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 (23)
兒子會大清早地來自己的院子?
“娘?”進來看到黑着臉的盧氏,杜敬羲心裏一咯噔,連忙嬉皮笑臉地請安:“兒子給娘親請安。”
“叫得這般親熱,有什麽事要求我?”盧氏真是滿肚子怨氣,老的小的一個個都不省心,真是氣死她也。
“母親為何這樣說呢?”杜敬羲讪讪地抹鼻子,承認他剛才确實有意讨好盧氏。
“我只不過是叫你媳婦過來例行立規矩,學習怎麽尊敬婆婆,你就巴巴地趕來了,是怕我吃了她還是怎麽地?”盧氏質問道,語氣有些沖,一聽就是生氣了。
“母親嚴重了。”杜敬羲一眼都不敢多看屋裏的鄭佩雲,只伏低做小地道:“立規矩是正常,只不過家裏小厮丫鬟一堆,何須自己人伺候對不對?我就是怕佩雲笨手笨腳,伺候不好母親。”
“哼。”盧氏心想,婆婆和媳婦是哪門子的自己人?
從古到今,婆婆和媳婦就從來不是一路人!
“母親……”杜敬羲想繼續勸勸,何必這樣呢,他也知道盧氏會突然為難鄭佩雲,其實說為着昨天自己來說她兩句。
哎,可是一個是自己的母親,一個是媳婦,夾在中間的男人不好做人。
盧氏作為婆婆,要拿捏鄭佩雲,杜敬羲也是沒辦法,所以他有時候寧願勸鄭佩雲忍一忍。
“行了,你回去吧,讓你媳婦在這裏繼續立規矩。她是剛進門的新媳婦,好些事情不懂,我得多教教她。”盧氏揮揮手,不耐煩聽兒子說話。
“母親……”杜敬羲賴着不肯走,可是他越是這樣,盧氏就越憎恨鄭佩雲。
這個道理,杜敬羲也明白,他只是心疼鄭佩雲而已。
“那兒子……就……”
少年猶豫躊躇,最終沒說出留下來一起立規矩的話,因為那會把鄭佩雲推到浪尖風口。
Advertisement
他向盧氏告退了,不敢多看鄭佩雲一眼就離開了盧氏的院子。
杜敬羲走了以後,盧氏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聲,身邊伺候的明珍也偷偷地感到痛快。
二少奶奶又怎麽樣,還不是要受人拿捏?
此時鄭佩雲是怎麽想的呢?她沒有空去管盧氏和明珍的心思,她只是有些恍惚地想,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有點天真?
靠男人來獲得地位,這個想法似乎一開始就是錯的。
而且杜敬羲太弱小了,做他的媳婦并不能從根本上提高自己的地位。
一瞬間鄭佩雲有些迷茫,不過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在盧氏這裏順利站完半個時辰,鄭佩雲沉默地回了淩雲閣。那邊杜敬羲還在等她,沒有自己先吃早膳,這點可以看出來,他其實很善良心軟,但是又能如何。
尋求安穩的話,嫁給他,忍一忍,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可是鄭佩雲發現,自己是個大女子主義,标準的現代女性,真的沒辦法接受這樣的家庭氣氛。
“佩雲姑姑,對不起,剛才在母親那裏,我不能為你多說,否則……”杜敬羲面帶忐忑地看着鄭佩雲,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
“我知道的,她是長輩,你再怎麽不贊同她的做法也只能勸說而不是決定。”鄭佩雲受不了的是自己的某些權力掌握在別人手上。
“嗯,你理解就好,其實母親那份人,只是喜歡你溫順一點而已。你不防順着點她,她以後就不會針對你了。”杜敬羲真的沒有什麽好主意,只能想出這個。
“你總是叫我順着她,如果她以後叫你納妾,你也會照做嗎?”鄭佩雲不由想起芙蓉說過的話。
“好端端地,母親怎麽會叫我納妾?”又一次提起這件事情,杜敬羲适應了不少,只是覺得疑惑而已。
“沒有緣故,可能是心疼你,希望你身邊多幾個貼心人。又也許拿我生不出孩子做理由,叫你和姨娘妾室生孩子。”這事情,還真別說,盧氏完全做得出來。
“你怎會生不出孩子呢?”杜敬羲以為鄭佩雲在開玩笑:“不會的,你若是不放心的話,我現在就圓房吧,然後生幾個孩子。”
133:誤會橫生
