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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船艙裏頭,不讓外人圍觀。他的做法衆人還是理解的,畢竟這關乎到駱芳菲的名節問題。

“這位蘇大公子做事情還是挺穩妥的。”而且看起來也是文質彬彬,儒雅溫和,鄭佩雲不禁腦洞大開,說不定駱芳菲最後會嫁給這位蘇大公子呢?

不一會兒蘇大公子出來了,告訴大家道:“駱姑娘沒有什麽大礙,抱歉,讓大家擔心了。”

衆人點點頭:“沒什麽大礙就好,否則今天都沒有心思玩樂了。”然後笑起來:“讓芳菲休息吧,我們繼續玩兒。”

“陸世子,你還不認識蘇大公子吧,快來互相認識認識!”

姑娘那邊,也拉着鄭佩雲和蘇大姑娘認識,都是年輕人,很快就熟絡起來,一起談天說地,笑笑鬧鬧。

宜安這個地方,勾心鬥角還是比較少的,日子節奏過得舒服緩慢。

游船結束後,駱芳菲被蘇大公子送了回家。

據說第二天,蘇家主母親自上門提親,想為自己的大兒子求取駱家姑娘。

駱家主母王氏欣然答應,倆家一拍即合,正在熱火朝天的準備喜事。

圍觀的人傻眼了,那宋家夫人也傻眼了:駱芳菲不是她之前看好的兒媳婦嗎?怎麽一轉眼就成了蘇家的兒媳婦了!?

“我的兒!那天游船我不是叫你加把勁兒把姑娘拿下嗎?你都幹了些什麽呀?”

宋二公子十分冤枉:“我已經盡力了,但是她并不喜歡我,我也沒法子。”又道:“不過沒關系,我再繼續努力努力。”

宋夫人瞠目結舌:“努力?你努力個啥子?人家都定親了!”

“誰定親了?”宋二公子道:“娘,你胡說什麽,她還沒定親……”然後想起來不對勁,最近确實有一位姑娘定親了,他驚訝道:“娘,你看中的姑娘難道是駱家姑娘?”

宋夫人:“那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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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原來搞了半天,他們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宋二公子以為宋夫人看中的是太妃娘娘的義女,實際上宋夫人看中的是駱大儒家的孫女!

“您……您只說是陸世子的表妹,那鄭姑娘也是陸世子的表妹不是麽?”

兩位表妹站在一起,一看就是鄭表妹比較出挑,宋二公子肯定選擇鄭表妹……

196:你還是你

駱芳菲最後竟然真的和蘇大公子議親,對于這個結果,鄭佩雲愣了幾秒鐘。不知道說自己烏鴉嘴好,還是直覺準好……

但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那位蘇大公子看起來并不比宋二公子差。

駱太妃也感到意外:“佩雲,怎地你們出去一趟,芳菲竟然和蘇家議親了?”

鄭佩雲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至于駱芳菲落水的事情,大家都下意識地幫着隐瞞,這關乎姑娘的名節。

要是以後傳開,蘇大公子是因為這件事才勉強求取駱芳菲,那就不好了。

“不過也好,那蘇家也不錯,芳菲能嫁給蘇家大公子,比嫁給宋家二公子強。”駱太妃點點頭,比較看好蘇大公子。

只是之前沒有想過,因為那位蘇大公子在宜安名氣較大,頗有點高嶺之花的味道。

後來鄭佩雲知道了,倒是覺得駱表妹這次是因禍得福,姻緣天注定。

得了這樁好姻緣,王氏特意帶禮來靜安居,感謝駱太妃,感謝鄭佩雲,總之十分激動,看起來是對蘇大公子十分滿意。

怎麽着駱芳菲也是表妹,鄭佩雲通過王氏的手,給表妹送了點禮物:“表妹成親那會兒,我們肯定不在宜安了,這是提前送給表妹的新婚禮物。”

皇城,掌管鳳印的皇後娘娘,拿着一個折子充滿好奇,這位駱太妃前兒認了一位義女,向皇帝請封郡主,皇帝二話不說就準了,并叫她選個封號。

這會子正在準備,只要選好了封號,就叫人去宜安頒旨。

“德妃。”皇後娘娘皺着眉頭,問身邊的妃子:“哀家記得……駱太妃是不是和武昌侯府有些關系?”

