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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自己的難處。

“這個好辦。”鄭佩雲摸着下巴說:“就以開鑿河道這個計劃為理由,向天下募捐,特別是大臣們。”

“募捐?”皇帝很少敢這個事情,頓時讓他想起了冬天那會兒他們在京城捐東西的那次:“就像你們捐棉被一樣?”

鄭佩雲尴尬得很,當時除了棉被可是捐了不少東西,皇帝怎麽就只盯着棉被了。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人多力量大。這是國家大事,人人有責。當時我們不強制捐多少,一文錢也是捐,一百兩也是捐,不管多少都歡迎。”她說:“這個募捐負責任,要有專門的職位和規矩,不能人人都能向百姓名伸手要錢,這個風氣不能養成。”

皇帝點點頭,明白鄭佩雲的意思:“你的意思我明白。”雖然皇帝不好意思向自己的子民要錢,但是眼下情況緊急,如果自己在位的時候完成了這項工程,将來一定是名留史冊。

“你的小腦袋瓜,哪來那麽多鬼點子?”一直沒說話的李奕,專心聽自己的妻子出謀劃策,最後笑得分外自豪,因為這是他的妻子。

“什麽叫做鬼點子,我們在談國事,嚴肅正經地談國事。”鄭佩雲笑道,眉梢的得意卻不容忽視。

“哈哈,佩雲的點子确實多。”皇帝點點頭,說道:“這件事我會認真考慮,現在,先去見一見那位涼州的知府,林大人。”

近來的林大人,非常忙碌,每年一到這個時候他就焦頭爛額,幾個月睡不好覺。

這邊的大雨,是一下就下好幾天,他看着心裏沉甸甸地。

今天好不容易停雨,到處的街道都被淹了,城裏城外都是水。

林大人親自帶人去疏通各處的積水,忙碌中的他跟一名普通百姓差不多,身上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更別說穿官服。

當然皇帝被人指點說,那位就是林大人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位跟災民一個款的糟老頭就是自己的官員?

其實林大人才四十多歲,不過這陣子以來胡子拉碴,看上去就顯老。

“林大人,那邊有幾位老爺想見見您。”帶人的人,過來扯扯林大人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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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埋頭忙碌的林知府說:“哪來的老爺,沒看見我正在忙着麽?不見!”

那帶路人回來跟皇帝一說,皇帝笑笑道:“脾氣還不小,這老小子。”于是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這樣,咱們先去找家客棧住下來。”然後又說:“畢竟想讓林知府招待我們是不可能的。”

“也好。”衆人支持,再看了那忙碌的林知府幾眼,就轉頭離開了。

因為街上都是水,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提着衣袍,可是無奈,鞋子還是濕透了。回到客棧,衆人先去換鞋子,然後再下來吃飯。

“佩雲。”小兩口回到屋裏,李奕對妻子說:“開鑿河道事關重大,這件事我不希望你多摻和。”

鄭佩雲點頭,心中有數:“你怎麽會認為我想摻和呢?我只是提個建議,你放心吧,我自己由幾斤幾兩,我自己還是清楚的。”

“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有本事。”李奕說:“這件事做起來,肯定會發生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如果真是那樣,我是不會姑息的。”如果那時候鄭佩雲在其中,就不好下手了。

“我明白。”畢竟是那麽大一筆銀子的投入,會發生什麽事,大家真的不知道。

一行人吃過飯再去林知府府邸找人,奴仆說他剛剛回來,還在用飯。

林知府正在吃飯的空當,聽說有人來訪,倒是沒有拒絕說不見,他讓人帶了進來,在這個多事之秋,沒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禀報和商量。

皇帝一行人進來看到,林知府的餐桌上就兩個菜,一個醬蘿蔔,一個小白菜,這吃的也夠簡單的。

他抽了抽嘴角,不由懷疑這位林知府是不是提前得知皇帝要微服私訪?

當然皇帝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相信這位林知府毫不知情。

“幾位不是涼州人士?”林知府倒是随意,一邊吃飯一邊說道:“我一會兒趕着出去,你們有什麽事盡快說。”

連熱茶都沒有一杯,可是大家都不見怪,因為林知府自己也沒有,他就一碗白飯和醬蘿蔔。

“林大人,涼州年年水患,弄得怨聲載道,你就沒有別的治水的想法?”皇帝問道。

林知府先是一愣,然後笑起來說:“你有什麽想法?你說來聽聽?”