“我只是說如果……世事難料,我能不能生自然不是我說了算。”鄭佩雲悄悄嘆了一口氣,她以為自己有足夠的耐心等杜敬羲成長,帶他一起成長,可是事到臨頭,依舊有些沉不下心。
“那,我提議的圓房,姑姑怎麽看?”杜敬羲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着急,只是經過今天的事情,他突然就不想等下去了。
有種直覺告訴他,如果再等下去的話,會夜長夢多,發生變故。
“再等等吧。”鄭佩雲笑笑,拒絕得很溫柔,甚至主動拉着杜敬羲的手,解釋起來也是有條有理:“不說你現在身體剛好,我亦還沒有适應為人媳婦的身份。”
“母親那裏,委屈了你了。”杜敬羲滿臉抱歉,他當然也知道自己的母親有些強人所難。
可是說到底,也只是因為他們誤會鄭佩雲不是完璧而已,如果他們知道的話,定然就不會這樣了。
鄭佩雲不知道杜敬羲心裏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話,也只是一笑而過,笑他太天真。
“少奶奶,大太太身邊的芙蓉來了。”銀瓶進來通報道。
“叫她進來。”鄭佩雲以為芙蓉有事情找自己。
然而芙蓉手裏卻提着食盒,她進來見過鄭佩雲,然後笑道:“二少奶奶,這是太太叫奴婢給您送來的燕窩。”
“擱在桌上吧。”鄭佩雲随口說,并不在意,她倒是好奇,今天早上才為難了自己,下午就送東西來。
是轉性了還是不安好心。
“二少奶奶,那奴婢想告辭了。”
“嗯,銀瓶送送芙蓉。”
銀瓶懂事,送芙蓉離開的時候悄悄塞了賞錢:“少奶奶挺喜歡你的,有空多來淩雲閣走走。”
回到屋裏,看見鄭佩雲打開那燕窩,臉色凝重。
“少奶奶,怎麽了?”
“拿去倒了吧,不明不白的東西我也不敢吃。”
“是。”銀瓶聽了臉色一凝,她連忙端着那瓷碗拿去倒了。
也許裏頭不是什麽要命的毒藥,但是吃了也落不着好。鄭佩雲寧願小心點,不碰盧氏送來的東西。
第二天仍然要去盧氏的院子裏立規矩,伺候她用早膳。跟昨天一樣又是耽擱了半個時辰,回來時候杜敬羲滿臉心疼,還是在等她一起吃早膳。
“你以後就不用等我了,餓了就自己吃吧。”鄭佩雲雖然有點感動,但是更多的是內疚,她對杜敬羲始終是當成晚輩一樣看待的。
“姑姑,我再去找母親說說。”杜敬羲嚴肅着臉,好像也有點生氣了:“我記得大嫂進門的時候,根本就不用去母親的院子裏伺候,只需要隔幾天去請個安就成了。”
“那怎麽相同,你大嫂身份比我高。”雖然只是個主薄的女兒,但是好歹擔了好名聲。
“母親這般作踐你,何嘗不是折騰我?我也是她的兒子。”杜敬羲隐隐來了氣,說着說着更多是無奈,他對自己的母親也确實很無奈。
假如跟祖母說了,祖母對她肯定又是一頓教訓,到時候杜敬羲又會可憐自己母親。
“你明日就不要去了,就說你身體有恙,伺候不了。”想來想去,杜敬羲只能想到這個法子。
“好,聽你的。”鄭佩雲點點頭,倒是無所謂。
第二天她就依照杜敬羲的,果然裝病不去伺候盧氏。
盧氏那邊聽說鄭佩雲病了,一開始就不信,嗤笑道:“才伺候了兩天就病了,有這麽嬌貴嗎?以為自己是什麽千金小姐。”
這兩天欺負了鄭佩雲,盧氏就有些飄飄然了,以為對方是個軟柿子,任人拿捏都不吭聲的那種。
殊不知鄭佩雲只是顧忌杜敬羲的面前,所以才沒有鬧到老太太那邊去而已。
老太太那邊也聽聞鄭佩雲身體有恙,頓時很着急,派人過來看看。
來的人竟然是陳嬷嬷,臉色紅潤看不出一點病态的鄭佩雲就苦笑着老實對陳嬷嬷說:“請陳嬷嬷去回了老太太,我沒事呢,只是有點疲累。”
“那就多休息。”陳嬷嬷以為他們是新婚夫婦,吃不消床笫之間的事情,所以抿唇笑了笑,一副了然的模樣。
“嗯,多謝陳嬷嬷,也多謝祖母,等明天我再去給祖母請安。”鄭佩雲見陳嬷嬷誤會了,也不好解釋,反正她又不是十幾歲的少女,被笑笑也無妨。
“好,那麽老身告辭。”陳嬷嬷這邊顯然不知道盧氏作的孽,那就說明老太太也不知道。
她回去後如何跟老太太說了,老太太也是笑得一臉暧昧。
“大曾孫還沒落地,看來二曾孫又要懷上了。”所以她開心歡喜,一高興就又開庫房,從自己的私庫了拿了不少東西賞給鄭佩雲。
這是容氏進門後沒有過的待遇。
所幸那邊不知道,否則指不定怎麽想呢。
卻說那天容氏回去後,被丈夫杜敬羲說了兩句:“你是大媳婦,何必跟弟弟的媳婦計較?”
