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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了一次露天的自助午餐。

也并非完全露天,只是半露天。大家可以選擇在搭好的花架下面吃東西,也可以選擇在外頭吃。

十一月的中旬,天氣并不是十分冷。加上是晌午,有暖暖的陽光,即便是在室外也很舒适。

大家可以去挑取自己喜歡的食物,這個讓大部分人都覺得比較有趣。不想動手的,就找個位置坐下,讓自己的丫鬟去拿食物。

桌面上擺着各色酒水花茶,逐一嘗嘗,口味繁多。

“郡主府這個茶會,真是讓人耳目一新。”

男子席這邊,和女眷隔着一排長桌罷了。取食物的時候,互相都能看見對方。甚至有些姑娘公子借此說話笑鬧,這些都不過分,反而覺得有趣。

寬松環境,特別讓人放松心情。

杜硯喝了一口手中的茶,一愣,這個味道他還是記得,至今未曾忘記。

“是啊。”杜硯說:“她讓人耳目一新的地方多了去了。”

“哦?”坐在他身邊的公子扭頭:“硯公子認識這位郡主?”

“認識。”杜硯一笑,特別驕傲:“還是故人。”

“哈哈哈。”那人說:“那等會兒你要帶我去認識認識那位郡主。”

杜硯擺擺手,拒絕了。他要去也是自己去。

鄭佩雲後來進去了,就不知道杜硯來了。否則也已經過來故人相聚,說說一別多時的感概。

過去已經過去,再多的糾紛和往事都不作數了。她這樣的性格,很難活在過去,因為當下和未來,才是她看中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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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世子回來了。”郡主府的丫鬟,提起陸宜修都用回來這個字眼。

鄭佩雲愣了愣,然後笑得肚子痛:“橙子,你要記住,世子是武昌侯府的世子,不是郡主府的世子。”

“哦,哦……”丫鬟橙子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212:她的朋友

陸宜修回來了,鄭佩雲肯定要去找他。通過丫鬟的指路,她遠遠兒地看到,陸宜修正在和一群青年公子寒暄,貌似還喝了酒。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郡主來了。”

那邊的青年,紛紛回頭。

鄭佩雲微愣,一下子對上十幾雙眼睛。不過她也不是怯場的人,當即漾起笑容,走了過去。

“各位公子好。”竟是站到了陸宜修的身邊,也擡頭喊了一句:“表哥。”

陸宜修回頭見是她,點頭,手裏還拿着杯子:“我剛回來。”身上還穿着侍衛服,只是腰間的刀不見了。

鄭佩雲說:“我知道,所以我才過來了啊。”指指長桌那邊:“做了很多吃的,你嘗嘗。”

“嗯。”陸宜修放下杯子,對各位說:“大家喝着,我先去換身衣服。”

衆人忙笑道:“陸世子随意。”

陸宜修再次點點頭,然後才轉身走了。

“陸世子也不是傳言中那般……明明就很沉穩。”今日一見,都不知道纨绔的傳聞是哪裏來的:“是個挺爽快的人。”

鄭佩雲聞言笑了:“陸表哥只是為人獨了點,卻不知道竟然會被認為纨绔無用。反正我就很佩服他。”

“郡主本身也是才女。”有公子笑道:“今天的菜肴很可口,辛苦郡主了。”

“多謝,大家吃得開心就好。”鄭佩雲落落大方,言笑晏晏,忽然瞧見杜硯的身影,她愣了愣,然後笑逐顏開:“福宜看見了一位故人,先少陪了。”

她向杜硯望過去,那位長身玉立,飄逸潇灑的男子也在回望她。

二人相聚首,互相行禮。

“三爺。”一個屈膝,還想從前那樣。

“郡主。”一個拱手,微微彎腰,手裏還是拿着扇子。

“眼下都深秋了。”鄭佩雲看着他,絲毫沒有生疏之感,不由感嘆了聲:“三爺什麽都沒變。”

“也是變了。”杜硯說:“就跟郡主一樣。”

他的眼光清澈,可是有點玩世不恭掩蓋在眉梢,不熟悉的人可瞧不出來。

“以前怎麽不知道三爺會彈琴?”鄭佩雲真是好奇此事。

“我也不知道你是郡主啊。”杜硯說:“誰還沒點秘密。”

“噗……”這态度,怎麽感覺好像是生氣了,或者是故意擡杠:“三爺冤枉,我這個剛剛走馬上任的郡主,也是十分吃驚。”

察覺到周圍環境比較人多複雜,鄭佩雲就放低了聲音。

“嗯。”杜硯比她更清楚,身居高位要謹言慎行:“這一年都幹了些什麽?”

