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 (10)
硯這麽多年,杜硯的性子多少還是有點察覺的。
鄭佩雲收到兩本書的時候,有點目瞪口呆,因為這東西等于杜硯的私人日記。
“明玉小哥,你确定……”
“嗯嗯,确定,我特意問過三爺了,他說借給你看。”她一動嘴巴明玉就知道她想問什麽。
兩本私人日記借給自己看是幾個意思?古人不是最注重隐私的嗎?
好吧,古人的心思你別猜,猜也猜不到。
鄭佩雲皮笑肉不笑地說:“那,你幫我謝謝三爺,就說我很榮幸。”
“嗯,三爺也說謝謝你,還有問問你,其他味道的糕點什麽時候做?”
“……”
從此東南小跨院過上了經常做糕點的日子。
最近鄭佩雲在忙釀酒的事,杜敬羲知道她在釀酒,則常常過來幫忙。
嘴上說是幫忙,實則是偷師。
他是個愛酒的人,對着一屋子的花釀早就垂涎不已。
可惜鄭佩雲說,這一屋的酒壇子,現在還不能開,要等到兩個月後才能開。
到時候中秋重陽,杜家少不得要開宴席,正好用來招呼客人。
花釀完工後,鄭佩雲便去禀告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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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念她辛苦,忙叫她坐下,又叫翠珠去拿冰鎮蓮子來她他喝。
“這天氣是越來越熱了,要是沒有冰啊,日子真是沒法過。”老太太是個怕熱的人,一早就用上了冰。
今年的冰鎮蓮子,冰鎮綠豆沙,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碗。
眼下鄭佩雲來了,老太太又跟着喝了一碗。
要不是她年紀大了,不能多喝,只怕還想來多兩碗。
鄭佩雲不由擔心道:“老太太這般怕熱,要是到了酷暑天怎麽辦?”
老太太擺手笑道:“這倒是不用擔心,酷暑天裏,我早就不在平城了。”
好像也是的,之前聽他們叔侄兩提了一嘴巴,老太太應該是到別處避暑的。
只是不知道今年什麽時候走?
“正想與你說說避暑的事。”老太太喝了口茶,滔滔不絕地說道:“杜家祖宗留下一處宅子,在陰山腳下,那裏天氣涼爽,景色優美,卻确個好去處。往年我們就在那兒避暑。”
鄭佩雲自然點點頭。
“今年天氣熱得早,我是想着眼下就去的。可你們大少奶奶正好有了身孕,我不大放心,想多看幾天。”老太太這是憂心曾孫子。
“嗯,老太太慈愛,大少奶奶好福氣。”鄭佩雲又是點頭,臉上笑容不斷,還生出幾分羨慕。
老太太看着十分舒服,連忙笑言:“今年我是一定要帶你去,不能讓你留在平城這個火爐裏邊受罪。”
“謝謝老太太,老太太若是不嫌棄,佩雲當然要跟着您。”鄭佩芸倒是不怕熱,她這些天來就沒出過汗,也感覺不到熱意。
這就有點奇怪了,恐怕是跟秘境有關系。
鄭佩雲也未曾過于擔心,反正她知道自己身體健康,能吃能睡。
老太太說:“那你便回去收拾東西,哪天要走我便喚人通知你。”
“好,佩雲知道。”
聽老太太的口吻,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他們杜家主子們怎麽商量,鄭佩雲也管不着。不過阖府上下都在談論避暑之事,丫鬟婆子們,管家們小厮們,無一不想跟着出門避暑。
可是出行的名額有限,能跟着老太太出去的,也只有那麽一小撮人。
像盧氏這樣的當家主母,是不能夠離開的。
那麽西跨院的小姐們,就很想跟着去了。
所以這幾天杜月凝和杜月馨姐妹倆,常常在老太太跟前撒嬌賣乖。
可惜老太太沒松口,就是不願意帶她們兩個去。
聽聞鄭佩雲可以同去的時候,姐妹兩個又是咬碎銀牙,跺腳洩恨。
“佩雲姑姑,你要和祖母同去避暑?”杜敬羲也聽說了此事,便問道。
“嗯,老太太點了名讓我去。”鄭佩雲點頭朝他笑笑:“怎麽了,難道你不想去嗎?”
