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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妻子小柏氏。

那女子同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氣宇軒昂的青年,她偉岸的丈夫,陸世子。

“你……你……”小柏氏不可置信地撐起上半身,喃喃道:“世子,是你回來了嗎?”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逃亡的時候,那位好姑姑派人暗殺,只以為陸宜修只是因為厭惡自己才離開的。

201:武昌侯府

還沒嫁入武昌侯府之前,小柏氏的身體就是虛弱的,不能見風,也不能走動太久,常年只能卧在床榻上,偶爾才會起來屋裏轉轉。

她固然生得清秀娟麗,容貌在京城貴女中也算得上是中上,卻因為身體的緣故,京城沒有多少人知道小柏氏,她的存在感太低了。

十六歲之前更是說親難,別人一聽說小柏氏的情況都不願意娶。

去年年中,侯夫人柏氏不顧衆人的意見,強行給府裏的世子定了這門親事,當時還硬是說這是大師的指示。

就說小柏氏是陸宜修的福星,嫁進來可以光耀門楣,巴拉巴拉一堆類似的言論。

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門親事侯爺親自去說的,身為兒子陸宜修無從反對。他當時對男女之情沒有半分期待,後院裏不管是誰,都無所謂。

娶回來就供着,該如何還是如何。

可是沒想到,小柏氏在新婚夜掀蓋頭的當晚,對陸宜修一見傾心。

她知道自己這具病破的身體無法和陸宜修同房,早在家中的時候,母親已經準備了幾名漂亮的丫鬟,随她一起嫁入武昌侯府。

這幾名漂亮的陪嫁丫鬟,自然是用來給世子做通房的。

可是小柏氏心儀自己的丈夫,再也不想讓陸宜修納妾或者碰其他的女人。

她絕望之下,竟然受了親姑姑柏氏的慫恿,給陸宜修下了狼虎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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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宜修中毒當下,小柏氏就後悔了,但是悔之晚矣。

等她忏悔,陸宜修已經逃出了侯府,因為柏氏狠毒,竟然想趁機下手,可能是想嫁禍給小柏氏,到時候就能撇得幹幹淨淨。

至今小柏氏仍然蒙在鼓裏,不知道自己是柏氏手中的棋子。

她天天盼着陸宜修能夠回來,然而一等就是快一年,依然不見丈夫的身影。

今日在屋裏歇息,突然看到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小柏氏以為自己眼花做夢,竟然不敢置信,連聲詢問身邊的丫鬟:“竹兒,是不是我眼花了,我竟然看到了世子……”

丫鬟竹兒忐忑不安嗫嗫道:“少夫人……是世子……”她剛才也是看傻了,還沒來得及行禮,回過神來趕緊行禮:“世子爺安好。”

“真的是你?”小柏氏頓時淚流滿面,凄然道:“你總算是回來了,世子,妾身罪該萬死。”

她挪下床,準備跪在陸宜修面前請罪。

“把你們少夫人扶起來。”陸宜修總算說話了,但是冷冷清清地,那張布滿寒霜的臉龐讓人心驚膽戰。

竹兒以前也接觸過這位世子爺,但是從前不會有這種懼怕的感覺。

她不敢反抗陸宜修的命令,連忙上前攙扶小柏氏:“少夫人,您別這樣,世子不喜歡的……”

小柏氏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可是她心裏難受悲哀,既犯下了大罪過,又深深愛着眼前這個男子。

不過到底是被竹兒攙扶起來,坐在床邊,兩行清淚,顯得弱柳扶風,楚楚可憐。

“你犯下的罪行,足以致死。我以此給你一封和離書,希望你好自為之。”陸宜修站在距離她三米之外,望着這個哭泣的女人,皺着眉頭,心中厭惡。

同樣是女人,他卻從來沒有在另一個女人身上見過這種卑微和懦弱。

“你要跟我和離?”小柏氏驚訝得忘了哭,然後急忙搖頭:“不不,不要,世子,求求你,不要跟我和離,我悔過了,我真的悔過了,只要不和離,你讓我如何都行。我……”她想做陸宜修的夫人,不想離開他身邊。