容氏就說道:“可是你全家都沖着弟弟,将來家業少不得也是給弟弟大頭,你什麽都沒有。我若是被弟妹看輕了去,以後在府裏還怎麽擡頭做人?”
見杜敬恒無從反駁,容氏告訴他:“母親并不喜歡弟妹,你難道瞧不出來麽?我這個時候不和母親一條心,你我以後更是什麽都沒有!”
進來杜府這麽久了,容氏早就看清楚杜敬恒在家的地位,根本就比不過杜敬羲。
他們在府裏一直都是自己管顧自己,等閑也沒人來問問生活起居。
就算懷着孩子也一樣,不過是長輩打發丫鬟,偶爾來問問罷了。
“哎,我當初嫁給你的時候,什麽都不懂,一心只想着和你舉案齊眉。”
“現在也可這般,我們并不缺衣少食。”杜敬恒相對媳婦說:“就算以後家業給了弟弟,弟弟也不會虧待你我還有孩子,敬羲不是那種人。”
“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掙一份家業?”容氏恨鐵不成鋼,自己的丈夫怎麽就這麽榆木腦袋,整個偌大的家業,他也有份的呀!
134:一忍再忍
卻說一天沒有去盧氏的院子裏伺候,那盧氏立刻請了大夫,親自過來看望。
當鄭佩雲知道盧氏帶着大夫過來的時候,心裏面很平靜,可是身邊的兩個丫鬟卻有些緊張,畢竟這是明擺着來找茬的。
“讓他們進來吧。”
鄭佩雲好端端地坐在桌子邊吩咐道,身邊一絲病容也無。
兩個丫鬟就勸道:“少奶奶不若到床上躺着?”到時候盧氏進來看了,也能說确實是身體有恙。
“不必的,她都帶着大夫來了,想必是不信我病了而已。”鄭佩雲有些好笑,看來這盧氏是打定了注意要撕破臉皮。
那就撕呗。
在盧氏進來之前,鄭佩雲還迅速給自己補了個妝容,讓自己看上去越發容光煥發。
盧氏帶人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麽個容光煥發臉色紅潤的兒媳婦,幾乎閃瞎了她的雙眼。
那大夫看到這家如此美豔的兒媳婦,也愣了愣神,這更讓盧氏心裏膈應得不得了。
“母親竟然親自來了,我也不是大病,真是折煞兒媳了。”鄭佩雲笑盈盈道,叫銀瓶給各位上茶。
那明珍也跟着來了,看到明晃晃的笑容,也覺得眼睛要瞎了。
為何世上就是有人能長得這般好看,這般風華絕代。
“你不是說身體有恙嗎?我讓大夫來瞧瞧,免得傳出去說我杜府的兒媳婦病了,連個看病的大夫也沒有。”盧氏微微笑着說,倒是比以前更沉得住氣,知道做笑面虎了。
“瞧母親說的,也不是什麽大病,只是近來覺得疲累罷了。”鄭佩雲伸出手腕說道:“那就讓大夫瞧一瞧吧,我這幾天吃也吃不好,誰也睡不好,老是做夢夢見一些不好的事情。”
盧氏輕哼了聲:“什麽不好的事情?”她怎麽覺得才一天沒見,這女子變得神神叨叨地?