德妃點頭:“娘娘說的沒錯,駱太妃和武昌侯的元妻駱氏是堂姐妹。”

皇後娘娘:“武昌侯世子回京了嗎?可有消息?”

德妃搖頭:“臣妾未曾聽說,應該是沒有回京吧。”

之前武昌侯到皇帝跟前哭訴自己的不孝子,鬧得整座皇城的人都知道了。如今一晃又過去了幾個月,那位世子爺還是沒有露面,也不知道是怎麽個回事。

“世子夫人也是可憐,年紀輕輕就抱病在床,嫁了人也不安生……”德妃說道:“您說世子這般做派,是不是嫌棄妻子病弱?”

皇後道:“本宮又不是世子,如何知道?”

別人家的家務事,外面的人怎麽看得清?

德妃沉默不語,也知道自己武斷了。

“既然是駱太妃的義女,封號就叫做福宜吧。”皇後娘娘最後決定道。

三日後,頒旨太監帶着聖旨和賞賜來到宜安靜安居。人一進門,駱太妃連忙招呼他們先歇着,然後着人去通知鄭佩雲,梳妝打扮妥當,出來接旨。

鄭佩雲頭一次面對這種仗勢,一時間竟有點手足無措。

陸宜修倒是平靜:“別慌,就像往常一樣。”可是姑娘的微笑顯得有些僵硬,他只好起來,替她在衣櫃找出一身正裝,還有頭面首飾:“去換裝。”

“我有點緊張……”那可是聖旨,接了身份就變了,鄭佩雲倒不是完全緊張,她還有些不确定,自己真的要一腳踏入皇城嗎?

那個屍骨成堆的地方,進去了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不必緊張。”陸宜修握了握手掌,走到她面前:“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不會勉強你。即便是頂着姨母義女的身份,郡主的身份,也無礙,你還是你。”

鄭佩雲擡頭和他四目相對,然後緩緩地點頭:“你說的沒錯,心自由人就自由。”然後拿着衣服,進了浴間換衣。

留在原地的陸宜修松開手掌,他剛才想擡手摸摸女子的鬓發,但是始終沒有動手。

“佩雲主子,您好了嗎?”邵婷守在門外,恭敬地等待,她是奉命前來的,因為駱太妃害怕鄭佩雲第一次接旨,手忙腳亂。

“就好了,你不用進來。”穿戴好衣服,鄭佩雲走出來,到梳妝臺面前坐下。

邵婷上前來幫她梳頭,簪上簪子和步搖。

鄭佩雲手腳麻利地為自己上妝,等邵婷梳好頭發,她的妝容也收拾妥當。

鏡子中的姑娘,羞花閉月,貴氣雍容,說她是郡主無人不信。

接旨需要所有人一起前去,是以陸宜修也換了一身衣服,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袖。

“宜修?”鄭佩雲站起來等他。

陸宜修走過來,偉岸的身材比女子高出許多……鄭佩雲只到他胸口而已,擡手幫他整理整理衣襟,畢竟屋裏沒有貼身的丫鬟伺候。

自從銀瓶事件之後,鄭佩雲對丫鬟有種抗拒。

“挺好的。”她爽朗笑道,不含一絲暧昧:“我們走吧。”

二人并肩走出百花苑,先到駱太妃的暖閣,等到駱太妃,三人一起前去接旨。

皇帝準了駱太妃為鄭佩雲請封的要求,頒旨封鄭佩雲為郡主,賞賜和封地都不差,是個正經的郡主。

也是因為當朝郡主并不多,所以皇帝并未放在心上。

“謝主隆恩。”鄭佩雲跪下磕頭,然後擡手接旨,內心是平靜的,跟之前的緊張天差地別。

“三位請起。”頒旨的公公言笑晏晏,提醒道:“福宜郡主接了旨,早日到京見一見皇上和皇後娘娘。”

“是,有勞公公了。”鄭佩雲正想着打賞,駱太妃那邊已經叫丫鬟送上去了。

送走了頒旨的公公之後,駱太妃笑道:“既然聖旨已經下來了,咱們就準備上京。”

“好。”

鄭佩雲和陸宜修對視一眼,各自心中清楚,等到了京城,有一場硬仗等着他們。

一時間靜安居忙碌起來,不但要收拾上京的行李,還要招待前來祝賀的宜安各府夫人小姐。

“皇上真的封了她當郡主啊。”林懷玉瞅了一眼臉紅耳赤的駱芳菲,嘆氣道:“好了好了,那人遲早都是你的夫婿,你現在臉紅個什麽勁兒?你就這點追求嗎?”