“小柏氏,你不覺得自己貪得無厭嗎?做下了這種事,還祈求別人原諒你?”陸宜修覺得此人可笑之極,這世上真的有如此臉皮厚的人,他算是見識了。

“不,世子。我不祈求你原諒我,我只是……只是不想和離,能夠讓我待在侯府就行了,我保證以後都乖乖地,我什麽都不幹涉,你讓我如何就如何,真的……”小柏氏神情激動,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竹兒撫着她的胸口,擔憂道:“少夫人,你冷靜冷靜,不能再樣了。”然後對陸宜修說:“世子爺,少夫人有心疾,希望您憐惜憐惜,不要再刺激少夫人了。”

陸宜修沉默不語,轉身出了正房。

那邊侯夫人柏氏已經知道陸宜修回來了,當時很驚訝,但是也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繼續讓丫鬟給自己修眉。

把眉毛修好,才道:“回來了也不會過來請安,我看是越活越回去了……芍藥,去叫世子來見我。”

“是,夫人。”

不多久,陸宜修出現在侯夫人柏氏的屋裏,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倔強,不喊柏氏做母親:“侯夫人,三日後,長興侯府就會收到和離書。”

柏氏挑起眉頭,冷笑:“和離?侯爺不會同意。”

陸宜修:“侯爺會同意的。”臨走時看了柏氏一眼:“你給我,我會加倍奉還。”

他轉身離開後,柏氏黑着臉,穿着绫羅的手臂往桌面上一掃,摔落一地東西。

“你要和離?”駱太妃想了想,點頭道:“也是,那樣的病秧子要來作甚,而且還是柏氏的人,和離了也好。可是宜修,要跟侯府姑娘和離恐怕不容易。”

小柏氏也是出身侯府的姑娘,嫁出去,如不是做了特別天理不容的事情,丈夫是不能随意提出和離的,休妻就更加不行了。

“她對我下毒,這件事就夠了。”

“可是……”駱太妃擔心的是,下毒之事捅出去之後,會對陸宜修的名聲有所損害。

“無妨,我不介意。”陸宜修現在,一心只想跟小柏氏和離,恢複單身身份。

“那好吧。”駱太妃見他心意已決,也不好相勸,只是侯爺那邊明顯已經被柏氏籠絡住了,不可能支持長子和離。

想要和離,還得找準機會,快很準。

202:與她對質

武昌侯晚上回到府中,才知道長子回來過,可是一回來就囔着要和離,他給氣得怒火中燒。

“這個逆子!他現在人呢?”

侯夫人弱弱道:“妾身也不知道,他就是上午回了一小會。先是在玉蘭面前說要和離,把玉蘭刺激得不輕,現在還在以淚洗臉。後又來到妾身面前,同樣是二話不說就要和離,妾身攔也攔不住。”

“他休想!”武昌侯道:“你放心吧,本侯不會同意的。就算他去找皇上也沒用。”

侯夫人卻低着頭,有點擔心陸宜修會破罐子破摔,把小柏氏下毒的事情捅出來。不過她還是有點僥幸心理,覺得陸宜修不可能把這種醜事捅出去。

然而陸宜修并不在意,直接寫了和離書,第二日,與駱太妃、鄭佩雲,三人分頭行事。

駱太妃再次進宮,鄭佩雲和陸宜修帶着丫鬟嬷嬷去了長興侯府,直接找小柏氏的父親,現在還是世子的柏仲廷。

“誰來了?”世子夫人,也就是小柏氏的母親劉氏,聽見丫鬟來通報,說府裏來了兩位貴客。

丫鬟道:“是武昌侯府的二姑爺,還有一位年輕姑娘,說是二姑爺的表妹。”

“嗯?”柳氏瞪大眼睛,二閨女的姑爺,不就是那位離家出走,鬧得滿城風雨的世子爺嗎?“他總算是回來了!”想到自己的女兒這一年來遭的罪,劉氏頓時咬牙切齒:“讓他們進來!”她以為陸宜修這次肯定是賠罪來了!

“順便去通知侯爺。”劉氏覺得,讓丈夫過來和自己一起訓話更有分量。

“是。”丫鬟領命而去。

不多時,劉氏看見一男一女走了進來,對自己行了晚輩禮道:“世子夫人。”

态度算不上恭敬,鬧得劉氏越發火大,把手中的茶碗往桌面上一放:“世子爺的架子越發大了,今日是來我們長興侯府作甚?”