“既然是不好的事情,就不說出來讓母親晦氣了。”鄭佩雲勾着嘴角笑了笑,然後專心看着大夫給自己把脈。
過了小片刻,那大夫皺着眉頭說:“這位夫人的脈象是弱症之兆,請問平日裏小日子會腹痛嗎?”
“以前是有的。”但是後來喝多了泉水和花瓣就改善了。
“身體早年有虧損,需得好生調理幾年。”大夫也不是完全沒水平,至少看得出來,鄭佩雲這具身體早年過得并不好。
“虧損?什麽意思?”盧氏死死瞪着鄭佩雲:“難道你以前滑過胎?”
鄭佩雲險些想翻白眼,你才滑過胎!
“這倒是不曾。”大夫把脈能知道很多事情,他知道鄭佩雲沒有滑過胎。
“怪不得你嫁了兩年還生不了孩子,原來是身體不行。”盧氏不知怎地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人長得再好又怎麽樣,還不是福薄?然後就想施舍一樣:“大夫給她開藥吧,吃多少杜府都付得起。”
要不是鄭佩雲沉得住氣,這會兒已經跟盧氏撕了。
不過現在心裏也是很冷,不想撕破盧氏那張臭嘴……一切都是看在杜敬羲和老太太的份上。
但不表示鄭佩雲就會逆來順受,任由盧氏欺負:“母親的好意我心領了,這藥就免了吧,調理身體的事情我自己會打算。”
衆人都忘了,她自己就是此中高手。
可是盧氏又疑惑了:“既然你自己會調理?為何調理了這麽多年還是弱症?”
鄭佩雲不想解釋,關你屁事?
“母親請回吧,兒媳又有些撐不住了,需得躺着休息。”她連笑容都不想保持,直接叫銀瓶送客。
看見她不笑的臉,盧氏就覺得痛快,因為她本來就是來膈應鄭佩雲的,現在目的達到了,可以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哼!她有弱症最好,生不出孩子最好,這樣我就有足夠的理由讓敬羲休妻。就算不休了她,她也管不着我給羲兒找個平妻吧?”盧氏又動了給杜敬羲納妾的心思,眼光移到身邊的明珍身上:“早點把你給了羲兒,我才能放心。”
現在讓杜敬羲和鄭佩雲住在一起,她心裏就膈應得很,總覺得虧待了兒子,讓兒子娶了一個不結的女人。
“我一定不會羲兒跟她圓房,她不配!”
這些決定正合了明珍的意,她心裏頭暗暗開心。
“母親來過?可曾為難你?”杜敬羲出府一趟,回來之後才知道盧氏又帶着人來了淩雲閣。
他神情緊張,看起來是真的擔心。
心思純淨的少年,鄭佩雲當然知道他是真心關心自己的:“你放心,她沒有為難我。只是大夫給我拔把了脈,你要聽結果嗎?”
“什麽結果?”杜敬羲坐在她跟前,好生聽她說話,眉宇間都是關心。
“大夫說我是弱症,身體早年虧損……你也知道,我出身不好,以前日子過得很苦。”鄭佩雲也不确定自己現在是不是能生孩子,不過再調理一段時間是絕對可以的:“現在圓房也要不了孩子,至于以後,調理調理應該是可以的。”
話不敢說得太滿,也是想看看杜敬羲是什麽反應。
“那無妨,你盡管放寬心情,不必想太多。”杜敬羲握住妻子的雙手,很是疼愛地安慰:“我才十六,不着急要孩子,就算是二十才當爹也不算遲。”他現在還年輕,完全不着急。
“嗯,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鄭佩雲笑道,內心又升起了一點希望,也許和杜敬羲磨合磨合還是不錯的。
和一個單純的人相處起來,最起碼不用猜忌太多,也不用防着他。
“以後就身體不好的緣由去拒絕母親吧。”想到這招對盧氏有用,杜敬羲就賊兮兮地笑起來,叫鄭佩雲:“你可以假扮得柔弱點,叫母親無從下手,她若是再為難你就暈倒。”
“可是我若暈倒了,摔疼了怎麽辦?”