“去年已經去過,那裏沒什麽好玩的。”杜敬羲眼珠子一轉,蠱惑道:“佩雲姑姑何不留在平城?其實也不見得有多熱,只是祖母自己怕熱罷了。”
“留在平城做什麽?”鄭佩雲知道他一心想玩,這跟自己對他的第一印象出入很大呀。
當初可是個拼命小郎君。
“等祖母和三叔都走了,就沒有人跟我搶佩雲姑姑了,我就可以帶你出去玩。”杜敬羲眉飛色舞,仿佛想到了以後的好日子,很是高興。
鄭佩雲很吃驚,這少年居然用了搶字,也太誇張了一些。
“你想帶我去哪裏玩?”鄭佩雲覺得十分有趣,便想逗一逗他。
杜敬羲卻很聰明:“你先說你去不去避暑?你決定了我再告訴你。”
“這個……也不是我說了算,得老太太說了算。”鄭佩雲搖頭說:“看來我是沒機會跟你出去玩了。”
065:回去娘家
少年的臉垮了下去,一副很失望的模樣,讓人于心不忍。
鄭佩雲好笑地說:“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避暑?”
杜敬羲搖搖頭:“我不想去陰山,有三叔就夠了。”
愛玩愛鬧的少年人,喜歡熱鬧多一些,在陰山講下拘着一點都不快活。
往年是因為沒辦法才去的,今年有杜硯去的話,杜敬羲大可以不必去。
“去年三爺為什麽沒去?”鄭佩雲突然好奇。
“去年?”杜敬羲想起去年發生在自個三叔身上的事兒,便噗嗤一笑,對鄭佩雲說:“當時三叔有事纏身,所以去不得。”
至于是什麽事,他倒是沒有仔細說。
鄭佩雲點點頭,也沒有往下問。
這回輪到杜敬羲奇怪了,他還以為鄭佩雲會追問到底,結果卻是什麽都沒問。
“佩雲姑姑怎麽不好奇?”
鄭佩芸笑道:“這是三爺的隐私,我要真的想知道的話,大可以直接去問他本人,豈不是更好嗎?”
杜敬羲聽得直點頭,就是這個理兒。他心裏隐約有個概念,卻從來沒說出口,眼下被鄭佩雲總結了出來,自然很符合心意。
他不由地又對鄭佩雲另眼相看,覺得這姑娘總是這般讓人出乎意料,不關注都不行。
又過了幾日,日子邁近六月下旬,天氣自然越來越熱。
大夫又過來給容氏診脈,結果說容氏的胎兒坐得很穩,已是沒什麽大礙。
最高興的莫過于老太太,馬上叫人去街上施涼茶不止,還叫人擡了一籮筐銅錢出去撒。
從街頭散到街尾,這一天的平城熱鬧非凡,大人小孩都出來搶銅錢,鬧鬧哄哄地。
容氏聽聞這般盛況,很是高興,同時也有點忐忑。
因為老太太和杜家人對她肚子裏的胎兒期望很高,早就左一口右一口的曾孫少爺。
容氏害怕會是個女孩,則越發祈禱自己肚子裏的是個男胎,若不是的話恐怕難以交代。
眼看着容氏的胎兒坐穩,老太太便籌備就出發的事情。
其實早就叫人收拾了,眼下終于确定下日子,決定六月三十這一天出門。
這次随行的人只是老太太身邊的人而已,另外還有三爺杜硯,他也會在随行隊伍中。
臨出發前還有兩天的時候,鄭佩雲向老太太告了兩天假。
她來杜杜也有好些天了,卻一次也沒回過家,怎麽也說不過去。
老太太聽聞之後,馬上準了鄭佩雲的假,并且還賞了不少東西,讓她帶回家去。
這件事自然要跟着杜敬羲打個招呼,那少年卻興致勃勃地說道: “佩雲姑姑要回家?水邊村嗎?”