“很多東西。”鄭佩雲想了想,無從說起:“只知道日子過得很快,很充實。”眼睛一轉:“三爺你呢?我還以為你不會離開平城。”

“本來是不想的。”杜硯嘆了口氣:“師傅非要我出仕。”

“那你……”

“不幹。”杜硯搖搖扇子:“元月之前,爺會回平城。”之前打算是萬壽節過後就離開,可是世事難料,他又遇到了故人。

“哦。”鄭佩雲點點頭。

“家裏一切都好。”杜硯睇着她:“母親也很好。敬羲,他娶妻了,今年六月,大嫂給他說了一門親事。”

“那很好啊。”鄭佩雲笑道:“老太太應該高興了,不過……”她瞧着眼前人:“三爺的終身大事還沒着落?”

“……”杜硯說:“敬羲那丫鬟,侄媳婦前腳進門後,她就生了個兒子。侄媳婦做主,去母留子,把孩子記在名下。”

“那她呢?”鄭佩雲呼吸一滞,她還是會心軟。

銀瓶遇上杜敬羲的妻子,人家是不會可憐她的。剝奪了教養親子和守在愛人身邊的權利,要有多狠就有多狠。

“出府了,去何處我也不知。”杜硯說。

“那初雪……”

“上個月和明玉成親了。”

總算是件喜事,鄭佩雲笑逐顏開,從手腕上捋下一對紅瑪瑙鑲金手镯:“拜托三爺,幫我把這對镯子給初雪帶回去,就當是祝賀新婚之禮。”

“好。”杜硯沒有推辭,爽快地收了。

陸宜修換上常服,從遠處走來,眼睛在人群中瞭望。

找到了人,可他的腳步卻遲疑了,停在原地看着鄭佩雲把自己珍愛的镯子送給一個年輕公子。

那人自己認識,上次萬壽節在宮門口見過。也是鄭佩雲口中的故人,而她卻沒有多說是什麽樣的故人。

陸宜修還是走了過去。

鄭佩雲看到他之後,笑着喊了聲:“宜修。”然後對杜硯說:“這位是武昌侯府的陸世子,也是我義母的外甥,陸宜修世子。”

“陸世子。”杜硯拱拱手,笑容淡淡。

“這位是杜硯公子,萬壽節上琴藝一絕那位。”鄭佩雲說:“樓大學士的得意門生。”雖然她并不知道樓大學士是誰:“當然,還是我的一位故人,以前相處甚歡。”

“杜公子。”陸宜修向他還禮,臉上習慣了冷清。

“陸世子是來尋郡主的吧?“杜硯收起扇子說道:“那杜某就不打擾了。”臨走時對鄭佩雲說:“今日你應該會很忙,等你有空了,再來詩社找我……”

“請我喝大紅袍對不對?”鄭佩雲打斷他。

“是的。”杜硯一笑,點點頭離開了。

“杜公子人中龍鳳。”陸宜修中肯地評價道:“人傑也。”

“嗯,氣質出衆。”鄭佩雲笑道:“性格也有意思。”想到陸宜修還沒吃東西,她說:“來,我和你去取東西吃。”

他們二人是名義上的表兄妹,表現得親近一點也不會有什麽。

“在宮裏當值累嗎?”鄭佩雲一邊幫他布菜,一邊問道。

“還成。”陸宜修說:“不是很累。”手裏端着一碗鄭佩雲盛好的湯,在那等着,然後問道:“你吃了嗎?”

