芙蓉,你送送大太太。”老太太說道,還是關心盧氏的。
“母親,要不兒子送送您?”杜敬羲也是敬重盧氏的,只是跟她說話不投機而已。
“不用了,有芙蓉就好了。”盧氏小小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兒子。
瞪得杜敬羲莫名其妙,感到冤枉不已,最近自己好像沒有惹母親不開心吧?
“大太太請。”芙蓉眼觀鼻鼻觀心,送盧氏出門榮喜院才擡起頭來:“太太息怒,那婢子是故意惹老太太憐惜的,太太可留點心眼。”
“你不說我也知道,她就是故意的!”盧氏真的十分生氣,沒教訓到鄭佩雲也就罷了,她順了順胸口道:“今次反被她白白得了老太太四套衣裳,兩套頭面,真是便宜了她。”
“那接下來太太準備怎麽做?”芙蓉問道。
“且容我想想,這小寡婦是個厲害的,是不能留下去了。”盧氏絞着手中珍貴的真絲手帕說。
“是。”芙蓉暗地裏竊喜,等着鄭佩雲被趕出府裏的那一天。
送盧氏離開之後,芙蓉快步回到榮喜院,進門聽到一串歡聲笑語,裏面不但有老太太的笑聲,竟然還有三爺杜硯的笑聲?
要知道三爺平日溫文儒雅,很少朗聲大笑的。
芙蓉再仔細一聽,卻是鄭佩雲在說着什麽東西,把一屋子逗得開心不已,連一向害羞的大少奶奶也是笑得清脆爽朗。
等到芙蓉進來後,鄭佩雲就停止了說話,只微笑着看着來人。
“大太太沒什麽事吧?”老太太問道。
“回老太太,大太太無礙的,叫老太太不必擔心。”芙蓉走回老太太身邊,眼睛若有似無地勾着三爺。
她也是個水靈靈的美人,可惜三爺就是瞧不上。
“母親,兒子也告退了。”杜硯起身,也準備要走。
老太太點點頭,兒子孫子每天來陪她唠嗑唠嗑她就滿意了:“去吧,要做什麽費力的活兒就叫人去做,自己別太累了。”
“兒子省得。”杜硯聲音溫柔,問一旁的杜敬羲:“你走不走?”
“祖母,那孫兒也跟三叔一塊兒走。”杜敬羲朝自個三叔眨眨眼,又不着痕跡地看了看鄭佩雲,他們之間可是有秘密的:“還有佩雲姑姑,快去抱廈準備一下,一會兒就要開始教學。”
老太太看着鄭佩雲,觀察她如何回答。
“好的,羲少爺也別忘了帶筆墨來。”鄭佩雲規規矩矩地道,沒有勉強,也沒有表現熱切。
她不是煙視媚行的人,老太太就喜歡她這種清爽的性格,當即又笑道:“好好,你們年輕人去學習吧,別耽誤了時間。”
“老太太,佩雲告退。”鄭佩雲屈膝笑道,對着老太太她一向是燦爛明媚的。
“去吧。”
漫步出來榮喜院,瞧見一個青年一個少年站在那兒閑聊,鄭佩雲一笑,走上前一點點,屈膝行禮:“兩位爺。”
030:互相學習
瞧見她那身老氣的衣裳,杜硯和杜敬羲又笑了,連忙道:“你還是回你的院子裏,趕忙把身上的衣裳換了。”
鄭佩雲看看自己身上,眨眼道:“難道真的有這麽醜?”
講道理,她以現代的眼光來看,這衣服的布料十分好,顏色也屬于端莊優雅的煙灰色,穿上很有氣質好嗎?
只不過古代人喜歡新鮮喜慶的顏色,就覺得這顏色不好罷了。
“是有一點醜。”杜硯勾了勾嘴角,眼光在姑娘身上一道而過,然後與侄子一起走向抱廈。
“佩雲姑姑……”杜敬羲還是希望鄭佩雲回去換衣服。
“嗯,那我就走一趟,兩位爺先去那邊稍等,我很快就過來。”鄭佩雲說,告了辭,然後走回淑英院,換衣裳去。
花了十多分鐘的時間把衣服換了,來到抱廈,遠遠地看見杜硯也在,鄭佩雲張着嘴巴微微驚訝,怎麽那個男人也在?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要學習調香,鄭佩雲面色平靜地走過來,又行了一禮。
杜敬羲說:“佩雲姑姑如此多禮,這都不像你了呢。”
“羲少爺此話怎麽說,那要怎麽樣才像我呢?”鄭佩雲微笑道,看着身邊沒人,她性子就放肆了些。
不過還是顧忌着旁邊有位杜三爺,因此不能更平時與杜敬羲獨處的時候那樣放肆。
“說不上來,反正你不必這麽多禮,周圍又沒有人。”
因為鄭佩雲要教學獨門手藝,杜家兩位爺身邊都沒有帶書童小厮。
“聽羲少爺的。”鄭佩雲一直挂着淡淡的淺笑,這時候瞧了瞧在旁邊看戲的杜三爺,直接說道:“三爺留在這,是要監督佩雲如何授藝麽?”