皇帝哈哈笑了笑,讓自己身邊的幾位先坐下,一路走來也累了:“你們坐,我來跟林知府談談。”

大家都聽話地坐下,不插嘴。

“林大人吶,我覺得涼州水患,非開鑿河道不可治也,你覺得呢?”

“開鑿河道?你在開玩笑?”林知府看神經病一樣看着皇帝:“你知道開鑿河道要花多少銀子,要花多少人力?而且你又是什麽身份,你說開鑿河道就開鑿河道?我告訴你,就算是本知府沒有這個權利!”

361:捅破身份

聽林知府說完了以後,皇帝才說話:“那些咱們先不說,你就說說看,開鑿河道能不能根治水患的問題?如果可以的話,你支不支持?”

“嗤!”林知府吃了幾口飯,倒是認真想了想:“如果開始的話,倒是能夠根治水患的問題,但是這些不是你我說了算,就算是你我說了算,也沒有那個能耐。涼州沒錢,窮得很。”

“哦?那你為什麽願意在涼州為官?”具皇帝來這裏了解到的,這位林知府并不是涼州本地人士。

“也不是本官願意……”林知府嘟囔說:“要是換一個官員來涼州上任,不一定比我做得好,涼州百姓不一定比現在過得更好。”

這番話雖然很現實,卻說到了各位心裏去,不由地點點頭,這位林知府果然是個心裏有百姓的好官。

“不錯。”皇帝點點頭,繼續試探道:“若是真的能夠在涼州開鑿河道,有人說你這個知府傷財勞民,你會怎麽想?”

“你這個人真奇怪。”老說些不可能的事情,林知府說道:“不過哪有什麽,愚蠢的人多了去了,他們如何能理解別人的苦心。如果因為這些人愚蠢的聲音就去改變自己的做法,那本官豈不是更愚蠢?”

這說法,皇帝服氣了,而且心裏稍微不爽,因為他自己之前也曾反對過,覺得這個做法不好。

“哈哈哈,林知府說得好。”鄭佩雲站起來拍拍手掌,表示自己的贊同。

她一身美貌和氣質,教人一眼就看得出來,出身不凡,就跟其他四位一樣……這就是林知府敢與他們交談的緣故。

“姑娘謬贊了。”林知府懶洋洋地說:“現在該告訴本官,你們是神方神聖了吧?”

看他拽拽地吃着醬蘿蔔,連杯茶都不叫人送上來,皇帝突然恨得牙癢癢地。

雖然這是一位好官沒有錯,可是也夠氣人的。

“嗯,既然大家一致贊同開鑿河道,那麽……朕就準了。”然後轉身看着劉大爺和周大人:“ 請兩位大人拟一封信,向太子說明此事,讓他盡快組建募捐的隊伍,到各地籌備銀子。切記,此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然後目光轉向李奕:“奕兒,募捐之事事關重大,朕只信得過你,所以這件事交給你的人督促。一旦發現有人動手腳,不必手軟,斬立決!”

“是,皇叔。”李奕站起來領命。

這時候的林知府,手中的筷子哐當一聲掉落地上。

那驚訝的模樣,真是讓人覺得可憐,不過也很好笑,這個反應太真實可愛了。

“林知府,你的筷子掉了。”鄭佩雲好生提醒道。

“額……是……筷子……”林知府放下手中的碗,跪下了下去,找筷子的同時向着皇帝一拜:“微臣見過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嚴肅着臉,負手而立,聖人的威儀撲面而來:“林愛卿,你清廉愛民,勤儉有加,朕甚欣慰。”

“謝陛下謬贊,微臣不敢當。”林知府又是一拜,額頭磕在地上不敢起來。

“既是事實,有何不敢當的?往後繼續繼續清廉愛民,繼續勤儉也就是了。”皇帝擡擡手道:“平身吧,等開鑿河道之事落實,朕還需要你來挑擔子。”

“蒙陛下看重,微臣定當竭盡所能,不遺餘力。”林知府最後一磕頭,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感覺自己的腿有些軟。

