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9)
小嘴。
“為何不喜歡,難道她不好嗎?”老太太斜眼看着自己的孫女,表情似笑非笑。
這兩孫女眼裏的那份嫉妒,老太太又怎麽會不知道。
她今天就要教會這姐妹倆,嫉妒是女人最難看的一面,光會嫉妒是沒有用的。
059:香氣缭繞
杜月馨被問得一愣,然後說:“她有什麽好的?祖母,她是村婦出身,大字不識一個,還嫁過人,死過丈夫,難道……馨兒還比不上她嗎?”
老太太立刻沉下臉,她雖知自己的孫女資質不高,卻沒想到眼皮子淺成這樣。
“馨兒,為何你眼中只看到別人的缺點?看不到她身上的優點?”
“祖母……”
老太太威嚴地看着杜月馨,說道。:“若果她真如你口中那樣不堪,你又何必忌妒她?”
杜月馨的臉色一白,然後馬上變得火辣辣的,轉成通紅。
“你忌妒她什麽,就讓自己有什麽,光是忌妒是無用的。”老太太說完這番話,就揮手讓她們下去,不想再多說了。
杜月凝到底是沉穩一些,聞言就平靜地告辭道:“祖母說得對,凝兒會記住的。”
“祖母……”杜月馨似乎還想說些什麽的樣子,最後卻被她庶姐拉走了。
出到院子外面,杜月馨就甩開杜月凝的手,不高興的說道:“祖母可真是偏心,我聽說她正在為那女人物色夫婿。”
她擡眼瞧着杜月凝,自己這位庶姐也是個清秀佳人,今年已經十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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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婚事握在大太太盧氏那裏,眼下盧氏卻還沒有動靜。
到時候也不過是随便找個男人把她打發了出去。
“大姐姐,你就不着急嗎?”二人雖然不是同一個姨娘生的,卻都是同病相憐,要看盧氏的臉色過日子。
“着急又有什麽用?還不是要求大太太。”杜月凝說:“明天開始,每天去嫡母的跟前請安吧!”
“她又不喜歡我們,去了又有何用?”
盧氏善妒,對于姨娘生的庶女們一向沒有好臉色。
“我管你去不去,反正我是要去的。”杜月凝丢下一句話就走了。
卻說鄭佩雲回到自己的小跨院,那時銀瓶和初雪正在收拾她買回來的東西。
把這些零碎的東西一一擺放整齊,也差不多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鄭佩雲拍拍手,親自帶着他們二人去了大廚房。
告訴那裏的廚娘,這兩個是自己手底下的丫頭,以後自己的飯菜由他們來領。
現在鄭佩雲的地位越來越高了,眼見着又配了兩名丫頭,瞧着跟一般主子沒什麽兩樣。
甚至比那些沒地位的主子還要得臉,廚娘當然不敢得罪。
還連忙賠罪說,昨夜是她疏忽了,還請兩個小姐姐別見怪。
“說的哪裏話,你也是盡忠職守罷了。”鄭佩芸倒是沒有為難她,反而還塞了兩個銀镙子。
這出手的闊綽,叫那廚娘驚喜又驚訝,連忙又說了一大堆的好話。
“佩芸姑娘真是人美又心善,老貨我這輩子見的人多了去了,就是沒見過您這麽出色的。”贊美之詞不要錢似的往外抛。
鄭佩芸佯裝害羞的笑笑,領了午飯便跟她告辭了。
轉頭碰見聽松院的明玉小哥,鄭佩雲的笑容還挂在臉上,特地點頭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然後帶着兩個丫頭從他身邊走過,那氣度已經是不一樣了。
明玉回頭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就生出了釋懷之情,他眼下終于明白了三爺的意思,這個女子,不是自己能夠娶回家的。
盡管她是村婦出身,盡管她是個,寡婦。
“吃完了午飯,我教你們幾個做點心的方子。”
在去抱廈之前,鄭佩雲在小跨院的廚房裏教導兩名丫頭做點心。
這是從現代學來的手法,有點類似于蛋糕,味道跟古代的點心當然有所差別。
不能說哪個更好吃,只能說嘗個新鮮而已。
小蛋糕做出來,兩名丫頭卻吃得停不下嘴,一邊吃一邊連連點頭說:“這種點心真好吃,又香又綿,以前都沒吃過呢。”
而且她們出身貧寒,沒吃過的東西太多了,小蛋糕在他們眼裏就是很好吃很好吃的了。
“喜歡吃就多吃點,剩下的裝起來,分作兩個食盒,一會兒我拿去送人。”
她這邊好聽松院離得太近,做小蛋糕的香味,早就飄到聽松院去了。
明玉一個勁兒地嗅嗅鼻子說:“這味道是從隔壁飄來的吧?三爺您聞聞?”