陸宜修垂眸道:“宜修不敢,只是侯夫人,自成親以來,家中事端頗多,我和貴府的姑娘無法繼續攜手同行,今日特此來商談和離事宜。”

“你說什麽?和離!?”劉氏瞬間提高聲音,萬分不敢置信,眼前的青年居然敢提和離?她就氣笑了:“這是誰決定的?你自己決定的嗎?”

長興侯府誰人不知道,陸宜修就是個沒了嫡母的孩子,現在爹不親娘不愛,在府中一點話語權都沒有。他想和離,只怕不是異想天開吧?

“确實是宜修決定的,但并不是宜修狂妄,而是貴府的姑娘惡毒在先。”

“你莫要血口噴人,玉蘭的性子最是軟和,哪來的惡毒二字?”劉氏氣得不行,自己的閨女身體不好,确實是無人問津。可那也是千嬌百媚的一個姑娘,除了身體差點,其餘都是拿得出手的。

陸宜修既然娶了去,就應該好好對待,眼下卻想着和離,呵呵。

“少夫人,世子來了。”

劉氏一聽,脾氣越發大了,站起來去迎接自己的丈夫:“世子,你快來聽聽,你的好女婿要跟咱們玉蘭和離!”

“怎麽回事?”世子柏仲廷一進來就聽見和離二字,顯得錯愕訝異,當他瞧見屋裏的年輕女子時,眼神恍惚了一下,好容易才移到陸宜修的身份,這位女婿他只見過聊聊數面。

“夫人說得沒錯,我想與貴府的姑娘和離。”陸宜修面容平靜地道:“原因是,在新婚第二天,她給我下藥,阻礙我的子嗣。”

這話的意思,劉氏和柏仲廷不會不理解,他們具不信任:“你莫胡說八道,這帽子可不能亂扣。”柏仲廷皺着眉頭,不信自己那柔弱的閨女會做出這種事情。

“事實如此,不是宜修胡說八道。貴府姑娘昨日還在我面前忏悔,已是認罪,只是我可憐她身體纖弱,喚丫鬟将她扶起……”陸宜修擡起頭,嘿呦的眼珠子直視那對夫婦:“二位若是不信,可以請她來,或者與我到武昌侯府去,當面對質。”

說到這裏,世子夫婦已經是面露震驚。

“若是還不信,一會兒太妃娘娘會請宮裏的禦醫前來,給二位一個驗證。”說完這些,陸宜修就不再說話。

“不,我不相信……”劉氏搖搖頭,不相信自己那軟弱的女兒會做下這種事情,她寧願相信是陸宜修為了和離而逼迫自己的女兒認罪。

柏仲廷也不相信,他比劉氏更加覺得閨女是天底下最善良柔弱的存在,他說道:“我們不信玉蘭會做出這種事情,就算禦醫來了又如何?”

“世子,我表哥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而你們不問證據,卻是一直否認該事,是否太過偏頗。”鄭佩雲放下茶杯,望了望門口,心想着駱太妃這時候也該到了。

“你是誰?”劉氏心中不滿,為何陸宜修來自己府上談和離,還要帶着一個貌美的表妹?這是什麽意思?

“世子夫人,我是靜太妃娘娘的義女,皇上親封的福宜郡主。”鄭佩雲要說的不是這個,她顏色凝重道:“當時表哥在侯府遭到毒害,迫不得已才從侯府離開,現在回來了,只希望揭露真相,還我表哥一個清白。”

劉氏臉色白了白,說道:“什麽揭露真相,你們空口無憑,就想污蔑我們的姑娘?”

“所以諸位稍等等,等太妃娘娘和禦醫來了,先給個驗證,然後再去武昌侯府,與貴府姑娘對質,到時候一切水落石出。”

話音落,門口傳來丫鬟通報:“太妃娘娘到。”

馬上又響起一聲太監高昂的聲音:“皇後娘娘駕到。”

這時候不僅世子夫婦震驚,連鄭佩雲和陸宜修都驚訝了。駱太妃竟然把皇後娘娘請出來了,不虧是當年獨寵後宮的一代妖姬。

所有人都站起來,等皇後進來後,臉色嚴肅地低頭行李:“見過皇後娘娘,見過太妃娘娘。”