那不怎麽地,突然在家遭遇皇帝微服私訪,這個刺激夠刺激的哈。

而且自己還跟皇帝唠嗑了老半天,對方站着自己做着吃飯,連熱茶都每一杯。

“那個,阿福!”林知府趕緊拉開嗓子喊人:“快給幾位貴客上茶。”

阿福憨厚地說:“可是大人,咱們府上很久沒有置辦茶葉了……”

“……”林知府頓時老臉一紅,羞的。

“哈哈哈,不忙,我們不渴。”皇帝擺擺手,說道:“既然你吃完了,那就帶我們出去看看,涼州的地勢,在哪裏開鑿河道比較适合。”

“好的好的。”林知府忙不疊地應聲。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出了林府。

光是幾個對地裏和水利工程不太懂得半吊子,當然無法決定。于是廣招人才的告示便貼了出去。

一時間全天下的賢才高人都紛紛心動,這是個大工程,弄好了會名留青史的好事,而且還能造福百姓,何樂而不為?

于是便由許多賢才馬上動身,從自己所在的地方趕往涼州。

皇帝一行人在涼州逗留了二十多天,将事情初步落實之後,才趕往下一處。

這二十多天裏面,幾個人同吃同住,一同讨論國事家事,感情倒是日漸深厚。

一路來有心酸也有快樂,每當看見百姓安居樂業,就十分開心,每當看見百姓貧窮困苦,就非常心酸。

人間疾苦,真的是要深入民間才能知道。

“哎,不知道本老爺還有沒有機會第二次南巡,如果可能的話,讓麟兒和钰兒來看看這民間,那該多好。”皇帝知道自己年紀不小了,等兩個皇孫懂事,自己已經可能不在人間。

“老爺如今才五十不到六十,再過二十年,也才不到八十。”鄭佩雲笑道:“您且看看柳大人,不是還老當益壯嗎?”

“哈哈哈。”被誇贊的柳大人撫須大笑,他最近越發覺得自己這把老骨頭變年輕了。果然出來活動活動是好事。

“這麽說倒也是的。”皇帝點點頭,心裏高興起來:“到時候脩兒也來,希望他跟他父親一樣。”皇帝慈愛的目光,望着守在身邊的侄兒李奕,他是皇家最有力量的守護神。

“戰場上刀劍無眼,我不放心。”李奕卻給皇帝甩臉子,不想讓兒子像自己一樣。

“嗨,脩兒學成你的本事,自然能夠所向披靡。”皇帝說道:“要是麟兒有資質,也要學武打仗。想當年太祖爺爺南征北戰,都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天下。”

362:了嗔和尚

整個八月份就耗在了涼州,過了八月才出發,重陽節的時候正好路過有名的苘山,上面有個名氣很廣的香雲寺。

皇帝沒有來過,他提議上去小住兩天,在重陽這個特殊的節日,吃齋念佛。

大家無有不從。

鄭佩雲也很高興,她說:“今年無法在京城給義母過生辰,我們在寺廟裏幫她老人家點燈祈福吧。”

重陽節有插茱萸的習俗,到了那天,位于半山腰的寺廟裏人來人往。

幸而他們上來得早,還有房間可住。

當然整個寺廟裏也有清幽安靜的地方,幾位陪着皇帝,在大清早地,圍坐在院子裏喝茶談國事。

這裏景色這麽美,身為唯一的女眷,鄭佩雲可不想坐下來陪他們這些大老爺們談國事。

這一路來都是做正事,倒是沒怎麽游玩。

“奕兒,你陪各位聊着,我出去走走。”鄭佩雲悄聲與自己的丈夫說。

那男子拉回注意力,望着自己的嬌妻:“帶上丫鬟,要小心,不要走遠。”他總是害怕她遇上壞人。

“好的,我知道。”鄭佩雲身邊跟着春兒和蓮兒。

山上的景色非常好,視線所到之處,一片一片都是顏色漂亮的樹林和山峰。

可惜不能出去各處看看,只能待在寺廟之內。

“咦,夫人,那兒有個涼亭,不若過去坐坐。”走了這麽久,春兒提議道。

“好啊。”鄭佩雲笑着答應。

然而三個人走近一些,卻發現涼亭裏面有人。

發現是一個和尚,她們的戒心就放了下來:“你們看,這個大師是不是有點面熟?”鄭佩雲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他。

“夫人這麽一說好像是呢。”春兒和蓮兒仔細觀察,都點點頭表示贊同。

主仆三人的竊竊私語,驚動了涼亭的和尚,扭頭看着她們說:“阿彌陀佛,幾位女施主,有何疑惑?”