杜硯斜靠在窗邊的榻上看書,聞言笑了笑,眼睛瞄了一眼隔壁那堵牆,心道果然是個小女人。
他對明玉說:“你且等着吧,一會兒有你嘗的時候。”
明玉不明所以,疑惑地問道:“三爺是說,佩雲姑娘會送過來?可是您怎麽知道呢?”
“因為,見者有份,聞者自然也有份。”杜硯理所當然地說道。
明玉目瞪口呆,還能這樣?
不過他還是真有點不相信,想着這回三爺一定要猜錯了。
于是老實呆了片刻,靜靜等待結果。
約摸過來一盞茶的時間,門口還是毫無動靜。明玉便笑了起來,打趣地說道:“三爺,看來您的料事如神,這回不管用了。”
他的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腳步聲,明玉狐疑地上前兩步,探頭往門外一看,身穿粉色衣裙的姑娘,婷婷袅袅地走來,手邊還挎着一個食盒。
他既高興又覺得失望,這回又給三爺猜對了。
“如何?”杜硯老神在在地拿着書本,嘴邊挂着懶洋洋的微笑。
“果然是佩雲姑娘來了。”明玉回頭望着他,那一雙洞悉一切的眼睛,叫人不得不佩服。
杜硯杜三爺,是明玉這輩子見過最聰明的人。
“明玉小哥,請問三爺在嗎?”鄭佩雲走到門前,不敢貿然進入,是以停留在門檻之前喊人。
“佩芸姑娘,三爺在的,你快請進來吧。”明玉顧不上其他,先出來把鄭佩雲迎進屋裏。
“謝謝。”明媚的姑娘掀起裙擺,跨入門檻內,帶着一臉的笑容說道:“我剛做了一些小點心,若是三爺不嫌棄,就和着茶水吃一些吧。”
060:竟會着道
在鄭佩雲走進來的前一刻,杜硯已經從榻上坐正姿态,整理好微微淩亂的衣袍,一派從容地看着她進來。
窈窕的身影,柔美的笑容,一下子讓這間書房也變得明媚起來。
“謝謝佩雲姑娘,還記得着杜某。”
自從上次她離開之後,已經有好些天沒有踏足過聽松院。
聞見他語言中的不滿,鄭佩雲不禁在心裏吐槽。
她這些天不在杜硯面前出現,也是為了雙方着想,畢竟貌似誰對誰都沒好感。
“三爺說笑了。”那天的事情連句謝謝都沒有,鄭佩雲也不指望他真的跟自己客氣。
便把手中的時候交給明玉,直接想打道回府。
“佩雲姑娘,不留下喝杯茶嗎?”明玉接過食盒,理所當然地挽留了一句。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希望對方留下還是不留下,更不清楚這句話是客氣,還是發自內心。
“不了,還要回去給老太太做花釀,就不打擾三爺看書了。”鄭佩雲哪敢留下?
她感到一雙視線在自己身上游走,竟然背後一涼,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這還不趕緊跑?
“三爺,佩雲告辭。”她在杜硯面前屈膝告退道。
“不着急。”杜硯這才開口,微笑着說:“你帶了什麽茶點?明玉,去煮茶吧,我和佩雲姑娘用些點心。”
“好。”明玉趕緊應道,提着食盒,去煮茶擺盤,一刻都不敢遲疑。
“三爺……”鄭佩雲進退兩難,賠笑道:“點心剛才已經用過了,佩雲眼下卻是不餓。”
杜硯勾着嘴角一笑:“不餓便喝茶,爺請你喝大紅袍還不行嗎?”
“……”鄭佩雲無言以對,這是大紅袍不大紅袍的問題嗎?