駱芳菲擡頭,雙眼盈盈地:“我都要出閣了,哪還有什麽追求。”她知道自己的,這輩子最大的造化就是嫁給蘇大公子了吧。

至于郡主什麽的,沒有那個命。

197:同去京城

三日後,駱太妃一行人坐船從宜安出發,到了下一個渡口,便轉乘馬車,去往京城。

在京城那邊,陸宜修的小舅舅禮部尚書駱清遠和妻子樓氏,在前一天接到了消息,那位貴為太妃娘娘的堂姐竟然要來京城小住。

他們身為京城的親眷,自然要負責接待。

恐怕駱太妃也是想住在京城駱府,這才派人送書信來通知。

樓氏不解,皺着眉頭道:“大堂姐好端端地,來京城作甚?她不是住在宜安養老嗎?這麽大年紀了還奔波?”別以為她是關心駱太妃:“明天就要到了京城了,今天書信才到達,我有三頭六臂也招待不好她啊!”

駱尚書回到府裏,聽見妻子樓氏的抱怨,不悅道:“那位是大堂姐,更是太妃娘娘,你就尊重着些吧,她住不了幾天。”

“我倒是尊重她,可她尊重我嗎?小姑在世的時候盡可着小姑,何時瞧過我們一眼?”樓氏出身不高,家裏只是個書香門第,當時嫁給駱清遠的時候,駱清遠還沒踏上仕途。

現在駱清遠貴為尚書,她算是揚眉吐氣了,逢人就說以前自己被人瞧不起。

駱太妃瞧不上樓氏的小家子氣,也是有道理的。

“小妹都過世這麽多年了,你還提舊事作甚?”駱清遠憂慮道:“宜修那孩子,也不知道在哪裏,我看老侯爺近來越發按捺不住了,真是難辦。”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當然不希望外甥陸宜修被奪了世子之位。

提起那位有些相熟的世子,樓氏更是一肚子火:“都是你那好外甥,弄得我晴兒魂不守舍,到現在嫁了人也不安生!依我看啊,他不回來最好,免得回來了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你這婦人,你懂什麽!”駱清遠向來脾氣好,對妻子尊重客氣,可是樓氏有時候真是讓他忍不住訓斥。

想來是因為駱太妃并沒有告訴任何人,陸宜修在自己身邊,明天一同抵達京都。

馬車上,太妃娘娘獨自乘坐一輛,身邊丫鬟嬷嬷環繞,很是有昔日寵妃的排場。

雖然先帝走了,她的風光不在,可是新帝登基之後一直對她不錯。細數京都的幾個老骨頭,也就她的輩分最高了。因為前些年,長公主去了,老王爺們也壽終正寝,一代新人換舊人,老臉孔是一個個地消失。

想到這些,駱太妃心中凄然。

新鮮出爐的福宜郡主鄭佩雲,身邊坐着閉目養神的陸世子。馬車停下後,他睜開眼睛:“到了?”

“是啊,到京城了。”鄭佩雲偶爾掀開簾子,早已知道自己到了京城地界,正在穿梭于大街上。

“先去舅舅的府邸……”陸宜修握上身邊女人的手腕:“舅母樓氏,為人比較小家子氣,你當心應付,別受了委屈。”

“嗯。”鄭佩雲微笑,她知道這青年是在關心自個,挺暖心的:“這位舅舅,就是那位思晴表妹的父親嗎?那能否見到天朗弟弟。”

陸宜修一陣恍惚,想起來鄭佩雲是見到駱思晴和駱天朗的,他們之間還有那麽一段邂逅:“是啊,就是這位舅舅。天朗表弟可能在書院讀書,晚上應該能見到。”他側頭望着女人:“你喜歡孩子?”