女主聞言,走上前去:“請問這位是不是了嗔大師?”

身邊的丫鬟聞言,恍然大悟地記起來,沒錯,這位大師就是他們在護國寺見過的那位了嗔大師。

對面的大師也笑呵呵的道:“承蒙施主還記得貧僧,可是貧僧要見施主一面卻是太難。”

女主記起來,有一次這位大師确實派人來邀請自己。但是那時候正是多事之秋,加上自己孩子出生沒多久,李奕又不在家中,所以并沒有答應對方的邀請。

然後女主就奇怪了,疑問道:“大師要見我,是有什麽事嗎?”

雙方隔着大老遠地,了嗔大師搖了搖頭,并未說什麽。

女主覺得這樣說話也不好,于是帶着丫鬟走上前去,微笑道:“那我就打擾了。”

“女施主請坐。”了嗔大師有一張俊俏的容顏,哪怕已經年紀不小了,卻仍然魅力無邊,只見他面帶微笑,雙目平和悠遠:“還記得上回與施主見面,施主的命格實在是讓貧僧吃了一驚。”

女主聞言也并不驚訝,在平城那種小地方都有道士能看出自己命格不同,說明天下之大,不乏能人異士。

前有平成的道士,後來又有女巫阿莎,現在更有一眼看透自己的了嗔大師。

“大師慧眼如炬,身懷大本事。”然而女主心想,在如此敏感的那時候邀請自己出門,究竟是巧合還是別有用意?

“不敢當,在施主面前這些都是虛的。”俊美的了嗔和尚笑笑道:“不瞞施主,貧僧只是對施主的來歷十分感興趣,想一探究竟。”

“但是我并不想多說什麽。”鄭佩雲也笑着,順便解釋了一下推辭邀約的緣故:“上一次大師邀我出門,那時候我剛産下一子沒有多久,并不方便出門。二來是城中兵荒馬亂,正是多事之秋,更加不便出門,希望大師不要見怪。”

了嗔點頭說:“阿彌陀佛,施主不必抱歉,這件事是貧僧疏忽了。”雙掌合十的他,突然擡起頭:“依照原來的命格,你的命格早已壽元耗盡,理應魂歸離恨,可你卻還活着。”

“所以呢?大師想知道我為什麽還活着?”女主搖頭笑笑:“這種事來問我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子,我也無法為大師解惑。”

“施主方才已經說了,所以已經為貧僧解惑了。”了嗔大師說道。

“什麽?哈哈,我說了什麽嗎?”女主仔細回想,自己好像什麽都沒說。為何對方卻說已經幫他解惑了呢?

“施主已經說過,你知道卻不想說。”了嗔大師笑到,那妖孽的容顏真是讓人看花了眼。

無怪乎這麽多人喜歡他,就連太妃也逃不過他的魅力,将他奉若神明。

可惜女主不是什麽信男信女,也不受對方魅力的誘惑,因為每天對着李奕,對俊美的容顏早已有了抵抗力。

“我只是随口胡說八道,而且我覺得大師也是胡說八道,不然我怎麽還活着呢?”女主說這些話的時候心想,我現在也是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施主心中有數。”了嗔大師說:“反正貧僧知道,師傅是個有趣的人。”

“所以你沒有什麽要問的了?”女主狐疑的看着他,難道就這麽簡單結束這個話題?