這是要命的問題。
明知道對方是條有毒的蛇,總是讓自己背後發涼,鄭佩雲卻無法拒絕,因為她不知道對方究竟會做些什麽。
暫時自己還沒有底氣,跟這樣的一個人對上。
“佩雲姑娘,請吧。”杜硯從榻上站了起來,随手把手裏的書擱在旁邊,然後伸手示意,請鄭佩雲先到茶幾邊落座。
眼看着是逃不掉了,鄭佩芸索性從容起來,微笑着也一伸手:“還是三爺您先請,否則不合規矩。”
杜硯失笑,邊走邊說道:“你這女人,又在和我談規矩?”他搖搖頭,一副很不以為然的意思。
鄭佩雲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難道他覺得自己很不講規矩嗎?
“三爺又誤會我了,佩雲自認在府裏一向都是守規矩的。”她抽了抽嘴角,跟上去了,落座。
明玉小哥把小蛋糕從食盒裏端出來。
一個個金黃色的小蛋糕,擺在瓷白的盤子上面,顯得小巧精致,玲珑可愛。
蛋糕的香氣頓時溢滿了這間書房,新鮮濃郁的味道,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古代人何曾聞過這種香味,自然覺得心新奇無比。
杜硯不由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鄭佩雲,說道:“這點心,杜某倒是不曾見過,難道是佩雲姑娘所創?”
鄭佩雲笑了笑,算是默認:“三爺何不嘗一嘗?”
杜硯伸出手指,拈起一顆小蛋糕,先是仔細地瞧了一遍,這才慢慢的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這種小糕點做得很小,适合一口一個。他之所以才有那麽一點點,是因為怕甜。
府裏的廚娘都知道,三爺的糕點不能放甜,否則他是不吃的。
杜硯本以為這種金黃色的小糕點,也會很甜,誰知一口咬下去,只有松軟香酥,倒是甜味不重。
口感很特別,而且香氣撲鼻,聞過一次就深深的記住了這個味道。
“三爺覺得如何?”鄭佩雲見他神色平靜,不由佩服他的淡定。
難道是不合胃口?
“明玉也嘗嘗。”杜硯沒說什麽,把剩下的半個放進嘴裏,順便讓自己的小厮也嘗嘗。
明玉跟在杜硯,什麽好吃的都嘗過了,眼下卻對這種金黃色的小糕點無比好奇。
三爺一松口,他便拿起了一個,三兩下地就放進嘴裏嘗,味道果然跟他想象中一樣特別,而且真的很香。
明玉一邊吃一邊連連點頭說道:“佩雲姑娘,這個糕點好吃,你的手藝太好了。”
“謝謝誇獎,你喜歡吃就多吃點。”鄭佩雲真心的笑道:“下次我做個抹茶味的,給你送一盒。”
“抹茶味?添加了茶的味道?”杜硯的語氣倒是充滿了好奇。
“嗯,今天這種是原味的。其餘的還能夠添加茶的味道,水果的味道,還有各種別的味道,別說焦糖,薄荷,等等,喜歡什麽就加什麽。”
“你很會做點心?”杜硯直勾勾地看着她,好像對她充滿了興趣。
鄭佩雲才驚覺自己說的太多了,一不小心又在毒蛇面前表現了自己。
她一點都不想引起杜硯的注意好麽?
為今之計,只有尴尬地笑笑:“其實我就會做這一種而已。”
“這樣。”杜硯意味深長的看着她,端起茶杯喝一口,又拈起小蛋糕一口吃掉。
此舉當真令鄭佩雲虎軀一陣,想快速逃離現場。
“明玉,你出去吧,我和佩雲姑娘說幾句。”杜硯一臉微笑,讓自己的書童暫且出去。
“是,三爺。”明玉不敢多想,眼觀鼻鼻觀心地起身出去了,還識趣地給他們關上門。
這架勢,有點兒瘆人。
鄭佩芸倒是還淡定,端起茶喝了一口,果然是大紅袍的味道。
“三爺想說什麽?”她微笑着放下茶杯,等待對方開口。
“那天晚上,謝謝你了。”明玉走後,杜硯臉上的笑容明顯消失,不笑的臉上有種平時沒有的冷漠。
認真看的話,眼底還有幾分偏執與瘋狂。
但是這樣的轉變,并不影響他的俊美,反而增添了幾分邪肆之美。
正應了那句話,越是五彩斑斓的蛇,就越毒。
“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說到那件事,鄭佩雲也收斂了笑容,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于雙方而言都一樣。
“只是佩雲有些好奇,三爺這般聰明的人,竟然會着了道?”鄭佩雲說道,那芙蓉的計量只是一般般而已,若是杜硯有警惕之心的話,應該不至于此。
061:容氏要求
杜硯輕笑着,不答反問道:“難道在佩芸姑娘的眼中,杜某如此聰明絕頂?”