“還沒有,沒空吃。”鄭佩雲說:“現在沒事,我陪你吃一些。”

“嗯。”陸宜修點點頭:“你剛才送镯子給他,我看見了。”

“啊?”鄭佩雲夾菜的動作一頓,然後解釋:“你說那對镯子啊?那是我送給以前丫鬟的成親禮物。”她笑了:“這事說來話長,我們坐下慢慢說。”

213:逼婚隊伍

為了照顧客人的口味,這些菜大多數味道比較淡,然後自己添加各種口味的醬料。

鄭佩雲把滿滿一盤子的食物交給陸宜修捧着,自己拿着小碗去裝醬料:“你要辣味醬……”看到對面的女眷區域,一個姑娘若有似乎地瞧着自己身邊,鄭佩雲回頭看了看,正是陸宜修。

她差點忘了,論顏值的話,陸宜修在京城排的上號。只是以前毫無建樹,又表現得吊兒郎當,絲毫不穩重,所以從來沒有姑娘考慮他。

現在就不一樣了,消失十年的駱太妃回來京城看顧撐腰。而陸宜修自己本身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整個人都沉靜了下來。眼下還得到了皇帝的青眼,在禦前做侍衛。

鍛煉個兩三年,以後會慢慢升起來,得到重用。

當然,陸宜修和離過一次,現在再娶的話,可能也娶不到什麽高門貴女。盯着他的都是家世比較不顯赫的姑娘,或者是府裏地位不是很高,本身也不出色的姑娘。

可是鄭佩雲覺得,對面那個姑娘長得真不錯。一張瓜子臉,大眼睛小嘴巴,是标準的古典美人兒。看穿着和打扮,也是有檔次的,家世背景可能不差。

“有姑娘瞧你。”鄭佩雲說。

陸宜修掀起眼簾,不是看那邊的姑娘,而是看着鄭佩雲:“動作快些,累。”

鄭佩雲回頭看,他手上端着兩個大盤子呢:“哈哈,你再等等。”加快動作把醬料裝好,她再拿了一碟餃子。

其實這些東西也不全是她做的,她只是負責調味,其他工序都是丫鬟嬷嬷幫忙完成的。

兩個人找了個角落的圓桌子坐下,拿起筷子開始吃。都餓了,吃了三分飽在開始說話。

“你想過自己的婚事麽?”鄭佩雲說:“其餘的別擔心,那都不是問題。”主要是害怕陸宜修有心理負擔。

“不想。”陸宜修認真吃餃子,一碟子十二個,他能夠不停地吃下一整盤:“你說吧。”

“說什麽?”鄭佩想了想,恍然大悟:“哦,那個镯子,不,那個杜硯公子,他家是平城的首富,我也是平城的,可是我出身農門……”

她看到了陸宜修的驚訝眼神,于是笑了:“怎麽着,不相信?”那來點勁爆的:“我第一個丈夫是個地地道道的農家漢子。”

“咳!”陸宜修被餃子噎了。

“嫁在村裏有兩年吧。”鄭佩雲看了看周圍,沒人:“然後他意外死了,我讓他家休了我,我就自由了。”

“……”陸宜修沒說話,繼續吃東西。

“自由之後回了趟娘家,娘家的地都是租的地主家的。就是那位杜硯公子家,我看着在家不是辦法,我後娘想把我草草嫁了。”鄭佩雲說:“幸虧我投奔了杜府,在那府上的老太太身邊做調香師。那老太太疼愛我,想把我給她兒子,也就是杜硯公子做妾室。”

“咳!”陸宜修嗆了。

“我倒是沒給她兒子做妾室,後來反倒是嫁給了老太太的小孫子,也就是那位杜硯公子的侄兒。”鄭佩雲說:“夠離奇曲折的吧?然并卵,一個月後我們就和離了。”

“為什麽和離?”陸宜修說:“你為什麽要嫁給杜公子的侄兒?”

“因為當時人命關天,而且也挺喜歡那位……”鄭佩雲說:“和離是因為,我那前任相公在新婚期間睡了我的丫鬟。剛才杜硯公子和我說,那丫鬟還給他生了兒子。”

“你眼光真不怎麽樣。”陸宜修說。

“哎呀。”鄭佩雲苦笑:“這都是意外,或許也是吧,我縱容丫鬟,平時很少嚴厲敲打。”就是因為這樣寬松的環境,銀瓶才會對杜敬羲滋生感情。

“這就是你讨厭丫鬟的緣故?”陸宜修擡頭看她:“那你以後還會嫁人嗎?”