他還記得鄭佩雲說過,自己是水邊村的人。
“正是呢,所以這兩天都不在府裏,羲少爺便成明天開始玩耍罷了。”鄭佩雲好笑道。
“我也要去。”那少年突然說道。
“你也要去?這怎麽行呢?”鄭佩雲正色地說:“我是回家探親,你怎好跟我回去。”
二人非親非故地,沒有任何理由。
假如鄭佩雲真的把杜敬羲帶回村裏,只怕閑話又要滿天飛。
而鄭佩雲最害怕的是,萬一柳氏他們起了什麽心思就不好了,會惹出麻煩。
“這有什麽,你要是怕人說閑話,就直接說我是你的少爺,我到你家鄉走一趟怎麽就不行了?”杜敬羲主着實想去,這些天都沒出過門兒,眼下就對鄭佩雲的家鄉有興趣。
在古代,主子送身邊伺候的人回家一趟,也是一段主仆相敬的佳話。
只是年輕的少爺和妙齡女子,多多少少會讓人有所遐想。
更何況鄭佩雲又是寡婦的身份,本身就讓人瞧不起,再加上她長了一張禍水的容顏,即便是沒有的事,也叫人猜疑。
所以鄭佩雲回絕了杜敬羲想去的提議,第二天一早,便帶着銀瓶和初雪出了門。
送他們回去的還是羅大,之所以帶上兩個丫頭,是怕柳氏狗急跳牆,叫鄭鐵柱用暴力的手段扣人。
對付柳氏這樣眼皮子淺的人,就應該從氣勢上壓倒她,讓她明白今時不同往日。
繼女已有了依靠,再也不是那個可以随便拿捏的小可憐。
出門那天,鄭佩雲悉心的打扮了一下。
身上穿着是一襲杏色長裙,頭上簪了同色的珠花,模樣清麗可人。
兩名丫鬟也穿得整齊亮麗,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丫鬟,更襯得鄭佩雲身份不俗。
羅大不是第一次去水邊村,還記得上一次來這裏的時候,這位鄭師傅還穿得土裏土氣,也沒有眼下這般水靈貌美。
這才過了不到三個月,姑娘卻完全沒有了當初的農婦模樣。
言行舉止跟大家小姐似的,穿衣氣度也不輸給平城任何高貴的小姐。
總之,她已經完全變了。
連每天看着的羅大都驚訝如斯,就更別說水邊村的人了。
他們的馬車駛進村中,少不得有好奇者來圍觀。
初雪好奇地掀開簾子,探頭往外面看了下,立刻對上幾個孩童同樣好奇的眼睛。
害羞腼腆的她連忙放下簾子,卻仍然對外面的景色很好奇。
銀瓶見她這般害羞,便擡手掀開簾子,讓她遠遠地望出去。
“這便是姑姑的家鄉?”瞧着距離平城也不太遠,他們早晨出門,眼下還不到中午呢。
“是啊。”鄭佩雲笑道,但其實她對水邊村真的沒什麽印象。
在這裏僅僅住了幾天,也不曾仔細瞧過這裏的景色。
“姑姑的父母,是什麽樣的性子呢?”初雪有點忐忑,不知道等會兒見了鄭佩雲的父母該如何應對。
提起自己的父母,鄭佩雲勾唇一笑,說道:“一會兒見到他們,你們只管旁若無人地站着就好,千萬別理會他們。”
“啊?”兩個丫鬟吃了一大驚,這是什麽道理?
見了姑姑的父母,當然要行禮拜見,怎麽能夠旁若無人地站着呢!
“你們只管聽我的就好,知道了嗎?”鄭佩雲也不想解釋太多,只管叫她們聽話。
兩名丫鬟對視一眼,然後乖乖地點頭答應。
鄭佩雲是她們的主子,她們當然是聽鄭佩雲的。
066:應付柳氏
“這是杜地主家的馬車?”終于有村裏的人認出來,這架馬車是杜地主家的。
“看着像是呢,哎喲,去了鄭鐵柱家。”有好湊熱鬧的好事者,說道:“走,咱們上去看看,是杜家的誰來了。”
杜家的聲望不錯,佃戶們對杜家很是恭敬有加。尤其是今年杜家老爺六十大壽,還給他們減少了佃租。
“看看,馬上停下來了,不知車上的是誰?”
衆人也不敢走得太近,就在不遠處觀望,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姑姑,到了。”馬車停下來,銀瓶首先下車,然後伸手去扶鄭佩雲。
人們只看到一抹杏色的窈窕身影,還有一頭黑亮的長發,瞧着是個小姐呢,卻不知道是杜家的哪位小姐?
就有人說道:“杜老爺好像沒有嫡出的孫女,莫不是哪位姨娘生的?”