“嗯,怕你誤人子弟。”杜硯明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卻當做沒聽見一樣,只見他挑起袍子的下擺,坐在圍欄上面搖着紙扇,真正地看戲。
鄭佩雲暗地裏咬了咬牙,因為對方那解析一樣的目光着實令人讨厭,但是卻又拿他沒辦法。
“三叔,你在這裏,佩雲姑姑都不活潑了,不如你自己去喝茶?”杜敬羲笑嘻嘻地勸杜硯道,到底杜硯是長輩,留在這裏恐會影響鄭佩雲。
“佩雲姑娘說呢?”杜三爺沒有理睬侄兒的提議,直徑問鄭佩雲道。
“不必了,三爺喜歡留着就留着罷。”鄭佩雲說道,然後挽起一截袖子來,露出一雙白皙的皓婉,顯得纖細柔美:“羲少爺,咱們開始吧。”
理論知識和實踐操作一起進行,從最基礎的辨認調香原料開始。
“有些原料看起來其貌不揚,放在鼻子底下也聞不出什麽香味來,但是這種原料并非無用,它們起到的是一種輔助作用。調香是一種牽制,是一種平衡。将适合的原料放在一起,用适合的方式調制出來,調出你想要的味道。”
“但調香的樂趣并不是奔着調出什麽香氣,而是你不知道自己會調出什麽香氣,有時候會讓你嗆了一鼻子,有時候會讓你驚喜,這就是調香的樂趣。”
杜硯坐在圍欄上,看着不遠處那名女子侃侃而談。
杜敬羲認真地凝視着隔壁的女師傅,她柔美的側臉輪廓,深深地映入眼底。
“我先教導你辨認各種原料,還有各種原料的特性和禁忌,你可以用筆墨記下來。”鄭佩雲說道,然後把昨天買回來的調香原料一一擺出來,開始教學。
“好。”杜敬羲連忙打開硯臺磨墨,然後拿了一只小狼毫,鄭佩雲一邊說,他一邊記錄下來。
“聞聞這個味道,是不是很濃重?但是金額香。”鄭佩雲把一中香料湊到杜敬羲的鼻子底下,杜敬羲細細聞了聞,許是沒聞清楚,又追着鄭佩雲的手指,像小狗一樣湊過去聞。
把鄭佩雲逗笑了,馬上換一種給他聞:“這是乳香。”
“額,乳香?”杜敬羲奇怪地盯着那香料,哪裏看得出來是乳制的了……
“你在想什麽?它只是叫做乳香,跟乳沒有半點關系。”鄭佩雲一看就知道少年想歪了,于是解釋道。
杜敬羲馬上紅了臉,他卻不知道鄭佩雲這麽會察言觀色,竟然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
“這是甲香、麝香、馬牙硝……”
師傅教導得認真,學生也聽得津津有味,一個早上的時間就這麽悄悄溜走。
直到杜三爺身邊明玉過來找人,也沒有影響那對師徒繼續談論。
“三爺……”明玉看見這陣勢,有點子不知道該不該踏進來說話。
杜硯把扇子收了收,示意他小聲點,進來說話。
“哎。”明玉悄悄地走進,附在杜硯的耳邊說道:“大爺回來了,叫您去一趟,商量生意的事情。”
“嗯。”杜硯應道,想了想,揮手讓明玉先走。
他看了看那倆還在專注談論的人,臉上露出了些凝重,然後跳下圍欄,也悄悄地離開了。
鄭佩雲跟杜敬羲說完一個大類,停下來喝了杯茶,無意中才發現杜三爺不見了。
“咦,我三叔呢?”杜敬羲也發現了。
“許是有事,走了吧?”鄭佩雲也不知道。
“也許是的,三叔平日裏也有些忙。”杜敬羲說:“佩雲姑姑,你還未見到我爹和祖父吧?”