皇後端莊威嚴地轉身,慢慢在軟榻上坐下,擡手:“平身。”

203:侯府查案

“謝皇後娘娘。”衆人戰戰兢兢地站直身體,腦袋卻還是微微垂着,并不敢直視座上尊貴威嚴的皇後娘娘。

長興侯世子夫婦并沒有見過駱太妃,只是當年聽說過駱太妃的名頭。今日裏第一次見到駱太妃本人,心中唯有信服,不愧是當年名滿京都的美人,即便是遲暮之年,也仍然能看出她當年的風采照人。

眼下卻不是欣賞美人的時候,他們都知道,這位駱太妃可是陸宜修的親姨母,兩人之間是有親的。

只是以前駱太妃并不怎麽和武昌侯府來往,讓大家以為她并不親近這位堂妹之子。

今天她突然出現在長興侯府,還随着皇後娘娘,柏仲廷夫婦二人震驚又慌張,難道真的是自家姑娘做下了什麽錯事?

“都坐下吧。”皇後娘娘在屋內掃視一圈,單獨喊了鄭佩雲:“福宜,你也坐。”

“是,皇後娘娘。”鄭佩雲乖巧聽話,在駱太妃下首端莊落座。

駱太妃又和皇後娘娘平起平坐,只是坐姿微微向着皇後娘娘,沒有坐正。

柏仲廷和劉氏不由猜測,這位叫做福宜的姑娘是誰?竟然能夠讓皇後娘挂在嘴邊?不管是誰,他們都暗暗心驚。

世子連忙道:“微臣接駕來遲,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無妨,今日裏來你侯府,只是心血來潮。”她瞅了眼柏仲廷夫婦二人,面無表情道:“太妃入宮與本宮敘話,無意中透露,她的外甥在府中受到毒害,下毒之人正是你長興侯府的姑娘。”

柏仲廷正想辯駁,皇後打斷:“本宮便問她有何證據,因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查實太妃所言非虛,定當嚴懲不貸。”

毒害侯府世子,無論最後世子有沒有被害,只要查實此事,下毒之人必定會受到嚴懲。

長興侯府的世子夫婦二人當然清楚,只好把話咽下去:“還請皇後娘娘明察,還玉蘭一個清白。”

“這是自然。”皇後招招手,叫來随行的禦醫:“先讓禦醫為世子診斷。”然後對柏仲廷夫婦說:“這位何禦醫乃是宮中聲望最高的禦醫,他的話你們應該相信?”

即便是柏仲廷也聽說過何禦醫的名聲,他的事跡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為人,自然不好懷疑這位何禦醫。

“是。”二人微微緊張起來,心裏頭七上八下。

雖然認定自己的女兒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可是仍然在心裏覺得,有人故意下套,非要促成這次和離不可。

因為武昌侯府的世子并不想要一個病弱的妻子不是嗎,所以他們會極力促成和離。

“皇後娘娘,宜修先行告退。”陸宜修與皇後行禮之後,跟對何禦醫去了別處。

侯府的丫鬟帶領他們,到一個廂房。

此時大廳內氣氛凝重,衆人無不是眼觀鼻鼻觀心,戰戰兢兢地等待結果。

所幸今日裏老侯爺并不在,而侯夫人已去世了,府中只剩下世子夫婦和一些小輩們。

小柏氏有兩個親兄長,也各自領職,在外做事。而上頭的大姐,早就幾年前就遠嫁外地。多年不曾回過京城。

一刻鐘後,何禦醫和陸宜修回來了。

“皇後娘娘。”何禦醫走到面前。

“如何。”皇後娘娘端坐上首閉目養神,聞言睜開雙眼,定定地看着何禦醫。

“回皇後娘娘,陸世子确實中毒,已妨礙到子嗣。”何禦醫如實說道。

皇後娘娘微怒,她身為宮中的皇後,最忌諱這種惡毒的手段:“此人當真惡毒!”然後關心道:“可有痊愈的可能?”