本朝很是看重嫡庶,嫡出庶出的身份是一個天一個地,完全不能比較。
不過就算眼前這位杜家小姐是庶出的,那也是尊貴的小姐,不得怠慢的。
鄭佩雲下了馬車來,往看熱鬧的鄉親們看了一眼,臉上很平靜,不笑也不悲。
“這……這不是鄭鐵柱家的大丫頭嗎?”
村裏的人可是認識鄭佩雲的,盡管鄭佩雲改頭換面,再不是之前那個村丫頭的模樣,但是五官和身量沒變,往鄭家門口一站,人們就認出來她是鄭佩雲。
“鄭鐵柱家的大丫頭,怎麽會變成這樣?”
村裏的人實在是太好奇,太驚訝了。
特別是婦女,不管老幼都在不停地疑問,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家大丫頭進了杜府?成了杜府的姨娘小妾?
可是不對,人家還梳着姑娘家的發式,沒有梳婦人頭。
“呸,都嫁過一次的人了,還梳着姑娘頭。”就有看不順眼的人說話了。
“你酸什麽勁,人家又沒生孩子,只要男人不知道,還不是當閨女嫁了?”
“那怎麽能?不是騙人嗎?”有些人越說越沒遮攔,調笑道:“男人一上榻就知道她是不是閨女,到時候被男人惱了,可沒好果子吃。”
“人家姑娘長得這般水靈,用得着你操心這許多?快管好你家男人去吧,別是又去尋花問柳才好。”
“呸!我說她關你個老貨什麽事,你丈夫才去尋花問柳!”
徑自吵了起來,連鄭佩雲也聽了一耳朵。不過面對這些流言蜚語,她一向秉着充耳不聞的态度。
“姑姑,我去叫門。”
初雪站在鄭佩雲身邊,銀瓶上前去敲門。
其實門外發生了這麽大的動靜,裏面早就聽到了,只不過柳氏以為不關自己家的事,也懶得出來看熱鬧。
卻不想院門被敲響,自家的狗也汪汪地吠叫了起來。
“來了,誰啊?”柳氏懷着狐疑的心情,出來打開門。
一看到外面那架馬車,心頭一跳,這是杜家的馬車,她記得清清楚楚。
再一看門口站在三個年輕姑娘,她的臉就沉了下去,這不是那個掃把星回來了嗎?
相比起柳氏的沒好臉色,鄭佩雲的态度好得出奇,一看到柳氏就笑着開口喊人:“娘,佩雲回來看您和爹了。”
古人極其講究孝道,一個人若是不孝,這将是一個很大的污點,與自己不利。
鄭佩雲對待柳氏就是威壓加打壓,表面上和氣,暗地裏舉大棒。
反正開口叫叫人又不會吃虧,叫柳氏挑不出毛病才叫好。
柳氏把繼女從頭看到腳,那眼睛就直了,這還是自己那膽小懦弱的繼女嗎?瞧着就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才對。
“你如今是飛上枝頭了。”柳氏讪讪地帶上假笑,她卻是不想笑的。
“好說,全托了娘的福,現在佩雲過得還不錯。”鄭佩雲指着地上那被羅大搬下來的東西說:“老太太知道我要回家探親,特意賞賜了這些東西,也不是什麽值錢的,娘拿回家看看怎麽用吧。”
柳氏一看有東西回來,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又覺得丢人。
今時不同往日,她想拿捏鄭佩雲是不能夠的了,沒準還要求她呢。
“那就,先進屋來吧,進屋喝點茶水。”
鄭佩雲笑了笑,擡腳走了進去。
銀瓶和初雪很聽鄭佩雲的話,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就是繃着臉目不斜視。
這招果然管用,柳氏根本就不敢過問。
“這是老太太指給我的丫鬟,她們都是杜府教養出來的,規矩都很好。”鄭佩雲特意給她介紹道,不要錢地給銀瓶和初雪擡高身價:“她們一個叫銀瓶,一個叫初雪。”
柳氏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人。
“哎哎,兩位姑娘,快快請坐,我去給兩位倒茶。”那尊敬的架勢,是鄭佩雲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倒茶的時候倒是倒了三杯,沒有漏掉鄭佩雲的份兒。
羅大在後面搬東西,柳氏便沒有去招呼他,而是躊躇了片刻,努力套話:“大丫頭現在是老太太身邊做事?是做丫鬟還是啥呀?”