“傻瓜,你看見我來了才暈倒,我會接住你的。不行還有銀瓶和初雪,再不行你就慢着些,找個好地方坐下再暈倒,總有法子的。”杜敬羲越說越來勁,笑得像個天真的孩子。
135:不能勉強
可是鄭佩雲卻笑不出來,她想起了盧氏給自己送來的那碗燕窩……生活在這樣的環境,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姑姑,你在想什麽?”等不到鄭佩雲的回應,杜敬羲就停止了笑容,有些擔憂地看着媳婦。
鄭佩雲臉上的恍惚,令人覺得害怕……沒由來地心裏就慌了。
“沒什麽,只是覺得,我原來是個不喜歡勉強的人。”并不是不夠強大,也不是不能應付,只是不喜歡勉強自己。
“姑姑,你這樣說我心裏不好受。”杜敬羲連忙拉住她的手:“你千萬莫要胡思亂想。你看,雖然母親不太好,但是祖母和父親都對你滿意的,還有我,你不能因為母親就否了我們。”
少年說的話确實是個道理,杜府的人都不錯,只有一個盧氏是個老鼠屎而已。
“嗯,我知道,你也別胡思亂想。”鄭佩雲拍拍他的手背,然後笑道:“我要去做點東西給祖母,你自己去耍吧。”
“做什麽,我來幫你好不好?”杜敬羲不想離開她,寧願給她打下手。
“好啊,你不嫌麻煩的話。”
中秋節,前一天,之前早就說過要和杜敬羲一起回水邊村看看。這次是老太太提醒的他們,她幾天前就開始惦記了。叫陳嬷嬷準備了禮物讓小夫妻倆帶回去。
鄭佩雲心裏感動,陪老太太說了好久的話。
盧氏和容氏兩婆媳知道了之後,一個是真酸,一個是心裏稍微不是滋味。
“我做新媳婦的時候怎麽不見老太太對我這般好?一個嫁過人的破落戶,也值得老太太那般如珠如寶地疼着?”盧氏在屋裏發了幾句牢騷,越想心裏頭越不是滋味。
這些天總是聽見盧氏明目張膽地咒罵鄭佩雲,明珍也習以為常了。
往日裏還會勸勸盧氏,現在卻是連勸都不想勸,而且還跟着火燒澆油:“也不過是仗着老太太的寵和少爺的寵罷了,誰叫她長了一副天仙下凡的臉孔,是個男人都愛的。”
“我呸!小娼婦!”
鄭佩雲自然不知道盧氏這麽辱罵自己,她現在正和杜敬羲一起坐着馬車回鄭家。
自從上次回門日是鄭佩雲自己獨自回娘家之後,水邊村的人都暗暗笑話,說杜家對鄭佩雲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這次杜家少爺陪着回來,而且那做派還對媳婦十分疼愛,水邊村的人就都住嘴了,一個個從嘴巴上酸改為心裏默默地酸。
也有那些大膽爽朗的,諷刺旁人說道:“叫你們往日裏愛嚼舌根,看,現在打臉了吧?抽自己嘴巴滋味怎麽樣?可是比嚼舌根的時候爽?”
柳氏和鄭鐵柱也吐氣揚眉了一把,終于出去的時候腰杆子能挺直,不用再被懷疑自己的女兒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少奶奶。
“哎喲,姑爺,這些都是……”看見滿院子堆着的東西,柳氏喜上眉梢,歡喜得哈不攏嘴。
“這些都是祖母備的禮物。”杜敬羲頭一次見鄭佩雲的家人,只覺得……好不适應,他怎麽也想不到鄭佩雲是在這樣的家庭長大的。
無論是環境也好,家人也好……嗯,反正超出他的想象。
不由對鄭佩雲要耳朵說:“要不要給岳父岳母買一處宅子?”他們杜府的親家,還要在鄉下種地,那多不好。
“只怕母親不願意。”那盧氏這麽愛面子的人,巴不得人人都不知道鄭家人的存在。
就像上次成親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介紹新娘子的外家。柳氏和鄭鐵柱去了,也只是當一般客人招待。
“……”想到盧氏的愛面子,杜敬羲也銷聲匿跡,不過小聲道:“那就多給些錢,讓他們在鄉下造房子。”
“你有私房錢嗎?”鄭佩雲自己可沒有那麽多現銀,她的東西都是老太太賞賜的,不可能拿去變賣吧?