“很難,除非有靈丹妙藥。”何禦醫搖搖頭。

駱太妃雖然知道鄭佩雲有本事給陸宜修的調養,可是得到何禦醫診斷出來的結果,還是怒了,她可沒有皇後娘娘那麽好脾性,張嘴就罵道:“給自己的丈夫下這種狼虎之藥,也虧得她做得出來!攤上這樣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一開始駱太妃還以為這是柏氏的傑作,那小柏氏也不過是個替罪羔羊。後來才知道,這是小柏氏自己的念頭,柏氏只不過是推波助瀾。

柏仲廷被罵得臉上火辣辣地,憋着臉道:“私以為太妃娘娘此話不妥,眼下還沒有證實就是玉蘭下的毒。”

“不錯,世子被害了,也不能證明就是玉蘭做的。”劉氏忍辱負重,在皇後娘娘不敢潑婦罵街和駱太妃争論。

要是沒有皇後娘娘在場,她早就和駱太妃撕起來了!

“那好,現在就去武昌侯府。”駱太妃恭敬地對皇後道:“還請皇後娘娘移駕。”

皇後說:“既然本宮插手了此事,就會負責到底,讓事情真相水落石出,還你們一個清白。”

她沒有偏向誰,只是負責找出真相。

柏仲廷夫婦也不敢說皇後偏心,他們只能随皇後的車駕,一起出發到武昌侯府。

今天的武昌侯府和往常一樣,只有侯夫人柏氏和世子夫人小柏氏在家,另外還有柏氏的兒子。

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個平常的晌午會迎來這麽一群不速之客。

“什麽?皇後娘娘?”

柏氏手中的點心掉到桌上,她愣了一秒鐘,趕緊起來梳妝打扮,整理儀容。然後火急火燎地去迎接皇後的尊駕……這皇後都多少年沒出宮了,怎麽突然來侯府,這讓柏氏的心肝砰砰亂跳,很有種不詳的預感。

“快去喊二公子,叫他同來!”家裏有人在,必須喊來一起接駕,否則就是對皇後的不敬。柏氏想了想,沒有讓人去喊小柏氏,畢竟小柏氏病弱是誰都知道的。

二公子陸宜康聽見丫鬟的話,也連忙收拾自己出來接駕。

等他們母子二來匆匆趕來,皇後和各位已經喝上了茶。然而一屋子侯府的下人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

“妾身/宜康見過皇後娘娘,請皇後娘娘安。”柏氏母子二人趕緊上前來行禮。

“平身吧。”皇後慢慢放下茶碗,目光平和,說出來的話卻吓了柏氏母子一跳:“今日本宮前來,是為着查案。”

204:處置毒婦

柏氏眉頭一跳,硬着頭皮道:“不知是什麽案子,需得勞駕皇後娘娘親自調查。”

同時柏氏也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和嫂子,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彼此相望的時候,臉上諸多複雜和暗示,可是柏氏又不會讀心術,壓根兒不知道哥哥嫂嫂想表達些什麽東西。

不止是哥哥嫂嫂,柏氏還看到了駱太妃,頓時吃了一驚。

這位她多年前見過,容顏竟然一直沒有變化,所以她才能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陸宜修的姨母,當年獨寵後宮的靜妃。

看到他們,柏氏就知道這次是來者不善。

“本宮聽聞貴府的世子夫人下毒暗害世子,茲事體大,因此親自前來查實。”皇後問道:“那位世子夫人何在?”眉頭微微皺着,似乎不悅世子夫人沒有出來接駕。

“請皇後娘娘恕罪,只因妾身那兒媳素來身子骨弱,見不得風,所以未能前來接駕。”柏氏聽到是下毒之事,雙唇抿緊,低頭思慮。

“既然如此,本宮也不勉強,就與各位移步去世子夫人處,和她對質。”

皇後娘娘絕了柏氏派人去通知小柏氏的途徑,直接帶着人浩浩蕩蕩地前往小柏氏居住的院子。

這期間,鄭佩雲一直安靜地跟随駱太妃左右。

一群人突然來到世子夫人住處,把裏面的丫鬟嬷嬷們吓得不輕。她們即便是沒有見過皇後和駱太妃,也看得出來這位是宮裏的貴人娘娘。那儀仗就夠吓人的,加上自家府裏的侯夫人都小心跟着,她們焉能不害怕。

走進小柏氏的裏屋,躺在床榻上的女子果然面容蒼白,顏色憔悴。更因陸宜修的突然出現,昨日哭泣了一天一夜,雙眼紅腫。

突然看見自己屋裏多出了一群人,小柏氏錯愕萬分,終于從人群中看見陸宜修,她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蘭兒!”劉氏形容激動。

看見父母也在,她便掙紮起來。

“玉蘭,快見過皇後娘娘。”柏氏出言提醒,比愛女心切的劉氏冷靜多了。那也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怎麽疼愛小柏氏,否則也不會把自己的侄女弄進來。

小柏氏驚訝,在丫鬟的攙扶下起來行禮:“妾身見過皇後娘娘。”

“不必多禮,你起身坐着吧。”皇後坐在圓桌邊,面容威嚴,向小柏氏問道:“世子被人毒害,以致子嗣有礙,是不是你所為?”