鄭佩雲搖搖頭:“誰願意娶我這個轉過二手,還死過丈夫的女人。”

陸宜修只是在想,鄭佩雲嫁給杜硯的幾率是多少?按照鄭佩雲敘述的情況,幾率應該為零。

“我們不是在說你的問題嗎?”鄭佩雲回頭看看那個女子,目光依然有意無意地看着這邊:“要是有好姑娘,千萬別錯過了。”

“這個不用你操心。”陸宜修說:“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鄭佩雲愣了下,點頭說:“好好好,我不管陸世子的事情。”

陸宜修嘆了口氣,美味的食物也變得無味起來。

“我去看看義母,她一個人招待客人太辛苦了。”鄭佩雲站起來:“你自己慢慢吃,吃完了再去拿。”

“嗯。”陸宜修應了聲。

從宮裏趕回來,不是為了嘗一口她做的食物,只是不想缺席有關于她的任何事情。

然而剛才從鄭佩雲嘴裏得知那些東西,沖擊着陸宜修的思想。他當然會介意,或者說很介意。

一個封建的古代貴族家庭長大的男人,對女人的看法早就固定了。就算感覺到對方是不一樣的,也還是會産生抗拒。

無法消化自己喜歡的女人,有過兩任丈夫,而其中一任還相處過整整兩年。兩年能發生的東西太多了,他無從得知,她和那個男人的一切。

這些東西光是想就覺得呼吸困難。

“福宜,宜修他回來了。”駱太妃說:“你見到了他嗎?”

鄭佩雲走到身邊,笑盈盈:“見到了,正在外面吃東西。您見了嗎?”

“早就見了。”駱太妃笑眯眯地:“他還沒換衣裳就過來給我請安了。”

拉着鄭佩雲,繼續招呼屋裏這一幫子分量頗重的貴太太們。

忽然和駱太妃相熟的陳夫人問話:“福宜郡主今年有十五了吧?”

鄭佩雲愣了愣,只好解釋道:“不是呢,陳夫人,福宜今年都十七了。”

“原來十七了。”那位陳夫人點頭笑道:“我瞧着就是不小了,咱們京城的姑娘,十七八歲出閣都常見。”

214:不想結婚

普通百姓家的女兒,十四五歲嫁人的比比皆是,最普遍也是十五六歲左右,很少有超過十七歲的。倒是京城貴女,十五六歲出嫁的不是沒有,但是府裏多半都是想着多留幾年。

陳夫人一開口,駱太妃就知道她想說什麽,吳非是想打聽鄭佩雲有沒有說親的意向。

連忙擺手道:“福宜剛到我身邊,我還想着多留一兩年。”

陳夫人道:“十九再出閣,那就太遲了點。”到底是駱太妃的熟人,也就是她敢這樣說話了。

聽着她們大大方方地談論自己的親事,鄭佩雲斯巴達,是了,這年頭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還是太妃你……”陳夫人疑惑地壓低聲音:“想把福宜給陸世子,親上加親?”

駱太妃沒有否認,但是也沒有點頭,只是笑而不語,拍拍陳夫人的手背。

鄭佩雲嘆了口氣,如果說之前陸宜修可能對自己還有幻想,那麽現在應該是沒有了。試問哪個男人能夠接受自己的妻子嫁過兩次人?

在現代都是很大的短板,更不用說封建的男權社會。

她真的不想嫁人,只想着以後賺到足夠的銀子,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今日裏福宜郡主府的茶會,很快就被傳開。來過得人,和身邊的人說起都是贊不絕口。因此鄭佩雲在京城的第一仗,完美收官,打得很漂亮。

最開心的莫過于駱太妃,她感到驕傲滿足。

将近晚年的時候能有這麽個義女陪在身邊,是個意料之外的驚喜。

“你看見今天那些夫人太太們嗎?她們都對你贊不絕口,若不是我放了話不讓你出閣,啧啧。”駱太妃說:“只怕我要絞盡腦汁幫你挑選夫婿了。”

“哪有這麽嚴重。”鄭佩雲笑笑,既然說起了這個話題,就趁機說:“義母知我,對嫁人沒有什麽興趣。”

“怎會這樣想?”駱太妃坐在梳妝臺前,由鄭佩雲給自己卸妝,聞言回頭望着她:“雖然我希望你嫁給宜修,可若是你有心儀的人,大可以跟義母說。”嘆了口氣:“我與你是真正地投緣。”說不上來哪裏好,就是相處着舒服,舒心。

“可能是以前的經歷吧。”鄭佩雲垂着眼睛,手上的動作一絲不慢:“我以前,其實嫁過兩次人。”

“啊?”駱太妃險些扯疼自己的頭發。

“不過義母,我跟他們都沒有親密之舉。”鄭佩雲重新擺正駱太妃的頭,繼續拆卸上面的首飾:“第一任丈夫是個天閹,第二任丈夫只成親了一個月,因為某些緣故還沒來得及。”

駱太妃回不了神,太驚訝了:“宜修知道嗎?”