即便是笑着的時候,也不同于以往的文雅,而是一種邪笑。
鄭佩雲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在自己面前展露這一面?難道自己看起來這麽這得信任?
又或者,他并不是放下戒心,只是單純想這樣而已。
“三爺當然是個聰明人。”
“佩雲姑娘也是。”
一時間,二人相對沉默了起來。
為了緩解尴尬的氣氛,鄭佩雲只好低頭喝茶。
秀麗的容顏,低垂的睫毛,眉黛如遠山,清麗脫俗,不同于任何一個女子。
“三爺的茶喝過了,佩雲該告辭了。”鄭佩雲放下茶杯,擡眸看着對面的男人。
“嗯。你去罷。”杜硯漠然道,竟是沒有阻止。
這點讓鄭佩雲有點驚訝,她還以為會被為難。
心神一松,笑容便真心了起來,鄭佩雲站起來屈膝道別:“那佩雲告退。”
出門的時候心想,自己是不是把杜硯想的太壞了?
“佩芸姑娘,請等等,食盒忘了拿呢。”
明玉拎着空食盒追出來,送到鄭佩雲的跟前。
“謝謝明玉小哥。”鄭佩雲接過食盒,回了自己的院子。
下午去抱廈的時候,把杜敬羲那一份給帶去。
少年十分喜歡吃這種香香軟軟的小糕點,吃了一個便眼睛發亮,覺得好吃。
“要是再甜一點就好了,這個甜味是三叔的口味,我喜食甜一點的。”杜敬羲可惜地說道。
“嗯,那下次給你做甜一點的。”這次鄭佩雲為了照顧杜硯的口味,特地沒放那麽多糖,卻沒想到杜敬羲喜歡吃偏甜的。
“佩雲姑姑特意為我做嗎?”少年略微感動地眨眨眼睛。
“是啊,特意為你做,高興了嗎?”鄭佩雲好笑地說道。
“自然高興。”杜敬羲埋頭繼續吃,吃相還是斯文的,很有富家貴公子的教養。
不禁讓鄭佩雲想起杜硯,她發現這叔侄倆雖然不盡相同,但大體上是一樣的。
都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纨绔公子。
杜家在平城是名副其實的首富,之前鄭佩雲真以為他們只是有錢而已,來到杜府這麽些天,卻發現杜府在當地的名望也很高。
六月十三這一天,大房大少爺杜敬恒的媳婦容氏,被大夫診斷出喜脈,杜府舉家歡喜。
特別是老太太,高興得合不攏嘴,馬上就用自己的私房賞賜了孫媳婦容氏。
容氏嫁進來才不到半年,這麽快就有了身孕,當然是件大喜事。
那天鄭佩雲也在老太太屋裏,見到了來請安的容氏,發現她臉色紅潤,精神頭足,整個人胖了不少。
看來杜家還是很養人的,沒有那麽多龌龊。
因着容氏是平城縣衙主薄家的千金,那主薄也是當地有名的文人,杜家對容氏很是尊敬,日子自然過得舒心。
“祖母,孫媳想請娘家人來瞧瞧,不知可否?”容氏在大家面前一貫地害羞,清秀的臉上滿是羞澀之情。
老太太眼下對她疼愛得不行,連忙說道:“行行行,怎麽不行?你想怎麽樣都行!你想要親家母過來陪你住一住也是可以的。”
“謝謝祖母,這倒是不用的。不過,以前閨中的小姐妹,倒是想來府一聚。”
“那就請來,叫她們陪你解解悶,也是使得的。”老太太說,現在滿心裏都是她寶貝的曾孫。
“是。”容氏開心地笑起來,然後眼神突然一掃,看到站在老太太旁邊的鄭佩雲,說道:“鄭師傅,你上次幫我做的口脂很是好用,只可惜少了點。”
鄭佩雲笑道:“大少奶奶喜歡就好。”
她卻不再說別的,因為人家現在是孕婦,貿然在做東西給她用的話,出了事可是要自己背鍋的。
“可否再給我做兩盒呢?”容氏卻自己開口問道。
這下就沒辦法拒絕了,鄭佩雲唯有硬着頭皮點頭:“大少奶奶開了口,怎會不可呢,等明天我就給您送去。”
容氏柔柔一笑說道:“謝謝。”