鄭佩雲搖搖頭:“稱不上特別喜歡,要是乖巧聽話不調皮的孩子,那還好些,要是個熊孩子,我該頭疼了。”

陸宜修第一次聽熊孩子這種形象的詞彙,卻覺得很符合很生動,于是笑了。

然後想到自己的身體漸好,以後也有可能要孩子,便笑意更深。

一發不可收拾,甚至在想,要是身邊這個女人為自己生個孩子,那孩子該多麽出色,畢竟父母二人都是出衆的人。

低聲交談間,京城駱府到了。

兩輛馬車停靠在朱漆大門前,嬷嬷下去敲門。

樓氏得到丫鬟通報,就算再不歡喜,也換上了燦爛的笑臉,出來迎接駱太妃。

“大堂姐,可把你盼來了,我都等了一早上了!”

駱太妃正被嬷嬷扶下馬車,臉上笑容端莊,一身貴氣逼人,那張幾十年不見老的明豔容顏,叫樓氏大吃一驚,這位大堂姐今年五十出頭了吧,可瞧着還是四十出頭的模樣,連頭發都沒有白。

“弟妹,辛苦了。”駱太妃淡淡地道。

“義母。”鄭佩雲和陸宜修也下了馬車,先過來喚了駱太妃。

看見自己的義女和外甥,駱太妃的笑容就燦爛了,把鄭佩雲拉到身邊:“這位是你表舅舅的媳婦,你應該叫表舅母。”

鄭佩雲盈盈一禮:“福宜見過表舅母。”

站在身邊的陸宜修同樣行禮:“宜修舅母。”

樓氏先是被突然冒出來的陸宜修震驚了:“宜修你……”他不是不在京城嗎?怎麽突然回來了?“難道你一直在宜安,在大堂姐那兒?”

“嗯。”陸宜修幹脆答道。

“弟妹,福宜向你問好。”駱太妃淡淡地提醒一聲。

樓氏這才回神,尴尬着臉,對了,還有這個福宜……她是誰?

“好好,好孩子。”倒是長了一張美豔的臉蛋,瞧着水靈靈地。

“福宜是皇上新封的郡主,是本宮的義女。”駱太妃扔下一枚爆破性的炸|彈。

“郡……郡主?”樓氏略傻眼,之前就說了,她出身低,周圍這一圈親戚無論是長輩還是小輩都比她身份高貴,她能不郁悶嗎?

“好了,別在門口杵着了,先進去吧。”駱太妃當這裏是自己家,施發號令到。

當即一群丫鬟嬷嬷簇擁着她,高貴雍容地走進尚書府。

鄭佩雲和陸宜修笑了笑,也跟着駱太妃身後走進去。

樓氏綴在後面,暗地裏咬碎了銀牙。就算她今日貴為尚書夫人,也是樣樣都比不上這些親戚。

論容貌比不上啊,畢竟人家當年是寵妃,樣貌是萬裏挑一的。論身份也比不上啊,雖然駱太妃的嫡親都去世了,可是當年的風采優勝現在的駱大儒一家。

以前樓氏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養育了兩個孩子,就這一點,駱太妃就比不上自個。可是現在,人家認個義女,皇上馬上就封郡主!

反正是樣樣都比不上!

198:又是兒媳

不過樓氏到不着急,她們府裏還有個輩分高的殺手锏,那就是駱尚書的母親,駱老太太。

駱太妃雖然身份高,但是見了駱老太太,也得稱呼一聲嬸嬸。

她在心裏過了一圈,馬上挂起笑容,笑眯眯地追上駱太妃:“大堂姐,母親知道你們今天抵京,早早就盼着了,你看看什麽時候去拜見母親?”

駱太妃道:“我們的院子打掃好了嗎?就算要去見嬸嬸,也得先整頓整頓,難道風塵仆仆地去見她?”又道:“我們福宜嬌生慣養,素來尊貴,可随便弄個廂房打發。”

畢竟是郡主之尊,當然不能用廂房打發,樓氏讪讪道:“之前不知道你們幾個人來京,我倒是準備了一個院子,福宜郡主跟着大堂姐你住一個院子也使得,宜修麽……我再去收拾收拾,把落櫻閣收拾出來。”

“那就快去。”駱太妃果然威儀,唬得樓氏叫苦連天,卻不敢反駁。

鄭佩雲和陸宜修跟随駱太妃,一同到院子裏休息整頓。

他們自己帶着一堆丫鬟嬷嬷,根本就不必尚書府的仆人伺候。駱太妃坐下後,丫鬟們圍着團團轉,一會兒倒茶,一會兒端水來給幾位主子洗手淨面。

更有嬷嬷直接去了廚房,借了尚書府的廚房開始做飯。

太妃娘娘吃慣了自家廚子的手藝,出門在外一并帶着,絲毫不想委屈自己。

駱老太太那邊,自然是昨天就知道駱太妃今天抵京。剛才已經聽身邊的丫鬟彙報,那駱太妃已經進府了。

“老太太,跟随太妃娘娘來京的,還有宜修世子,另外還有一位福宜郡主。”