“是的。”鄭佩雲也感到杜府內外分明,她來到杜府這麽久,還沒見過杜家老爺和大爺。
“他們都是大忙人,每天腦子裏只有賺錢。哎。”杜敬羲小聲感概道,完了用手掌捂住嘴,顯得不好意思。
“是啊,倒不如羲少爺這樣自由快活。”鄭佩雲笑笑,而心理卻在想,這只是各人的追求不同罷了,沒有誰比誰強。
“佩雲姑姑笑話我?”杜敬羲佯裝生氣。
“我說的是實話,你倒是說我笑話你。”鄭佩雲說:“難道你自己不是也這樣認為?”
“我只是不喜歡與俗物為伍罷了。”杜敬羲瞧了鄭佩雲一眼:“佩雲姑姑若是個俗人,我當初也不會央求祖母,讓我跟着你學習。”
“這倒是我的榮幸。”鄭佩雲一本正經地道。
卻真把杜敬羲給惹急了,怎麽這女人說話總是讓人感覺壓不過呢?
031:偏愛于她
十六歲的古代少年,對上二十八歲的現代職場女強人,當然壓不過,要壓得過才叫奇怪。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收拾收拾,你準備回去用午飯吧。”鄭佩雲喝完最後一口茶,也準備去大廚房領膳食。
“佩雲姑姑去我那兒用午飯吧?”杜敬羲邀請道,他突然想知道,鄭佩雲每日的膳食是怎麽樣的?府裏有沒有虧待?
“羲少爺,我今個已經給敲打了一回,暫時還是不要頂風作案比較好。”鄭佩雲想了想說。
“敲打?”杜敬羲果然不如杜硯的洞察力深,對後宅的陰私也不甚了解,他還不知道今天鄭佩雲的衣裳究竟是怎麽回事。
“罷了,快走吧。”鄭佩雲也不指望他理解,也不想解釋,畢竟在人家面前說人家媽的壞話,真的不太好。
大廚房裏,芙蓉剛伺候完老太太,去大廚房領了膳食回來吃午飯。迎頭撞見同樣來領午飯的鄭佩雲,她的笑容僵在臉上,并不想打招呼。
在芙蓉看來,自己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府裏上下誰不高看一眼,這新來的調香師若是個聰明的,就會知道讨好自己。
可是不然,等了老半天,那女人也沒有打招呼,而是直接從自己身邊走過。
“大娘,還有午飯嗎?”又是遇到上次那個廚娘,鄭佩雲走上前好聲好氣地問。
那廚娘擡頭看見鄭佩雲,自然是沒有好臉色的,她以為鄭佩雲不過是一般的丫頭,瞧身上穿的就是最普通的丫鬟打扮,頭上連根簪子都沒有。
“等着……”她真相去揭開鍋子。
芙蓉突然喊道:“大娘,不是說只剩下一份嗎?那就給我吧。”
廚娘一看是芙蓉,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頓時臉色又不同了,笑得那叫一個和氣:“芙蓉姑娘來了?”不過她剛才說什麽?只剩下一份?
瞧了瞧在旁邊幹等的鄭佩雲,廚娘突然明白了,連忙道:“哦哦,是的,只有一份了。”她轉頭對鄭佩雲說:“丫鬟的份例已經沒有了,還有粗使長工吃的,你要就給你一份。”
府裏的丫鬟有兩素一葷和一碗湯,長工卻只有一素一葷沒有燙。
鄭佩雲看了芙蓉兩眼,說道:“如果真的只有一份膳食,為什麽給你而不是給我?”
芙蓉一愣,然後特別好笑地說道:“我是老太太身邊的人,我若是沒吃好飯,誰伺候老太太?”
“大家同為老太太服務,我若是沒吃好飯,不想待着杜府了,你才老太太是留你還是留我?”鄭佩雲本來不想跟芙蓉大動幹戈,可是這小丫頭實在是欺人太甚。
向來自己在杜府還沒個機會立威,如今就讓衆人看看,自己的分量在哪裏?
芙蓉的臉色一白,她想不到鄭佩雲竟然說出這種話來。印象中,對方只不過是個眼皮子淺的鄉野寡婦罷了,有手藝又如何,還不是改不了那一身的窮酸味兒?
“你這是在威脅我?”
“是又如何?”鄭佩雲直直地瞪回去,然後看向吃驚的廚娘,一字一字地道:“大娘,我的膳食,勞煩了。”
廚娘被她這樣看着,突然有種腳底板發涼的感覺,一點也不敢說不。
“好,好……我這就去……”
廚娘連忙手腳麻利地撿了一份午飯裝食盒裏,交給鄭佩雲。
“謝謝了。”鄭佩雲道了謝,根本就不看芙蓉一眼,轉身就出門。
芙蓉見狀,一張美麗的臉上露出憤恨的神情,幾近扭曲,手中狠狠絞着手帕罵道:“賤蹄子,叫你得意猖狂,你給我等着瞧!”