鄭佩雲腰身筆直地坐在那兒,滿身大家閨秀的氣度,那張臉蛋漂亮得讓柳氏不敢直視。
“你見過丫鬟還有丫鬟伺候的嗎?”
因自己的無知被繼女嗤笑了,柳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那是做什麽呀?”
“我在做少爺們的西席。”鄭佩雲随口撒了個謊,那柳氏固然不信卻也不敢當面質疑。
“那現在一月給多少銀子?”她最關心鄭佩雲現在一個月賺多少,得叫她拿銀子回家養家啊。
“娘問這個作甚?反正銀子都是我的嫁妝,跟您是沒關系的。”鄭佩雲指着被羅大搬進來的東西說:“這些東西換成銀子也值不少錢,您可別說我沒拿銀子回家,人家老太太可是說了,給我回家探親的。”
柳氏道:“那也是老太太給的……”
鄭佩雲冷笑:“如果沒有我,老太太她會平白無故地給你東西嘛?”
067:杜家出事
一聲冷笑讓柳氏猛然驚醒,現在鄭佩雲的身份不一樣了,有她才有杜府的關系,現在她才是人人巴結的對象。
這個轉變實在來得太快,倒叫柳氏手足無措,心理落差太大了點。
而且之前她還到處抹黑鄭佩雲,若是被知道了可怕不好交代。
“我,我這不是随便說說嘛,你說得對,你的月銀是你自己的,我當然不敢想。不過你也知道,家裏窮得揭不開鍋,現在你有了這樣的出息,可不能不管家裏,可不能不管你的弟弟妹妹呀。”說道自己的子女,柳氏馬上去拍女兒的房門:“巧雲,快出來,你姐姐回來了,快來給你姐姐見見。”
喊了一會兒,柳氏倒回來,對鄭佩雲陪着笑臉道:“佩雲啊,你看杜家還有沒有缺?讓你妹妹也進去,怎麽樣?”
“上次妹妹不是來過了嗎?”那次的事情鄭佩雲也是知道的,不過據說鄭巧雲被何管事拒絕了,因為笨手笨腳,說話做事都不利索,達不到做丫鬟的标準。
何管事肯讓她留下做粗活,但是她又不肯幹。
鄭巧雲一心想進杜府做少爺們身邊的貼身丫鬟,當然不想做粗活。
“是去過了,可惜那管事不通人情,怎麽也不肯讓巧雲去伺候杜家的少爺。”柳氏抱怨了一下,然後驚覺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就讪讪地轉個話題:“你看看你弟弟怎麽樣?我聽說杜家有家學,很多學子都在杜家家學念書,不如讓你弟弟也去吧?”
鄭佩雲說道:“他們念書是正經交了束脩的,您想讓弟弟去念書也行啊,交束脩就是了。聽說一年要交十兩銀子,還不算筆墨費。”
“十兩?”柳氏直了眼,殺了她也拿不出這麽多啊。
“嗯,您要是出得起這筆銀子,我也可以幫弟弟謀個名額。”
柳氏讪讪道:“你一年的月例也沒有十兩吧?”
鄭佩雲笑笑不答話,反正她已經說了,自己的月銀跟家裏沒關系。
還是要早點找個人家把自己嫁了才行,到時候就可以徹底不用管家裏。
否則不管自己身份再高,也始終要防着這一家子。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鄭巧雲躲在自己的屋裏,從門縫裏往外面瞧。
當瞧見鄭佩雲那張臉,她就恨得牙癢癢,就越發讨厭自己的大餅臉,怎麽生得那樣美的不是自己呢!
她是怎麽也不肯出來,直到鄭佩雲走了才出來。
嘴巴嘟嘟地,一副被人欠了錢的樣子。
“怎麽現在才出來,剛才幹什麽去了?你姐姐走了!”柳氏沒撈着好處,看見這女兒就煩。罵罵咧咧了兩句之後,繼續去查看鄭佩雲帶回來的東西。
卻都是好東西,只不過是隔年的,有些陳舊。
其實這些東西都是杜家庫房裏拿出來的壓箱底貨色,有隔年的,也有兩三年之前的。主子們是用不到的,一般都是賞賜給下面的人,能用就拿去用。
“誰是我姐姐?我可姐姐!”鄭巧雲嘟着嘴,誰也不服。
“臭丫頭,你現在可不許這麽說了,小心被你姐姐聽到。”柳氏連忙瞪着自己的女兒,教訓的道:“她現在身份不同往日,可是杜府有地位的人,你萬萬不能得罪了她,否則她收拾你!”