“餘錢倒是有一些,不夠的話我可以喊三叔借啊。”
“這樣多不好。”想到自己娘家造房子要去借杜硯的錢,鄭佩雲鬧心得慌,連忙否了這個提議:“還是再緩緩吧,自己想想辦法。”
“我也不想借三叔的銀子,那我再想想。”杜敬羲頭一次為錢發愁,因為他覺得這事兒最好不給盧氏知道。
自然也不好向父親杜麟開口,因為有可能被母親盧氏知道。倒是可以向自己的祖母開口,可是未免有些丢臉。
“我是不是很沒用?”直到離開水邊村,杜敬羲也沒想出找銀子的好辦法來。他不由地挫敗,責怪自己。
“你年紀還小,不必這樣自責。”鄭佩雲其實不愁,她想找銀子也不難。
之前是沒想過要幫鄭鐵柱,可是現在想想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該給的配置還是要的。免得外人覺得,女兒發達了,卻不管娘家。
“嗯。”杜敬羲低低地應了,他覺得鄭佩雲不計較,可是自己不能不計較……最好還是從明天開始想想怎麽賺錢比較實在。
第二天就是中秋節,杜家人和和美美地過了一個節日。
因着高興,老太太在宴席上問了杜硯的親事,她想幼子成親已經想了很久了。
可惜杜硯還是不松口,就連納妾的心思也沒了。之前還是肯考慮納妾的呢,轉眼間就不想了,老太太都拿他沒辦法。
“你要出去做生意?”
杜敬羲也在席上提出自己想做事的想法,全家雖然驚訝,但是高興居多。
“好啊,羲兒長大了,眼下又娶了妻,是時候跟着你父親學學了。”老太太最高興了,巴不得孫兒現在就有出息。
杜麟也是高興的,一拍大腿說:“那就明日開始跟着為父出去見見吧。”
盧氏也是開心的,可是心裏難免有些別的想法。她瞥了一眼老太太身邊的鄭佩雲,保不準不是這個女人慫恿的,否則好端端地,杜敬羲怎麽會突然提出要接觸生意?
其中容氏的心情也不太好,她即将臨盆了,可是丈夫依舊一事無成。
讀書不見得出彩,對生意也是毫無興趣,整天就知道埋頭看書寫字……這又有什麽用呢?
什麽都不如銀子實在不是嗎!
136:平靜之下
“姑姑,我沒有與你商量就決定要出去學生意,你會不會怨我?”
從席上下來,回到淩雲閣,杜敬羲馬上對鄭佩雲解釋道:“姑姑莫怪,我也是臨時決定,沒想到爹會這麽容易答應。”
鄭佩雲倒是沒有怪罪,她看得出來杜敬羲是臨時起意的,可是不認為杜麟會拒絕:“你爹本來就有意把生意交給你,他自然不會拒絕。”她笑道:“你懂得上進也好,明天開始就好好學吧。”
跟着杜麟去做生意,确實比整天無所事事要好。
而且出去見見世面,有利于少年迅速成長,這是後宅無法帶來的。
“姑姑不生氣就好。”杜敬羲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愁着呢:“我看大嫂的臉色都變了,其實我并不想獨占家産。如果大哥也有意的話,我與他一起聯手管治也不是不行。”
“嗯,不過,大哥一心想着讀書……人各有志,你就無需操心了。”鄭佩雲拍拍他的手,然後手掌被握住,被那少年仔細地捧着。
“等我有出息了,姑姑給我生幾個孩子。”杜敬羲既羞澀又決心,從現在開始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成了親果然就會懂事了,鄭佩雲內心滿欣慰的,雖然現在還是沒有什麽感情,不過并不排斥。
“好,不着急,時間還長着呢。”
兩個都在十六歲,在現代只是個高中生而已。女人避免太早生孩子,對自己身體不好,對寶寶也不好。
鄭佩雲早就有計劃了,就算跟杜敬羲圓房也不想太早要孩子,最起碼得等到二十歲。
中秋過後的第二天起,杜敬羲每天早早起來陪鄭佩雲吃了早飯,然後就跟着杜麟出了府。
那杜麟早就想把生意交給幼子,所以每天細心教導。帶他熟悉自家生意和鋪子,帶他去應酬生意場所的朋友。