鄭佩雲苦笑:“他知道我嫁過兩次。所以,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哎。”駱太妃嘆了口氣,點點頭:“雖然你是完璧,可是男人……”身為女人,她就憐憫起鄭佩雲來。

“無妨,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卸好了妝,鄭佩雲叫來丫鬟,交代她們準備藥浴:“義母,這陣子感覺怎麽樣?”

說起這個,駱太妃就笑了,擡起胳膊給鄭佩雲看:“我瞧着光滑了不少。”這個藥浴洗了有些日子了,說是有美白緊致的功效。

“到時候義母用着好,也可以進宮進獻給皇後娘娘。”鄭佩雲笑笑:“娘娘應該會喜歡的。”

“嗯。”駱太妃愛不釋手地摸着自己的皮膚,然後就嫉妒起身邊的小姑娘來:“再怎麽保養,也比不得你了。”身邊這姑娘的皮膚才是真正的好。

“義母。”鄭佩雲拿她沒辦法。

跟駱太妃熟悉之後,覺得她就跟個孩子似的,而且對美麗有着超乎尋常的執着。自己能跟她投緣,大概也是因為自己是個愛美的人?

“宜修進宮了嗎?”駱太妃忽然問道。

“這個……”鄭佩雲才想起來,陸宜修整個下午好像沒有什麽動靜:“我不清楚,等會兒出去問問。”

伺候駱太妃進去洗澡之後,鄭佩雲出來,找了個丫鬟問問。

那丫鬟說:“陸世子方才來了,聽見太妃娘娘在沐浴,就沒有進來,在門口告辭了。”

“好。”鄭佩雲嘆了口氣,可能陸宜修是真的對自己有點情愫,不過這點情愫,可能被今天的一席話給硬生生地吓沒了。

說起來還挺可憐的。

“郡主,您忙了一天,也去歇歇吧。”

鄭佩雲聞聲回頭,看見是個清清秀秀丫鬟,好像叫做蓮兒。上次買丫鬟,鄭佩雲覺得自己身邊沒有丫鬟總是不行,就叫嬷嬷多買了兩個回來,可是一直在忙,沒來得及挑選。

此刻在這裏看到了,她溫和問道:“你是叫做蓮兒嗎?”

丫鬟眼睛睜得圓圓地,有點受寵若驚地點頭:“嗯,回郡主,奴婢是叫做蓮兒。”

“好,那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鄭佩雲笑着說:“回頭我再挑一個,跟你做個伴兒。”

“是……是,郡主!”蓮兒連忙應道,有點小害羞。

今晚時間太晚了,鄭佩雲叫她先回去,明天等自己挑了另外一個,再一起過來自己的院子裏貼身伺候。

原先院子裏就有幾個粗使丫鬟,不過不是貼身伺候。

第二天上午,郡主府的人忙着收拾昨天留下的殘局。鄭佩雲在遠處細細觀察,發現蓮兒果然做事勤快仔細,瞧着是個細心又溫柔的。

其餘的丫鬟裏面,也有瞧着比較合眼緣。鄭佩雲就告訴嬷嬷,讓嬷嬷去把她們帶到自己院子裏來。

能夠被調去伺候郡主的丫鬟,都遭到了其他丫鬟的羨慕。

這時候蓮兒才敢怯怯地和另外一個小夥伴春兒說:“其實我昨晚就遇到了郡主呢,她說要點我做貼身丫鬟,我以為不是真的。”

春兒十四五歲,也是一樣的性格,聞言文靜地笑了笑,露出兩個小酒窩。

“郡主很漂亮,人也和氣。”她細聲道。

當天就收拾東西,住到了郡主正院。也從嬷嬷那兒領了不同的衣裳,穿上之後真有那麽點大丫鬟的氣勢了。

嬷嬷敲打道:“能來正院伺候郡主是你們的福氣,以後用心伺候郡主。若是敢有二心,小心你們頭上的腦袋。”