小柏氏一介弱女子,從未做過虧心事。下毒暗害陸宜修是她這輩子做過最惡毒的事情,這件事向來是她的心理包袱,因此皇後一問她就哭了。

臉色流露出的神情,認誰都看得出來,就是她做的。

“蘭兒,不是你做的對不對?你知道是誰嗎?告訴皇後娘娘,娘娘會替你做主的!”劉氏連忙動員自己的女兒,希望女兒聰明點,千萬別認了。

“玉蘭,你有什麽話盡管跟皇後娘娘說,不用擔心誰會逼你。”柏氏冷靜地道,可是她不看好自己這位軟弱的侄女兼兒媳。

“我……”小柏氏也知道,一旦自己認了,就只有死路一條,再也不可能待在武昌侯府,她只有被休離的下場,因此搖頭否認:“皇後娘娘,不是我做的。”

陸宜修神情平靜,開口問道:“這裏一屋子的丫鬟嬷嬷都知曉,這件事就是你做的。你昨日還曾哭着忏悔,需要我将她們抓起來拷問嗎?”

小柏氏臉色越發蒼白,她昨日太過激動,只想着陸宜修能回來就好,卻是讓人抓住了把柄。

“來人,把這裏的丫鬟嬷嬷抓起來,本宮要問話。”

随行的侍衛,迅速奉命抓人。

這些丫鬟嬷嬷一輩子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跪在皇後面前,不用拷問就招了。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半點都不敢隐瞞。

其中倒是沒有柏氏的痕跡,全都是小柏氏自己的舉動。

這也是柏氏袖手旁觀,不極力保小柏氏的緣故,因為小柏氏愛上了陸宜修,她已經不是一枚很好的棋子,這時候被休了也幹淨。

“小柏氏,證據确鑿,你如何說?”皇後寒着臉,怒于小柏氏的抵死不認:“在本宮面前狡辯說謊,罪加一等。”

她一拍桌子,劉氏吓得不輕,連忙同女兒一起跪下,還有小柏氏的父親,也一并跪下:“求娘娘開恩,從輕發落!求娘娘開恩!”

“小柏氏,本宮做主,讓陸世子将你休離,罰你到蓮溪寺吃齋念佛,終身不得離寺,你可有異議?”

此話一出,小柏氏搖搖欲墜,劉氏哭天搶地,柏仲廷也一臉哀痛:“皇後娘娘,使不得,玉蘭身子骨弱,只怕熬不過寺裏的清規……”

“那就改成,陸世子什麽時候喜得貴子,小柏氏就什麽時候出來。”皇後說了等于沒說,連何禦醫都斷言很難痊愈,那陸世子要什麽時候才能喜得貴子?

柏仲廷夫婦眼前發黑,了無希望。

柏氏身為陸世子的繼母,又是小柏氏的親姑姑,她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現在劉氏後悔了,她後悔當時沒有一口答應陸宜修和離的提議,她跪在地上過來央求陸宜修:“陸世子,求求替玉蘭求求情。就讓玉蘭回侯府思過好不好?”她淚流滿面:“休書我們願意接,但是別讓玉蘭去寺廟,她熬不住的。”

陸宜修挪開腳步,不受劉氏的跪:“世子夫人,這是皇後娘娘的決定,宜修無權過問。”

“娘……”小柏氏氣若游絲地道:“別求他,他是個無情人……他根本就不愛我。”

鄭佩雲在旁看着,于心不忍,終于開口道:“敢問柏姑娘一句,什麽叫做有情?情就是強人所難,損人利己?”她好笑道:“你自己都無情,卻指責別人無情,你倒是個好姑娘,卻為何得不到眷顧?你以為老天真的沒眼嗎?”