現在她是老太太的心肝寶,提什麽要求都不過分,別說兩盒口脂,她要星星,要月亮,也得給她摘下來。
估計老太太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微笑着默許。
口脂倒是還有兩盒,但是鄭佩雲不打算用舊的送給對方。
辭別老太太之後,她回到東南小跨越,進去了一趟密境。
裏面的花朵開得欣欣向榮,跟往日一樣清新美麗。
旁邊那專門開拓出來的茶地,也長得綠油油的,分外喜人。
這些茶樹和昨天對比,約莫長高了兩寸左右,長大的速度異常驚人。
鄭佩雲再次給它們澆水松土,發現葉片長得非常漂亮,上面也沒有蟲子和塵土等等,色澤均是油亮油亮的。
這茶葉種出來肯定是極品。
可惜茶樹本身的品種并不怎麽好,只是普通的品種而已。
鄭佩芸一直想尋找出色的品種,可惜目前還沒有機會去實施。
澆水完畢之後,鄭佩雲摘了一些花朵,就出了秘境。
這次做口脂一共準備了二十盒的量,反正都要做的,不妨做多一點。
因為技術純熟,做起來比上次簡單了不少,從上午做好,到晚上就可以裝盒。
第二天一早,鄭佩雲親自拿着兩盒口脂,去了大少奶奶容氏的院子。
來到杜家這麽久,這還是鄭佩雲頭一次踏足容氏的院子。
走進裏面一看,到底是有女主人的院子,明顯就多了幾分柔和妩媚的氣息,也瞧得出來大少爺杜敬恒對妻子的敬愛。
出來迎接的是一個丫頭,她是容氏身邊的大丫頭,名字叫做春香。
倒不是陪嫁的丫頭,是後來添置的。春香為人極穩重,也知道鄭佩雲在府裏的地位,所以并不敢怠慢。
“鄭師傅來了,請到裏面坐。”
鄭佩雲只是來送個東西,并不打算久坐,她挑這麽早的時間過來,就是為了不進去。
于是笑着說:“天兒還這麽早,我就不進去打擾大少奶奶了,你是大少奶奶身邊的丫頭吧?你就幫我把這兩盒口脂交給你們大少奶奶。”
“這……”春香卻為難地說道:“可是大少奶奶一早就吩咐了,只要是鄭師傅來,一定要告訴她。”
062:這般心思
這倒是奇怪了?為何一定要告訴容氏呢?除非她有事找自己。
鄭佩雲想了想,既然人家這麽說了,進去見見也無妨。
“那就走吧。”
她跟着春香走近容氏的屋裏,那容氏倒是起身了,正在梳洗。
看見鄭佩雲進來,便笑了笑,請她先在桌邊坐着稍等一會兒。
“鄭師傅來了,請坐吧。”
“謝大少奶奶。”
這一回鄭佩雲倒是沒有請安,她平靜地接受了容氏的好意,走到桌邊坐下,順便暗地裏觀察屋內的環境。
看來這裏只有容氏一個人住,否則也不敢把自己請進來。
“自從我被診斷出有孕後,大少爺就搬到了書房。”容氏坐在梳妝臺面前,有丫鬟給她梳着頭,她看起來容光煥發,心情很不錯。
“大少爺對大少奶奶是愛重的。”鄭佩雲跟着笑笑。
“其實此次讓鄭師傅前來,說是為了口脂也不盡然。”容氏摸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知我有孕了,胭脂口脂這些東西,不使用是最好的。”
看來就是有其他的事情,但是鄭佩雲怎麽也猜不到。
容氏突然說道:“我聽聞老太太正在為你物色夫婿,不知你可願意去容家?”
鄭佩雲着實愣了好一會兒,敢情這事難說親的,她失笑道:“大少奶奶,這是想給我做媒?”
容氏笑道:“是我自家的堂哥,我才有這閑情。我瞧着你,很是适合,所以才鬥膽開口,你不妨考慮一下。”
又說:“我那堂哥今年二十有一,年紀也不算大,是個讀書郎,目前有秀才身份,準備大考。不說前途無量,卻也家境殷實。”
“既是如此,容公子應該不缺好人選,因何大少奶奶卻看上我呢?”鄭佩雲不得不懷疑,這其中可是有什麽蹊跷之處?