“阿彌陀佛,反正貧僧問了施主也不會說,那麽貧僧何必問?”了嗔眨了眨眼,那副模樣一點都不像三四十歲的男人。

“那好吧。”女主想了想,問最後一個問題:“大師可認識宇文修?”這名反賊被問斬,并沒有昭告天下,名不經傳的一個小子,理應是沒有多少人知道的。

“貧僧知道,此人被問斬了對嗎?”了嗔嘴邊的笑容充滿詭異:“不管施主信不信,有一句話貧僧想告訴你,當今皇族的氣運,本來到今年即止,但是因為你的出現,一切都改變了。”

女主擡頭看着他,臉上并無波動。

“新的龍氣出現在宇文家,貧僧本來打算幫他們一把,但是有些事情無法插手,最後貧僧還是罷手了。”了嗔說道,一點都沒有意識到現在自己說的話有多麽驚世駭俗,甚至是對當今皇族的大不敬。

363:想生女兒

不過一位能夠算出國運的大師,就算皇帝在場聽見他這席話,甚至還會拉攏他。

“了嗔大師,果然名不虛傳。”鄭佩雲真心地佩服道,謀反一事已經過去了,再追究也沒有必要,眼下最重要的是,了嗔知道多少:“那麽敢問大師,我朝接下來的國運如何?”

大師笑道:“天機不可洩露,因為未來還在未來,且等着就是,知道太多并非好事。”之前的事已經過去了,所以了嗔才能夠宣之于口:“不過。”他又說道:“如果陛下肯招攬貧僧為國師,貧僧也是願意的。”

“哈哈。”這就有點趣味了:“我以為了嗔大師是個世外高人,并不想入主凡塵。”

“施主謬贊,貧僧只是個俗人,在大世界中,誰不是俗人?”了嗔眨了眨眼:“或許施主不是?施主究竟來自何方?”

“想套我的話?”鄭佩雲搖搖頭,就是不說:“既然大師有意為陛下效力,何不拿出誠意來?”

了嗔說:“何為誠意?”

鄭佩雲說:“至少要讓陛下覺得,你是有心為國家效力,而不是抱有私心。”

“施主真是傻話。”了嗔道:“這世上誰人或者不是私心?無私者根本不存在。”

“哪怕是佛?”他身為一個佛門弟子,難道不覺得不敬嗎?

“哪怕是佛。”了嗔點頭道,手裏盤着一串佛珠,來回把玩。

他有時候給人的感覺,真的不像個和尚,倒是像一個貴族子弟,生來就養尊處優。

“那我直接問一個問題。”鄭佩雲思索了片刻,說道:“涼州開鑿河道,吉還是兇?”

了嗔想了想,點頭道:“大吉。”

鄭佩雲露出滿意的神情:“那就好。”

“輪到貧僧問施主一個問題。”了嗔有樣學樣地道:“施主來自遠方,是與不是?”

看他那極其想知道的小模樣,鄭佩雲失笑,不忍心糊弄他:“是。”

“果然如此。”和尚得寸進尺地道:“遠方有什麽?”

鄭佩雲難得,能夠和一個古人在一起回憶自己的世界,她說:“遠方有發展,也有盡頭,你們離盡頭更遠,我們更近。”

“不錯,極盛則衰。”了嗔點頭嘆氣道,臉上卻有幾分向往:“遠方有和尚嗎?”

鄭佩雲又笑了,說道:“有和尚也有尼姑,可是那時候的和尚只是和尚,再無其他。”末了還說了一句:“也沒有像大師這般出色的和尚。”

了嗔摸着自己臉蛋:“施主是說貧僧俊美?”

“哈哈哈哈。”鄭佩雲才知道,原來了嗔和尚這麽有趣。

在遠方一直聽着他們的談話,還有女子爽朗的笑聲,李奕在樹下出了神。

原本聽覺敏銳的鄭佩雲,因為和了嗔聊得專心而且開心,并沒有注意到附近的男子。

直到談話告一段落,那個人緩緩走過來,和自己四目相對。

“奕兒。”她唇邊的笑容未減,眉梢還帶着剛才的高興。

飛揚肆意的笑和暢談,才是屬于她的世界,而不是方寸之地的後宅。

“佩雲。”李奕走上前來,眼光移到了嗔身上:“這位是了嗔大師?”