她搖頭:“不,老天有眼,它會分辨好人壞人,像你這樣的姑娘得不到眷顧是應該的。”

205:世子和離

一個美貌的陌生女子,出現在自己丈夫身邊,小柏氏頓時面露悲哀,兩眼凄凄地望着陸宜修道:“你不喜歡我,是因為喜歡她嗎?”

一個健康美貌的姑娘,确實比自己更容易摘獲男人的心。

“不要牽扯旁人,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陸宜修最後小柏氏說了一句話,之後就退到一旁,靜靜等待皇後娘娘的處置。

武昌侯聽聞皇後來了家中,連忙火急火燎地趕往府邸,到底是趕在最後見到了皇後。

見他氣喘籲籲地走進來行禮,皇後道:“武昌侯,雖說這是你家中的家務事,但是本宮既為皇後,就該管束天下女子。而你府上這位兒媳,本宮做主替你休了,你有何異議?”

“回皇後,微臣沒有異議。”可是他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便問身邊的柏氏:“究竟是怎麽回事?”

柏氏當着皇後的便,并不敢隐瞞和歪曲是非,只能一五一十地告訴丈夫,是這麽個回事。

“什麽?竟有此事?”武昌侯不可置信地望着被攙扶在床上淚眼朦胧的兒媳,以及他們一家子,又看看站在皇後身邊垂眸不的兒子,也就是說,他是冤枉的:“你當時離家出走,就因為此事?”

陸宜修道:“回父親的話,不僅如此,當時有人暗害兒子,致使我斷了一條腿,逃到宜安。”

衆人面露震驚,卻原來當年還有這種事情。

“是誰暗害你?”皇後娘娘問道。

陸宜修搖搖頭:“回皇後娘娘,宜修沒有證據,不敢妄言。”

在場的只有鄭佩雲和駱太妃娘娘知道,陸宜修口中的兇手就是柏氏。駱太妃巴不得當場揭露柏氏的所作所為,但是明白沒有确鑿的證據,是無法貿然說出口的。

因此只能暗暗地瞪了一眼事不關己的柏氏。

望見柏氏那份老神在在的淡定,鄭佩雲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的心計。

“此事便這樣決定,長興侯世子,本宮命你二人,三日後把罪人小柏氏送往蓮溪寺。至于陸世子和貴府的姻親關系,就此斷絕。”

劉氏哭得悲憤欲絕,在路上與丈夫道:“皇後娘娘這也太偏頗了,她是瞧着我們長興侯府落魄了吧?為何對我們玉蘭如此狠絕?”

柏仲廷搖頭不語,他內心葉是極煩。

就算皇後娘娘偏頗又如何,他們的女兒犯下這種錯事,那可是人家侯府的世子,卻沒了子嗣的希望……

“玉蘭她,太……”

而柏玉蘭,已哭不出眼淚,傷心成一尊木偶,叫人擔心。

“當初就不應該聽從妹妹的建議,把玉蘭嫁過去。就算要嫁,也是嫁給妹妹的親子……”劉氏這才想起來,這樁婚事是妹妹一手促成的。當初說的很好聽,說陸宜修是世子,身份比二公子高。侄女嫁進來就是世子夫人。

劉氏也是貪心世子夫人的位置,就沒有多想,把女兒嫁過去了。

“如今出了這種事,她怎麽一句話都不說?她還是玉蘭的親姑姑呢!”

柏仲廷倒是不怪妹妹,當着皇後娘娘的面,她既是姑姑又是繼母,無論向着誰都不對。

“妹妹的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如何替玉蘭求情?她這個侯夫人還想不想當了?”