“她敢收拾我?她憑什麽收拾我?”鄭巧雲不依了,她對鄭佩雲的印象還停留在好欺負的印象上面,根本就不覺得現在鄭佩雲有什麽了不起的:“在杜府有地位又怎麽樣?還不是爹的女兒?還不是要聽爹的話。”
“你這樣說可不對,你爹再大也管不住杜府的老太太,你懂不懂!”柳氏倒是個明白人,她很清楚現在鄭佩雲是什麽地位,反正是絕對不能得罪的,而且還要捧着的。
只不過她的子女還小,一時半會兒确實接受不來。
鄭佩雲也不是想讓他們心服口服,只想他們不過後腿就夠了。
以後自己離平城遠遠地,遠走高飛,也就不必再理會他們一家。
馬車回到杜府,已經過了晌午。
很快地,鄭佩雲被告知一件事,讓她意外不已。
卻是老太太先行一步,已經啓程出發去陰山的路上……
“走了兩個時辰了,也就是我們出門後沒兩個時辰就走了,怎地這般突然?”鄭佩雲不解,便問何管事。
這次何管事也沒跟着,早上跟老太太一起走的就是陳嬷嬷,還有兩個伺候的丫鬟,另外帶着十餘個身材魁梧的家丁。
“我也不是太清楚,聽着好像是老太太和大爺吵了一架,然後被大爺氣壞了,說不想待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家,于是就起程走了。”何管事說:“老太太走得着急,連三爺也沒趕上,她老人家臨走時倒是留了話,讓你回來之後跟三爺一起出發。”
“大爺那邊,又是怎麽回事?”鄭佩雲好奇,一向不怎麽往後遠走的杜麟杜大爺,怎麽就跟老太太吵了起來。
“咳咳,這個……”何管事瞧着周圍沒人,才壓低聲音和鄭佩雲說:“原因好像是說,大爺在外頭養了一個外室,那外室有了身孕,而且懷的還是個男胎。”
杜家有個規矩,不允許姨娘生庶子,若幾個月診出是個男胎,便要一碗藥下去。
眼下杜大爺想要那個庶子,不想讓那外室喝藥。
老太太當然生氣,不為兒媳婦盧氏着想,也為了老祖宗的規矩和幾個孫兒曾孫着想。
于是跟杜麟大大地吵了一架,還撂下狠話說,若是杜麟不趕緊把那庶子處理,她就在陰山老死,再也不回平城。
硬氣的老太太,不禁讓鄭佩雲刮目相看。
卻是有點感概杜家男人的節操,也太……那個啥了一點。
據說杜家老太爺六十高齡,常年在外游玩,也是左擁右抱,風流不羁的……咳咳,以現代的眼光來看,鄭佩雲着實有點難以接受。
只是不知道以後杜硯和杜敬羲,會否這樣?