“是,嬷嬷。”兩個丫鬟連溫順答道。

215:殺胚奕王

這幾天福宜郡主府的茶會被傳得沸沸揚揚,甚至傳到了宮裏的娘娘那兒。說得皇後也有些坐不住,到底是怎麽樣的情況,才讓各位诰命夫人們津津樂道。

聽說主要是吃食一道上十分出色,她們活了小半輩子還是第一次嘗這個鮮。

皇後越發坐不住了,找來身邊的女官:“快去下個帖子,叫福宜進宮,還有靜太妃。”

這道口谕來到福宜郡主府,鄭佩雲和駱太妃都懵了,她們這幾天足不出戶,自然不知道外面傳成了什麽樣子。

等她們知道的時候,一個笑得花枝招展,一個嘆氣心累。

“福宜,你這是怎麽了?”駱太妃不明白,能夠被肯定是一件好事。

“義母,人怕出名豬怕壯。”鄭佩雲嚴肅地道:“我敢斷言,要是我這次進宮不是去做廚子,我還不信了!”

“哈哈哈哈。”駱太妃捂嘴大笑,因為她也敢斷言,義女這次就是去做廚子的。笑完了之後說:“不管是不是去做廚子,都要穿得漂亮一點,沒準兒會見到皇上,還有各位皇孫貴子什麽的。”

駱太妃開始裝扮去了,自從年輕了幾歲之後,她越來越愛打扮。

大多數京城貴女們,都喜歡在自己身上點綴金銀首飾,越華貴唯美越好。鄭佩雲跟她們不同,她一向不喜歡在自己身上添加過多的配飾,多則三兩件,少則一件,有時候甚至一件都沒有。

平時比較喜歡戴镯子,但是這次進宮,她預感自己是去做廚子的,所以不能戴镯子。

想來想去,弄了兩朵暖黃色的鮮花在頭上。

駱太妃瞧見她裝扮完畢出來的時候,很是新奇地看了一圈,清新出塵是真的,鮮活動人也是真的:“你這玲珑心思啊,看着不顯山露水地,其實心裏面明白着。”

越相處,就越發了解眼前的這個姑娘,究竟是個什麽的人兒。

在這裏,駱太妃突然覺得,外甥陸宜修不足這姑娘的優秀,到底是差了點兒性情。

“義母,我們走吧。”鄭佩雲甜甜地一笑,她不管那麽許多,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便是了。

馬車搖搖晃晃地進了宮。

宮裏的皇後娘娘瞧着時辰,叫人去請皇帝來。雖然這些年皇帝不怎麽碰皇後了,可是皇後始終是太子的嫡母,該有尊敬還是有的。

皇後喚人來請,正遇到禦書房內氣氛僵持不下。

“奕王,朕不同意。”皇帝的口吻不容置疑:“柔然族已經向外逃竄了幾百裏,你何苦再去追擊?只要将士們守好邊境,朕不信他們敢來犯!”

“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修生養息,他們就敢來犯。”奕王單膝跪在下面,再次請求:“皇叔,我要出兵。”

皇帝氣得瞪眼,敢在九五之尊面前稱我,還耍無賴的人,也就是眼前這個侄兒了。

“奕兒,出兵之事暫且不論。”皇帝說:“你十五歲就去了邊關,今年有十九了吧?你還要在邊關待多少年才算完?你就不想想自己的親事?就是你不着急,皇叔和皇後也替你着急啊。”

這奕王是皇帝的弟弟留下的獨子,那弟弟天生身體弱,留下奕王沒幾年過了身。

奕王的母親是個小宮女,當時懷孩子的時候,過世的奕王父親還是個沒有出宮建府的皇子。

奕王生下來就是在宮裏長大的,跟其他皇子們一樣,視皇帝如父親,到現在也沒有自己的府邸。

他從小就長得結實,喜歡騎馬練箭,小小年紀就把長槍耍的虎虎生風。而且性格乖張暴戾,很早就被人斷言,長大後肯定是個殺胚。

果不其然,十五歲那年奕王去了邊關打仗,一去就是四年不肯回來。

這四年累積下來,殺了多少人已經數不清了。只知道是個殺神,而且是趕盡殺絕的那種。

奕王在軍中的聲望很高,可是也讓人很恐懼。他鐵面無私,面對犯錯的将士,從來不講情分,只要是做錯了就得受罰。

跟着他的将士都是膽戰心驚的,雖然與有榮焉,可是真的殺風太盛,讓人瑟瑟發抖。

進了禦書房,奕王收斂了渾身的殺氣,顯得沉靜下來。能夠跟皇帝扯皮這麽久,已經突破了他往日的耐心。

知道皇帝不可能答應,他就站了起來。

“皇叔,侄兒告退。”