“宜修?”駱老太太對這名外孫還是看重的,只是那孩子素來不親近外家,性格頗為疏離:“他總算是回來了,這下子武昌侯應該不會去皇上跟前鬧了。”

那小婦養的兒子想當世子,沒那麽容易。

“只不過福宜郡主是誰?之前怎麽沒有聽說過啊?”駱老太太狐疑道,他們家還沒有一個郡主親戚,跟皇家最親近的也就是駱太妃和一個世子外孫。

丫鬟小心翼翼道:“奴婢聽說,這位福宜郡主是太妃娘娘新認的義女,然後皇上親封了郡主。”

“有這事?”駱老太太一陣恍惚,說道:“靜蓉的面子倒是大,皇帝對她一向不錯……”這份殊榮也是沒誰了,到時叫人羨慕。

靜蓉是駱太妃的閨名,她年輕時就是一位性格彪悍的姑娘,曾被人說嫁不出去。可是造化弄人,她最後不僅嫁出去了,還成了先帝的寵妃,榮極一時,直到先帝臨死之前都是她的天下。

那時候的駱太妃,人人都要避開她的風頭。

駱家人就更不必說了,沒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先帝死後,她這個一代寵妃黯然去了宜安,從此遠離京都,過上了安度晚年的日子。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又突然回來了京城,這下只怕很多人都要睡不着了。

“既然她是帶着宜修回來的,只怕武昌侯府的柏氏要遭殃。”駱老太太幸災樂禍地道,然後臉色一變,叫丫鬟:“去把你們夫人叫來,我有事要叮囑她。”

想起自家那小家子氣的兒媳婦,駱老太太一陣擔心,可別一回來就觸了駱太妃的黴頭!

樓氏聽了丫鬟的傳話,二話不說來到婆母的屋裏:“婆婆,您叫兒媳過來有事嗎?可是為了大堂姐的事情?”

“她再是你大堂姐,也是太妃娘娘,你這張嘴巴給我放規矩點!”她一進門,駱老太太開始數落:“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嗎?若是沖撞了她,有你好受的!”

“婆婆?”樓氏委屈道:“我怎麽她了,她說要來京城我一早就開始收拾院子,還專門請了宜安來的廚子,可是她呢,見了我只會板着臉,半句好話都沒有。她再是太妃娘娘,也是我們的大堂姐啊。”

駱老太太知道駱太妃為什麽瞧不上樓氏,因為樓氏就是眼皮子淺了點,成了尚書夫人也沒有改變多少:“靜蓉的性子就是這樣的,你多做事少說話,她就不會拿你怎麽樣。”

樓氏垂着臉,十分委屈。

一會兒,外面的丫鬟進來通報:“老太太,夫人,太妃娘娘和世子福宜郡主來了。”

駱老太太點頭:“請進來。”順便瞧了樓氏一眼:“你也別眼紅,靜蓉膝下無子無女,皇帝這樣做也是念舊情,對我們來說也不是壞事。”

以後可能還要沾光呢,這些駱老太太都很清楚。

說着駱太妃就進來了,明豔得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花:“嬸嬸,多年不見,今日裏終于再次相見了。”

她情真意切地走進來,眼中含着淚花兒,倒是真的感懷。

駱老太太也是,她也快七十的人了,沒什麽好争的:“你這愛潇灑的,一去宜安就這麽些年不來京,嬸嬸怪想的。”

二人的手交握在一塊兒,說了好些體己話,這才心情平複下來。

“嬸嬸快來看看孩子們。”駱太妃說道,轉身向後面的兩個小輩招手:“上來吧,福宜,這是舅婆。”

陸宜修先一步上來:“宜修見過外祖母。”客氣恭敬,雖然親,可是到底生疏了。

“你呀,總算回來了。”駱老太太點頭,慈愛地瞅着他。

“福宜見過舅婆。”鄭佩雲上前來,恭敬地行禮。

“這孩子……來來,我瞅瞅。”駱老太太招手讓她上來,拉着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一遍,笑道:“不愧是靜蓉的義女。”樣貌身材都是一等一地好,她身居京城這麽久,還沒見過這麽出挑的姑娘:“靜蓉啊,福宜優勝你當年的風采,你可被比下去了。”