期間自然會出入花街柳巷……頭一次看見自己父親摟着樓裏姑娘,杜敬羲還是挺尴尬的。
“羲兒,你這是做什麽?哪個男人在外面不是這樣?”杜麟見兒子羞澀又放不開,就感到好笑而且還不贊同他太腼腆:“你呀,以後慢慢就會明白了。”家裏的家花再好,也沒有外面的野花香。
“父親,我娶了妻,不想讓家裏的媳婦傷心。”那些樓裏的姑娘,杜敬羲不想碰:“您要玩樂就自個玩樂吧,我喝酒就成了。”
陪那些生意場上的長輩們喝喝酒,也使得。
“随你随你。跟你大哥一樣……哎呀,我們杜家到了這裏盡出癡情種子。”杜麟不甚理解這些兒子的想法,反正他是愛玩的。
天下美人那麽多,只守着一個過日子,那多難受。
晚上回去晚了些,鄭佩雲已經睡下了,不過聽見動靜還是醒了來:“你回來了?”她從床上撐了起來,看着臉頰微紅的少年。
“嗯,吵着你了?”杜敬羲悄悄走到床邊,原本只是想看看她。
“一身的酒氣。”鄭佩雲皺皺鼻子,問道少年身上有一股很重的酒味,因為她的鼻子比較靈敏。
“還好吧?”杜敬羲自己擡手聞了聞,笑眯眯地交代道:“今天陪父親去了花樓,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摟花樓裏的姑娘,我不會的。”
說實話,聽他說去花樓,鄭佩雲心裏還是挺介意的。
不過少年坦率得可愛,因此很快就将介意變成歡喜,伸手捏捏他的臉頰說:“上了樓花不摟姑娘,那你豈不是成了異類?會被人笑話的吧?”
那畫面分分鐘能夠想象到。
“被笑話就被笑話,我不介意,只要姑姑別生我的氣就好了。”杜敬羲拽着她的袖子說:“往後應酬生意,少不得要出現這種情況,若是我回來晚了,你也不許生氣,更別胡思亂想。”
“嗯。”
“我不是那種貪花好|色的人。”少年對着她的眼睛,神情無比認真道。
“嗯,我知道。”鄭佩雲點點頭,相信他:“去沐浴吧,然後早些休息。你喝了酒,否則明日會頭疼。”
“好。”
“少爺,熱水好了。”銀瓶站在屏風外頭,輕輕喊了一聲。
杜敬羲就退出了裏屋,不打擾鄭佩雲睡覺。洗完澡之後,也是蹑手蹑腳地進來。那份珍視和愛重的模樣,叫兩個丫鬟看了十分羨慕。
“少爺對少奶奶真好。”前頭還擔心,他們感情不好呢,眼下看來是不必擔心的了。
“只不過少奶奶看起來……心不在少爺。”
那樣的角絕色女子,就連旁觀者都覺得,杜府這樣的小地方留不住她。
“怎麽會呢,我看少奶奶對少爺也不錯。”初雪細細回想了這幾天自己看到的畫面,都是有說有笑的:“少奶奶對着少爺的時候,都笑容滿面。”
“你還小,不懂。”
銀瓶老成一些,為人也成熟一些。最重要的是,她已經知道了情之一字的味道,那是會叫人折磨瘋的東西。
每日裏杜敬羲不在淩雲閣陪着吃午飯,鄭佩雲一般都會過去榮喜院陪着老太太一起吃。
這段時間,杜硯也老愛往老太太身邊湊,所以老太太心情倍好。
榮喜院今天貼別熱鬧,因為盧氏正在為庶女杜月寧張羅喜事。那家的太太今天來府換庚帖,然後也遠遠地見了公子。長得模樣周正,俊朗高挑。連杜月寧自己見了也喜歡。
這不盧氏喜滋滋地來榮喜院報喜,身邊兒還帶着杜月寧,那丫頭已經羞得不成樣子了。
“母親,祖母,月寧先回了。”在衆人的打趣目光下,她起身屈膝告退。
“去吧,祖母命人給你打些頭面,以後給你做嫁妝。”老太太為人大方,對頭一個出嫁的孫女還是挺上心的。
不過也僅此而已,到底比不上自己的親孫子。
她握住鄭佩雲的手說:“你和羲兒什麽時候得個大胖小子,我就開心了。”
鄭佩雲聞言,狀似羞澀地低下頭。
一旁的杜硯,只覺得笑容苦澀,無法做到毫無芥蒂地祝福他們。
137:意亂情迷
圓房之事,鄭佩雲有自己的想法。只不過她也不是一意孤行的人,便和杜敬羲提了個開頭。