“見過李施主,正是貧僧。”了嗔頌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身上殺孽太重,這輩子本身是孤寡之命格。”

可是眼下這位有妻有子,日子過得大好。

“是嗎?”李奕面露思考。

“別聽他的,我們現在不是好好地麽?”鄭佩雲笑道,暗地裏瞪了了嗔一眼。

她不否認了嗔有本事,确實有道破天機的能力。可是這種過去的事情拿出來說,就不太吼道了。

如果李奕多想的話,那就不太好了。

“沒事。”李奕笑道:“大師還有後半句沒有說出來。”

了嗔頓時苦笑:“你們都這般聰明,只有貧僧最苦。”明明是一些注定的東西,卻還會出現變故,差點沒讓他走錯路。

“大師說笑了,你可是名滿天下的了嗔大師。”鄭佩雲挖苦道:“你瞧,眼前這位就是陛下的侄兒,你想投奔陛下,對他說比對我說有效。”

了嗔卻擺擺手:“貧僧不敢。”一副對李奕退避三舍的樣子。

知道自己身上殺孽很重,也許會被出家人介意,李奕向鄭佩雲身後退了兩步,不與了嗔靠近:“了嗔大師肯為陛下效力,當然是件好事。”

“呵呵,阿彌陀佛。”了嗔面對李奕,卻開始打太極。

不知道是真的介意殺孽,還是怎麽樣。

鄭佩雲見狀,也不想讓李奕呆這裏繼續受到這和尚的歧視:“奕兒,你怎麽過來了?”徑自和李奕聊起了天。

“你出來太久,我不放心。”李奕睇着她,秀美的容顏是真實的,可是她和了嗔之間的一席話,卻讓自己心裏不安。

“嗯,那我們回去吧。”鄭佩雲拉拉他的手,末了與了嗔告辭:“大師,我們告辭,把這清靜之地還給你。”

“阿彌陀佛。”了嗔低頭不說別的話。

鄭佩雲搖搖頭,一邊走,一邊與李奕笑道:“那和尚是個怪和尚,他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那麽你和他的話,是真與假?”李奕直視前方,不去看身邊的人。

“你聽到了?”鄭佩雲笑笑地說:“我跟他胡說八道的。”

“嗯。”李奕聞言,點頭不再問。

“我想脩兒了。”鄭佩雲挽着丈夫的手,用臉頰蹭了蹭他:“好害怕回去的時候,脩兒會認不出我來。畢竟他年紀那麽小,沒有記性。”

“怎麽會,你是他的母親,他忘不了你。”李奕攔着愛妻的腰肢:“佩雲,我們再生個女兒。”

突然要求生二胎,鄭佩雲一秒鐘出戲,渾身都有點僵硬。

“哈哈哈哈……”她站直身體,打哈哈道:“怎麽會突然想要生女兒?”

“沒什麽。”李奕說:“就是想生,你答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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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又是一年

突然說要多生一個女兒,當然不可能沒有什麽。雖然之前說好就生一個算了,但是其實鄭佩雲對于生孩子也不是那麽抗拒。

她明白,李奕聽見自己和了嗔和尚那些似是而非的對話,心裏面肯定會有懷疑。

但是那些東西太過匪夷所思,對方接受自己是個三嫁的女人就已經夠了,不想他再去接受那些更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是鄭佩雲對李奕的心疼,而不是存心想隐瞞欺騙。

“那好吧,那就再生一個女兒。”鄭佩雲握住李奕的手,不忍心打擊他:“希望是個女兒,別是個弟弟。”

“是什麽都好,只要是你和我的孩子。”李奕低頭親了親媳婦姣好的面容。

“是的。”鄭佩雲笑了笑,眼睛眺望着遠方的美景,心裏充滿了平靜的充實感。

小兩口手牽手地回來,皇帝和兩位老大臣面露調侃,幾個年輕人這是豔羨不已。

嬌妻在側,膝下有子,又是手握大權,李奕妥妥的是年輕人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大司馬和郡主真是伉俪情深。”其中一青年口氣略酸,可是不難聽出他很羨慕。

“想要與他們這樣伉俪情深,那還不快點娶妻生子去?”皇帝怼道,一副他們再不成親就會成為公害的樣子。

那青年頓時讪讪地,閉上嘴巴賠笑:“還不是因為微臣本事不足,好姑娘都瞧不上微臣。”

“哈哈哈。”衆人大笑,接下來就成了調侃未婚青年的場子。

等談話告一段落,時間不早,衆人各自找地方消遣,并不一定時時刻刻陪着皇帝。

皇帝也需要獨處。

中午吃過齋飯,鄭佩雲夫婦來到皇帝的屋子,那萬歲爺正在喝茶,看經書。

“你倆來幹什麽?”