說到這裏,容氏越發不好意思,略無奈地說道:“原因是這樣,我那堂哥對女子的外貌有些苛刻,非貌美女子不娶,這些年看了無數個姑娘,卻都不入眼……”
這下子鄭佩雲懂了,原來是個顏控?
“容家的家風還是不錯的,鄭師傅若是不信,可去打聽一番,證明我所言不虛。”容氏信誓旦旦,倒叫人有幾分信服。
鄭佩雲思考了片刻,點頭說道:“我知這是大少奶奶的好意,我會認真考慮的。”
“嗯,你好生考慮考慮,我等你的消息。”容氏笑道,然後便不留她了。
鄭佩雲還要去給老太太請安,于是提出告辭。她來這裏之前倒是沒想到,容氏打的是這個主意。
不過倒是可以打聽打聽,萬一真的是個有緣人呢?
了解平城讀書人的,府裏就有兩位。
今天下午在抱廈學習的時候,鄭佩雲就逮着杜敬羲打聽。
“大嫂的堂哥?容家人,秀才?”杜敬羲仔細想了一下,對這個人沒什麽印象,只知道是這麽一個人,卻不熟悉,他奇怪道:“你問這個人做什麽?”
鄭佩雲當然不好意思跟他說,自己在擇婿。
“你只管幫我打聽打聽,有了消息告訴我。”
“這有何難,我幫你打聽就是。”杜敬羲随意地答應下來,學習完畢後便去了他三叔的聽松院。
這個人他不熟悉,但是問三叔肯定知道的。
“侄媳婦的堂哥?”杜硯倒茶的手腕頓了頓,挑眉說道:“你問這個人做什麽?”
杜敬羲覺得沒什麽不能說的,就說道:“是佩雲姑姑托我打聽的,卻沒告訴我緣故,你說她打聽這個人做什麽呢?”
“嗯,打聽誰不好,偏偏打聽侄媳婦的堂哥?”杜硯嘴角一勾,便笑了起來,有點了然的味道。
鄭佩雲肯定不知道,杜敬羲一轉身就把自己賣了。
“三叔,認識這個人嗎?”不管怎麽樣,杜敬羲答應了鄭佩雲幫她打聽。
“此人性喜漁色,常常流連花街柳巷,你就這麽與她說吧。”杜硯笑道,眼尾倒是有幾分真正的笑意,好像被娛樂了一樣。
杜敬羲很聽話,第二天見到鄭佩雲,就跟她轉述了杜硯的原話。
打聽出來的結果,成功地把鄭佩雲給惡心到了,卻不知道容氏是這種人?還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堂哥的真面目?
無論是哪一個都好,鄭佩雲連忙又去了一趟容氏的院子裏。
容氏見她這麽快又來了,還以為有好消息,連忙笑着讓丫頭上茶。
“鄭師傅,請坐。”
“倒是不必了,只是來說一聲兒,說完就走。”鄭佩雲滿面笑容,說話之前,先是不好意思了一下,才道:“昨天大少奶奶跟我說的那事,我看就這樣算了,容家的公子并不适合我。”
“怎會呢?”容氏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拒絕自己的堂哥,還以為她沒有去打聽:“鄭師傅可去打聽了?我那堂哥可是樣樣都出色的,伯父對他寄予厚望。”
鄭佩雲尴尬笑道:“倒是打聽了,卻聽說容公子喜好流連花間,暫時并無成親的打算……”
此話說出來,容氏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她可能沒想到,鄭佩雲居然能打聽出這麽隐秘的事情。
她那堂哥的表面功夫送來做得很好的,怎會……
“佩雲告辭了。”鄭佩雲一看容氏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知情人。
唉,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其實容氏也并非想坑害鄭佩雲,她只是看鄭佩雲貌美無雙,希望鄭佩雲能夠鎖住自己那堂哥的心,從此修身養性,不再荒唐。
對于一個寡婦來說,容家是很好的選擇,豈料到鄭佩雲的眼光這麽高,二話不說就拒絕了。
如果換成別的寡婦當然會答應,但鄭佩雲不是一般的寡婦,她注定要讓人刮目相看。
次日見到杜敬羲,鄭佩雲挎着一攬子新做的點心,對他笑道:“昨日多虧了羲少爺提醒,這是我今天做的甜點心,給你當謝禮。”
杜敬羲早就聞到了味兒,嗅嗅鼻子,眼睛一亮。
但是他不敢居功,說道:“佩雲姑姑要謝的人其實不是我,而是三叔,是他告訴我的。”
063:表示感謝
這又是鄭佩芸始料未及的事情,但問題是,杜硯怎麽會知道?