“哈哈哈,嬸嬸說的是,我老了,被福宜比下去是應該的。”駱太妃高興道,也是目光慈愛地看着倆個孩子。

她膝下無子,陸宜修就相當于她的孩子,而鄭佩雲既是義女又是兒媳婦。

199:進宮面聖

“宜修。”駱老太太的目光移到外孫身上,板着臉道:“你既然回了京城,就趕緊回侯府,給你父親道個歉……這一年來,你侯府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連皇上都知道了。”又看着駱太妃:“靜蓉,這事兒你恐怕不知,我跟你細細說來……”

就把武昌侯府的事情跟駱太妃說了一遍。

其實駱太妃早就知道了,京城的事情,她早已打聽過:“嬸嬸放心,這件事我不會不管的,宜修怎麽說也是我的外甥,我斷不能看着他被柏氏欺負!”

陸宜修點點頭,應了駱老太太的話:“外祖母,宜修省得。”

而且他早有打算,是一定要回侯府的。

“唉……”駱老太太道:“說起來,今年六月,思晴那丫頭出閣了,你們也許不知。”

親戚之間天南地北地隔着,不是經常聯系的,有些事情當真不知。

“恭喜她了,是嫁在京城吧?回頭我給她補一份禮。”駱太妃對駱思晴不太熟悉,但怎麽着也是自己的外甥,送禮添妝是應該的。

提起自己的閨女,樓氏心中發緊,她明知道駱思晴對陸宜修猶未死心,半點都不希望駱思晴知道陸宜修已經回京,可是這個消息看來瞞不住。

“大堂姐,思晴雖然嫁在京城,可是離這兒也挺遠的,若不然的話,我一定叫她回來見見你。”樓氏言下之意就是,不去打擾那邊了。

駱太妃點點頭,她的意思也是叫人帶份禮過去就算了。

初回京城,事情太多:“明兒個,我還要帶福宜進宮觐見皇後娘娘。”又道:“宜修也随我一塊去,然後再回侯府。”

“是。”鄭佩雲和陸宜修無不順從。

樓氏又是一陣眼紅,她長這麽大還沒進宮觐見過皇後娘娘,而駱太妃進宮卻是家常便飯,甚至在宮裏住過小半輩子。

“你們舟車勞頓,又有許多事情,先去歇息吧。等晚上清遠回來了,咱們一大家吃個團圓飯。”駱老太太叫來身邊的嬷嬷,叫她幫忙打點。

這也是害怕樓氏毛手毛腳,招待不周。

“天朗快回來了,那兒媳也先下去了。”樓氏尋了個由頭離開。

今年駱天朗七歲,已經開始送到有名的書院啓蒙。

他身邊已經不需要嬷嬷照看,因此周嬷嬷回到駱老太太身邊做事。她瞧着這位相貌美豔的福宜郡主,有那麽一瞬間恍惚,好似在哪裏見過似的。

鄭佩雲見她欲言又止,便盈盈一笑:“嬷嬷,咱們又見面了。”

周嬷嬷這才睜大眼睛,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姑娘不是去年七月在陰山見過的那位姑娘嗎?

當時她還想招攬這位心靈手巧又心地善良的姑娘,可惜當時沒成。

“原來是姑娘您。”周嬷嬷連忙行了個禮,感概道:“老身那時候好似說過,姑娘肯定是個貴人。”時隔一年,當初的小村姑已經成了尊貴的郡主,可不就是貴人嗎?

鄭佩雲笑笑:“原來我和天朗表弟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否則怎麽兜兜轉轉,我就成了他的表姐。”

“是啊。”周嬷嬷也覺得,這事真是緣分。

當時的世子陸宜修,還叮囑周嬷嬷好生謝謝鄭佩雲,卻沒想到今天……周嬷嬷看看在前面站立,似在等待的青年,他變了許多,已不再像一年之前那樣青澀輕佻。

“世子在等我,我過去了。”鄭佩雲與周嬷嬷告別,走向正在廊下等待自己的陸宜修。

這畫面何其熟悉,只是主人公換了一個,心情也換了一遭。

曾經沒有任何情愫,今天卻生出了諸多感概,讓人心頭一熱:“你不會去休息嗎?”他的院子,樓氏已經準備好了,眼下再不适合跟她們一起回駱太妃的院子。

“擔心你不會路,我先送你回去。”陸宜修夠直接的。

“有丫鬟,總不會迷路的。”鄭佩雲說。

“嗯。”陸宜修還是充當了帶路的角色,在路上,低聲地道:“我以為你不喜歡丫鬟。”

洞察力真強,連這個都注意到了?