劉氏便不說話了,只能以淚洗臉,足足傷心了三天,第三天之後,忍痛把自己心愛的女兒送到了蓮溪寺。為怕女兒想不開,劉氏親自陪同了整整一個月,這是後話。

武昌侯府與長興侯府決裂後,多少影響了柏氏和娘家的關系。

而皇後并不看重柏氏這個繼室,或者說不看重長興侯府。

一來長興侯府的中堅力量,柏仲廷和其兒子,隐隐地親近宮中二皇子。

皇後膝下的嫡長子乃當朝太子,雖然功績不顯,可是也沒有大錯,皇帝并沒有十分不滿。反倒是朝中有些大臣,明裏暗裏地嫌棄太子愚鈍。

因此宮中只要有比較出挑的皇子,皇後都十分小心注意。

這次出宮插手大臣家裏的家務事,也是存着離間長興侯府和武昌侯府的意思。

只不過這些暗地裏的思量,旁人是看不懂的。就連駱太妃也只是以為皇後娘娘賣自己的面子,因此十分感激。

“娘娘,這是福宜的手筆,裏面有個小冊子,你拿去用一番。”這次進宮,駱太妃鬼鬼祟祟地給皇後送了一個不小的木盒,裏面琳琅滿目都是好東西。

皇後倒不是特別在意,只是打開之後發現香氣缭繞,竟然十分芳香。

“這香味倒是聞所未聞。”

“娘娘瞧我,看着是不是像四十?”駱太妃摸摸自己的臉蛋,笑得異常燦爛,倒是叫皇後十分羨慕:“就是用了福宜丫頭的藥。”

也不是說一下子就見效,因為駱太妃之前本來就不顯老,用了之後越發明顯罷了。

“她竟然有此手藝?”皇後娘娘吃驚,說了句後生可畏。

從今天開始,也把駱太妃送的東西使用起來。

卻說陸宜修與前妻斷裂之後,恢複單身的身份。同時這件事也在京城引起軒然大波,成了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先是議論長興侯府的姑娘被和離……因為對外說是和離,這是應該的,否則長興侯府哪裏還有臉面待在京城。後來又讨論陸世子這個無用纨绔,為人太冷漠了點,竟然因為妻子體弱就毀了姻親。

這樣一來,陸宜修的名聲越發不堪了。以前還只是纨绔無用,現在直接臭了,成了無情無義之人。

以後再想要娶妻,怕是不可能。就算頂着侯府世子的稱號,那些人家也要掂量掂量。

甚至有人嘲笑,世子可能要到外地娶個不知情的姑娘。

駱太妃聽了氣得嘔血,恨不得去撕了那些人的嘴巴。

“宜修才剛剛和那女人斷了,确實不好馬上迎娶。”駱太妃眼神複雜的望着鄭佩雲,這姑娘什麽都好,身份是個遺憾。

當初認她為義女,給她求來郡主的身份,很大部分是為了給她足夠的底氣去鬥柏氏。

而陸宜修的正妻之位,駱太妃之前還是不想讓給鄭佩雲。

不過在有機會的情況下,當然不能叫人看笑話。免得別人說堂堂一個郡主,竟然上趕着做妾。

眼下小柏氏離開了侯府,就沒有貴妾平妻之流的了。

206:郡主府邸

不日,郡主府終于布置完畢。

得此消息之後,駱太妃派身邊的人開始忙碌,準備入住。她也随着鄭佩雲住到郡主府去。

離開那天,向駱老太太告辭,當時樓氏也在。她聽說鄭佩雲的郡主府坐落在蓮華巷,那裏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羨慕得不得了。

“福宜。”去郡主府的路上,駱太妃拉着鄭佩雲的手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定然也知曉我的心,我确實是為着宜修才認你做義女,但是也是真心喜愛你。”

鄭佩雲正想說些什麽,駱太妃又道:“之前并沒有想過宜修會順利休妻。”因為她并不清楚情況,而休棄侯府姑娘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所以才想着讓你給宜修做妾。我這是關心則亂,連顏面都不顧了,只想着給你添加身份,好讓你不被柏氏欺負。”

說到這兒,鄭佩雲反而什麽都不想說。

“眼下宜修順利休妻,你也不必做妾了,你高興嗎?”駱太妃瞧着義女的容顏,卻見她心事重重。

“義母,你知道我和宜修之間的感情嗎?”她終于擡起頭,直視駱太妃的眼睛。

“你說說看。”駱太妃願聞其詳的模樣。

“我和宜修雖然稱不上患難之交,但也有着不一樣的情誼。互相陪伴了快一年,他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我感激他的相伴守護。我們……也許不是男女之情,卻是能夠互相信任,傾盡所有去相幫。”

駱太妃是驚訝的,她不能理解,這世上男女還有這種類似兄弟情誼的交情。

“你是個不一樣的女子。”她只能這麽說:“可是你不覺得宜修很穩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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