皇帝大喊:“先等等,你皇嬸喚咱們去用膳,一起去看看你皇嬸吧。”

奕王的腳步頓了頓,想起以前在宮裏的生活,小時候都是皇後照顧自己的。如今四年不見了,便點點頭同去看看。

坤寧宮裏,駱太妃正和皇後在說話。

鄭佩雲在宮中的小廚房洗手作羹湯……幸虧她為了以防萬一,帶了衆多調味料,否則要臨時趕制就難了。

自己做菜的手法其實說不上好,能夠好吃美味都是調味的功勞。單單是有泉水和花瓣的增鮮,就是別的廚子無法企及的。

所以做起來也容易,只要注意擺盤漂亮點就行了。

擺盤這個有專業的廚子,倒是不用鄭佩雲自己勞神。所以一桌子菜,用不了一個時辰就完成,色香味俱全,十分完美。

鄭佩雲走出廚房,特意讓宮女帶自己去洗浴室整理了一下自己,去去身上的味道,然後渾身清爽地出來。

皇帝和奕王剛剛到,衆人還在請安。

鄭佩雲聽見之後,反射性地也加入請安的行列。不過是跟端着菜的宮女們一起。

“嗯?”皇帝回頭,看到了鄭佩雲:“你是……上回在萬壽節跳舞的那個,福宜?”

“回皇上。”鄭佩雲低頭說:“是臣女福宜。”

“擡起頭來。”皇帝還沒說話,屋裏就響起另外一道陌生男子的聲音。

鄭佩雲剛才沒有注意看,并不知道他是誰。正在猶豫着要不要擡頭,皇帝笑着說:“擡起頭來吧,讓奕王瞧瞧你。”

原來是一位王爺,鄭佩雲恍然大悟,然後擡起頭來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216:內定王妃

首先看到的是皇帝威嚴不失和氣的臉,歲數約莫四十出頭,真實年齡應該是五十了,估摸着跟駱太妃差不多的年紀。

然後才看到剛才說話的奕王,是一張異常年輕,卻充滿侵略性的臉孔。五官立體深邃,冷峻,煞氣騰騰。讓人直接忽略了他的好相貌,只覺得不好相處。

僅僅是擡頭看了一眼,鄭佩雲就低下頭去:“福宜見過奕王。”

“行了。”奕王說:“起來吧。”

他和皇帝轉身繼續走進室內,幾個大人物寒暄敘舊。

鄭佩雲看着沒自己什麽事,回頭示意宮女們,輕手輕腳地把膳食擺好。

做完這一切,那邊的談話告一段落,鄭佩雲過去恭請:“皇上,皇後娘娘,奕王爺,義母,晚膳已經備好了,請大家移步。”

皇後笑道:“是了,今個特地讓福宜進宮,因為上回郡主府的茶會,令各位夫人津津樂道。本宮就想嘗嘗她的手藝。”

皇帝和奕王看了鄭佩雲一眼,一個颔首微笑,一個沒有什麽表示。

“那就嘗嘗福宜的手藝。”

皇帝發話後,大家移步到膳桌,一一落座。

鄭佩雲伺候在駱太妃身邊,駱太妃心疼她,拉着她的手拍了拍:“你也坐下來吧。”

皇後也說:“福宜忙了半天,快坐下,為陛下和奕王介紹介紹你做的菜。”

“是,皇後娘娘。”鄭佩雲漾起微笑,心裏頭犯嘀咕,這些菜沒有什麽好介紹的,都是普通家常菜。可是衆人看着自己,只好硬着頭皮扯淡,每個菜取個過得去的名字。

“別啰嗦了。”奕王提起筷子:“餓了半天,吃完再說吧。”他夾了自己看中的菜,低頭吃起來。

“……”鄭佩雲特別尴尬地站在那。

她的笑容完美地诠釋了心情,宛若日了狗。

“那就吃吧。”皇帝笑道:“福宜別見怪,奕王是行伍出身,歷來都是這副德行。”

駱太妃拍拍鄭佩雲的胳膊,笑眯眯道:“福宜坐下,你做的菜很好吃。”

“嗯。”皇後啓了筷,嘗了一口,果然沒有失望:“福宜的手藝确實很好。”

“朕吃着,怎麽比禦膳房做的還好吃?”皇帝連續吃了幾口,也有幾分驚訝地瞅着鄭佩雲。

人美還手巧,活脫脫地一個賢惠人|妻。

若是早幾年見到這麽個女子,說不準皇帝還會心動。可是現在人老了,他懶得折騰。更重要的是,鄭佩雲是駱太妃的義女。說什麽都不能動。

可是皇帝眼睛一轉,自己身邊不是還有個年紀相當的奕王嗎?