鄭佩雲感覺自己隐藏得挺好的:“我不是村姑出身嗎?素來就不習慣被丫鬟伺候。”

陸宜修側首凝望:“有你這樣的村姑,京城貴女情何以堪?”

“哈哈。”鄭佩雲驚喜道:“原來我在世子眼中,是這樣的出挑?倒是意外。”

陸宜修便沉默,他早就知道,這女人被誇贊了也不會謙虛地,這就是她的性子。

默默跟在她身後,把她送到院子門口:“我便不進去了。”

“嗯,快回去休息吧。”鄭佩雲不跟他說客氣話,倆人同居了快一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傍晚,駱尚書回到府中,晚飯之前一群人繼續厮見。

這回鄭佩雲見到了駱思晴的弟弟駱天朗,這個駱尚書的老來子,是阖府上下的寶貝疙瘩,衆人都疼得不行。

他竟然還記得陸宜修,但卻是不記得鄭佩雲了,這也是正常,畢竟時隔一年了。

周嬷嬷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貿貿然地把那件事情捅出來。因為今時不同往日,今天的姑娘是當朝郡主,再不是昔日那位小戶人家的清客。

所以那件事就被這樣忽略過去,無人提起。

唯一知情的周嬷嬷三緘其口,而陸宜修也不會沒事提起來說。

第二天一早,鄭佩雲起來梳妝打扮,拿出最好的胭脂水粉,绫羅綢緞和頭面首飾——這是太妃娘娘吩咐的,一定要在皇後娘娘面前留個好印象。

她梳妝完畢出來後,駱太妃和陸宜修雙雙驚豔,自是知道這女子是美貌的,可是不知道精心打扮起來,竟然是這樣的國色天香。

“宜修,你真是好福氣。”駱太妃不由感概,男人能夠擁有這樣的美人,可不就是福氣嗎?

倒是陸宜修心裏略複雜,人人都以為美人是他的,殊不知美人從來不屬于任何人。

“義母,讓你們久等了。”鄭佩雲擡頭,盈盈一笑,白皙精致的臉上泛着幸福的光彩,尤其吸引眼球。

200:皇後娘娘

今天穿得隆重華麗,鄭佩雲有些不太習慣,因此走路之間顯得不太利索。

上馬車的時候,陸宜修為怕她絆倒,小心翼翼幫她牽着裙擺。

駱太妃在一旁見狀,露出了然又促狹的微笑。她倒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雖然鄭佩雲不是陸宜修的正室,但是她自己也是寵妃出身,自然不把正室和側室之類的十分看重。

倒是覺得,有本事把男人的心抓在手裏的女人,不管正室還是側室都是厲害的。

“謝謝了……”鄭佩雲察覺到駱太妃的目光,略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在馬車上坐下來,整理自己的衣擺。

陸宜修也有所察覺,否則這女人是不會對自己說謝謝的。他點頭嗯了聲,自己到後面的一輛馬車乘坐。

到了皇宮,從側門進入,直接去了皇後的坤寧宮。

皇後是一定要見的,但是能不能見到皇上,那就靠運氣了。

宮裏早就接到了駱太妃的帖子,知道她今天進宮來。皇後早已命人準備,招待這位昔日在宮裏風光無限的寵妃。

她們都是老熟人,見了面,如往常一樣唠嗑。

皇後娘娘:“靜太妃這些年不見,還是那般容顏不老,明豔照人。”她也很驚訝,印象中靜太妃已經五十好幾了吧,可是那張臉看起來還是那麽年輕靓麗,連頭發都沒白。

“皇後所有不知,這都是福宜的功勞。”駱太妃年輕時在宮裏的封號是靜妃,出宮後已經沒人稱呼她在宮裏的封號,而是喊一聲太妃娘娘。

也只有皇後了:“我聽聞你認了義女,快過來給我看看。”她在駱太妃面前自稱我,可見也是對駱太妃有着不一樣的情分。

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鄭佩雲都知道,自己搭上了一條金大腿。

“福宜見過皇後娘娘,請皇後娘娘安。”第一次見面,鄭佩雲垂着下巴,不敢擡頭。

“宜修見過皇後娘娘,給皇後娘娘請安。”陸宜修不是第一次見皇後,他記得好幾年前,自己時常進宮。

“宜修也來了?”皇後猛然想起武昌侯府那些破事,連忙道:“你什麽時候回京的,可曾回過侯府?”