眼前成了親的杜敬恒,瞧着倒是蠻老實的,一心只愛重懷孕的妻子。
而鄭佩雲不知道的話,自從容氏懷孕後,她親自給丈夫杜敬恒挑選了兩名貌美的丫鬟,去書房伺候自己的丈夫。
反正這種行為跟鄭佩雲說了,她也不會懂的。
068:解決辦法
何管事主要是過來告知鄭佩雲,老太太已經出發了,如若她想去陰山避暑的話,就得跟着三爺走。
至于三爺的行程怎麽走,還得讓鄭佩雲自個去找三爺。
“謝謝何管事,我知道了。”鄭佩雲向身邊的銀瓶打了個眼色,然後笑着對何管事說:“何管事且稍等,我讓丫鬟給你拿點東西。”
“這怎麽好意思?”何管事早就聽說鄭佩雲的東西十分好,但是向來只有主子們才能享用,眼下鄭佩雲主動贈與,他卻是有所期待。
“只是一點小東西,不值當什麽。”鄭佩雲說道,不一會兒銀瓶就回來了,雙手拿着一個小瓶子,十分小心珍重。
“姑姑。”
鄭佩雲從她手中把瓷白的瓶子接過來,然後轉贈給何管事:“這是清涼丸,我這些天剛剛做出來,準備給老太太用的。何管事來得巧,便送何管事一瓶,拿回去試試如何。”
何管事連忙接過瓶子,道謝道:“謝謝鄭師傅。”
“何管事太客氣了。”鄭佩雲喚來初雪,笑着道:“初雪送送何管事。”
“是,姑姑。”初雪乖巧伶俐,連忙上前來送客。
何管事被妥妥帖帖客客氣氣地送到院門口,不由感嘆,才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當初他接見的村丫頭已經完全變了。
如果不說的話,誰會相信她從前是個村婦。
何管事搖搖頭,就算他知道真相也十分不相信,他總覺得鄭佩雲不是一個村婦那麽簡單。
事實也證明,何管事的直覺是對的。
若幹年後,當他有幸在京城見到一位貴氣逼人的貴婦人,無不感嘆自己當年的先見之明。
“姑姑,您現在開始收拾東西嗎?”銀瓶問道,其實很多東西都早先收拾好了,剩下的只是一些常用的工具。
“不忙,我去一趟聽松院,找三爺問問。”鄭佩雲往隔壁院子走了過去。
總得知道杜硯什麽時候起程,才來做決定。
這一天明玉是在的,看見鄭佩雲來,自然笑容滿面地喊人,只是顯得有些羞澀和遺憾。
“明玉小哥,三爺在嗎?”
“在的,三爺在書房看書。”
杜硯又窩在書房,坐沒坐相,躺沒躺相地看書。這個人的表裏不一,鄭佩雲是早就知道的。
以前只覺得可怕,眼下看見他姿态舒适地歪着,拿着一本書愛看不看的樣子,只覺得有點兒接地氣的味道,并不那麽可怕。
因此臉上的笑容也真心了不少,站在門口喊了一聲:“三爺。”
那男子好像沒聽見,毫無動靜。
鄭佩雲直徑走了進來:“三爺睡着了?”
“你總是這般,不經允許就進我的屋,誰給你的權利?”杜硯的聲音聽着有些惱意,并不知真假。
“三爺,據我所知你不是這麽小氣的人。”連大紅袍都不吝啬,每次都逼着自己喝,還會計較這些麽?
“嗤。”歪在榻上的男人嗤笑出聲,然後将手裏的書本随手擱着,轉頭來問道:“來幹什麽?”
“老太太起程了。”鄭佩雲屈膝行了一禮,算是請安。
“那又如何?”杜硯瞧着她,并未起身,還是原來那舒适奔放的姿态。
“三爺什麽時候起程?我與三爺一道。”鄭佩雲神色不變,保持微笑。
她發現自己的保護色就是微笑,微笑,這個表情幾乎是萬能的。
“你與我一道?孤男寡女地,招人閑話。”杜硯卻是不笑地,沒有外人的時候,他是一張刻薄臉,連嘴角都是下垂的。
笑和不笑給人的感覺天差地別,相當于白無常和黑無常的區別……這個比喻大概比那誇張了些許,但是也差不離。
“三爺怕閑話嗎?”鄭佩雲還是看着他。
好一會兒屋裏沒人說話,四周靜悄悄地。
“爺不怕,你要是不怕就跟着吧。”杜硯沒趣地回過頭去,說道:“明日出發,出去吧。”
這還是鄭佩雲第一次被杜硯送客,感覺挺新奇的。
要不怎麽說她有點嘴賤,被送客了反而不想走,笑道:“三爺今個心情不爽利?”
“與你何幹?”杜硯輕問。
“佩雲鬥膽問一句,可是為着杜大爺之事。”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也是關心老太太罷了,并無他意。”鄭佩雲不希望杜硯覺得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眼下老太太被氣走了,但是心裏指不定怎麽擔心。三爺留着沒走,不也是為了善後?”
“嗯?那你說說,該如何善後?”杜硯狀似随意地問道。
“三爺跟大爺乃是兄弟,自然不能直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否則間隙永遠都會留着。”鄭佩雲笑着說:“但是此事由老爺開口就不一樣了。”
“老爺子雲游四海,自母親生辰過後,已經過去了月餘,早已不知在哪快活。”杜硯說着,語氣裏似乎對杜老爺子諸多不滿。
“雖然老爺子不能現身說法,但是……他的手書可否起到作用?”