畢竟杜敬羲是個成年男子,娶了妻還要禁|欲,有時候想想就挺為難他的。
可是杜敬羲卻安慰說:“姑姑不必想這些個,我……我……”他羞紅了臉,想說自己并沒有想法,也不覺得難受。
可是內心隐約還是期待的,只是含蓄而已。
“也罷,那就順其自然。”鄭佩雲見他還是一樣放不開,頓時覺得好笑又喜歡,便伸手抱抱他的腰。
這個暧昧的舉動,令杜敬羲馬上全身僵硬了起來。
一股香風流轉在鼻間,他連呼吸都放輕了,連忙穩住自己的心神,然後才慢慢張開手臂回抱自己懷中的女子。
“姑姑身上……有一種香味兒……”是一種很好聞的香味兒,令人神魂颠倒。
“嗯,是香囊。我亦給你做一個。”抽屜裏就有現成的,鄭佩雲放開他的腰,轉身去給他拿了,然後系在他腰帶上。
“謝謝姑姑。”杜敬羲心裏甜得緊,低頭瞧着自己腰間的香囊,覺得這樣很好。
這一日白天,他們依然不在一起,一個在外學生意看鋪子,一個在家中做自己的事情。
鄭佩雲做事很專注,喜歡把自己關在小房間裏,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
有時候杜敬羲想進來,她才準許杜敬羲一個人進來。尋常的時候,連銀瓶和初雪都不許進來的。
“你說少奶奶在裏頭這麽專心,她不覺得悶嗎?”初雪算算時間,她們家少奶奶都進去快一個時辰了,還不出來。
“不會吧。”銀瓶答道,顯得心不在焉。
她摸了摸自己腰上的香囊,又嘆了口氣。心事重重的樣子。
“咦,這個香囊……”初雪瞧見銀瓶的香囊,很是羨慕:“是少奶奶送給你的吧?”
“嗯,當初做了好幾個,唯剩下一個,昨日裏少奶奶把它送給我了。”銀瓶瞧着初雪羨慕自己,就安慰說:“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少奶奶說做個新的方子送給你。”
“那真好。”初雪便開心起來,期待着即将到手的新香囊。
因為她們少奶奶做的香囊真的很好聞,那味道又香又持久。
這幾天鄭佩雲在做一味用來調經的蜜丸,她始終有些在意大夫的診斷,對自己能不能生孩子挺介意的。
身體是自己的,還是早點調理好為妙。
不過鄭佩雲不是中醫出身,她想做這個蜜丸必須翻閱一些關于婦科的藥理書。可惜古代的婦科并不發達,能查閱的資料比較少。
杜家書庫裏的藥理書并沒有婦科這一類。
她下午出了一趟門,終于找到了一本專門講婦科的藥理書,拿回來之後研究了一晚上。然後心緒澎湃,準備連夜把蜜丸做出來試試效果。
時間在她專心致志的時候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深夜。
今夜裏無人打擾鄭佩雲,是因為杜敬羲跟随父親去應酬了。深夜才被梧桐扶着回來,看起來酒醉得不輕,連梧桐都扶不穩他。
“銀瓶姑娘,快過來搭把手。”
“好的,你小心着些。”銀瓶十分緊張,生怕梧桐一個不小心就把杜敬羲給摔了:“怎地今晚少爺醉成這樣?”
往日裏也曾喝酒應酬,可是都點到為止的。
“別提了,來了個難纏的家夥,把我們家少爺灌成這樣。”梧桐滿心不滿地說。
“大爺也不管管。”銀瓶看着醉醺醺的杜敬羲,皺着眉頭。
“大爺巴不得鍛煉鍛煉少爺的酒量。”梧桐幫忙把杜敬羲扶進裏屋,沒瞧見鄭佩雲就順口詢問:“少奶奶不在?”
“少奶奶還忙着呢。”銀瓶幫杜敬羲脫了鞋子,讓他在榻上躺好,蓋上被子。
“少爺就交給你們了,我走了,有事可再喊我。”梧桐知道銀瓶穩重,就放心地把人交給她。
“好,你去吧。”銀瓶專心地伺候着杜敬羲,一會兒朝着外面守在小房間門口的初雪喊道:“初雪,你去叫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