他常年在軍中生活,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現在回京了,怎麽着也要給他娶妻生子,好絕了他繼續待在邊關的念頭。

心裏有了這個想法,皇帝便打量奕王的反應。他看到奕王只是吃菜,飯都沒吃幾口。雖然菜好吃,可是做菜的美人兒也很賞心悅目啊。奕王愣是沒有擡眸看一眼,完全不感興趣。

“夜深了,太妃和福宜回府要小心些。”皇帝想了想,吩咐奕王:“等會兒太妃和福宜出宮,由你護送。”

“嗯?”奕王擡起頭來,眯着狼一樣的眼睛。

“你吃了福宜做的菜,難道不應該送人家回去。”皇帝明示暗示,只差沒說,朕想把這姑娘許給你,你好好接着。

“知道了。”奕王終于看了鄭佩雲一眼,然後垂着眼睛繼續吃飯。

駱太妃多少年的宮鬥老人的,皇帝說句話她就知道什麽意思。她心裏實在郁悶,好不容易認了個投緣的義女,這京城都還沒混熟呢,就各方盯着想娶走自己的義女。

這要是尋常人也就罷了,她不松口就沒人敢輕舉妄動。

可是這是皇帝呀,對象是奕王呀。

奕王是個什麽樣的人,駱太妃聽過不少,總之不是什麽好人。光是坐在一起吃飯就覺得煞氣騰騰地,一股子撲面而來的糙漢氣息。

打死駱太妃也不想把義女嫁給這樣的王爺。

可是在今天也不好說什麽,否則就太刻意了。

轉頭看了眼自己那渾然不覺,如花似玉的義女,駱太妃嘆了口氣。

在宮裏用過晚膳之外,皇帝和奕王就離開了。駱太妃暗自歡喜,陪皇後喝了好幾杯茶,才和鄭佩雲告退離宮。

心想着這回可以躲開奕王,悄悄地走人。可是誰知,才剛剛走出坤寧宮,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騎着馬等在門外,還有兩頂軟轎。

奕王居高臨下地看着兩個微微驚訝的人,調轉馬頭,竟是連招呼都不打。

駱太妃和鄭佩雲對視一眼,又嘆了口氣:“上轎吧。”

“嗯。”鄭佩雲扶着駱太妃上了轎子,自己才上轎。

馬蹄聲噠噠地響在旁邊,看起來就跟貼着自己的轎子前行似的……

鄭佩雲充滿疑惑地掀開簾子,果然看到奕王的黑馬,以及黑馬上面的男人。

時間倒回晚膳過後,皇帝和奕王一起走出坤寧宮,他提醒奕王:“等會兒別忘了護送。”

“我讓衛城去送。”奕王瞅着皇帝:“有衛城在,她們遇到柔然軍也不怕。”更何況在京城重地,哪來的柔然軍隊,平時連個小偷都沒有。

“你這傻孩子。”皇帝頓了頓:“你覺得駱太妃那個義女福宜,怎麽樣?”

“菜做得還行。”奕王說。

“人長得怎麽樣?”皇帝受不了地直接說:“把她許給你做王妃你同意嗎?”

奕王瞅着皇帝,陪他在高高的宮牆下面,過了好久,點點頭:“可以。”

“那就她了?”皇帝說:“既然現在已經差不多是你的王妃了,你就去送送人家吧。”雖然可以指婚沒錯,可是也不能人家姑娘一點好感都沒有,就強行指婚。

“嗯。”奕王點頭:“我去送。”

皇帝嘿嘿地笑起來,拍拍侄兒的肩膀:“奕兒,朕不給你指婚,你看看你自己能不能讓福宜心甘情願地嫁給你。”

奕王的眼睛眯了眯,跟着挑起眉來:“有何難度?”

征服一個女人,難道比帶兵打仗還難?

217:宜修來訪

有了那一幕,所以就有了鄭佩雲現在看到的這一幕:夜色下的男人,身上披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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