“打擾陛下了。”小夫妻不客氣地自己坐下,倒茶喝,感慨寺裏面師傅煮的齋飯挺鹹的:“各位大小師傅們,可真能吃鹽。”

“哈哈。”皇帝也是這麽想的,舉起杯又喝了一杯。

“剛才我們在寺廟深處遇見了護國寺的一位大師,了嗔大師。”鄭佩雲說:“這位大師有幾分本事,深受大家推崇,我原本是不信的。”

皇帝睇着她,糾正道:“實際上了嗔并不是護國寺的和尚,他不屬于任何一間寺廟。”

鄭佩雲略微吃驚,她吃驚的是:“陛下如何知道?”難道他們接觸過?

“了嗔出身高貴,只不過他的家族已經覆滅了,只剩下他自己。”皇帝抖出一個大炸彈:“前前朝姓宇文,前朝姓周,了嗔出家之前,名字叫做周乾。”

鄭佩雲十分驚訝,看着李奕,為什麽身邊會有這麽多的前朝皇族?

“太祖和前朝皇室并無恩怨,只是當時皇室腐敗不堪。民間四處起義,腐敗的前朝遭到四面夾擊。太祖得了天下之後,并沒有斬殺前朝皇室中的任何一人。他們都是自然死去。”說明太祖并非心胸狹隘之人,他是光明磊落的漢子。

“原來如此。”所以了嗔差點摻和道宇文修謀反的事件中去,也是有動機的。

複辟的理想,大概每一個前朝皇室都有,可惜很少有成功者。

“若是此人來投奔皇叔,皇叔也會接納。”李奕說道,很相信自己皇叔的為人。

“嗯,沒錯。”那麽有本事的一個人,皇帝怎麽會不知道,只不過他不想勉強,一切順其自然。

關于國運的言論,鄭佩雲說出來之後,皇帝笑着搖搖頭:“朕不相信國運,朕只相信事在人為。”至于開鑿河道大吉之言論,皇帝還是很開心的:“這句話倒是可以聽一聽。”

完完全全是個只聽自己愛聽的當政者,也是有幾分可愛的。

鄭佩雲和李奕忍俊不禁,陪着皇帝喝了一會兒茶,就告辭,回到自己的房間。

今晚是最後一晚住在香雲寺。

在不寬敞的床榻上,二人肩膀碰着肩膀,挨在一塊兒睡覺。

李奕翻來覆去睡不着,伸手抱住身邊柔軟的身軀,呼吸漸漸不正經起來。

“寺廟之地,供着神佛,我們要知禮守禮。”鄭佩雲跟昨天晚上一樣,用同樣的理由拒絕李奕,并且把他踹開:“好了,睡覺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憋了好幾天的青年,無可奈何地嘆氣,說好的生女兒呢,不讓碰怎麽生……

第二天早晨,衆人在寺廟打點好行裝,趁着太陽還沒高挂的時候,浩浩蕩蕩地下山。

在寺廟門口,他們見到一個飄逸出塵的大和尚,對着他們笑盈盈地道:“阿彌陀佛,各位施主早。”然後單獨對着鄭佩雲:“女施主早。”

李奕的臉色頓時黑了下去,這個大和尚是什麽意思?

“了嗔大師早。”鄭佩雲笑道:“你是要跟我們一起上路嗎?”