廚娘被吓得不輕,連忙也把芙蓉的膳食裝好食盒,生怕她将氣出到自己頭上來。
鄭佩雲回到屋裏吃罷飯,開始進秘境采摘材料,然後關在制香的小房間裏,搗鼓自己的作品。
有小廚房,有煤和油燈,這些東西随時待命,效率十分高。
那天想做的淡紅色口脂,鄭佩雲已經做出來了。自己拿着鏡子,試了一下效果,發現很瑩潤,果然添加了花瓣提取物,效果好之又好。
這些口脂,鄭佩雲用銀樓打出來的銀制小圓盒子裝起來,一盒只有兩枚銅錢大小,常用點的話一個月就用完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古代沒有更多的添加劑,保質期難以延長。
不過這樣做出的口脂卻更安全,更健康。
小圓盒的口脂總共有七盒,不多,鄭佩雲自己留下一盒,剩下的用巴掌大的小木盒子裝起來,到時候給老太太送去,該怎麽分就看老太太自己了。
供應的東西不能太足,否則再好的東西多了也不緊俏。
下午沒有約杜敬羲學習調香,鄭佩雲在屋裏忙到下午四點鐘左右,就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抹上水紅的口脂,拿着裝有六盒口脂的小木盒出門。
這會兒老太太也是在的,見到鄭佩雲也很高興。
正好廚房那邊送了冰糖燕窩過來,老太太竟是吩咐人勻出一碗來,喊鄭佩雲坐下享用。
其實有了秘籍的泉水和花朵,現實中燕窩補品,鄭佩雲還真不看在眼裏。不過老太太一番心意,她當然不會拒絕。
因老太太對自己這麽好,鄭佩雲給她送東西也毫不手軟。
“老太太,您瞧瞧這個。”
木質的盒子打開來,鄭佩雲拿出其中一盒口脂,揭開蓋子。
“這是……”老太太看見這小東西外表精致,顏色亮麗,頓時就來了興趣,卻不知道這是什麽?
“老太太,這是口脂。”
“口脂?”
古代人用的口紅,一般是用粉末,在嘴唇上沾染均勻。
鄭佩雲做出來的卻是水潤的,護唇的,老太太哪裏見過,所以一臉的驚訝狀。
“是的,老太太可以叫芙蓉姑娘幫您抹一下,瞧瞧效果。這個顏色是很好的,您皮膚白皙,肯定适合。”
老太太今年才五十多歲,因保養得好,臉上并不顯老。
“好好好,不如就佩雲丫頭幫我抹吧,我怕芙蓉對這東西不認識,下不了手。”老太太看着小小的一盒,自己都有點不敢動手。
“也好。”鄭佩雲笑道,然後就這丫鬟端來的水盆淨手,準備幫老太太抹。
芙蓉在一旁看着,暗地裏咬碎了銀牙,如今倒是連老太太都全偏向她了!
032:三爺作畫
傍晚,前院的一個小厮跑來淩雲閣,梧桐招待的他,據說是杜大爺杜麟,也就是杜敬羲的父親,喊幼子過去一同用飯。
眼下杜麟的大兒子杜敬恒已成了親,和媳婦兒容氏正是新婚蜜月的時候,杜麟便不讓人去找杜敬恒,只命人找了杜敬羲過來。
杜家老爺子年事已高,喜歡安靜,喜歡自己到處溜達,倒是很少跟子孫輩們相處。今晚杜麟在前院設宴,他也是不在的。
杜敬羲來,只見屋裏有自己的父親杜麟,以及三叔杜硯。
“爹,三叔。”少年笑盈盈地跨進來,模樣潇灑地坐下,瞧了瞧滿桌子的酒菜:“今個是什麽日子?”
他爹杜麟說:“與你們縣令談成了西郊那塊地,正高興呢。”
杜敬羲聽了也大笑:“那極好。”想到杜硯被自己爹拉着去幫忙,想必是幫了不少忙:“三叔跟爹同去,可是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縣令?”