不用想也是杜敬羲說,就算知道又如何,鄭佩雲很無奈。總不能告誡杜敬羲,以後她的事不要和杜硯說。
那個人太聰明,恐怕現在已經什麽都知道了。
鄭佩雲竟然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明明自己已經是快奔三的人了,面對一個才二十歲的小男人,竟然hold不住。
“你放心吧,我也做了三爺的份,傍晚給他送去。”
今天确實做了抹茶味的小蛋糕,但其實沒有想給杜硯的,鄭佩雲原本想留着自己吃。
這下少不得又要分出一大半,給隔壁送去。
傍晚的天氣,比日中涼快了些許。天上面的碧雲滿天,有和風輕輕吹拂。
鄭佩雲整理了一下耳邊的頭發,挽着籃子走了進去。
一抹玄色的身影站在院子面前,他也在欣賞天邊的霞光。
看見人來了,那男子只是用眼睛輕輕一瞥,并不作聲。
鄭佩雲觀察了一下,周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說來奇怪,杜硯身邊竟然沒有丫鬟伺候,來來去去就只有一個明玉。
好像杜家的男人都是這樣,說他們潔身自好吧,結了婚之後又放開了玩。
就比如大爺杜麟,有一院子的小妾。
“三爺,我做了一些糕點,送過來給您嘗嘗。”
鄭佩雲走上前兩步,小聲地打擾。
杜硯這才好像看到了她,笑着道:“有勞了。”
卻仍然站在那裏,不伸手來接。
得,因為人家是大少爺。
鄭佩雲只好說道:“我幫您送進屋裏。”
她款步進了杜硯的屋,掀開籃子上面蓋的帕子,把裝點心的碟子拿出來,小心放到桌面上。
轉身想走的時候,看見杜硯跨越門檻進來,并反手關上門。
“……”鄭佩雲臉色一變,就略微慌張了起來。
杜硯勾唇笑了笑,而後又嫌棄道:“你一個人進我屋的時候不怕,現在倒是怕了?”
鄭佩雲的內心掙紮了片刻,然後冷靜了下來,不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嘛,有什麽好怕的?
“明玉小哥呢?”她發誓只是随便找個話題。
“你喜歡明玉?”杜硯的眸子黑壓壓地,一點笑意都沒有了。
他走到桌邊,動手點上油燈。
昏黃的燈火下,他的側臉被照得有幾許溫柔。
鄭佩雲卻不敢相信。
“只是随口一問而已,他平時都在的,不是嗎?”
“你的戒心很重,對我也客氣了許多。”杜硯點燃油燈,慢慢轉過身來。
“只是規矩吧,佩雲剛來的時候太過輕狂,讓三爺見笑了。”鄭佩雲低眉順眼,還端着微笑。
“你這樣,真是難看。”杜硯瞧了她兩眼,嫌棄道。
然後便去了煮茶。
鄭佩雲望向門口,還沒行動,也還沒說話呢。
“不許走。”那男子霸道地說。
鄭佩雲心口一顫,瞬間沒脾氣了,好奇地說道:“三爺今天,心情不大好?”
如果不是的話,何至于此?
“也談不上,只是缺個喝茶的人。”杜硯煮茶的動作行雲流水,看來也是自己經常操作。
但是上兩次來的時候,都是明玉動手煮的茶。
看來這一次有幸喝到三爺親手煮的茶,等等,這算幸運還是不幸運?
“好吧,那佩雲就補了這個缺好了。”反正也跑不了,鄭佩芸索性放開膽子,随便找個地方坐下來。
還出起自己帶來的點心吃了一個。
今天做好之後時間就不夠了,她都還沒來得及品嘗。
抹茶味的小蛋糕果然好吃,就是甜味放淡了點。
杜硯偶然看到了女人的姿态,煮茶的動作着實頓了一下……難道這樣也沒吓到她?