了嗔點點頭,臉上淡定得很,完全沒有過來投奔的伏低做小,當然也沒有很拽:“可以讓貧僧随行嗎?”他低垂着眉眼,平和安靜。

“當然,你想一起就來吧,老爺我多養一個人又何妨?”陛下笑呵呵地道,輕松接納了了嗔。

“謝謝這位老爺。”了嗔從善如流,然後走到鄭佩雲的身邊入列:“阿彌陀佛,還是站在女施主身邊舒服。”

李奕的拳頭一瞬間捏緊,沒好氣地道:“你這大和尚,跟那群小子們站在一起去。”

“不不。”了嗔一邊走一邊說:“和尚膽子小,還是在女施主身邊妥當。”

沒辦法,李奕只好把妻子往自己身邊帶,至于那和尚,他愛站在哪裏就站在哪裏。

隊伍裏面多了了嗔一人,跟以往沒有什麽區別,還是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只不過吃飯的時候多點一個素菜,讓了嗔能夠吃得舒心。

九月份從西南回到了江南,再從江南一直從東北回到京城。這趟路途走了不止三個月,而是整整五個月。

他們回到京城,已經年底,又是一年的消逝。

365:幸福無邊

離開京城的五個月,鄭佩雲感覺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兒子李脩,其次是天天盼着他們回來的駱太妃。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天天盼着年輕人回來的駱太妃,聽聞鄭佩雲和李奕到了門口,連忙放下手中的李脩,讓嬷嬷抱着一起出來迎接。

“義母。”時隔五個月不見,鄭佩雲一下子紅了眼睛。

在看到嬷嬷書中抱着的兒子,她眼淚就下來了。

“哭什麽呀?快笑一笑,抱抱脩兒。”駱太妃咯咯笑道,眼睛移向身邊的女婿。

那人一下馬車的時候喊了一聲母親,然後眼睛就粘着李脩身上,但不敢跟妻子搶先去抱抱兒子。

“這些日子,你們還好嗎?”他竟然會關心人。

“好,我和脩兒都好。”駱太妃也有些紅了眼,瞧着他們母子相聚,這邊跟女婿說話:“你和佩雲走了這麽久,李脩像喊爹娘都沒處喊……啊,他已經會說話了。”

“走,進去說。”鄭佩雲一手抱着兒子,招呼丈夫和義母一同回府。

“我來。”李奕終于找到機會,把兒子抱到自己懷裏。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最終李脩害羞地低下頭,逗得幾個大人忍俊不禁:“脩兒真是可愛。”

駱太妃感慨道:“你們在外的事情我已聽說了,真是想不多,江南有這麽多的事情。”

“嗯,是啊,民間各處,人生百态,哎。”他們和皇帝一路走來,治理了不少貪官污吏,解決了不少當地的問題。

“脩兒,喊爹爹?”李奕不參與她們的談話,一直抱着兒子不撒手,想逗他說話呢。

“唔……”李脩手裏拿着玩具,嘟着小嘴巴不肯跟李奕對話,他忙着呢。

“小沒良心的,爹爹以後不給你買玩具了。”李奕捏捏他的小臉蛋,不舍得用力,末了忍不住嘆了口氣,湊上去親昵地親了一口:“臭兒子。”

“哈哈。”鄭佩雲和駱太妃二個笑得不行。

一家人五個月後重聚,親親熱熱地吃了頓午飯。因着舟車勞頓,暫且不用進宮去。

皇帝許了李奕十天的沐休,他大可以玩夠十天再去上朝。

“宜修新婚我們不在京城,明兒個下個帖子,請他們小夫妻倆過來聚一聚如何?”鄭佩雲惦記着這件事。

“也好。”駱太妃點頭道:“宜修和毓骁挺好的,我這七上八下的心也就放下了。”

以前陸宜修喜歡着鄭佩雲,她這個做姨母和義母的,夾在中間十分為難,幸而現在大家都好。

晚上,李奕仍然抱着兒子不撒手,回到到現在已經陪兒子玩了一下午,把李脩的午睡都給耽擱了。

“去去去,去沐浴。”鄭佩雲把地毯上的父子倆分開,趕李奕去洗澡,自己帶着李脩喂吃的:“兒子,吃飽了就睡覺,啊,別跟你爹爹胡鬧了。今天還沒午睡呢。”

李脩窩在鄭佩雲的懷裏,一邊玩着玩具一邊張嘴吃飯。

“吃飯的時候不許玩玩具。”鄭佩雲把他手裏的玩具奪走,交給一旁的春兒拿着。

“嗚嗚……”李脩想扁嘴。

鄭佩雲哄着他說:“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吃飽了飯就還給你,你要是不吃飯,玩具就沒有了。”

這麽小的孩子,也聽不懂,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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