“呵呵。”杜硯當即笑了笑,端起茶杯未曾說話。
不知道怎麽地,這副模樣令杜敬羲感到怪陰森地,禁不住腳底發涼。可是再仔細一看,三叔的面上也沒有十分特別明顯的冷意,怪事兒。
“對了,佩雲姑姑剛才與我說,畫畫之事,不想勞煩三叔了,明個出門找個畫師,這兩日把底圖滑出來……好像是這樣。
杜硯端着酒杯,眼睛眯了眯。
這些天杜麟在忙生意,久未踏足後院,因此并不知道自己府上來了一位調香師。在席間聽自個的兒子一口一個佩雲姑姑,語氣親厚。
“羲兒,誰是佩雲姑姑?”杜麟他知是後院的人,但是确實未曾聽過。
“爹,佩雲姑姑就是咱們府裏新來的調香師,祖母将她招進府的,是個手藝高超的師傅。”杜敬羲向自己的父親笑道:“兒子最近再着跟她學習調香之術,希望以後小有所成。”
“哦?”杜麟有些兒驚訝,他們平城竟然也有手藝高超的調香師?雖然作為商人,不過杜麟一向主張多讀書,多學藝,他倒是對杜敬羲跟随鄭佩雲學習調香術沒有異議:“只不知這位調香師是哪裏人士?”
“佩雲姑姑也是平城人,只不過出身農門。”杜敬羲說道。
“那真是,鯉躍龍門。”杜麟點點頭。
“是呢,佩雲姑姑雖然出身農門,但是并不顯得小家子氣,相反還十分大氣。兒子可不是輕易服人的人,卻對她不得不服……”杜敬羲侃侃而談,不住地說鄭佩雲的好。
“羲兒。”突然杜硯輕咳了一聲,這下子杜敬羲猛然回神,然後就看到了自己父親緊皺的眉頭,于是就再不敢往下說了。
“爹?”他口吻輕松地道:“我很喜歡調香,您知道的。”
杜麟這才緩緩開口道:“照你所說,這名女子很是出衆,既然如此,又怎麽會屈就于我們杜府?”
手藝高超的調香師,無論去哪都備受歡迎。但凡有點手藝的調香師都有幾分傲氣,不敢屈就于小門小戶。
杜家在平城是首富沒錯,可平城也只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城罷了。往北去步入中原,有更多發達繁榮的城郡。
“爹,因為佩雲姑姑就是平城人,她一個女子,自是不想跋山涉水,離開故地。”杜敬羲理所當然地說道,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所說對錯與否。
“這麽說也有道理。”杜麟搖搖頭,只不過是一個十多歲的女子罷了,沒什麽值得放在心上的。
見自己的爹不再追究鄭佩雲的事情,杜敬羲暗地裏松了一口氣。然後暗暗地決定,以後再也不再真被面前說起鄭佩雲,連在盧氏跟前也不能說。
想到這裏,不由就想起今日在老太太哪裏的舊衣裳風波,杜敬羲的瞳孔微微一擴,好像明白了點什麽。
他頓時看着自己的三叔杜硯,卻看到杜硯輕輕眨眼,好像什麽都了然似的。
酒席散後,叔侄兩一同離開。
“三叔,三叔。”杜敬羲在抄手游廊上追着杜硯問:“今個我娘送給佩雲姑姑幾套舊衣裳,究竟是怎麽想的?”
杜硯老神在在地道:“你說是怎麽想的?”
“……”杜敬羲無話,想了會會就說:“難道我娘不是為了佩雲姑姑好?只是為了,為難她?”
“嗤。”杜硯背着手,手掌中拿着扇子,一邊走一邊說道:“虧得你還有些領悟,你認為你娘親憑什麽不為難她?”
“額,又憑什麽為難她?”杜敬羲反問。
“這恐怕,得你當了別人的娘才知道了。”杜硯笑容慵懶,用眼角睨了一眼自己的侄兒,看着是長大了,可還天真着呢。
“三叔你卻知道對不對?”杜敬羲先是發愣,然後就笑了:“也罷,左右不過是因為,她們都是女人,女人最喜歡為難女人。”
“嗯。”杜硯應道,就不曾再開口。
在橋上和杜敬羲分開走,各自回去自己的院子。
“明玉,掌燈,我要畫畫。”
杜硯沐浴完畢,自室內出來,吩咐屋裏的明玉。
“是,三爺。”明玉望了一眼,自家三爺穿着輕薄的裏衣,頭發有些微濕。本想拿着毛巾上前服侍。
等明玉先去書房把油燈點亮,杜硯披上一件天青色的外袍,去了書房。
那邊明玉十分疑惑,瞧着自家三爺鋪紙畫畫,在旁邊磨墨的他,忍不住問道:“三爺,您心裏有事嗎?怎地晚上作畫……”
可是瞧着杜硯的神情,卻又不像是心裏有事的模樣。
明玉跟了杜硯這麽久,有時候卻還是對自家三爺的脾氣捉摸不透。
“嗯?”杜硯全神貫注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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