一絲挫敗的神色從杜硯臉上一閃而過,然後消失無蹤。
他仍然是那個有點冷漠,又有點偏執吓人的杜硯。
“既然都留下來了,何妨坐過來一點點?”
那女人坐得遠遠地,在大圓桌子那邊,眼見着她飛快地吃了至少三個小蛋糕。
鄭佩雲舍不得放棄這一碟蛋糕,猶豫了一下,便端着蛋糕一起走了過去。
“今天太忙了,我還沒吃晚飯。”本來打算把蛋糕送完就回去吃的,她突然好奇:“三爺你吃了嗎?”
“明玉家中有事,突然回去了。”杜硯這麽委婉地表示,沒人給自己傳飯吃。
“……”鄭佩雲有一瞬間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來。
所以這人就寧願餓着?
在她複雜的注視下,杜硯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修長的手指拈起一顆小蛋糕,旁若無人地吃起來。
“佩雲姑娘的手藝真不錯。”連吃了五個,他才停下手。
鄭佩雲就嘆氣,從茶幾邊站起來:“三爺,您還是吃飯吧。”
雖然對方沒有裝可憐,但真是撞了邪,鄭佩雲老感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只等着投喂的大狗。
她親自去廚房走了一趟,把杜硯的那份晚飯領了回來。
就當做是順水人情吧,希望杜硯以後看在自己這麽好心的份上,不要再吓自己了。
領回來還幫他一一擺好,他只要過來吃就好了。
“三爺,您吃晚飯吧,我也回去吃晚飯了。”
鄭佩雲說罷,不給杜硯耍脾氣的機會,拎着籃子就走。
杜硯在她走了好一會兒,擡頭看看桌面上冒着熱氣的晚飯,眼底有些嫌棄。
幹坐了一會兒,卻還是上桌把飯吃了。
但是明玉不在,沒人收拾殘局。
杜硯又懶得出去喊人,只好去隔壁書房對付了一晚。
第二天明玉來到聽松苑當值,看見屋子裏那桌面上的狼藉,有點奇怪。
以前就算他離開的時候,三爺的房裏也不會出現這樣的髒亂。
“三爺,昨夜是誰送來的晚飯,怎麽也不幫您收拾了?這成何體統?”
杜硯懶洋洋地掀開眼皮子,扯了扯嘴唇,好笑道:“你說得對,她怎的地不幫我收拾了,這成何體統?”
明玉還不知其中蹊跷,仍還在指責那人:“三爺告訴我,是哪個做事這麽不周到?我叫陳嬷嬷訓他一頓去。”
“嗯。”杜硯雲淡風輕,擡手指了一指隔壁說:“就在那兒,你瞧着嬷嬷訓不訓得動?”
明玉順着他的手指一看,便傻了眼:“啊?”那不是佩雲姑娘的小跨院嗎?
064:出行前夕
明玉當然不敢叫嬷嬷去教訓鄭佩雲,他連忙幹笑着把話題帶過去,然後自己挽起袖子,麻利地把桌面收拾幹淨。
這些活都是他平時會做的,雖然是個大男人,卻做得幹淨利落,絲毫不比丫頭做得差。
杜硯也一向将明玉當丫頭使喚,見他忙完了,就指着書案上的兩本書說:“等會兒給隔壁送去,謝謝她的點心。”
“佩芸姑娘又給三爺送點心了?”明玉下意識地瞧瞧屋裏,卻什麽也沒看到。
不,茶幾上倒是有一個空盤子,看來是三爺吃光了。
“那我把盤子洗洗,一會兒還給佩雲姑娘。”
明玉乖巧地去做事,他的性格就是這般溫順安靜。
長相五官也不差,稍加打扮也是一名翩翩濁公子。
“……”明玉渾身都是僵硬的,他不知道三爺幹嘛這樣看着自己,自己身上有什麽不妥嗎?
他趕緊忙完手上的活,去案頭上拿了兩本書。
居然是三爺自己寫的手劄,平日裏十分珍惜的。
“額,三爺,您确定要把這個送給佩雲姑娘嗎?”明玉突然不太确定起來。
“什麽叫做送給她?只是借給她看罷了。”杜硯懶洋洋地說,仿佛那是一種恩賜。
明玉突然心裏踏實了,這才是三爺該有的樣子。
他好歹跟在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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