“回皇後娘娘,眼下還不曾。”

皇後說:“那快些回去吧,皇上被你父親纏得不行。”武昌侯一天到晚想奪了長子的世子封號,為次子請封。

“是。”

說罷陸宜修的急事,皇後就不管了,專心打量跟前的姑娘:“靜太妃……”她滿心感嘆,果然是靜太妃的義女:“福宜長得跟你年輕時候一樣出挑,把本宮的眼都看花了。”招手道:“上來些,我再仔細瞧瞧。”

鄭佩雲聽話地上前,大氣都不敢出,果然天家的威儀是不可侵犯的。

以前覺得這些都是放屁,眼下終于知道權貴的與衆不同。

“今年幾歲了?”皇後娘娘問道。

“回皇後娘娘,十六。”她一緊張,便話少。

皇後娘娘笑道:“不必緊張,本宮又不是吃了你。”上上下下瞧着無一處不精致,連一雙小手看起來也絕無僅有,皇後拉着手道:“許人了嗎?”

駱太妃和陸宜修的心頭一跳,不知道皇後的意思……

鄭佩雲也不好回答,悄悄地看向駱太妃,然後做羞澀狀,說道:“聽憑義母做主。”

駱太妃趁機表明态度:“皇後娘娘,福宜的親事我已經有了眉目,再考慮考慮看看。”

“好。”皇後不無惋惜,她瞧着這姑娘是個出色的,不過女人生得太美也不一樣是好事,于是徹底打消了念頭:“福宜的郡主朝服和府邸,禮部正在趕制,向來過幾天便能入住。”又問道:“靜太妃眼下是住在禮部尚書駱大人的家中?”

“正是。”

這時候,估計駱尚書正在批閱福宜郡主的府邸事宜。

“皇上今日忙碌,估計是不來坤寧宮了。”

他們到底沒見到皇帝,在坤寧宮逗留了半天,就出宮回府。

“世子不是直接回侯府嗎?”

“我送你們回尚書府。”

鄭佩雲道:“回折騰,天色就晚了,不若明天再去侯府?”

陸宜修點頭:“好。”

晚上,鄭佩雲伏在書案上寫信給宋悅,告知他,他們現在已經在京城了,順便問問漁村的近況。

陵城和京城路途不遠,宋悅隔天就能收到書信。

第二天早,陸宜修穿戴整齊,過來陪駱太妃和鄭佩雲用了早飯,便整裝出門。

他回京之事,暫時還沒有傳開。

門房仆人打開武昌侯大門,看見世子的臉,驚訝得說不出來話來:“世……世子……”

時隔一年,離家出走的世子終于回來了,他們還以為世子不會回來呢……

“侯爺在府裏嗎?”陸宜修問道,直接踏進大門,這是他的家,當然随便他自由出入。

“侯爺,侯爺不在,夫人在的,小的去通報夫人。”那門房知道,世子回府是件大事情,當然要通報夫人。

陸宜修也不管他,直接走回自己的院子,看看是不是發黴了,或者被人鸠占鵲巢。

“世子……”二門外,婢女看見陸宜修,均見了鬼似的,直接跪下了。

陸宜修的腳步頓了頓,終于想起來,自己的院子不可能發黴或者被柏氏的兒子占據,因為自己還有一位妻子,她一直住在這裏。

想起那位妻子小柏氏,陸宜修皺緊眉頭,心中已經沒有了當初那股憤怒和恨意,只有厭惡。

不過他還是踏入了院子,直接走進正房……

“世子……”屋裏伺候的丫鬟反應和外面的仆人如出一轍,都是被驚吓到了。

陸宜修掀開晃眼的珠簾,直接走進自己的主卧,看到了歪在床上斜靠的貴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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