曾經聽聞,杜家大爺唯獨害怕自己的父親,因為眼下杜家的生意還沒完全由他執掌。杜家權柄還是握在杜家老爺的手裏。
“嗤。”杜硯冷笑一聲:“到時候我卻成了老爺子眼中釘?”
“毀屍滅跡,不認賬不就行了,大爺還敢親自到老爺子跟前對質?他躲還來不及。”
既然是杜家的家規,那自然是不能壞的。
鄭佩雲猜測,杜大爺之所以敢這麽做,也不過是算準了杜老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沒人管他。
到時候孩子生下來了,杜老爺沒道理眼睜睜地看着親孫子被弄死或者送走吧?
杜硯起身想了一下,說:“老爺子的手書,豈是那麽容易。”
“這就要看三爺的本事了。”鄭佩雲知道,自己能想到的辦法,杜硯不可能想不到,只是心中有疑慮,還沒決定用哪個方法。
眼下看來,制造假的書信,讓杜大爺自己心甘情願地給外室喝藥,是最穩妥的法子。
069:啓程上路
出了聽松苑,後來的事情鄭佩雲就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杜硯具體是如何操作,也不知道信件的內容是什麽,甚至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用這個法子。
反正剛才也只是那麽随口一說,事後回想起來,多少有點驚覺自己多管閑事。
可是為什麽會多嘴呢?
鄭佩芸一直秉着明哲保身的原則,不是自己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
這一次卻違反了原則,怕不是随口一說那麽簡單。
摸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鄭佩雲甩了甩頭,好笑地心想道:“怎麽可能,杜硯那種人……”
自己怎麽可能會喜歡。
“姑姑回來了,結果如何?”初雪站在門外,這幾天跟鄭佩雲熟悉後,骨子裏的活潑就表現了出來。
不出意料地被銀瓶教訓:“姑姑的事,豈是你問的?”
初雪吐了吐舌頭,一臉擔心地看着鄭佩英。
“無妨,三爺說第二天出發……”鄭佩雲卻對她們二人說:“你們兩個留下,把院子裏的酒壇子看着,我怕會有意外。”
鄭佩雲把處理突發事件的技巧教給她們,這才放心。
平時鄭佩雲也不需要她們伺候,所以兩人跟着其實也無大作用。
“我替姑姑收拾東西。”銀瓶去了廚房,把鄭佩雲平時要用到的工具都收拾起來。
他們的廚房更像一間作坊,布置得根本不太像廚房。
也是因為平時根本不做飯,只是用來調香做東西,再頂多就做做點心和小吃。
“那我去給姑姑收拾貼身衣物。”初雪便去鄭佩雲的卧室。
經過一下午的忙碌,終于把所有要帶去陰山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光是鄭佩雲的私人物品,就有一箱。另外條子調香工具,也收拾了一下。
聽說要住兩個月之久,自然要帶多點東西,以防不備之需。
第二天一早,鄭佩雲穿着一身湖藍色的裙子,準備由兩名丫鬟送到門外。
“鄭師傅,您的東西準備好了嗎?小的過來幫您搬箱子。”一個小厮在院子門口候着,見她們出來便問道。
“那就有勞了。”
既然有小厮幫忙搬箱子,鄭佩雲便把銀瓶和初雪遣回去。
初雪好奇道:“姑姑何時叫了人來幫忙?”
鄭佩雲搖搖頭,她并沒有喊人來幫忙。
銀瓶聰明地說:“許是三爺的意思?”
那名小厮連忙點頭說:“不錯,是三爺讓小的來幫鄭師傅。”
“那就走吧。”
杜家大門外早已有馬車等着,一共有兩輛,前一輛後一輛,前面的明顯是坐人,後面用來拉行李。
鄭佩雲的箱子被小厮搬上後面的那車,她則是走到前面那輛。
裏面的男人掀開簾子,對她說:“上車。”
若有女眷一同出門,理應備多一輛馬車,但是杜硯并沒有。
鄭佩雲并不算杜府的正經女眷,她也不指望杜硯會給自己多備一輛車。
眼下要和杜硯同車而坐,倒也不排斥。
她爬上馬車,坐在杜硯身旁,手上還提着一個簡易的包袱,裏面裝着女人日常要用的東西。
車上并沒有明玉的蹤影,是以鄭佩雲問道:“三爺,明玉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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